第14章:絕處逢生
作者:
邢墨鳶 更新:2017-10-17 17:38 字?jǐn)?shù):2996
那一聲喊,是絕望、也是抗?fàn)。我從地上抓起不知誰丟下的血淋淋的斷刀,沖向了那些黑衣人,他們也許沒想到我會不自量力地向回跑,一時吃驚,我已經(jīng)沖到他們中間,迎面一劈,我聽見撲的一聲,熱血涌出,一個人倒下去了……我沖前一步,又?jǐn)r腰一掄,又一個人倒下了,左肩上向被什么重重?fù)袅艘幌、轉(zhuǎn)瞬火燒一樣,但我感不到痛,繼續(xù)呼喊著、砍殺著,那把斷刀在我手里揮舞著,似乎有了生命,它在為我拚殺!
全然沒有武功的我,殺入了混亂的戰(zhàn)場。不知?dú)⒘藥讉,終于,我腳下一軟,還是栽倒了,刀劍同時從頭頂落了下來,我慌忙就地滾著躲閃,生硬的大地在我身上碾來碾去,我失去了方向,一身的塵土和著鮮血,竟還是奇跡般地躲開那些兵刃,再次站起來,那斷刀已經(jīng)不在了……腿也不聽使喚地抖個不停,肩上的傷也狠狠地疼起來,我渾身冰冷,但胸膛里像火燒一樣火熱!我踉蹌退到一個尸體旁邊,再次撿起一把劍,冷笑著望著那些人,我想自己的神情定是駭人的,那些人竟然遲疑了。
“這小丫頭是不是個瘋子?她在笑!”
我聽見一個黑衣人說道。在那一瞬間,我膽量頓增,抱著必死之心,猛喊又了一聲“殺!!”
我眼中在噴火,燒干了我的眼淚,目眥欲裂的我,此時就像一個嗜殺的魔鬼,殺!不是為了活,是為了這多年的逃亡與流浪的凄苦,是對命運(yùn)的最后一次抗?fàn)帯R苍S今晚我就會死了,但我也要掙扎到最后一刻。那聲“殺”是靈魂最深處的吶喊,震撼了我自己,讓恐懼消失無蹤,估計也震撼了他們。等我再次沖向他們,為首的幾個人竟然本能地后退了兩步,他們認(rèn)為我這個不怕死的人,肯定是瘋了!
就在這個當(dāng)口,我聽見了馬蹄聲!
金鈴搖曳發(fā)出的聲音由遠(yuǎn)而近,誰?我回頭之際,就被人一把抓住領(lǐng)子,身子懸空而起,我已安然坐在馬背上,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沒有看清來人是誰,那人已大聲命令我:
“抓緊!”我慌亂抓住那人的衣服,那馬長嘶一聲,轉(zhuǎn)頭向后跑去,越過那些燃燒的樓閣亭臺,那些風(fēng)中肆虐的火舌,那些血腥的屠戮,越過那些正在逃生的人、正在追殺的人、正在死去和已經(jīng)死去的人……
這匹馬像是長了翅膀,而我,耳邊風(fēng)聲更大,覺得是在云彩里飛,生死都在離我遠(yuǎn)去。我抬頭看天,不知何時,狂風(fēng)已吹散了漫天血云,天幕上,星光如水,冷冷清清……
一切像在做夢,我得救了么?還是……
但是,后面也是死路一條,到那有什么用呢?我心中正想,那馬奔跑了一陣,竟然一轉(zhuǎn)彎,沖向燃燒的內(nèi)宅!(nèi)宅里面有個小花圃,里面有很多奇花異草,冷伯在那里侍弄著它們,香兒曾帶我去過,所以我記得路,但此時,那里也是一片火海,去那做什么?
