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天給什么就接什么
作者:
黎明生 更新:2018-01-25 15:16 字?jǐn)?shù):7173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來,整個房間都灑滿了溫暖的光線。依舊是過著反反復(fù)復(fù)的日子,不期待什么也不盼望什么,就這樣過著屬于自己的生活。
南伊睜開眼睛伸手煩躁地關(guān)掉鬧鐘,然后起床洗漱。
來到客廳,果然是一片狼藉。天花板上枯黃的墻皮都快要掉下來了,電視機(jī)上的雞毛撣子早已不知去向,枕頭和被子被扔在了地上,柜子已經(jīng)破裂了,穿衣鏡被砸碎,花瓶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啤酒瓶歪七扭八地躺在墻邊。很顯然,滿地都是玻璃碴子,總之家里的一切都是慘不忍睹不忍直視,當(dāng)然,除了南伊的房間還是完好無損的。南伊瞟了幾眼地上的酒瓶子,皺了皺眉頭。
“你爸昨天回來又走了!编嵡锞兆趬堑囊粋破凳子上抽著煙,嘴里時不時吐出一層又一層的煙圈,“沒看到桌子上有燒餅嗎!趕緊吃完滾出去上學(xué)!”
南伊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桌子上有一個已經(jīng)發(fā)霉的燒餅,拿起就走了。
“死外面去吧別回來了你!”鄭菊秋把手里的煙頭丟向南伊,幸好南伊離她很遠(yuǎn),并沒有丟到她身上。
昏暗的角落里,鄭秋菊默默地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jī)。又叼起一根新的煙頭,打火機(jī)的亮光微顫著。
南伊站在不遠(yuǎn)處,手緊緊攥著衣角,通紅的眼眶。
她還是那樣不停地發(fā)神經(jīng),也不知道是報復(fù)南大志還是南伊?伤麄z的離婚關(guān)南伊什么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扯上自己。倒不如,在南伊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活活掐死,也好比現(xiàn)在過得豬狗不如。
出了門,南伊握著發(fā)霉的燒餅,順手扔進(jìn)了旁邊的垃圾桶。
漫天風(fēng)雪的冬天,白茫茫的一片。筆直的水泥路上已經(jīng)蓋上了一條長長的白地毯,那么純潔,那么晶瑩。孤獨和寒冷貫徹身體。
南伊雙手插在口袋里,把頭埋在胸前,默默地走著。
沒走多久,前面似乎有混雜的聲音,南伊饒有興趣,跑到前面看了看。
南伊往前走了幾步,費力仰起頭——二十層樓的樓頂上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看向前方,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他是不是面臨了很大的困難?還是源于某種特殊的原因?看著也就那么十幾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就想著結(jié)束,未免太荒唐了。
南伊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昨天的作業(yè)太多了,真是瘋了!”劉曉璐跪在凳子上探出身子和幾個女生說著,然后瞟了一眼南伊,“南伊,你那個老母親昨天晚上有沒有對你發(fā)脾氣?好像每天晚上都要發(fā)脾氣的吧?”
南伊皺了皺眉。
劉曉璐的火“噌”地就上來了:“這么冷淡干什么啊,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勾起嘴角,“不會真是見不得人的事吧?”
“你有完沒完?”南伊站了起來。
“就是沒完怎么了,你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不讓別人說是嗎!”
“我能做什么事情,倒是你,別以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劉曉璐突然睜大眼睛:“我做了什么?好啊,今天你就給我說清楚我做了什么!”
終于上課鈴響起,劉曉璐也閉了嘴,回到座位后狠狠瞪了南伊一眼。
盼望著放學(xué)能夠早早到來,時間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早早放學(xué)了。
校門口的附近每天都會擺著羊肉串、麻辣燙等各種小吃。還有附近的一些小賣部,那簡直是人山人海。每次南伊想從這里穿過去坐公交車回家的,可是那些學(xué)生呲牙咧嘴擁擠得不像樣了,那些賣油炸食品的大叔忙得死去活來,油點子濺的哪兒都是。就連公交車都被學(xué)生擠得滿滿的了,有些學(xué)生還沒上車,司機(jī)已經(jīng)不耐煩地關(guān)上了車門。這么危險的地帶,所以南伊只好咬著牙從對面的巷子走回家。
很少有人從巷子里面走,因為那里太狹窄,也會有很多學(xué)生在那里打架斗毆,簡直是危險多多。那又能怎么辦,總比外面的有些學(xué)生被擠得腳都離開了地面好吧。
巷子里面的雪還是厚厚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有時候時不時傳來幾聲怪異的聲音或流氓吹口哨的聲音,這個時候,南伊?xí)涌炷_步急地走出巷子?煲叱鱿镒拥臅r候,身后好像有很多很多“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最后變成了連走帶跑的聲音。南伊剛要回頭看,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耳光打了回去,頭發(fā)被人揪住肩膀被人按住連著抽了十幾個耳光。映入眼簾的是幾個不認(rèn)識女生。南伊伸腿想要踢人,面前的女生罵道:“他媽的氣兒不順!”然后松開南伊的頭發(fā)和肩膀沖著南伊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南伊被踹到了水泥墻上,嘴角殘留著鮮血,肚子上的疼痛頓時蔓延全身。
耳邊響起那幾個女生尖銳的聲音:“走人!
