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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來自蘇淺
作者:Loso      更新:2018-05-19 13:04      字數(shù):2108
       他們問,什么是世上最毒的東西,我說是水,他們大笑,我也笑,他們不知道世界上最毒的東西為什么是水,人類的生命之源。

       我常常一個人,上課,吃飯或者睡覺,我成績優(yōu)異,家境優(yōu)越,我住的地方是這座城市最高檔的小區(qū),他們說我擁有他們期待的所有東西。我從小在我媽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成長,他們給我讓別人羨慕的物質(zhì)條件,而我唯一要做事情的無非就是讀書,取得好的成績,然后他們在別人家長中才有說辭,使別人產(chǎn)生崇拜感,還有那變態(tài)的優(yōu)越感,我從小便是人家口中別人的孩子,對于這份榮譽我毫無感覺,甚至是反感。他們說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苦笑卻也無奈。

       我的生活平淡無奇,每天例行上學,被老師當作典范訓導調(diào)皮搗蛋的后進分子,每次面對班上的同學我都面無表情,我看到站在后排的同學低著頭,每次都很愧疚,我極少上網(wǎng)除了查資料,因為上網(wǎng)對它們來說簡直是罪惡,我的學習機里全是他們在專賣店下載的最新課件,百無聊賴的時候我會聽歌,我第一次喜歡的歌曲是GALA的《yongforyou》那支北京的年輕英式搖滾樂隊用他們獨特的風格征服了我的聽覺,我把它設為鈴聲一直沒變。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預測未來,因為它似乎永遠一成不變,在日歷的便簽上我可以看到我媽為我報的各類補習班和興趣班,所謂的興趣班不過的奧賽之類的輔導班。即使是這樣我仍被他們羨慕和夸耀。他們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是徹徹底底的不相信。

       他們不知道我在十三歲那年,給自己買了把吉他,我喜歡聽吉他的聲音,空曠而狂野,與我的生活恰好相反的節(jié)奏,我感覺那才是我期待的生活。我把它藏在房間最隱秘的角落,但依舊被我媽發(fā)現(xiàn)了,那時才我剛學會幾個和弦,我記得那天我媽接我放學時表情凝重,我爸在我前面坐定,他是個生意人,從來不動怒,喜歡用嘴說服對方,我看見我的吉他斜躺在沙發(fā)上,

       “哪來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

       “買的”我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我覺得買把吉他并非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

       “我和你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讓你去買這破東西”我媽坐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fā),

       “這不是破東西”我小聲反駁;

       “那你說這東西對你的學習有一點幫助嗎 你對得起你媽嗎 ”我不敢說一句話,我媽開始小聲的抽搐,

       “你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讀書,別去玩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開始委屈,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

       我媽抱著我說,“乖,不哭,以后聽話就行!比缓筘煿治野郑野至嗥鹞业募唛_,然后我聽見吉他破碎的聲音,很堅銳的弦音,在他們看來沒當面摔爛我的吉他已是最大的仁慈。這件事讓我明白一件事情,我在他們看來只是一件光鮮的展覽品,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干凈,供人夸耀,譬如說我媽在與她的牌友切搓時會提到我,她會很謙虛的說哪里哪里,其實心里樂開了花,所以對我來說犯錯簡直是她的奇恥大辱,這會讓他們二老很沒面子,我受夠了這種生活。

       趁著他們出差我出去瞎逛,從河東走到河西,進入一個小巷,很繞的一段路,竟然有一個酒吧,這是我媽口中的雜穢之地,我不知道在我家附近竟有這樣的地方,酒吧的門前有一塊牌子黑色的宇宙,幾點白色的星星點綴成兩個子,黑洞,我走進去,這時早已把我媽的告誡忘到九霄云外,里面有人唱歌,我沒聽過的歌曲,主唱手的聲音蒼桑撕啞,他們都很投入,我看到有吉他,十分親切的感覺,我去吧臺要了一杯冰啤,找了一個角落坐下,這里的氣氛近乎瘋狂,難得這么熱鬧,我很享受這種氣氛,我一杯一杯的喝酒,看他們玩煙,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我沒想到我這么能喝,不知不覺就過去一個下午,突然感覺頭好暈,繞到酒吧后面,那算是比較安靜的一個角落。

       我就是在那遇見肖奕,有點熟悉的樣子,那時我已經(jīng)忘記回家的路,肚子里開始翻江倒海,我聽見有電話鈴聲,但我已經(jīng)顧不著,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哥們,電話!”我這才想起,電話是我家保姆打來的,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我很好,叫我回家,這才想起我在外面這件事情,我叫住轉身要走的男子,使勁想住址,江南小區(qū)在哪?我問,“跟我走吧,我也住那”他說得很爽快,真是個熱心的人我想,我記得那天說了很多的話,只是特別想說,我從來沒跟任何一個人講那么多的東西,那天我應該沒醉,肖奕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對陌生人略帶防備,他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更陌生人交談,他只是聽,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我喜歡,我說再見,后來我想實在太天真,有些人不是說再見就再見的。

       我突然想起他們問我的那個問題,最后的結論是钚,這是化學老師告訴他們的答案,它屬金屬元素,其毒性是砒霜的86,000,000倍。一片阿斯匹林大小的钚能使2億人斃命!我搖頭,钚不過是破壞人類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導致生理迅速紊亂從而喪命。我的答案依舊是水,這個生命必不可少的神奇物質(zhì),維持著人類的正常生理供給,讓人類能清晰的感受到各種情感,惶恐,快樂,或是狂歡之后的孤寂,疼痛,舒服,許是突如其來的驚愕。讓人生不如死,最痛苦不堪的事情莫過如此。疼痛的生活,人生的最大悲哀莫過于此。

       我又回到那個牢籠,這是我懂事之后唯一想到有關于家的形容詞,保姆熱好了宵夜,問我去哪了,我說酒吧,她一臉的詫異,我想她是不會跟我媽打小報告的,這點我堅信不疑,她知道說了之后我的后果,她是個善良的農(nóng)村婦女,我一直把他當家人,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倒是希望她把今天一切告訴我媽,原原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