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果輪回
作者：
抱走星星 更新：2022-11-03 20:20 字?jǐn)?shù)：2432
聽完他們的講述，昭琉眼眸覆上一層冷漠，看向瞿安略顯殘破的魂魄：“你既說你心悅于她，為何不一同去了。”
“因為我要報復(fù)一個人。”
姒月馬上想到瞿安變成鬼尸形態(tài)最后喊的那句話：“報復(fù)你爹？”
“沒錯�！宾陌颤c點頭，“知道我十七歲回過村的人不多，因為那次回村是為了認(rèn)父�！�
昭琉立刻想到：“村民口中的福生叔？”
“看樣子他也來看我了。真是可笑，為了讓我放棄秋娘，他當(dāng)年煞費苦心，又是拉我喝酒，又是散播謠言�！宾陌沧猿耙粯拥匦α�，“他想要個能光宗耀祖、娶個清白女子的兒子�！�
昭琉幫他把話說完：“而不是一個要娶同宗遺孀的兒子，她甚至算你的表嫂�！�
“你怎么知道？”瞿安略微有些吃驚。
“一路走過來，就聽說一個孫家祠堂，祠堂也不會會讓外姓人守�！�
瞿安沉默了一會，又說：“我埋了秋娘后，一心想報復(fù)我爹，又做起以前的無賴勾當(dāng)，也不娶妻，還時不時去欺辱他。再然后就到了現(xiàn)在，我被小義殺了�！�
他說得極為輕巧，仿佛殺他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孫義沒作聲，抱緊了娘親的腰。
“你們沒有其他事情要說了嗎？”昭琉看著天色即將泛白，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一夜。
三個鬼魂頓時有些慌亂，他們清楚地感知到昭琉和姒月帶給他們的壓迫力，宏大又神圣，像根本擋不住的強(qiáng)光。
如果這兩人想滅掉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但昭琉清磁悅耳的聲音傳達(dá)給每一個人：“秋娘這輩子困苦多是宗族之因，手未沾血腥，按著因果輪回，她下輩子應(yīng)當(dāng)受宗族之蔭蔽�！�
他輕輕攤開手，一道輪回陣就金光流轉(zhuǎn)在旁邊，不用他解釋，鬼魂天然地就知曉這陣法的用途。
姒月只知昭琉神職高等，于是任他發(fā)揮。
面對秋娘眼底擔(dān)憂的神色，他道：“你放心，我們會給他們應(yīng)有的歸宿�！�
她還在糾結(jié)，孫義把她推到陣?yán)�，看著她的眼睛說：“娘親，你上次沒有答應(yīng)我好好活著，這次就依孩兒的吧。”
瞿安也向她揮揮手：“秋娘，去吧�！�
于是一道金光之后，她投入了輪回。
昭琉聲音冰冷：“現(xiàn)在，你們再想想，還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孫義身邊的黑氣則越來越密集，他混不在意地看著瞿安變得透明，靈魂稀薄得看起來馬上就要散掉：“是我殺的瞿叔叔，他沒保護(hù)好我的娘親，但瞿叔叔是自愿獻(xiàn)祭魂魄的，逃回去的人都沾了我的怨氣�！�
小少年發(fā)青的嘴唇勾起一個笑，繼續(xù)道：“他們都會死，五羊村的人都會死！”
姒月急忙對昭琉道：“我們?nèi)ゾ热�！�?br />
卻看見昭琉伸出了手拉住她，神色淡然：“不用，這是一場因果報應(yīng)，這少年受了無妄之災(zāi)，理應(yīng)有怨，血債血償。只是，他不要后悔就好�！�
孫義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少年人的自信，他絕不會后悔，瞿叔叔獻(xiàn)祭于他，讓他增強(qiáng)了力量，而那些村人，煽風(fēng)點火者，冷眼旁觀者，有一個算一個，這些人都該死！
至于無辜的人……大不了也變成冤魂來找他，冤冤相報，一報還一報，他又不怕。
