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
小萍1960 更新：2022-03-16 16:03 字數(shù)：3156
“這幾天的圓籠包不好買了，賣得可快了�！彼倪呎f邊拿出藥瓶。她沖著爸努努嘴兒：“得按時吃藥哇。”
爸接過藥瓶，灌了一口酒�！澳銒屨]來”？
四不吱聲兒。
“她一次都沒來。唉——”
“我這事兒還不知道最后咋辦呢。有可能得判刑。我正想法兒在材料里減輕程度。你回去告訴你媽，我反正有的是病，得請求出去看病，好整個保外就醫(yī)”。
四白天到盟群藝館學畫，張老師在這兒上班。這天，她又來了。她發(fā)現(xiàn)從草地又來了幾個學生。
“你回家去把哭孩兒石膏像拿回來給她�！睆埨蠋熤钢粋�少數(shù)民族女孩說道。
“咱倆就說沒拿好，摔碎了�！彼膶γ兰t悄悄兒說。
“撿不起來了……”四對章老師撒謊道，她臉紅了。
四在老師目光的審視下，不由移開了自己的眼光。旁邊屋里，有個中學老師在畫素描寫生。張老師進去，看了半天。然后，他開始嚴厲地訓斥那個老師。
“這畫得是啥呀？都走形兒了！你咋當老師的？你就這樣兒教學生？”
可憐的女老師滿臉通紅。
張老師怒沖沖地摔門出來。他來到四在的屋子，對那個蒙族姑娘和氣地說：“你跟我來……”
姑娘跟他來到庫房里。張老師問：“你喜歡哪個石膏？”
姑娘盯住了“奧古利巴”�！皝�，我給你抱�！睆埨蠋熭p輕抱起石膏像，把它交到姑娘的懷里。
“你回家去練畫兒吧，定期拿來給我看�！痹陂T口，張老師說對姑娘說。
四的眼里充滿了嫉妒。
四在參加中�？荚嚒尯偷艿芨糁T往屋里望。監(jiān)考老師從外面過來，邊開門邊和身邊的人說：“那個叫章晗的畫得最好，一點就透。她考師范沒問題�！�
四開始交畫。她高高興興地走出考場。媽給她遞上了冰棍。
這是在電影院里。屏幕上面，美國飛機在轟炸。躲在山洞里的婦女為了救大家的性命，狠心捂死了懷里的孩子。
爸、媽誰都不理誰。四看到電影里的場面，默默流下了眼淚。
二姐、大姐在悄悄兒議論電影：“傻了巴嘰的，管他別人兒死不死的呢�！�
“祝賀你，考了個第一名！”美紅拿出一把炭鉛說：“給你。祝你將來成個女畫家！”她對四的成績很高興。
松雨去給四買禮物。在商店，他選中了一個娃娃。“她肯定會喜歡�！彼谛睦镎f。就在他興奮地抱著娃娃橫穿馬路時，一輛貨車沖了過來……
松雨手里的娃娃在天上拋出了一道弧線，又落到了松雨身邊。松雨的眼睛仍然圓睜著。“晗，你會喜歡的，因為你太孤獨了……”
老師雙手把娃娃捧給四，上面還帶著松雨的血。娃娃的身上寫著：“晗，等著我……”
四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四的眼中，是松雨深深的期待的雙眸。四心里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四又給爸來送飯了。她說：“爸，我中�？剂说谝幻��！�
爸顯然也很高興�！耙怯猩堕W失，因為我……你就上告�！卑诌�在擔著心。
四臨上學之前來看望中學班主任。班主任很高興。臨別，他對四說：“章晗，以后心里遇到什么解不開的事兒，就給我來信……”
四蹦蹦跳跳地和老師告別。
山野里，火車在疾馳。這是北方的秋天，極目之處，滿眼是金黃色、深綠色、紫紅色彩的圖畫。四打水回來，和考入師范學校的老鄉(xiāng)們說笑。姑娘們大多是第一次出門，心里都是興奮異常。
“要不是那次驚魂，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四對那個少數(shù)民族姑娘說。
“那次，你可是嚇了夠嗆呀——”姑娘淘氣地說。
那還是四完考中專的晚上。她拿著美紅送的禮物，和美紅、少數(shù)民族姑娘去群藝館看張老師。
四騎車帶著少數(shù)民族姑娘。街上燈光很暗，行人很稀少。
“后面有人跟著咱們”。在一處偏僻之處，四發(fā)現(xiàn)一一個人始終在她們的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就扭頭兒對美紅說。
“快騎，甩掉他�！泵兰t說。四馬上加快了速度。
四再偷偷兒回頭看到，那人還跟在后面。
到地方了，四支好了車子，就往群藝館里跑�！翱�！”她邊跑邊喊。
很快，那人也跟著進來了。大廳里很暗，正布置著一個攝影展覽。那人停住腳步聽著聲音，好判斷她們都往哪兒去了。其實，仨姑娘就在他的旁邊躲藏，怕自己的呼吸讓男人聽到，四捂住了嘴。
