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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月亮魚 更新:2023-05-22 19:48 字?jǐn)?shù):1233
新婚之夜,我們正漸入佳境。
門外突然一陣“咚咚咚”,傳來婆婆的敲門聲。
“別鬧到太晚。 彼械。
“男人的精氣重要得很,女人家不要像個妖精一樣吸光男人的精氣,會害得男人生病的!”
1.
老公和婆婆,在討論五一假期怎么過。
我沒忍住,插嘴問了一句:“去年過生日,你送我的風(fēng)箏一直放在書房落灰,我們一起去踏青放風(fēng)箏吧?”
沒想到,婆婆一聽這話,立刻紅了眼圈。
陳均慌了神,小心翼翼地問:“媽,您怎么了?”
婆婆落著眼淚,說:“媽腿腳老了,跑不動了,沒法和你們一起去放風(fēng)箏!
“哪里用得到您跑?我們放風(fēng)箏,您就坐在旁邊看,行不行?”
“你們年輕人去玩吧,假期就讓我這個老太太自己在家,獨守空房,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沒什么!
她嘴上這樣說著,實際上神色里卻全是委屈和痛苦。
仿佛我提議的不是要去放風(fēng)箏,而是要放飛自我,帶著老公一起私奔,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一樣。
哭著哭著,她直接起身回屋,關(guān)上門拒絕溝通。
陳均隔著門說:“我們不去放風(fēng)箏,我們陪您去跳廣場舞!”
婆婆這才打開屋門,破涕為笑。
我在一旁坐著,怔怔地看著他倆這一番母慈子孝的模樣,只覺得心頭發(fā)冷。
我并不反對去陪婆婆跳舞,我只是也很想放一次風(fēng)箏。
我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小的愿望,也能叫婆婆哭鬧一番。
入了夜,陳均湊在我的耳邊,輕聲安慰我說:“我媽從小就是小女生脾氣,喜歡叫人哄著,你讓著她些。”
他總是這么說。
每一次都告訴我應(yīng)該讓著媽媽,多照顧,多孝順。
他還說:“我媽還能活幾年呢?咱們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急于這一時。你想做的這些事情,等以后總還會有機會。”
“可是,”我告訴他:“我可能活不久了,沒有以后了!
陳均一愣,攬著我肩膀的手一僵,急切地問我:“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去看醫(yī)生,”我說:“我失眠很久了,吃了安眠藥也沒有用,醫(yī)生說這可能是絕癥……”
“失眠?我看你就是矯情!”他打斷了我的話,武斷地下了結(jié)論:“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這樣?”
我問:“變成了這樣?這樣是什么樣?”
他說:“不放風(fēng)箏你就要失眠?失個眠你就是得了絕癥就要死了?”
“我媽嬌氣,是因為沒受過教育沒讀過書,她不懂那些道理,也和她說不清楚!
“嘉嘉,你可是讀過大學(xué)的,怎么現(xiàn)在也和我媽一樣,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要挾我?”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發(fā)抖,連嗓子都在抖著發(fā)不出聲音來。
我是想給他解釋來龍去脈的。
我失眠很久了。
一開始只需要吃些褪黑素和鎂片,后來吃奧沙西泮和艾司挫侖,再后來吃氯硝西泮也沒有用了。
無論白天黑夜,無論吃什么樣的藥,我都睡不著。
即便勉強睡著,也會多夢驚醒。
癥狀高度符合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癥,醫(yī)生建議我去做基因測序。
如果確診,就意味著我的人生可能僅剩最后七個月。
但是,他卻不耐煩聽,只覺得我是在學(xué)婆婆那副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樣子。
“嘉嘉,你要懂事,別叫我失望!彼氘(dāng)然地自言自語著,轉(zhuǎn)過身背對我,最后又吐出兩個字來結(jié)束這一次對話:“晚安!
不一會兒,他發(fā)出了好眠的鼾聲。
而我卻睜著眼,盯著床頭柜上電子時鐘微弱的光線,發(fā)現(xiàn)自己雙眼干澀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