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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何以報君綰青絲
作者:洛書      更新:2018-09-27 05:53      字數(shù):2217
       漫天飛雪簌簌起,擬將柳絮比。

       天地一色,銀裝素裹,遠遠望去,極目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為地。

       “好冷啊!”賀蘭梵呵著手跺著腳,從門外快速閃身進來,仍舊帶進許多飛雪。

       “哎呀,炭火都快熄了,怎么不添些炭?冷死了1賀蘭梵拿起銀鉗添炭木,“雪兒,今天是你十八歲生辰,雖然下著大雪不能出門,但我叫人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你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臉上總是沒有血色,趁今天好好補補!”“生辰年年有,何必費心?”燕城雪撐手看著窗外紛紛的雪,“大雪七日,回錦川的路,都不通了吧?”“等來年開了春,雪化了,北堂就回來了!毖喑茄┎徽Z,端起手邊的茶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

       忽而,她耳尖一動,抬頭看向門口:“什么動靜?”“我去看看!辟R蘭梵也聽到了,開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賀蘭梵驚喜交加的聲音:“北堂?我的天哪,你、你是怎么回來的?”燕城雪身子一顫,疾步走到門口推開門,只見外面白茫一片,一點鴉色著墨其中,正是她日夜思念牽掛的人。

       北堂知遠立在雪中,抬眼便望見他的姑娘扶楣而立,眉眼間是驚是喜,素來恬然淡漠的茶瞳里歡喜滿得似要溢出來一般。

       累日奔波的辛勞頃刻盡消。

       他也笑了起來:“我回來了,阿雪!薄鞍⒅!”燕城雪回過神來,快步?jīng)_到了他面前,她握著他的手,仍是不可置信恍若夢中,驀然回神,她又是后怕又是責怪,“這樣大的雪,路都被封住了。

       你怎么敢冒雪回來?”“你的生辰,我豈能辜負?”北堂知遠待她,總是溫靜柔和。

       “外頭又是風又是雪的,我們進屋說話!睋从褮w來,賀蘭梵也高興,幫忙拎起北堂知遠的包袱吆喝著兩人進屋。

       ……外面風狂雪驟,里間卻是暖和溫馨。

       賀蘭梵從家里帶來的青梅酒經(jīng)熱湯一燙,滿室生香。

       “小梵似乎是早知你會回來一樣,特意叫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你在外多日,多吃些。”燕城雪不停地給北堂知遠布菜。

       北堂知遠來者不拒,只要是她夾的通通吃掉。

       “雪兒,你別把北堂撐壞了!辟R蘭梵笑著給他們添酒。

       “賀蘭,最近妖盟有所行動。

       你身為賀蘭家的少主,也該收收心了!薄敖裉焓茄﹥旱纳,北堂,咱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佐決的書信上也有提及。

       想來當年,失月之戰(zhàn)的虧虛都補回來了。

       這些年,三宗都只顧精修道行,竟忘了妖盟勢大,必有復仇之舉!毖喑茄┓畔驴,微蹙眉心。

       “喂喂喂,你們兩大少宗,合起伙來欺負我這一個少主是吧?明知道我最煩這些,在家聽老頭子嘮叨,到了這里還躲不過!辟R蘭梵鼓著腮幫子,用筷子猛戳盤子里的燒雞。

       “此次前往外界凡塵,我遇到了一個人,號稱法自術起,機由心生!薄把宋渍鎺熢坪樱瞎胖苜葞熤,精通偃術,機關無雙。”似未經(jīng)思考,這些話很自然地從燕城雪口中說出。

       賀蘭梵驚訝地張大了嘴:“雪兒,你整天在子竹雅軒,怎么會知道這些的?”為什么會知道?她也說不清楚,只是腦子里有這樣一個人,提及便脫口而出了。

       燕城雪也在迷惑自己為何會知曉,突覺肩胛上墨色花印一陣灼痛,她眉頭一皺,撫上了左肩。

       “阿雪,怎么了?”北堂知遠見她有異,連忙起了身。

       “今天起晚了,沒有梳妝,許是頭發(fā)纏上了脖頸!毖喑茄┎辉杆麚,笑著答道。

       “那么,我為你準備的生辰禮物正好!北碧弥h從懷里取出一方長錦盒,打開來,里面是一支薔薇玉簪,簪頭薔薇花瓣重疊繁復,做工精致細巧。

       他繞到她身后,攏起她披散的長發(fā),微涼的指尖不經(jīng)意觸到她的后頸,她微一縮,回頭看他。

       四目相對,兩人俱是心神一動,皆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北堂知遠卻又忍不住回過頭,悄悄看著她,她蒼白的面容因為微赧而染上一絲紅暈,更是紅顏惹人憐。

       經(jīng)年相守,他們都已經(jīng)長大,不再是舊時竹馬之交。

       或許,他想要的,更多。

       收住心神,輕輕攏起她的發(fā)。

       青絲柔軟,握在手里似蠶絲一束。

       他取出玉簪,手腕一挽替她綰住一頭青絲。

       “很合適!彼鲎∷募缂毤毝嗽,目光帶了幾分情動,“也很美。”“咳咳!”賀蘭梵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咳了咳,打趣道,“北堂挽發(fā)髻的手法居然這么熟練,想來是紅顏不少!替多少美人梳過頭啊?”“閑時練過多次,好在關鍵時候沒丟人!北碧弥h端起酒杯,掩飾地喝了一口酒。

       “我說啊!辟R蘭梵收起打趣的笑,正色道,“贈簪綰發(fā),可是夫妻之禮。

       北堂,你該不會是有以雪兒為妻之意吧?”“胡、胡說什么?我只是恰巧,得了塊細長的漢白玉原石,做不了別的,只能做支發(fā)簪。

       你我又都不喜歡簪冠,不然我也可以做成木蘭長簪送給你……”冷酷淡漠的北堂少宗何時如此著急申辯過?而且,狡辯得這樣漏洞百出,若真是湊巧,何必私底下練習綰發(fā)呢?賀蘭梵搖晃著酒杯:“作為朋友,我可得提醒你們一句。

       你們兩個都是少宗,身上的擔子不輕呀1倒酒的手一頓,些許清酒灑落在桌上。

       燕城雪不動聲色地抬手拭去。

       “當然了。”賀蘭梵忽然揶揄擠眉,“你們兩個,一個年輕俊朗,一個花容傾城,天天相處在一處,把我當成透明的,自然會兩情——唔1燕城雪收回往他嘴里塞菜的筷子,淡淡一笑:“小梵,吃菜!辟R蘭梵挑了挑眉,嚼著嘴里的菜不說話了。

       北堂知遠不安地看了她一眼:“阿雪,我……”“我有些醉了,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毖喑茄┢鹕恚辉倏此,轉身走了出去。

       “阿雪……”北堂知遠跟著站了起來,卻沒有追上去的勇氣。

       ……大雪已停,天色驟然亮了許多。

       燕城雪坐在房中鏡前,取下薔薇玉簪,撫摩著簪頭的薔薇花,驚覺竟與自己肩頭的墨色花印無二。

       他待她的心思,竟細膩至此。

       “君若為我綰青絲,我必為君……為君……我又能為你做什么呢?我們都是少宗,我什么也不能為你做。”將玉簪放在鏡旁,另取了簪子將發(fā)綰上,燕城雪望向窗外白雪茫茫無際無涯,只覺自己此刻的心境,亦復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