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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喜赴期約,卻喪于他手
作者:筠熙      更新:2024-07-10 11:57      字?jǐn)?shù):2464
       “金秋送吾愿,飛絮寄相思。今日正午時,請君落溪谷。不見不散。

       儼之”

       俊俏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將展開的信紙收好,一張清俊的臉上滿是喜悅的神情。他笑容如春風(fēng)和煦,初陽暖照,便是那冬日的雪花也要融化了,名如其人,陶煦。

       信件落款的儼之,名為溫儼,是他認(rèn)定廝守終生的良人,如今,他們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私定終身的程度。

       落溪谷常年薄霧繚繞,空氣中也沁著水霧,溪水明澈,瀑布如虹,溫儼站在那如煙迷霧中,似謫仙一般俊美脫俗。

       陶煦生了捉弄人的心思,如初見一般化作一尾錦鯉,從溪水中一躍而出,想象著溫儼露出驚喜的神情,但溫儼眼見陶煦化為人形出現(xiàn)在他面前,卻是隱隱皺了眉頭。

       “你來了。”

       淡淡的語調(diào),平板的聲線,陰沉的表情,溫儼見到陶煦的冷淡反應(yīng)與平日的熱情判若兩人。

       容貌還是那人的容貌,服飾還是那人的服飾,陶煦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想著或許是因?yàn)闇貎白罱砷T瑣事纏身,片刻不得安寧,所以難免心情不佳,也就沒多問。

       滄溟大陸有四大仙門,分居?xùn)|陸,西海,南丘與北漠,勢力以東陸長旭為首。

       而溫儼便是長旭掌門長子。

       “對了,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陶煦發(fā)現(xiàn)溫儼心情欠佳,馬上解下腰間錦囊,拉開封口紅繩,將一袋閃爍著喜慶紅暈的飴糖獻(xiàn)寶似得捧到溫儼面前,面對溫儼冷漠的態(tài)度,他也毫不責(zé)備地對之笑臉相迎。

       為了能與他在一起,溫儼放棄了與胞弟競爭掌門之位繼承權(quán),陶煦深受感動,見他滿臉不悅,哄哄他也是應(yīng)該的。

       但溫儼卻突然揚(yáng)手憤怒地將陶煦送到他面前的飴糖打落一地,低吼道:“夠了!”

       他鳳目怒睜,俊美無儔的臉也顯得有些兇狠,陶煦的笑徹底僵在臉上,看著滾落在石縫里的飴糖,愣了一會兒,驚惶的目光落在溫儼臉上,道:

       “儼之,你怎么了?”

       這還是溫儼第一次在他面前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便是初見時,他化作錦鯉戲弄于他,也沒見他如此生氣。

       “閉嘴,儼之也是你這妖孽能叫的?賤人!”

       溫儼怒視著陶煦,眼神譏諷,咬牙切齒,好似他們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心中一股無名怒火不禁上涌,想他陶煦再不濟(jì)也是妖族世子,何曾被人如此辱罵過?

       可這分明不像溫文爾雅的溫儼,陶煦心中頓生疑惑,下意識探查了一下溫儼的氣息,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分明又是他本人,他氣地猛推了溫儼一把,喝道:

       “臭小子!你吃錯藥了!”

       溫儼雖出身仙門,卻也不過弱冠之齡,妖齡五百歲雖不足為道,但也起碼比他年長了四百八十歲,罵一聲“臭小子”不為過。

       陶煦氣地?cái)]起袖子,又推了溫儼一把,“他大爺?shù)!罵誰賤人呢!你說!”

       面對陶煦的推搡,溫儼不動如山,長眉深蹙,蓄力揚(yáng)手便是一掌將陶煦掀翻在地。

       胸中頓時一股疼痛蔓延開來,心脈亦隨之受到猛烈波動,陶煦壓抑著嘔出一口鮮血,痛地差點(diǎn)背過氣去,這是……這是斷魂掌!

       “你……你是誰?”

       陶煦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此時才感應(yīng)到對方身上濃烈的殺氣,對方明顯是想置他于死地。

       不對!這不是溫儼!

