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賠罪
作者：
妖道不捉妖 更新：2022-03-26 08:18 字?jǐn)?shù)：2951
我心里害怕，也不敢睜眼，只能一邊大叫一邊四處亂蹬。
“閉嘴�！币魂囀煜さ穆曇魝魅攵校o跟著雙腳落在了地上。
我慌忙睜開眼睛，我爸就站在我的后面，臉色很凝重。我還是站在剛剛的路上，天空中陽光明媚，路邊也沒有歪脖子樹和烏鴉，也沒有人影。
“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臟砰砰直跳，口干舌燥的抿了抿嘴唇。
我爸說：“別說話，快走�！�
轉(zhuǎn)頭再看紙人，嘴角都要彎到了耳根子，臉上的妝容也都花了，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手摸上去的感覺，很像是人的皮膚，還有一些彈性，和剛開始從老頭家里抱出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紙人越來越沉，我背著身上都有些吃力。
回到村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紙人感覺已經(jīng)變得有四十多斤重，我爸還不讓我放下來，一手托著我的胳肢窩，完全是大跨步的往前走。
我累的臉色漲紅，都說不出話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而后背上的紙人越來越重。
我跟著我爸回家，要經(jīng)過一段上坡路，真的是要了命，我的兩條腿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疼到麻木。
推開院子的門，陳叔叔和其他幾人還在我家的院子里，黑漆漆的棺材上依舊綁著兩根紅繩子，在棺材的中間扎了一朵大紅花。
我爸讓我把紙人放到棺材旁的一個草簾子上，然后把我趕到屋子里，讓我洗個澡。
屋子里點(diǎn)了很多香，聞起來嗆鼻子，混著水汽后，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水也很冷，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爸逼著我跳到桶里面，直接按著我的頭，把我按進(jìn)去了。
我嗆了很多口水，可是我爸手依然不松，一直往下按。來回持續(xù)了二十幾次，我爸才把我從水桶里撈出來，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了。
這還不算完，我爸讓我穿好衣服，帶著我去了院子里，然后拿出一把刀。
我很怕，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看著明晃晃的刀，只覺得腿肚子打顫。
我爸拉著我的手過去，挑破了我的手指，十指連心，疼的我眼淚都出來了。我爸用力拍了我一下，瞪著我說：“閉嘴，大男人哭什么哭，憋回去！”
血滴在紙人上，讓我恐懼的事情發(fā)生了，紙人的臉色竟然紅潤起來，妝容下的皮膚也鼓起來了，看起來更加像一個人了。
我渾身都在抖，想把手抽回來，可我爸死死的攥著我的手，血停下的時候，刀就會再一次把傷口割開。一直持續(xù)了三四分鐘，我估計能流出去一碗血量，頭都有些暈了，我爸這才幫我包扎好。
做好后，我又被送回屋子了，隔壁的陳叔的老婆在我的家，已經(jīng)煮好了一鍋雞湯，盛了一碗給我喝。
喝飽了后，我眼皮越來越重，睡著了。
夢中，我感覺自己被丟到冷水里了，特別冷。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明月高掛，一陣風(fēng)吹過，冷的直打哆嗦。
爬起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衣服都濕了，臉上也全都是水。
我躺在一個十字路口，眼前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材，上面綁著大紅花異常鮮艷。紅花的另一端綁在紙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紙人已經(jīng)坐起來了，腦袋朝著我的這個方向，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他雖然不會動，可那雙眼睛實(shí)在是太真實(shí)了，尤其是現(xiàn)在荒郊野嶺的，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跪下！”我爸的聲音從我身后傳出來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過來的。
我想也不想直接跪在地上，我爸按著我的頭，一直磕在地上，然后他也跪下了，嘴里說著：“我知道你死的冤，可是這件事和我的兒子沒關(guān)系，你要有什么沖著我來，不然我姜成偉就算死，也要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說到最后，我已經(jīng)被我爸拉著站起來了，他神色凜然，一雙眼睛透漏出從未有過的堅決。
之后，我爸點(diǎn)著了眼前的一堆紙錢，火焰熊熊燃燒，順著紅花燃燒到了棺材上，然后又到了紙人上面，呼的一聲燒起來了。
火光中，紙人依然死死的盯著我，那雙眼睛讓我害怕。
很快，紙人燒完了，可是棺材卻還好好的。之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三個人也來了，陳叔叔跟在最后面，站在我爸旁邊。
“老陳，怎么沒燒？”我爸又點(diǎn)了一顆煙，臉色很不好。
