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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緯來 更新:2023-08-31 21:33 字?jǐn)?shù):1011
我躺在柴房里奄奄一息,聽著隔壁房間的兵荒馬亂。
他們連夜將姐姐送去了醫(yī)院,沒人注意在柴房也快不行了的我。
所幸他們最后想起了我。
但回來接我的時候,他們的目的是給姐姐輸血。
在車上,我說我可能給姐姐輸不了血了。
我說我也好痛,我也快死了。
可換來的卻是爸爸的痛斥。
他說我瞎矯情,要死也要等到救了姐姐后再死。
我好痛啊。
我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病床上了,小臂處被源源不斷地抽著血,讓我近乎再度昏厥過去。
隔壁床就是姐姐,爸爸媽媽都圍在她的身邊噓寒問暖,媽媽更是落了眼淚,向上天祈禱不要讓他們的明珠吃這么多的苦。
沒有人注意我。
我像一個膽小的偷窺者,隔著床簾的縫兒窺視著屬于姐姐的幸福。
那一刻,我開始懷疑我存在的價值到底是什么。
抽血的護(hù)士姐姐很溫柔,她心疼地看著我,為我拔了抽血的針。
她還會摸摸我的腦袋,夸我真是一個堅強(qiáng)的好孩子。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抓住了護(hù)士姐姐的手。
我說:“護(hù)士姐姐,你做我媽媽好不好?”
護(hù)士卻后退了,她笑著問我為什么,問我難道不喜歡我的家人嗎?
“不可能啊,明明你都愿意給姐姐輸血呢!
我搖頭。
我大哭。
“不喜歡,我不喜歡姐姐,我也不喜歡爸爸媽媽,姐姐為什么要活著,我討厭她!也討厭給她輸血!”
護(hù)士姐姐被我突然的哭喊嚇到了,同時,這些話也被爸爸媽媽聽見了。
我被他們拖下了病床,因為對姐姐的詛咒,他們發(fā)了瘋地打我。
說我不聽話,該死的是我才對。
我哭著爬,從病房爬到醫(yī)院的走廊,我求求路過的醫(yī)生救我,卻不濟(jì)于事。
醫(yī)生沒能攔得住雙眼發(fā)紅憤怒到失智的爸爸,那也是我第一次,因為挨打而進(jìn)了手術(shù)室進(jìn)行搶救。
而爸爸媽媽,也只是在警察的勒令之下在我病床前演了改過道歉的戲碼而已。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
最大莫過于心死,那一天之后的我,不再大吵大鬧,不再奢求爸爸媽媽的愛,我開始接受自己的名字,接受自己的命運。
我發(fā)了瘋地干活,吃飯也不再吃菜,我和爸爸媽媽再也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可以講。
這份異常,就連姐姐都意識到了。
出院之后,她也仿佛變了個人,她更加虛弱,卻對我愈發(fā)的好。
她開始在餐桌上給我夾菜,將媽媽夾到她碗里的肉小心翼翼夾到了我的碗里。
爸爸媽媽都看到了,但他們都沒阻攔,甚至和姐姐一起,瞥著看我的反應(yīng)。
我能有什么反應(yīng)呢。
我還是將那塊肉吃了,混著莫名落下的眼淚一起就著飯下肚,然后抬眸對著姐姐說了無比生疏禮貌的一句“謝謝”。
姐姐紅了眼睛,和爸爸媽媽一起僵住了身形。
吃完飯我又背起了農(nóng)具,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jī)器一樣又要出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