南伊靠在墻上捂著肚子哭了,只是默默地抖著肩膀,沒有慘烈的哭聲。其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派人干的。
不過只是想好好的過日子,過著屬于自己平淡的日子。為什么現(xiàn)實總是殘忍的,即使遍體鱗傷的是自己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嗎?
為什么不選擇尋死呢。
南伊抹了把眼淚,緩緩地站起來,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
還記得那是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冬夜,冷風(fēng)呼呼地吹進(jìn)南伊的脖子里面,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那時候南伊只有十二歲,鄭秋菊突然發(fā)燒頭疼讓南伊大半夜的去給她買藥,藥店離南伊家不遠(yuǎn),可南伊一個人不敢出去,鄭秋菊就說,如果我疼死了或者燒死了就沒人養(yǎng)你了。南伊聽后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哭著說你要堅持住你等我給你買藥。然后南伊一邊走一邊祈禱著,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要平平安安的。那時候南伊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薄薄的棉襖,還有一條牛仔褲。南伊凍的嘴唇發(fā)紫臉色蒼白手腳都被凍得不行,南伊十指緊扣著,嘴里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保佑媽媽要平平安安的。真不知道那時候南伊是怎么挺過來的,在那么冷的天氣下,如果沒有堅強的意識,應(yīng)該早就被凍死了吧。
那段年齡,滿腦子都是怎樣活著,怎么才能活下去的問題。對于“死”這個字眼非常恐懼,甚至不愿意說起,不愿意想起。
生存。在南伊的心里油然而生起一團(tuán)烈火。
醒來的時候南伊躺在醫(yī)院里。窗外是被銀裝素裹的繁華城市,寒冷的空氣飄進(jìn)了南伊的這間病房。窗臺有幾盆白色的滿天星,襯著藍(lán)色的窗簾,格外好看。
南伊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頭上一陣陣的疼痛感像電波一樣刺激著腦袋。
這時門開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護(hù)士端著吊瓶走過來,笑著說:“姑娘,醒了啊。
南伊微笑著很有禮貌地說:“您好!苯又謫枺笆悄盐揖鹊竭@里的嗎?”
“不是不是,是另一位阿姨,見你倒在雪地里,挺可憐的,就把你送到醫(yī)院了。”護(hù)士見吊瓶已經(jīng)快輸完了,又重新吊上一瓶。
“那位阿姨有事就先走了,留了一張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你需要的話就拿走吧!
“哦好!蹦弦涟鸭垪l塞進(jìn)口袋里,揉了揉眼睛。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被救,大冬天里肯定要被凍死了。還不知道那位好心人是誰呢,還不知道自己要跟么感謝她。正當(dāng)南伊思考著要怎么感謝那位阿姨的時候,病房門被重重踹開了。
眼前站著的是怒氣沖沖的鄭秋菊。鄭秋菊一把把南伊從床上拽了下來:“你一天到晚的你怎么了你。∮斜臼聞e暈倒別讓人救!”
“媽,別,別,別拽啊,我輸液呢······”南伊用左手按住右手上的針頭,生怕它脫落時的疼痛。
鄭秋菊瞪大眼睛,揪住南伊左邊的耳朵,一晃一晃地說:“還輸液?哪有那么多錢供你輸液!天生骨子里的矯情是吧?”鄭秋菊又大力搖晃著,“我讓你矯情!讓你矯情!”
沒過幾秒,醫(yī)生迅速趕來,幾個醫(yī)生使勁拉住鄭秋菊的手臂,南伊趁機(jī)掙脫出了她的手,乍一看,自己的手臂被鄭秋菊抓破了一道紅印。
自從南大志離開之后,鄭秋菊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tài),整天抽煙喝酒,家里亂糟糟的也不會去管。南伊每天放學(xué)回到家里都要打掃地上的煙頭和酒瓶子,鄭秋菊總會指著南伊罵來罵去。每個月南大志都會寄來兩千塊錢,一大半的錢都用在了她身上。
想到這里,南伊的眼淚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透過醫(yī)生的腋下,看到了鄭秋菊一張黃褐色的臉,眼神也黯淡無光。南伊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怎么辦,只能順著自己的理智,閉上眼睛沖著鄭秋菊大吼:“你鬧夠了沒有!”