那馬眼看快沖進(jìn)火海,我忘了恐懼,盯著它四蹄一躍,忽地跳進(jìn)火里,我身上一熱,衣服頭發(fā)瞬間聞到焦味,但是轉(zhuǎn)眼已出了火墻,面前是那小花圃。那人一勒那馬,回身拉我,跳下馬來,一手牽馬、一手抓著我,快步走進(jìn)了花圃。此人頭上蒙著紗巾,不見面目,身上也是黑色的衣裳,讓我猜不出他的用意。
這里的花,已在炙烤下變得生機(jī)不再,花圃中心的小水塘,此時在火光映照下變成了紅色,里面幾莖殘荷、幾塊假山石,本是點綴用的,卻不見往日的韻致。
這黑衣人人猛然一躍,踏水到池塘中去了,我頭次見到這樣施展輕功的,正在吃驚,他已到中心,腳步如同有蜻蜓點水,以一種奇怪的步伐踩著那些假山石,不久,水面下軋軋作響,有東西升了上來,同時那幾塊假山石退到了一邊。
不久躍出水面的,竟是一個九尺見方的生鐵平臺,我正詫異,那人已經(jīng)踏水回來,一把揪起我,飛上水面,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超脫,來到那平臺上我回頭望那馬,它不安地在岸邊踏著步,似乎在等待主人,那目光,讓我不由辛酸,我的淚水掉了下來,“馬!”我對那人說道,他卻只說道,“管不了了,讓它自己逃命吧!”只一拉平臺中心的一個鐵環(huán),那竟是一個入口,此時打開了,里面黑乎乎不見光,我被那人先推下去,頓時,眼前一片黑暗,沒有了火光血腥,沒有了死亡的威脅,腳下竟是一級級臺階,兩邊也是生鐵制的墻壁,冰冷、堅硬、略略潮濕。我摸黑順著走下去。
上面那人也跳下來,推著我向下走,我感到胸口堵住一團(tuán)棉花,腳下也失去了力量,不知吉兇的未來,我的心弦繃緊了,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在四壁回蕩,大概走了二十多級臺階,那人站住了,我回頭,借頭頂微光看見他用手扭了一下左手邊的鐵環(huán),扎扎聲又起,頭頂?shù)墓庀Я,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頭上壓了下來,轉(zhuǎn)瞬到了頭頂,轟然而止。我覺得呼吸困難,原來頭頂此時已經(jīng)也是那鐵壁了……
那人又?jǐn)Q動了一下右手邊的鐵環(huán),一陣?yán)滹L(fēng)吹起,那鐵壁卻敞成一個出口,那人拉我進(jìn)了那個出口,是一條通道,我覺得此時該是在那水塘底了吧,是誰在這里修了這條通道?莊主必然不是,否則生死存亡之機(jī),他決不該束手待斃,此人又是誰?為何會只救我一人?……我只是無語跟著他走,黑暗中,我就是個瞎子,腳下的路雖然平坦,我們二人的腳步聲變得異常震動我的耳朵,也震著我的心。黑暗,讓這通道更加狹窄、前面是什么,直到此時,我還是被死亡的巨大恐懼籠罩,因為我知道,此時頭上那個世界,已血流成河……
不知走了多久,好漫長,那人站住了,我因為收步不及時,差點撞到他身上,他不知又弄了什么機(jī)關(guān),我聽見一聲巨響,以為會是出口的亮光,卻仍是黑暗,我失望了,那人拉我出了通道,身后的門關(guān)上了,我不知道這一道道關(guān)上的門,是將我推向生,還是推向死……只是,這里肯定不是水塘底了,因為那種潮濕的感覺沒有了,而且異常寬敞,沒有那種壓迫感。那人拉著我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腰,把我挾起來,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裳,同時,他的身子騰空而起,我聽見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恐懼地閉上眼睛,聽見輕微的兩聲,那人的身子竟又橫了過來,我真怕會掉下去,但軋的一聲,頭頂敞開一方星月光亮,也掉下一陣塵土,呼吸順暢了,也能看清東西了。
我這才看清,原來他竟然兩只腳倒勾在兩個鐵環(huán)上,同時一只手?jǐn)Q動另一只鐵環(huán),我正驚詫,他低聲命令“上去!”我趕緊抓住頭頂?shù)倪吘,他用力一推,我爬上了地面,正在想剛才是個什么所在,他已經(jīng)翻出來,同時那塊出口的石板砰地關(guān)死。
我六神無主,心下想,這么復(fù)雜的機(jī)關(guān),尤其是這出口,若是武功低微的人,恐怕進(jìn)得出不得,非活活困死不可……一回頭,我知道剛才是個什么地方了,因為這里是一片墓地,那塊離開的石板其實是一座墓碑,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不可辨認(rèn)。
剛才那個所在,肯定是一座墓室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不由發(fā)懵,失神之時,那黑衣人已經(jīng)來到面前,突然單膝跪倒,跪在我面前,我嚇了一跳,不知所措,那人已經(jīng)開口了:“小姐,你受苦了,老奴在這里謝罪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地方:梅花城?!
原來,我之所以再一次逃出生天,還是因為我那個假的身份!
但是這個人叫我小姐,到底是不是梅花城的人?他又是什么目的?但是無論真假,看來我只能頂著這個身份向前走,回不了頭了.....
我掩飾自己的慌亂,冷靜地問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終于解下了面紗,我從未如此吃驚過,此人竟是冷伯!
我不由驚叫出聲,“是你!”
“正是老奴!”冷伯的聲音也是冷靜的,“小姐,墨陽,是個罪人!離開梅花城快十八年了,今日終于又為主子做了件事,良心也能安了,救出小姐,老奴死也瞑目了……”
原來如此,他離開梅花城多年,自然難以辨別我的身份,看來,他,真的是梅花城的人了!
只是我實在想不到,冷伯會與梅花城有關(guān)聯(lián),更想不到他竟然是個身手如此驚人的武林高手,最想不到的是,在他的小花圃里,竟有這樣一個隱秘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