       站在他面前的一定不是溫儼!至于他身上為何會有溫儼的氣息,他也很惶惑,他只知道他所愛著的溫儼同樣對他情深意切,不可能對他如此心狠手辣。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冒充儼之來害我!說!”陶煦拔劍出鞘,鋒利的劍鋒直指對方,“快說!”

       溫儼卻笑了,冷冷道:

       “可笑啊可笑,我們不過是逢場作戲,你以為我當(dāng)真會與你天長地久?你這妖孽,只會毀了我的前程!”

       溫儼的話可謂字字誅心,陶煦緊握長劍的手漸漸顫抖,心也一寸寸開始泛著疼,因溫儼那無情的一掌,也因他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

       修士薄情負(fù)義,妖類癡心錯付之事屢見不鮮,他也聽說過不少,難道當(dāng)真是情愛令人愚昧,使人癡傻?讓他沒能看清溫儼的本來面目?

       不!溫儼不會騙他的!

       陶煦搖了搖頭,一把扔了長劍,抓住溫儼的雙肩顫聲道:“我不信!儼之,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嗯……”

       心臟突然傳來劇烈的刺痛,陶煦錯愕地低下頭,入目一片猩紅染透了他的視線,鮮血順著劍刃一滴滴砸落。

       溫儼握著劍柄毫不手軟,干脆利落地抽回劍身,神情冷酷地猶如劊子手。

       溫儼竟果真舍得殺他?逐漸被黑暗吞噬的意識里,一遍遍閃過那人曾經(jīng)溫潤的眉眼,柔和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是那人說“不求權(quán)勢名揚(yáng),但愿與君長守”。

       淚模糊了雙眼,染了猩紅血跡的雙手死死拽著溫儼的衣擺,盡管他已經(jīng)倒下無法站起來,血液在不斷地流失,身體一陣陣發(fā)冷,他也始終不敢相信他第一次愛入心骨的人會殺他。

       憑著一股執(zhí)著,陶煦掙扎著用盡最后一道力氣,隨著“呲啦”一聲布帛破碎聲,溫儼的袖袍被他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條鮮艷的魚尾圖案就那么生生刺進(jìn)眼里。

       “梵墨落筆,永世不滅”,那時他們在彼此手臂上繪下這圖案,想若是走散了,憑借著魚尾印記也能找到彼此。

       而今這圖案卻將他對溫儼僅剩的一點(diǎn)留戀全部粉碎。

       “儼之……為什么?為什么!”

       他聲音嘶啞,雙目發(fā)紅,緊緊盯著溫儼的臉,企圖從那人眼中看到一絲不忍,然而那人的表情除了冷漠,再尋不見一點(diǎn)柔情。

       往日溫和低沉的嗓音,如今似被染了最寒冷的冰雪,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都像毒針狠狠扎進(jìn)陶煦的心。

       “那就讓你死個明白,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我胞弟在與我競爭長旭掌門繼承權(quán),殺了一只‘煉魂術(shù)’修到七層的妖孽,我便有絕對的資格繼承掌門之位!而你偏偏自己送上門來,我豈有放過的道理……既然你已把命搭上,不如把內(nèi)丹也給我吧!”

       溫儼說著便扯開陶煦的衣衫,直向他內(nèi)丹掏去!

       陶煦內(nèi)心泛起恐懼和仇恨,掙扎躲避著溫儼的肆虐,可瀕臨死亡的他根本無法與溫儼抗衡,他嘶啞著顫聲叫道:

       “溫儼!你卑鄙!我死之后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呵呵!你恐怕連做鬼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溫儼將陶煦死死按在地面,令其無法動彈,五指成爪出手如刀,殘忍地將陶煦的內(nèi)丹掏出,整只手頓時染滿血腥,粘稠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整個過程兇殘地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修士斬妖除魔,為了妖物死后不能聚集魂魄化作怨靈報(bào)復(fù),便會剖其內(nèi)丹永絕后患。

       身體已經(jīng)沒了知覺,一切都在消散,漸漸地,什么也聽不見了,黑暗從四周涌上來,但唯一清晰的便是對溫儼的恨!

       “溫儼,我恨你!”

       帶著對溫儼的恨,陶煦的肉身開始一片片破碎,最終化作光點(diǎn)隨風(fēng)消逝。

       雙手沾滿血腥的男子看著陶煦身死魂消,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反而唇角向上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