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網(wǎng)兜里逃不掉的魚
作者:
鐵柱磨成針 更新:2024-07-10 11:12 字?jǐn)?shù):1569
三月初的季節(jié)乍暖還寒,前頭一場飛雪剛過,聿王府的湖邊結(jié)起一層冰。
卻有人不顧寒風(fēng)徹骨,端坐在樹下釣起了魚,說是釣魚,那人眼神卻始終沒放在魚漂上,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湖中心。
此時的湖中心,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被捆在了豬籠里,豬籠惡臭熏天,湖水及腰,冰冷的感覺透過四肢百骸,明明凍得嘴唇都發(fā)青了,卻愣是沒吐出一個字。
好極了,倒是跟他那哥哥脾氣挺像。左宸聿把玩著手中的小小暖爐,良久才抬手示意:“往下放。再浸他半個時辰。”
身邊的王公公面有不忍,雖說是敵國的俘虜,但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有道是殺人不過頭點地,那樣走了倒也干凈,也好過這般折磨。
公公的眉頭才將將皺了一下,就聽到左宸聿的一聲輕咳,頓時身子涼了半截,他竟是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竟敢亂發(fā)慈悲心了!
眼前這位主子,他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親王,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戰(zhàn)俘將士長得一般的,多數(shù)被他打發(fā)到了勾欄接客,長得有點俊俏的,便被朝中大臣領(lǐng)回去做了傍身。
而他自己,卻只帶回來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在這湖水里浸了幾個時辰。
先前只是及腰,而這會已經(jīng)沒其頸項了,王公公緊了緊衣襟,感覺這天,是越發(fā)的冷了。
左宸聿錦衣裘服在身,自是不冷,他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讓他枯等到地老天荒的人。
葉兒輕晃,風(fēng)聲好似也有那么一點不同,那個人來了。
左宸聿的耳力極好,白凈書生的臉上扯起一抹笑容,偏那雙陰鷙的眸子暗藏了滿腹心思。
王公公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左宸聿手中的暖爐已然擲了出去,段熠銘一側(cè)身,躲過的同時袖中雙劍齊齊往左宸聿胸口刺去。
段熠銘在參緒國人稱小段將軍,功夫自是了得,但左宸聿也是沙場老手,驍勇善戰(zhàn),為鑒廷國立下不少戰(zhàn)功。
二人互拆了幾十招,到這時,被浸在湖水的孩童才顫巍巍的忍不住開了口。
“哥……”許久未說話聲音有些啞,還帶了哭腔。
左宸聿笑意更甚,他要的就是這聲哥。心道畢竟是孩童,隱忍能力再強,終究也有個盡頭。
弟弟是這樣,哥哥亦會是如此。
果然段熠銘恍了心神,他俊朗到極致的臉向聲源處轉(zhuǎn)去,生的一雙丹鳳眼,卻從里面看不出一點神采,竟是個睜眼瞎!真是叫人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
段熠銘滿臉急切,等回過神,鼻端一陣香味襲來,他暗道不妙,想捂住口鼻已是來不及,身子很快便綿軟無力,他拼盡全力拄著劍才不至于倒下。
這便是作為將士的一身傲骨了,即便國破家亡,氣節(jié)還在,他就是死,也不愿在對方腳下臣服。
“鑒廷狗賊,今日我們哥倆落入你手,你給個痛快便是!”一開口,嗓音是跟面相格格不入的粗獷,讓人聽著心神搖曳。
左宸聿的心弦蕩起一波漣漪,魂兒都險些跟著他去了!澳阋纯,那我便給你個痛快!”
說著身子前傾,那一鉤新月已經(jīng)有了要擴大暈染的趨勢。
段熠銘拄著劍的手似被電閃,再聽到他開口,整個身子瘋狂的往后挪了挪,一張俊臉也是通紅。
怎么會是他!被羞辱至此,他還不如自行了結(jié)算了!
也怪他當(dāng)時鬼迷心竅,嫌那些隨行的女子不夠滋味,便遣人去山下尋來了一位賣貨郎芙蓉帳暖。那賣貨郎表面端的正經(jīng),一雙眼卻直勾勾的瞅著他,一邊握著他的手隔靴搔癢。
那聲音他記得,那一鉤新月的輪廓他也忘不了。
山下人多豪放,對他胃口,但賣貨郎隨后一把香灰,迷瞎了他看的目不轉(zhuǎn)睛的眼,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始料未及的又何止當(dāng)初,便如今日,左宸聿再次撒了一張網(wǎng)等著他來投,他適應(yīng)了怎么去做一個瞎子,卻忘了自己始終是左宸聿網(wǎng)兜里的一條魚。
只是這次的魚餌,從左宸聿自己變成了他的弟弟段熠航罷了。
“哐當(dāng)”一聲響,左宸聿踢飛了段熠銘手中的劍,左手一收將后者提起來,扼住其喉嚨,段熠銘想再咬舌自盡都是不能。
“想讓你這階下囚的弟弟被人花開遍野,你大可以再死一下試試!”左宸聿近身,語氣里滿是威脅。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段熠銘氣急,艱難的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
“從此世上再無段熠銘,只有胡式微,天黑了,你也只能等我一人,若你做不到……”左宸聿一字一句,“我便掐斷你的‘燈芯’,讓你明白什么叫‘人死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