陳叔苦笑，指著棺材說：“不是我不想，是村里的人不讓，你也知道村里的風(fēng)俗都是土葬，突然要火葬，肯定有人接受不了�！�
“不是有人，是大部分吧�！蔽野謬@了口氣，搖搖頭補(bǔ)充。
周圍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我又不敢說話，只能等著他們先開口。
“行了，先回去吧，這件事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替身也燒了，要是再不行……你說，會不會是因?yàn)槎昵暗氖�？�?br />
“行了，別說了！”我爸打斷陳叔的話，很不耐煩的說：“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爸走在前面，陳叔領(lǐng)著其他三個人在后面抬著棺材。他們一句話也不說，我也不敢說，一直想著他們說的二十年前的事兒會是什么時兒。
到了家里，我爸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說：“今晚你好好睡一覺，我去村長家里談事情，別亂跑�！�
說完我爸就走了，我喊了幾聲也沒理我，一個人呆在屋子里，我特別怕。時間是后半夜，應(yīng)該是兩三點(diǎn)鐘，我不敢去看。
外面又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了，進(jìn)入雨季后，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半個多月。聽著外面的雨聲，我已經(jīng)很困倦了，可就是睡不著。我的腦袋里全都是紙人臉上詭異的笑，越想越害怕，把頭蒙被子里了。
躺了一會兒，我終于有了睡意，模模糊糊之間，我好像摸到了一雙手。
“手��？”我呼的一下從被窩里坐起來，床上濕漉漉的，明晃晃的水漬在床單上特別明顯。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看到一只手收到被子里了，青灰色的。
“不是已經(jīng)送走了嗎？”我的想法剛生出來，背后一寒，一張精致的俏臉從我的肩膀上伸過來了。
我一動也不敢動，慢慢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張慘白的臉。
她在我耳邊吹冷氣，癢癢的，說：“小弟弟，你不喜歡我嗎？”
“我……”我支支吾吾的，已經(jīng)被嚇壞了，不敢說話。
她的頭發(fā)搭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很難受，我很想用手去抓，又不敢。
她輕笑一聲，忽然吻住了我的耳垂，在我耳邊輕聲說：“小弟弟，要不然你跟我走吧，你爸爸每天打你，姐姐保證不打你，還會有很多零食，很多玩具。”
“我……我……我不走！”我用了很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牙齒都在打顫。
她也不逼我，慢慢退走了，黑暗里又恢復(fù)寂靜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
我抱緊身子縮在墻角，我心里怕的要死，警惕的盯著屋子的四周，害怕會再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
第二天早上，我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瞬間從地上彈起來，朝著外面跑。
回來的不是我爸，是陳叔，他給我?guī)Я孙�，放在桌子上就走了�?br />
“陳叔，我爸呢！”我追出去，問。
陳叔很急，頭也不回，說：“村里出了點(diǎn)兒事，你爸在忙，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里乖乖的，別亂跑。晚上鎖好門，無論聽到什么聲音也不要出去，不會有事的�！�
“陳叔，你別走，我……”我的話還沒說完，陳叔已經(jīng)鉆到雨里了，出了院子，在院子里留下一排腳印。
我慌了，桌子上的飯也不吃，就要往外跑。剛推開堂屋的門，身后傳來一陣炒菜聲，緊接著那個女人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了：“小弟弟，吃點(diǎn)兒東西再走，外面下雨了，記得帶傘�！�
我的身子頓時就僵住了，頭皮被揪緊，撒丫子就往外跑，頭也不敢回。
一直跑出院子，在泥濘的路上漫無目的的跑，后來我想到了昨晚我爸提到了村長，轉(zhuǎn)了個彎去村長家。
去村長家要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是昨晚燒紙人的地方，那里還有很大一個棺材留下的印子和燒紙的灰燼。
奇怪的是，下了這么大的雨，灰燼只有一堆都沒有被沖趕緊。
我害怕了，加快腳步，悶頭往前跑。跑了一段距離，我猛地停下，在我的前面又看到了剛剛那個十字路口。
我有些慌，想起村里人提過的鬼打墻，又走了另一個方向，結(jié)果還是回來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已經(jīng)分不清頭上是汗還是雨水了，強(qiáng)忍著想哭的沖動，又選了最后一個方向。
再一次回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我有些絕望了，而這時路口地上的雨水突然變的殷紅。
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扎著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