回憶永遠(yuǎn)是最珍貴的東西,當(dāng)你經(jīng)歷了很多難過的事情或者是開心的事情,在你回憶的過程中,腦海中會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可是當(dāng)你有過一段心酸難過痛苦悲傷的片段,就會停留在這段回憶當(dāng)中,然后難過地流著眼淚去回憶。其實也不想回憶的,真的不想回憶的。
那天南伊站在樓頂邊緣,看著萬家燈火通明,思念著一個離開很久很久的人,期望著他回來,祈禱著老天不要讓自己的生活這么悲慘?赡弦练判牟幌锣嵡锞,不管怎樣都放心不下,最后南伊擦了把眼淚,把騰在半空中的腳又邁了回來。
也許是前世的笑容太多了吧,反過來,所以今生的眼淚才會那么多。那是不是下一個輩子笑容就又多了,那今生可要好好流個夠,讓下輩子多笑。
自從那件事情過后,南伊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怎么好,加上鄭秋菊的鬧騰,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
下午南伊回到了學(xué)校,當(dāng)南伊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看見劉曉璐一副無辜的樣子,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你上午怎么沒來呀?”
南伊放下書包,輕聲說道:“裝你媽!
也就這一句話,止住了劉曉璐下面的話“裝什么病呀”。劉曉璐惡狠狠地看著南伊的后腦勺,真想把它弄爛。
晚自習(xí),劉曉璐把訂書針掰成一個一個的,全部的放到南伊的馬尾辮上,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教室里,黑板上老師龍飛鳳舞的白色字跡和飛揚的粉筆末,嘴里的吐沫星子噴到了坐在第一排同學(xué)的臉上。
放學(xué)后,南伊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學(xué)校的后面的那塊草地上種了五粒梅花的種子,很想去看看它們現(xiàn)在長成了什么模樣。記得那是去年十一月時候種下的吧,反正那片草地很荒涼,種點活的生物還能增添點氣氛。不知道怎么去細(xì)養(yǎng)梅花,但是聽書上說梅花在冬天就會開得很好,所以南伊很有信心養(yǎng)活它。收拾好了書包,南伊一路小跑到了那里。
以前的學(xué)校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冷清,三年前還是一個美麗的學(xué)校,學(xué)校的后面是一個生機(jī)勃勃的小花園。過了一年,那些年紀(jì)大的工人也開始懶惰了起來,后來就退休了,然后花園里的花朵就枯死了。那些學(xué)生也不會閑的沒事干去給花朵澆水施肥,升入了初中就是學(xué)習(xí)緊張的階段,哪兒還有時間干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呢。
南伊來到梅花跟前,用食指碰了碰冰涼的花瓣,自言自語道:“好美啊!”
一朵朵梅花勝過那皚皚白雪。
那五枝梅花開的如此美麗,玲瓏剔透。
“別動!”
背后傳來一陣聲音,好像是男孩子的聲音哎?都放學(xué)了怎么還會有人上這里來呢。南伊剛要轉(zhuǎn)過頭,背后的聲音再次發(fā)出:“叫你別動沒聽見。
南伊聽后,只好翻翻白眼照著做。
冷風(fēng)起了,南伊的耳邊嗡嗡的風(fēng)聲。后面是踩在地上積雪的聲音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面前的男生穿著一件深綠色的大衣,已領(lǐng)敞開著,透過里面看到的是黑色的校服。下面是黑色的校褲,還有一雙黑色的帆布鞋。
他也是這個學(xué)校的嗎······
他那一頭金色的頭發(fā),顯然已經(jīng)有些褪色了,還有著高挺的鼻梁和一雙明亮而又深邃好似星星一樣閃爍的眼睛,仿佛白水銀里滾動著兩顆黑水銀。
這不是早上要跳樓的那個男生嗎?!
“你沒死?”南伊睜大眼睛,“你不是要跳樓么?”南伊吸了口氣,雙手冷得不行插進(jìn)了衣兜。
男生皺起眉頭:“先回答我的問題!
南伊也皺起眉頭:“不好意思你剛才問的什么來著?”
