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媽媽的過去
作者：
西汐 更新：2017-12-27 11:44 字?jǐn)?shù)：2224
小安覺得，生活就是這樣——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成績，進入市重點是有點懸的，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暑假里的生活也就過的十分滋潤。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是小學(xué)最后一個學(xué)期，班主任對那些疲懶的差學(xué)生的勸諫，無意識被小安記在了心里。
只是盡管小安這樣想，媽媽卻不然。每日里只要有空就是見縫插針的罵小安一頓：“你說說人家隔壁的王一萏，總是考第一第一，你這成績讓我怎么出去丟人現(xiàn)眼？人家孩子多有心，那次考的數(shù)學(xué)沒你高倆分，聽說就在屋子里餓了一天，你再看看你沒心沒肺的……”
小安打算出門玩，所以對媽媽的話也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桌上攤開一本書硬是半個小時沒有翻頁。
小爸爸7歲的媽媽是全職的家庭主婦，有個極為符合他們那一代審美的名字——張秀花。從小安記事起，媽媽的每天就在家中度過，交際圈窄的讓小安都不禁幾次三番的問媽媽，她的童年到底是怎樣度過的？難道真的是像電視劇里的小兵那樣，整日放羊?qū)χ蛉盒跣踹哆叮?br />
每當(dāng)這時小安的媽媽就會顯露出一絲難得的孩子氣，笑著說著自己的童年——和姥姥一起放羊、教育小姨的故事。
只有這個時候，小安才覺得，媽媽是個極其正常的媽媽——有自己的童年，雖然童年里很少出現(xiàn)其他的伙伴，只是自家的弟弟妹妹，但是總比平日里的拿自己與旁人比對強得多。所以，也就樂得聽媽媽講了一遍又一遍的媽媽的童年故事。
隨著小安的長大，媽媽的脾氣也像剎不住的洪水開了閘一日日的增長。
為此，小安曾經(jīng)多次偷偷和爸爸私聊過，爸爸您當(dāng)初為什么喜歡媽媽�。�
小安的爸爸對此總是笑呵呵的，已漸凸顯的啤酒肚也一顫顫的。
小安喜歡爸爸比媽媽多一點，這一點小安從未藏著掖著。雖然由于工作的緣故，小安絕大數(shù)時間只能跟媽媽呆在一起，但是爸爸愛小安，小安也體會的很多，就像爸爸總會私下里給小安小金庫里塞點錢。爸爸不像媽媽一樣，喜歡拿小安跟所有鄰里的同齡人去比較，爸爸更多時候喜歡給小安講故事，講三國、將水滸、講三十六計……雖然小安向往的是粉色的芭比，對爸爸的故事聽的云里霧里，可是小安仍是喜歡跟爸爸呆在一起。
小安其實以前也很喜歡跟媽媽呆在一起的，媽媽會在早晨被窩里和小安一起背唐詩聽英語，雖然那些外國人說的話媽媽一句不懂，但是媽媽還是很耐心的陪著小安聽完。到了晚上，媽媽總喜歡把小安的臟腳丫壓在腳盆里，大腳和小腳直到洗腳水都沒有了溫度，倆個人才會上床等爸爸。爸爸回來的時間都很晚，往往小安睡一覺起來，小安才能看見媽媽急忙忙的批了外套，趿拉拖鞋去開門。爸爸沒有帶鑰匙的習(xí)慣，所以每次敲門總是很響，久而久之，連鄰居也會在半夜聽見，所以就會有人假裝不經(jīng)意的跟媽媽說。到了后來，小安只知道爸爸回來聲音小了很多，而媽媽到了40剛出頭，就有了黑眼圈。
小安在幼兒園的時候很喜歡呆在外婆家，直到外婆在自己四年級去世。小安幾乎是每年一有假期就央求媽媽去外婆家，那時候媽媽總會經(jīng)不住小安的軟磨硬泡，所以小安常常整個假期就在農(nóng)村外婆家躺在屋頂斗蛐蛐、下河里撈魚蝦、在河灘上玩泥巴……總之，小安的很多美好回憶不是在花去自己一半時間的學(xué)校里，后來小安也很慶幸，自己不是簡單的城市的80后獨生子女，自小就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中成長，呼吸著變質(zhì)的空氣，見識著各種混雜著欲望的的復(fù)雜。
也就是那個時候，小安總聽外婆講那些過去的故事，說實話，小安聽那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絕對比老師講課或者是爸爸將那些斗爭認(rèn)真的。
從外婆那些間斷的敘述中，小安拼湊了媽媽的過去。
小安的媽媽是上世紀(jì)60年代初期出生的，殘留著60年代特有的動蕩，外婆的家庭也迎來了母親的誕生。雖然新生的孩子總會給灰敗的人生帶來欣喜的成分，而媽媽確實也有過一段獨生女的快樂時光，但是日子總要過，尤其是文化大革命的結(jié)束，并沒有因為四人幫的倒臺而讓平民家庭過上童話般幸�？鞓返纳睢Ｏ喾�，由于母親的出生以及相繼四個孩子的出生，使得本來貧困的家庭，日子過得更加艱難。二姨三姨小舅，隔著三年就爭先恐后的從外婆肚子里跳出來跟大家搶伙食。
所以，當(dāng)時14歲的母親，不顧當(dāng)老師的外公的反對，從村里的初中畢業(yè)后直接去學(xué)校當(dāng)了實習(xí)老師，那時的教育制度哪有如今的完善。很多孩子只是礙于父母的威嚴(yán)才上學(xué)，所以對待跟他們一般大的老師更是存了故意搗亂的心，外婆說那時候媽媽總是會紅著眼睛回家，卻從來不當(dāng)著外公外婆的面掉淚。所幸后來媽媽的工作受到了家長和學(xué)校老師的認(rèn)可，甚至那些調(diào)皮的孩子也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搗亂了，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可是當(dāng)時可想而知，年僅14歲的媽媽穿著破碎花布衣，站在講臺上，面前是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媽媽的苦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換做如今的時代，14歲的年紀(jì)本應(yīng)該做著美夢，躺在公主床上，扎著美麗的辮子，而媽媽即使曾有過幻想，也會被散發(fā)著牛糞的氣味熏醒，或是索性牛尾巴一甩，將一切幻想鞭出生存本能之外。
那時外公耿耿于懷媽媽的做法，因為外公早就意識到，大學(xué)生才是更好的出路，而他即使明白媽媽這樣做是為了給家里少點負(fù)擔(dān)，心里還是無法釋懷。所以好一陣子吃住就在老師的辦公樓，久了也因為潮濕的壞境，而對以后的健康造成了影響。
而那一段日子媽媽就和外婆呆的久一些，外婆的寡言只是在外公面前，因為童養(yǎng)媳的緣故，外婆總是低聲下氣的。直到外公因為風(fēng)濕病和常年吸食粉筆末而離開后，外婆才漸漸的絮絮叨叨起來。而那個時候外婆或是因為血緣的關(guān)系，所以在媽媽從學(xué)校出來去找外婆的路上，倆個女人就分外的多話。
一個是童養(yǎng)媳的外婆，一個是成績優(yōu)秀卻不得已做了老師的媽媽，倆個大體上是雞同鴨講，可是這樣的日子還是持續(xù)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