那人好象想了一會兒，又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四拍拍兩個小伙伴兒，三人向樓上跑去。聽到腳步聲兒，那人又回來了，他快步追了過去。
通向六樓畫室的樓梯是螺旋形的，很高。四拼命往上跑。她從上面能隱約看到下面那個模糊的身影。
四跑了到畫室門口，她使勁兒拍門，門卻從里面閂上了�！翱扉_門！”四急得直跺腳。
門好不容易打開了。里面的燈也開了。原來是張老師和里面幾個學生在嚇唬四。
四再向樓梯下看，那個人影兒沒有了。
火車上，美紅仿佛還在受著驚嚇，她撫著胸口說：“我都聽著那男的罵人了，差一點兒就追上咱們了！”
“哎”，四指著不遠處一個男生，“他也考上師范啦？”
“你認識他？”美紅說�！昂孟裨趶埨蠋熂乙娺^。”四說。
“他是小亮，張老師的兒子�！泵勺骞媚镎f。
“喬娜，你咋認識的他？”四問道。
“他爸想讓我跟他……”喬娜有點兒不好意思。
四認識小亮，是在群藝館。有一次，她拎著剛買的韭菜去學畫，順手把韭菜放到了畫室門口。小亮伸出頭兒說：“咋有股臭味兒呢？像廁所味兒……”說完，他還看看四的臉，別有用意似的。
四又把韭菜放到了窗臺上。“還挪啥？放哪兒都臭，就那玩意兒。”小亮又說道。
四的臉微慍，但又不好說什么。
四想起來張老師和那個監(jiān)考老師對自己說的話：“你們到那兒素描學不著啥。就得自個兒多用心了。”監(jiān)考老師說：“水彩還能學點兒真功夫�！�
四沉靜下來。幾個伙伴兒睡的睡，玩的玩兒。小亮一個勁兒向四這邊瞅。四的臉上現(xiàn)出了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打個招呼……
火車鳴叫著正在爬坡。聽著鳴笛，四心里突然有點兒煩躁。
四在內(nèi)心深處尋找著什么，耳朵總是似乎聽到狗的叫聲兒……她痛苦的眼神兒到處在找，哪里有狗……
四就這樣上中專了。開學這天，班任在宣布班委會名單：“黃實在，任班長；章晗，學習委員；龍榮，宣傳委員，張小亮……”
“誰是龍榮啊，咋不認識呢？”學生們都在找榮。榮自覺地站了起來。
小玉、小芮兩人耳語，笑話龍榮土里土氣。
“你們這個班是**后第一屆師范美術(shù)班，師范學校為中學培養(yǎng)美術(shù)師資……”美術(shù)教研組組長李老師宣布�！跋旅�，請音樂班主任講話……”
開完開學典禮，小玉、小芮在走廊里說話�！澳憧窗阉旱�，可能是畫得好？”小玉說�！笆球呑邮邱R，拉出來看看唄�！毙≤钦f�！鞍�，你說章晗，她憑啥當學習委員？”小玉又說�！斑�不是他們都是一個市里的？班任、教研組長都是從那疙瘩來的，向著她唄�！毙≤钦f�！霸鄣V區(qū)來的就不受待見�！�
宿舍里，四打來了午飯�！皢棠饶兀俊彼膯柮兰t。“打飯去了�！泵兰t說。四坐到床邊吃飯。小玉、小芮一起打飯回來�！斑@是啥飯哪？白菜上凈是蜜蟲。”小玉看看打來的菜�！皩Ω冻詥h，又不是沒下過鄉(xiāng)�！毙≤钦f。四抬頭說：“今天的發(fā)糕還行，挺喧的。”小玉、小芮兩人互相看看，眼里明顯帶著嘲笑。
“巴答以的啦！”喬娜端著飯盒進來了�！吧档滦小！毙∮竦吐晝赫f。小芮從厚厚的眼鏡里瞥了喬娜一眼。喬娜、美紅、四聚在一起吃飯，她們邊說笑邊吃著飯。
晚自習，輪到小芮做頭像模特。她顯得很有味道。小亮只顧盯著她看，忘了畫畫。四提醒道：“你怎么不畫？”小亮這才注意到四的畫�！澳惝嫷帽任覐姸嗔�。趕明兒教我速寫吧？”“你不會畫？”四回他道�！拔铱荚嚽熬透野謱W了一個星期……”小亮說。
“哎，你的速寫本呢？借我看看�！毙×翆λ恼f。四沒說話，把速寫本遞給了他。小亮走到一邊，臨摹起四的速寫。
這天下午是自習課，班任吳老師在給學生們看他的畫。小玉顯得很好學。小芮也一個勁兒問這問那。班任很健談：“這兒的顏色再放塊兒高級灰就更好了……”四沒加入進去，她在一邊專心畫寫生。
下課了，很明顯的，喬娜這邊一伙兒，小玉那邊一伙兒，都在竊竊私語。這時，榮從外面進來�！澳氵^來！”小芮招手喊他�！吧妒聝�？”榮問。“我們覺得你賊像一個人�！薄罢l？”“希特勒。”“胡扯啥。”“真的，你比希特勒還像希特勒呢！”她們故意逗榮。
“章晗……”班長喊四：“班任吳老師讓你去一趟�！�
辦公室，班任在與四談話�！澳闶菑氖欣飦淼�，考學又是第一名，要在班里起個帶頭作用……”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