男生瞪了南伊一眼:“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我叫南伊,是這個學(xué)校的初三學(xué)生,來這里看我的花!苯又謫,“你不是要跳樓嗎?沒死?”
“我叫允浩!
南伊點點頭:“你不是要跳樓嗎?沒死?”
這算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應(yīng)該不會好奇害死貓吧······
允浩瞪了南伊一眼:“不要再問這個問題!比缓笞叩侥弦燎懊,“在冬天學(xué)校里的很多花都死了,甚至光禿禿的只剩下枝杈,普通的花朵熬不過冬天,可是梅花很堅強、很努力!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你為什么會選擇種梅花呢?”
“哦,隨便種的!蹦弦列α诵Γ
允浩看了她一眼:“花都可以隨便種,你也是個很隨便的人嗎?”
南伊氣憤地瞪著他。
允浩轉(zhuǎn)身跑開了,慢慢地消失在霧氣中。
也就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南伊看見不遠(yuǎn)處的鄭秋菊在翻著一個綠色的垃圾箱。幾根銀白色的頭發(fā)隱隱約約浮現(xiàn)在南伊的眼睛里面,后背駝著,雙手不斷地在翻垃圾。南伊就在她后面幾米處站著,抿著嘴巴。鼻子突然就酸了,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那么多人都在看著她翻垃圾時狼狽的模樣。一件穿了兩三年的大棉襖和一條布滿補丁的棉褲,還有腳上穿了一年多的大皮靴子。
其實不必這樣的,只要好好地過日子,如果鄭秋菊能打工掙錢的話,真的不必這樣的。
南伊擦了把眼淚,咬住嘴唇的牙齒開始發(fā)顫,閉上眼睛,喉嚨里開始發(fā)出細(xì)小的聲音:“你······你干什么呢······”然后猛地睜開眼睛,聲嘶力竭地喊,“你干什么呢!”
鄭秋菊抬起頭,緩慢地轉(zhuǎn)過身子,手上捧著一堆爛菜葉子,雪花飄落在她的頭頂上,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她的眼神呆滯,靜靜地看著南伊。南伊的心里翻騰著一種不可磨滅的苦味。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幾秒后,鄭秋菊回過了神,兩眼發(fā)直,滿腔怒火地沖南伊大吼大叫:“看什么呢?!還站在這里干嘛啊你!還不過來撿菜葉子!不然我們吃什么怎么活下去!”
——還不過來撿菜葉子啊!
——不然我們吃什么怎么活下去!
心臟突然被狠狠揪了兩下,南伊張了張嘴,望著鄭秋菊:“我們不是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用不著這樣,真的。”
“用不著哪樣?!你爸這個月遲遲九天沒有給家里寄錢你說我能怎么辦!要不是有個你我用得著這樣嗎!你是不是覺得撿別人扔的爛菜葉子丟人了?行!你有本事你別吃。∮斜臼聺L出這個家······”
······要不是有個你我用得著這樣嗎······
這句話什么是在心疼南伊?還是厭惡南伊的存在?
南伊皺緊眉頭,咬緊牙關(guān),閉上正在流淚的眼睛。南伊很想告訴她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讓她在家里好好呆著,然后每天放學(xué)回來給她做飯,南大志也會每個月按時寄來錢,南伊只是想每天過著輕松的日子。
“你養(yǎng)不起我我就出去打工這樣你滿意了嗎?”
“打工?!虧你想得出來喲,不上學(xué)你以后干什么做什么不照樣都是個文盲嗎!”
“我可以中午不休息出去打工,我可以安排時間找到一個適合我的工作,我也可以養(yǎng)你啊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以后嗎!”
“以后的事情多著呢誰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你厲害起來了有孝心要養(yǎng)我嘛!沒準(zhǔn)我活不到以后你怎么辦!”鄭秋菊向南伊走來,拽著南伊的耳朵,“萬一哪天我被車撞了被人害了正好死了你怎么辦!”
“哎呀你說什么呢!”南伊打掉她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對她喊著。
“我說什么呢?你以為就你想得很周全嗎!你做什么事先要考慮后果你知道嗎,哪一天你自己走向社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鄭秋菊說道這里突然就不往下說了,眼眶里早已盛滿淚水,鄭秋菊用粗糙的手心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南伊你只要好好學(xué)習(xí)考個好大學(xué)找個好工作將來別忘了你還有個媽就行!编嵡锞漳剞D(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你爸就算了!
預(yù)知不到的事情,預(yù)知不到的未來。
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讓自己更清醒,更明白。
結(jié)局重不重要,是不是要看開始怎樣選擇?