孫義梗著脖子，看了看姒月和昭琉：“料想此時五羊村的人應(yīng)該所剩無幾，瞿叔叔也時日無多，至于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昭琉慢慢搖頭，眉目間滿是惋惜和玩味，孫義有點慌了，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你知道嗎，你娘本應(yīng)該投胎到一個宗族本家，她下輩子會享受到宗族庇佑，獲得一世平安喜樂，那是她一生所求。”
孫義不明白這話里話外說的宗族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瞿安心里已經(jīng)清楚了。
他表情怔了怔，伸出手去夠剛才那個陣法所在，奈何法陣早已消失，魂魄已經(jīng)淡到接近虛無，根本觸摸不到任何東西，也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開口出聲。
姒月道：“如果沒有你的干預(yù)，她會成為孫家的嫡長孫女，上輩子欠她的、詆毀她的，都會心甘情愿把所有的寵愛聚集在她身上�！�
孫義全身開始發(fā)冷，繼而顫抖起來，說話也哆哆嗦嗦：“你……你在騙人！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昭琉的手往半空一劃，幻化出一個此時鏡來：“你也覺得可惜是嗎，我早就說過了因果輪回，種下因就會嘗果，你也不例外。”
畫面中一個剛生下來的女嬰就在襁褓里嗷嗷待哺，她閃著兩只如黑寶石一樣閃耀的大眼睛，旁邊大人們面露喜色，沒有人不覺得她可愛，爭相來抱。
很快，怨氣附身的倀鬼就闖了進(jìn)來。
孫義立刻崩潰了：“不要……不要……”
但他身在幾里外，沒有思想的怨氣帶著他濃厚的殺意，在五羊村里肆虐。
他懊惱，悔恨，卻都于事無補(bǔ)。
天真爛漫的女嬰還沒來得及開始她的一生，就轉(zhuǎn)眼間斷送了性命。
昭琉不忘補(bǔ)刀：“對了，被倀鬼殺死的人也會變成倀鬼，不入輪回永留世間�！�
畫面中的女嬰小鬼應(yīng)聲落到了地上，她雙目無神，向著其他活人爬去，盲目地撕扯著他們的靈魂。
姒月第一個發(fā)現(xiàn)瞿安沒有看到這一幕，便已經(jīng)徹底消逝，他的一生如一場過眼云煙，愛恨都有跡可循，卻無能為力。
愛秋娘，卻陰差陽錯致她于死地，還害死了她的孩子；恨父親，卻也只能用毀掉自己的一生，來報復(fù)。
孫義默然地垂下了頭，他因娘親而動殺戮，沒想到還會牽連到自己最看重的娘親。
他的身軀化為黑色碎片一點點散去，先是腐爛泛白的腳指頭，然后逐漸地往上。
“我的魂魄散了，那些倀鬼才會徹底消亡，是我對不起那些無罪的人�！�
小少年閉上眼睛，一點點消散而去。
待他完全消散，昭琉看著他剛才所站的地方：“厲鬼才能驅(qū)動倀鬼，他為什么能壓制住厲鬼形態(tài)？”
姒月邊用法力給瞿安的棺木蓋上了土，邊回答說：“當(dāng)然是因為不想讓秋娘擔(dān)心，他做的一切都是瞞著他母親的�！�
“那為什么姚大會在村口看見她？”
“你是說……”
“她其實知道，或著知道隱約一些事情�！�
“但如果是這樣，若是遇到人間斬妖除魔的方士，必然懷疑是她作怪……介時她必死無疑�！�
“瞿安也是奇怪，說著愛秋娘，卻處處懦弱，瞻前顧后，這就是凡人的感情？”
姒月對上昭琉疑惑的眼神，細(xì)細(xì)打量了半晌：“你是不是沒有愛過人？”
本以為他會反駁，卻半天沒有聲響。
“說得你愛過似的。”
昭琉憋了半天，憋了這么一句話。
姒月閑情忽起，作撒嬌狀：“那你怎么過的情劫？神君講講你的情緣嘛……”
“早分了�！彼姞畈粚Γ职言掝^轉(zhuǎn)向了對方，“為什么問這個，難道你是想渡情劫……”
她沒好氣地回：“呸呸呸！別提我那情緣，晦氣！”
等等，紅線！
姒月猛地記起紅線本應(yīng)在幾百年前就被自己震斷消失，那又是什么時候又系上的？
是……
她還想回憶什么，昭琉提起她的后頸衣服，懶洋洋道：“發(fā)什么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