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這個地方……不存在！
經(jīng)過短暫的掙扎后，我放棄了，畢竟南墻已經(jīng)撞過了。
而且就算要離開，我也得和爺爺一起。
在我苦苦哀求下，郎中最終心軟，答應(yīng)盡力而為……
下午，爺爺醒了，他發(fā)現(xiàn)我還在屋子里的時候十分生氣，罵我忤逆不孝。
但他畢竟老了，還受了重傷，罵著罵著就沒了聲。
郎中是天剛?cè)龊诘臅r候走的，我再回到屋子里的時候，爺爺，居然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
“別多問，時間不夠了！”
就這樣，衣角還在浸血的爺爺，硬是推著我走到了村口，那座古橋依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抓緊我的手！不要問，不要睜眼，除非我主動放開！”
說完，爺爺他拽著我踏上了古橋……
在我閉上眼睛的前一秒，白霧又來了，爺爺?shù)牧夂艽螅沂潜涣嘀叩�，四周風(fēng)聲鶴唳，一股紙張燃燒的味道，在我鼻尖縈繞。
咯吱……咯吱……
古橋發(fā)出踩踏的聲音……
“嘖嘖！”
一道清脆的女聲忽然響起，我嚇得渾身一顫，但爺爺一把薅住了我。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我也不確定到底過去了多久，只知道一股莫名的寒意，一直籠罩在我的周身。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我的手漸漸失去知覺……
“爺……爺？”
當(dāng)我感受不到任何觸感的瞬間，我下意識的發(fā)出詢問，但回答我的只有無邊的沉寂……
“呵……呵呵呵……”
“嘻嘻！”
恍惚中，一雙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我想睜眼，卻又不敢……
吧唧！
一股溫?zé)岣性谖易旖浅霈F(xiàn)，一條軟乎乎的東西撬開我的嘴唇，我很確定，那是一根舌頭！
咔！
我腳下一個踉蹌，好像裁斷了什么東西，緊接著就是腳下一滑，我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剛想抬頭，卻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正掐著我的脖子，那股窒息感逐漸剝奪我的意識……
咚……咚……咚！
一雙手按住了我的頭，磕了起來，足足三下。
額頭上一股暖流滑落，流進(jìn)我的嘴角……
“呸！”
咸甜的血夾雜著些許鐵銹氣味，我連吐好幾口，抬袖擦拭嘴角，我驚愕地睜開眼，但也正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爺爺……不見了！
月明星稀，我的身后是一座孤墳，而手里，則是握著半截人骨……
我向前方看去，映入眼簾的也就只有一條公路，僅此而已……
路的盡頭停著一輛車……警車。
警車的周圍燃燒著火堆，隱約還能看見幾個人影。
我噔噔噔幾步跑了過去，張大嘴想要說話，卻忽然發(fā)現(xiàn)……我和他們之間，貌似隔著一條看不見的天塹……
我就蹲在火堆旁，看著他們把酒言歡，我們之間跨越了次元壁，在他們的世界，我，貌似并不存在……
我在周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始終找不到爺爺?shù)纳碛�，天色漸亮，我再一次返回到了車邊……
木炭還在燃燒，我蜷縮在警車的一側(cè)，力不從心的感覺讓我逐漸失去意識，實在是太累了，我忍不住睡著了……
……
滴！
刺耳的聲音將我從睡夢中拉醒，我恍惚間睜開眼，便見一雙眼睛正盯著我……
“你小子終于醒了�！�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表示我可以叫他一聲三叔。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我有很多話想問，但卻被他一句話打斷……
“你撞鬼了！”
我心頭一緊，連連搖頭，但他十分確信地將手搭在我的肩膀。
“有些東西你可以不信，但必須心生敬畏！”
三叔說，他和我有緣，不忍心我白白葬送性命，給我指了一條明路。
“此去往東，越遠(yuǎn)越好，不要回頭，生路死出而不歸，回首必墮無邊獄！”
……
我拒絕了，沒有任何遲疑，我是一個看得很開的人，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在找到他之前，我哪兒都不會去。
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似乎也在三叔意料之內(nèi)，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最終嘆息：“果然啊，逃不出一個定數(shù)，你爺爺我會幫你找的……”
“罷了，再給你指一條明路，一路往西，日出動，日落歇，不見太陽不動身，要是能熬得過這一劫，后半生無恙，要是熬不過……”
他的話說到這，戛然而止，之后便帶著我離開了房間，推開門，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警局，外邊天色已晚，警局內(nèi)也就零星幾人。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趁早離開，往東往西，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
我被安排到了警局背后的一間小屋，奇怪的是，房間里沒有燈，陳設(shè)也就只有一張床，三叔給了我一個手電筒，告訴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
再后來，他又給我提了一袋子面包和礦泉水，然后就離開了，我坐在門沿上出神許久，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黑。
回到屋內(nèi)，我蜷縮在床腳，雖然毫無困意，但還是強迫自己閉上了雙眼，畢竟明天還要趕路，要是今晚不休息好，怕是會出意外。
可惜啊……我還是適應(yīng)不了村子外的場所，來來往往的車輛一遍遍抨擊著我躁動的內(nèi)心，莫名的躁動感讓我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空氣中的燥熱卻逼得我出了房間，院子里有一棵古木，我分不清品種，但它的枝條很長，垂到了地面，我穩(wěn)坐正中，任憑風(fēng)兒起……
“小家伙……我找得你好苦��！”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我猛地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正身處一片黑暗，遠(yuǎn)處悠悠綠光浮現(xiàn)，是她……
噠…噠……噠！
一步，兩步……她緩緩走到我身邊，如五年前初見時的模樣，溫柔地將我抱在了懷里……
“你把我爺爺怎么了！”
這是夢，我做了五年之久的夢，也就只有夢里，她才能一臉溫情地看著我。
“放心，我的話就是規(guī)矩，說好三天，少一秒都不行，你爺爺死沒死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不乖哦，回來吧，外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不！你想都別想！”
雖然不知道她和爺爺之間有什么前塵舊事，但單從她逼迫爺爺?shù)膽B(tài)度，我就厭惡她，五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反駁她的話……
我已經(jīng)做好了和她撕破臉的準(zhǔn)備，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什么話都沒說，只有無奈的搖搖頭……
隨著一陣黑煙，我的視線逐漸模糊，當(dāng)風(fēng)吹動我的發(fā)梢，我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居然全都是車，我，就站在馬路中央……
“他媽的，想死滾一邊去，少他媽禍害我們！”
呵罵聲不止，我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退回人行道，周圍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我……
“你知道宋家灣在哪兒嗎？”
“你知道宋家灣嗎？”
“你知道……”
我詢問路人，想知道回村的辦法，但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宋家灣這個地方……不存在！
思來想去，我最終只得到一個結(jié)論，我們那太偏僻，所以沒人清楚，我返回了警局，卻得知三叔臨時出警了，最早，也得晚上才能回來……
偌大的城市里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同樣的問題又?jǐn)[在了我的面前，東還是西，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