那些努力都白費,那些刺眼的一百分都消失,還有四面墻壁上貼滿的獎狀,早已不知去向。
落魄。沉淪。
真的要這樣么?
“你就不能把家里的地都掃一遍么?拖一遍也行,或者把大塊的垃圾撿一撿······”
“你還管起我來了!管起我來了啊!”
“我的意思只是讓你做一些你該做的,我一個人又不可能全都把這些家務(wù)做完?我要洗衣服又要打掃家里,而且還要做飯等之類的活兒,你也應(yīng)該干點兒什么吧!”
“你知道我跟那個南大志這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嗎!他傷得我遍體鱗傷渾身是血我也要爬起來!怎么了你,做個家務(wù)活兒你要死啊是不是!”
“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你什么都沒說?你什么沒說你能說道現(xiàn)在?你把剛才你說話的時間去掉這些家務(wù)早就做完了!你沒說?你在那瞎逼逼的時間我都能抽一根煙······”
周六是個好天氣,不刮風(fēng),不下雪。
南伊昨晚給她的“救命恩人”打電話要感謝她,結(jié)果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正好趕上今天休息,又有地址,準(zhǔn)備鼓起勇氣想要去拜訪拜訪她家了。也不能空手去道謝吧,總得買點什么。南伊摸了摸口袋,臉立刻拉了下來,怎么就剩兩百多了?怎么夠還醫(yī)藥費錢?她低頭思考半天,跟鄭秋菊要錢嗎?
經(jīng)過南伊的再三考慮,終于下定決心去跟鄭秋菊要錢,她來到鄭秋菊的房門口,敲了敲門:“媽,沒睡呢吧?”
里面是鄭秋菊的幾聲咳嗽:“進(jìn)來。”
南伊輕輕地推開房門站在鄭秋菊面前,內(nèi)心忐忑不安,手心不斷冒出細(xì)密的汗。
“那天我暈倒了有個阿姨救了我,然后給我留了聯(lián)系方式,我是不是應(yīng)該······”
“要錢就直說,別這么扭捏!编嵡锞諗[著一副抽煙的姿態(tài),兩根紅指甲夾著一根快要抽完的煙,“多少?”
心里終于平衡了下來,南伊很驚訝,她竟然沒有罵自己,這樣還真是有點不習(xí)慣呢。
“兩百就夠了!
鄭秋菊從床鋪底下拿出兩張嶄新的一百,遞給她。
南伊拿到錢后,沖她笑了笑,“謝謝!
剛走出房間關(guān)上了門,里面?zhèn)鱽泶潭怃J的聲音:“除了花錢你他媽啥都不會了!”
黑暗而沒有空氣的地方是不會長出任何生物的。
外面依舊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那些像棉花糖一樣的白雪鋪在路中央,像是踩在了柔軟的云朵上。
在很小的時候,南伊的學(xué)習(xí)非常的好,學(xué)校的每個人都不會不知道南伊這個人。有很多人羨慕她,也有很多人嫉妒她,但南伊從來不會驕傲。每當(dāng)開家長會鄭秋菊都懶得去,當(dāng)然南伊也不希望她來。只因當(dāng)時太年少,覺得她這身裝扮會給自己丟人,何況自己有那么好的成績,如果讓同學(xué)看到自己的母親是個及其簡樸的人,那得多丟人?捎幸淮梧嵡锞胀蝗粊淼侥弦恋陌嗬锝o南伊送水瓶,當(dāng)時南伊就低下了頭,默默地說了句,你能不能別來我們學(xué)校。最后鄭秋菊就塞了一肚子的氣走出了學(xué)校。也就是在那一天黑暗的到來,爸爸要離開媽媽了。他看都沒看南伊一眼,丟下一筆錢就摔門而去。從那以后南伊發(fā)誓自己一定要考到北大清華掙大錢養(yǎng)她。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鄭秋菊每天都是神經(jīng)兮兮的,南伊為她擔(dān)心了不少,學(xué)習(xí)也就直線下降到班里的倒數(shù)第幾名。
想到這里,南伊甩給自己一耳光,眼淚也嘩嘩地往下掉。
人的大腦為什么有時候如此笨拙呢,是未來的事情太難猜測還是命運早就被老天安排好了,那努力去改變命運最后不也是命運嗎,那命運到底屬于什么······
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小貴人可以住在大豪宅里享樂一生,這難道不是命運嗎?有的人生下來就是要走很多的坎坷面臨很多的悲哀對付很多的敵人,這難道不就是命運嗎?
這不正是南伊所要掙扎的原因么?
這也是南伊所要奮斗的理由。
但現(xiàn)實的黑暗無情地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