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她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
作者：
思慧 更新：2018-09-27 10:06 字數(shù)：3436
“我是你的主治醫(yī)師啊。
你能夠說話就好，我一會兒打電話讓你的家人來看護你。”
佳怡慢慢地睜開眼睛，她迷迷糊糊中看到站在她面前的醫(yī)生，她聽得見了，能說話了，慌亂地左右張望后，倏地坐起來，皺緊眉頭說：“您是周醫(yī)生？”
“是的，我是周凱波�！�
“謝謝周醫(yī)生。
還是不要通知我媽媽，我不想讓她為我擔心，我休息一下明天就出院，不能耽誤功課呢�！�
“身體要緊，你還要住院觀察幾天，明天給你安排做一下腦電圖，這可不能當兒戲。
另外，我已經(jīng)替你報案了，一會兒警察會來做詢問筆錄�！敝軇P波撥打佳怡家的電話，通知了陳慧珍，讓她來醫(yī)院陪護佳怡。
佳怡看著周凱波和媽媽通話，她心里一熱，感覺這個慈祥的醫(yī)生一定是一位好父親。
“對了，你上學了？在哪個學校呢？”
“在二中�！�
“哦。
據(jù)說那個學校還可以，能上學就好，看得出你很珍惜這次學習機會！”
“嗯……”
佳怡忍受著痛苦。
無止無盡的痛苦。
她直挺挺地躺著。
她想呼吸，卻發(fā)現(xiàn)連這么簡單的動作都很痛苦。
她全身感到衰敗破碎，連胸部都作疼。
為什么？她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她不好意思問醫(yī)生，看著這么慈祥的男人，她只想在他的面前表現(xiàn)得堅強一些。
應該是她被一輛車撞到的緣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破相，那些都已不重要了，也許人丑一些幸運就會多一些。
女為悅己者容。
她已經(jīng)沒有悅己的人，哪里還會計較容顏是否美麗呢？
佳怡悄悄地抬了抬雙腿，輕輕地活動著胳膊，還好沒有斷，也沒有劇痛的感覺。
只是被車撞的這個記憶如一道右鉤拳結(jié)結(jié)實實向她撲來，直中她的胸部。
她急促呼口氣，感覺整個胸腔有如燒灼一般，腰肢也酸痛難忍。
難怪她會痛，能活著已是萬幸了。
我還活著嗎？
我沒有死嗎？
她想起問過這個問題，可是又能向誰求證？
是的，我應該活著；剛才不是還和醫(yī)生說話了？
佳怡想這一切都沒錯，這不是一場夢，也不是止痛劑造成的幻覺，或者是瀕死的一種靈魂飛升的感覺。
她略略移動身子，立刻后悔了。
灼熱的痛苦扭曲她的腹部，帶來一陣劇烈的壓迫感，她差點要大叫出來。
她好像再次真切體會到被車撞到一樣。
這全都是真的，不是夢或者幻覺。
如果意識可以欺騙人，那么真實的痛楚一定不會欺人。
佳怡感覺自己好像在生與死之間游歷了一圈，又輕松逃過一劫，沒有預兆，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議。
生命多么奇妙！一口氣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也許根本沒有什么來世，沒有家庭，沒有愛，沒有溫暖……
一陣尖銳的遺憾伴著慶幸之感刺戮著她。
佳怡有些失望，她真希望有來生，有愛，今生她沒有感受到人間的太多溫暖，她希望來世的生活溫馨和暖。
她失望地合上雙眼，真想陷入遺忘的深淵中。
如果能夠遺忘，所有的苦痛將不復存在。
夜幕四合。
病房內(nèi)的燈光晃得佳怡睜不開眼睛。
她眉頭緊皺，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由不得她駕馭。
她緊閉著雙目，各種各樣的念頭紛紛向她襲來，糾結(jié)著，奔涌著，她感覺自己的頭像是炸裂了一般。
“佳怡，佳怡，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佳怡聽到媽媽哭喊著她，搖晃著她。
“不要擔心，她會好起來的。”
周凱波安慰著陳慧珍。
怪不得周醫(yī)生和媽媽通話后會離開呢，感情是他出去等媽媽了，他們一起來到病房不正是說明了這一點嗎？這個周醫(yī)生多和善，如果媽媽有這樣的丈夫，而自己也有這樣的父親，那該多好？
父親，多么溫暖的詞語。
她從記事起就沒有感受到父愛，今天卻從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溫暖的父愛。
佳怡想，這多么具有諷刺性！
“佳怡，你睡著了？為何對媽媽的呼喚無動于衷？”陳慧珍聲淚俱下地說。
“周醫(yī)生，我女兒無大礙吧？”
“應該沒有大問題，腿部撞傷，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明天要去做一下腦電圖，按理說無大礙，剛才還和我聊了幾句話，意識很清楚，思路也很敏捷，還一個勁要求明天出院，不能耽誤學習呢。
你就放心吧！”
“我怎么能夠放心？如果佳怡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么辦？”陳慧珍喃喃自語地哭泣著。
“你要相信我的診斷，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閨女，你只需好好照顧她，讓她盡早康復！要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只要安心靜養(yǎng)，恢復就快�！�
這些話都被佳怡一字不落聽在心里。
她躺在張病床上，皺起眉頭，盡量讓緊閉的雙目不要眨動不停，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去想身體的劇痛，只是用心感受來自親人關(guān)懷的溫暖。
她逼迫疲倦的雙眼辦事，也強迫同樣疲倦的大腦干活。
