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變化
作者:
古谷 更新:2024-07-10 11:13 字?jǐn)?shù):2187
回到府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兩人一個渾身濕透,一個明天趕著起早還要去朝中奏事,都不便多說,簡單拜別便回了各自的房間整理休息。
周洱或許是因為晚上吃了過多的小食,準(zhǔn)備上床休息時忽感胃脹,加上腦袋著實有些作痛,便干脆起了身,在窗前踱步,消消食,順便看看夜色積攢一些朦朧睡意。
透過楠木窗向外看去,暗色天幕上依舊只有一輪算是皎潔的彎月,尋不見星星的影子。他回憶起孟秋所說的話,有些疑惑,明明沒有星星,為何兩次堅持說是看星星。
他想著想著,又憶起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的那個念頭,有關(guān)于為何孟秋對他如此之好,如此幫助他,并且對待他全然沒有像對待一個異域來客一樣的排斥的那個念頭。
正常而言,他奪了他摯友的軀體,不管先前那靈魂是否已經(jīng)離體了,他都算是鳩占鵲巢。理應(yīng)把他當(dāng)敵人來對待,凌辱逼供來著。
現(xiàn)在回想起剛來到這里時的初遇,以及中間毫無其他干擾的修煉,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連本應(yīng)該有的家人也沒有出現(xiàn)。一切都讓他如魚得水,仿佛本來就應(yīng)該在這里生活一樣。
莫非,他本來就應(yīng)該在這里生活?因為什么別的意外離開現(xiàn)在才回來,或是他摯友才是真正不屬于這里的人,表面上死亡實際上只是去他該去的那個世界?而孟秋的任務(wù)就是把自己照顧好?
周洱一方面覺得自己腦洞開太大了,一方面又在心里感嘆自己聰明了不少,這些個想法聽起來的確有幾分道理。
他最近好像變聰明了,想事情也頻繁了些。原來古人云多讀書不吃虧真的沒有騙人。
至于再往深處想這件事,和他胃里被消掉的積食一般,迅速就被處理掉了。
他重新翻身回到床上,閉了眼。窗外月色朦朧,大抵又是一個無憂慮的夜晚。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xù)多久。
半年后,
周府大門前,周洱站在門口像是在等誰。
今日他穿的格外莊重,身著銀絲鑲邊的對襟長袍,衣擺處繡有濃淡相間的山水圖案,腰間束有的祥云掩月錦帶上還系著一塊中等大小的白玉,雕刻精細(xì),上書一個洱字,為表明身份。面容倒是并未多做修飾,同往常一樣用一根通透的雪白簪子將上半部的碎發(fā)盤起,余下長發(fā)如瀑直直地垂在身后,微風(fēng)吹拂,則發(fā)絲涌動,面上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眉眼倒是給人感覺生動了些,不同以往。
這半年他陸陸續(xù)續(xù)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周府和皇上也開始有意尋他的蹤跡,畢竟孟秋當(dāng)初那個養(yǎng)傷的借口終歸是撐不了太久,周府再怎么也不會放著一個大公子不管不問。于是收拾收拾,他就回了周家,除了換了個地方之外,說實話,并無太大差異,因為一直以來性子寡淡,不喜見人,也不喜熱鬧,除了他爹有時會在院子門口晃蕩之外,家里人都不怎么與他有交集,再加上他與孟秋這個年輕宰相有如此深的交情,也沒有誰找他的麻煩。
說來,他如今依舊安穩(wěn),沒有被人懷疑,得多虧了這具身體前主人所鋪墊出來的孤高寡言的形象,讓他能夠有時間慢慢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
就這樣他回了周府,平素就白天在房里看書,夜晚在院子里練武,他這個別院就兩個侍女,掃掃地端茶倒水,也算相安無事,依舊自在。
他輕輕地?fù)崃藫徙y絲鑲邊的領(lǐng)口,將其弄平整,望著前方的路口有些出神,雖說這段時間樂得清閑,但他心里意外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種生活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
這種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的未來使他有些焦慮,這段時間他一直因為這種不好的預(yù)感而奮力充實自己,但并沒有消除心理上的壓力。
他似乎變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坦然和自在了。
這恐怕也是他憂慮的來源之一。
馬車轱轆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周洱抬頭看了看眼前正向他駛來的馬車,皺了皺眉,有些不滿這車主人的姍姍來遲。
他一句話也沒問,待馬車在他身前停下后,便直接掀開簾子上了車,這熟悉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和光澤感,以及這車夫的穿著,他只需瞧了一眼,就都明白了。
“近日如何?”坐在車內(nèi)的某人放下手中正在斟讀的信報,抬起頭斜睨了他一眼,問道。
今日他也穿了一身對襟長袍,為深紫色,分為雙層,做工不俗,內(nèi)里以金絲隱于布,針線交錯堆疊作饕餮圖騰漸變,外以香云紗覆于其上,既顯得大氣飄逸,又將光線阻攔了些,使得本隱隱透出的花紋不再可見,表面來看,就是一件大戶人家都有的華美衣裳。頭戴一頂鑲了墨玉的銀冠,束了半數(shù)頭發(fā),余下盡數(shù)披散在身后,眉眼微微一挑,邪氣盡散,只讓人覺得這估計又是哪家的紈绔子弟。
周洱沒有答話,尋了個相對靠窗的位置,側(cè)躺了下來,只望著窗外似是在思考著些什么。
“如何?”孟秋見這人與他不過數(shù)日未見,便連應(yīng)該有的禮節(jié)都擱置了,有些疑惑,便緊接著再問了一遍。
“好。但也不好!敝芏勔姲l(fā)問者語氣里的不解,想逗弄其一下,便裝做冷酷地淡淡出了聲,“總覺得有什么事!
孟秋那邊遞來了疑惑的目光,似是想讓他把話說清楚。
“你這么好奇我的境況,莫不是對我還沒有死心?”周洱面色不變,用曖昧的語氣補充道。
本對其回答有些好奇的另外一人聽見此話,翻了個白眼,把頭偏了過去。
這人怎么半年了還是這樣輕浮。
今日是太后的壽宴,皇帝皇后都會出席。
京城里的各家權(quán)貴子女們皆早早地收了請?zhí),為此次宴會做?zhǔn)備。如往年一樣,這宴會,除了給太后獻禮,各才子佳人展現(xiàn)技藝之外,暗中也存了拉近各青年才俊與佳人之間的距離,促成一樁樁姻緣的心思。畢竟到時候男賓女賓相對而坐,中間就堪堪隔著一層細(xì)紗,個中波光流轉(zhuǎn),爭風(fēng)吃醋都不是簡單可以說清的。
他和孟秋很久沒參加了,這次皇帝借著孟秋治理有功想激勵京城中新秀的借口,連帶著邀請了兩人,特別點出不能拒絕,才有了今天這事。
隨著車夫的一聲指令,馬車緩緩?fù)O铝恕?br />
“兩位主子,可以下車了,已經(jīng)到地方了。”
周洱聽了這話,應(yīng)了聲是,隨孟秋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