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插曲
作者：
喬舒亞 更新：2018-05-19 17:22 字?jǐn)?shù)：1746
牧野的臉上映著杯中透明的茶色液體折射出來的明亮，那些波光粼粼的間隙同脈搏一樣錯綜復(fù)雜的光影弱弱的有規(guī)律的左右晃動，此時牧野那張被刀切斧鑿般的臉上仿佛刻著風(fēng)雪般得堅毅，鼻脊背后悠長深遠(yuǎn)的漩渦中鑲嵌著黑寶石般的瞳孔，此時在明亮而閃動的映著一張被莞爾清秀的筆跡填滿的信紙。
牧野反反復(fù)復(fù)的看了好幾遍，最后喝了一口杯中的湯水，把我的信疊了三折收回抽屜里。
這封信就是前一陣子我曾絞盡腦汁幫牧野追溫瑋嘉的企劃。
應(yīng)該算得上企劃了吧，畢竟這對于我和牧野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工程，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粉身碎骨。我曾也抱著粉身碎骨渾不怕的精神向牧野提出幾個天馬行空的偉大提議，也許我的提議太多理想化，牧野在電話里輕蔑的回答讓我頓時覺得他到底需不需要我來幫他。
“夏昆你應(yīng)該去寫小說，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像郭敬明那樣天窗一開好幾年�！�
過了好一陣我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在損我。
然而現(xiàn)在的牧野會把那些曾經(jīng)他覺得不靠譜的玩意拿出來重新溫習(xí)，這不失為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
這是“牧野覺悟現(xiàn)象”（么？）。
我沒有妄下評論。
當(dāng)我再接到牧野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跟夢奇冷戰(zhàn)的第二天了。
是的，現(xiàn)在換成夢奇與我冷戰(zhàn)了。就是因為在一個雨過天晴的傍晚我把在地上癱坐的花櫻子拉起來這一幕被夢奇看到了。也許其實這個也不是他的燃燒點，我承認(rèn)我那時用力有點大，沒有想到花櫻子那么輕，總之她慣性的趴在我肩上確實有點讓人說不清。
也許這是重點。
我給他發(fā)過短信，告訴他我和花櫻子只是朋友，你看到的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墒菈羝鏇]有回復(fù)我。我不相信他沒有看到或者是移動公司吞了我的短信，與其這樣，我寧愿相信李剛的爸爸叫藥家鑫。
有點無奈。
像楊過逼不得已得睡寒冰床一樣。
棺材不敢睡，繩子不會睡。
當(dāng)然，我也沒有跟夢奇提起過溫暖那件事，因為我沒有機會。
總而言之，現(xiàn)在接起牧野電話的我嗓子因為扁桃體炎疼的厲害，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煩心的）比較多讓我上火所致。當(dāng)我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電話那頭靜音狀態(tài)的聽眾時，話筒里面說話了。
“遭毒手了？”
我吃力的從嗓子眼里一個字一個字的嘣給牧野，告訴他我說話不方便。牧野很體會我的嗯了一聲讓我去陽臺或者廁所打電話……
“我嗓子壞了�！�
然后電話掛了。一條短信過來，“浪費手機電池�！�
有點無奈。
這次像楊過逼不得已跟傻姑練玉女心經(jīng)的那種。
隨之而來的是一條一條讓人看得云里霧里的文字，沒有標(biāo)點，有的還有很低級的錯別字。牧野該是有多激動……。這種不平常的情況一度讓我反復(fù)用手背試自己額頭的溫度。
我一定是發(fā)燒了，這些可能是幻覺。
可是最后一條只有六個字的短信寫的鏗鏘有力
“我要追溫瑋嘉�！�
這卻把我又拉向了那個黑暗的回憶。那個沒有月亮的雨夜，那個混亂與疼痛的畫面，那個讓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掉的如噩夢般的夢境。我感覺我的臉頰越來越燙，身體也開始抽動。這抽動不是來自于風(fēng)扇的直吹，這我清楚。
是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因為恐懼而帶來的顫抖。
“追。”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發(fā)送成功，我疲憊的爬下床從抽屜里翻出猴耳環(huán)扣了兩粒扔進(jìn)嘴里，然后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連倒杯水的勁都不想用。
我想我真的是病了。
粗長的電流像一只銀色的蝮蛇撕開了天空漆黑的胸膛，從中噴涌而出的雨水帶有血腥的味道滾燙地淋了下來，我踉蹌地行進(jìn)在無比陰森的原始森林里。雷鳴像黑暗的鬼魅嘶嚎著死亡的贊美詩。我找不到路，雖然我腳下就是路，這條用駭人的白骨與還未腐爛的肢體鋪成的路不知會帶我去向何處。我害怕極了，但我哭不出來，也許我哽咽的聲音根本無法在這種幾乎能穿破耳膜的雷聲中得以安放。我看到前面有個沼澤，粘稠的泥水被雨擊打出讓人作嘔的聲音，我仍然在前行沒有后退，因為后面是披著斗篷的死神在窮追不舍。我甩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模糊的視線能辨認(rèn)出沼澤里面深陷著三具身軀，一具是牧野，一具是夢奇，一具是許可。他們都在向我伸出手，并沒有掙扎的欲望。
——他們口中喊著同一句話：
“下來陪我們吧�！�
這個噩夢做了好久，久到我醒來后一直感覺自己睡了隔天。
但事實的真相卻是三個小時而已。
窗外好像又下了一場雨，下午六點多的天空清亮的不正常。
我踢開毛毯，渾身濕的透徹，成縷的劉海滴冷汗。不知怎么，這一覺讓我開始對強烈的陽光變得敏感起來，也許下一個瞬間我會化成一縷白煙順著風(fēng)扇轉(zhuǎn)動的氣流散出窗外。
這次是真的在發(fā)燒。
夢奇的空間心情。
“別再讓我心痛。”
——這也是他剛給我的手機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