她咬著牙，稍稍挪動著身體。
痛楚仍在，比剛才更甚，張著森然的牙齒咬噬她的全身，好像散了架一樣，她暗自告訴自己再痛也要忍。
她經(jīng)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車禍，除了要忍受劇痛之外，靜養(yǎng)一段時間之外，并沒有留下后遺癥，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她暗暗向命運之神祈禱，祈禱能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然而，幸福不是等來的，坐享其成而不付諸于行動，那怎么可能擁有？擁有了又怎么可能珍惜？
“哎喲，我怎么了？為何會感覺全身都在痛？這是在哪里？”佳怡掙扎著想起來，卻因劇痛而縮成一團。
她撫著胸口說：“這里怦怦跳如擂鼓。
哎喲，我的頭怎么會有錘子在狠命地敲擊？”
“佳怡，你別嚇我！你看著媽媽的眼睛，我是媽媽啊。”陳慧珍聽到佳怡剛才的一番話，她慌神了，轉(zhuǎn)過身問周凱波。
“她這是怎么了？”
“我檢查一下，請稍等！”周凱波流露出的眼神，他有些不了解，佳怡剛醒來的時候，明明很正常，除了身體不敢活動之外，思路是清晰的，怎么現(xiàn)在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呢？
陳慧珍看著周凱波給佳怡做檢查，她焦急地說：“周醫(yī)生，我女兒不要緊吧？”
周凱波百思不得其解。
他對陳慧珍說：“按理說不應該這樣，奇怪！我這里是急診，已經(jīng)給她包扎好傷口，她也及時清醒過來，剛才交談的時候不是這樣，要不我安排趕緊做一下腦電圖�！�
“我不看，我沒有病，只是被撞了一下，我要吃飯，我餓了，我都一天沒有吃飯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買飯！”陳慧珍忙不迭地對佳怡說。
“多買點兒，我要你們倆都陪著我吃�！�
陳慧珍聽到佳怡的話，她有些尷尬地看著周凱波，不知如何是好。
周凱波對佳怡的此舉感到很有趣。
他說：“要不我去買，讓你媽媽陪著你，正好我也要下班了�！�
“不行！讓我媽媽去買，你留下來�！�
陳慧珍一臉的無奈說：“這孩子是怎么了？耽誤周醫(yī)生回家可怎么好？”
周凱波連連擺手說：“沒有關(guān)系，回到家也是我獨自一人吃飯，無滋無味的。”
“那您的家人不在身邊？”佳怡很好奇。
“是的，女兒在南方上大學，家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那您的妻子呢？”佳怡依舊窮追不舍。
“我的妻子已經(jīng)去世兩年了。
家里就剩下我這個孤老頭子了�！敝軇P波聳聳肩，自嘲地笑著。
“那就留下一起吃吧，讓媽媽多買點兒飯菜。”
佳怡似乎對周凱波的回答很滿意。
她得到的這個答案更加堅定了她想要實施計劃的想法。
陳慧珍心情很復雜，她對周凱波和佳怡勉強地笑了笑，憂心忡忡離開病房。
周凱波看著陳慧珍離去的背影，他對佳怡說：“我先去辦公室換一下衣服，一會兒就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時間，我總不能穿著工作服與兩位美女用餐吧。”
“您可要說話算話，不能偷偷地回家�！奔砚斐鍪忠椭軇P波拉鉤。
“放寬心，我一定不會食言�！�
佳怡偷偷地笑了。
她喜歡自己的惡作劇，這種調(diào)皮的行為似乎將她渾身的劇痛減輕了一些。
這時，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亂叫，她才想起一天水米未進。
自從李嘉龍走后，她一天都沒有吃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發(fā)了一天的呆，這也難怪她會恍恍惚惚被后面駛來的車撞到。
佳怡對愛情完全失去了信心。
她不明白今天還卿卿我我，明天怎么就義無反顧的分手呢？是因為沒有愛作為支撐，還是愛本來就脆弱的不堪一擊呢？但不管怎樣，她信心愛是存在的；就如同她對李嘉龍的愛依然沒有消失一樣。
佳怡怎么會忘記這個叫李嘉龍的男人。
那是她的初戀，而他又擁有了她的初夜，她將一個女孩子最純真的愛情和身體都奉獻給他了，她又怎么會輕易地將他忘掉。
佳怡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甚至是在當時，在她了解他以前，他已經(jīng)吸引了她的目光，只不過落寞的情緒不允許她過多思慮而已。
但是此刻，她的感情遠比當時復雜得多，她無法剖白自己的情緒，他已經(jīng)永遠地走出她的生活了。
即使李嘉龍曾經(jīng)說過幾次，他只去三年，他們不是永別，以后還會相見。
可是敏感又聰明的佳怡已經(jīng)深切感受到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永遠斷開了，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佳怡抬起頭來望著醫(yī)院的白墻，似乎看到了自己情感的軌跡。
愛情所帶給她的甜蜜感覺只維持了幾個月就銷聲匿跡了。
沒有驚天動地，有的只是溫暖的感受和離別的傷痛。
她沒有遺憾了。
她已經(jīng)告訴李嘉龍，感謝他填滿了她孤獨多年的心靈，他的身影將永遠珍藏在她的記憶中。
她沒有苦苦哀求，因為她知道無論怎么做都不能將他挽留。
她感覺這些并不重要，甚至他是否愛她這個事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有后悔將自己的靈與肉全部交給這個人。
愛，不在乎是否天長地久，她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