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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予我幸福
作者:于小棉
正文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一)
    人有時候很好笑,未經(jīng)歷過的東西心心念念,而當(dāng)你終于經(jīng)歷的時候卻是失望到了極點,此時,我正站在西安古舊的大街上,帶著厚厚灰塵的風(fēng)刮痛了我的臉,也熄滅掉了我心中最后希望的燈,我的耳機(jī)里孫燕姿的嗓音起起伏伏,幾首老歌就讓我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會翻滾一邊走直線。

    2009年的時候我是多么想要到西安這個古老的城市啊,覺得它的每一寸地,每一顆樹,每一條河都是散發(fā)著濃厚的文化氣息。我向往古鐘樓,向往大雁塔,向往華清池,向往兵馬俑,還有站在路邊一棵一棵挺拔的白楊樹。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事實上,我來西安的第一天就被一個騙子騙走了我的行李,當(dāng)你全心全意接受這座城市了,那么,這座城市的人也會被全心全意的接受,這也就直接導(dǎo)致了你毫無防備的被傷害。接下來,我被一個叫夏安安的女警察帶去了警察局,他們?yōu)槲艺业搅诵欣睢?br />
    然后,我在警察局里嘶心裂肺的大哭,他們都以為我是受到了驚嚇,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想你們了,沈天賜,顧建明,程婉,甚至是沈天賜家那條走失很多年的哈士奇。

    夏安安問我,你是不是想家了。我說,我失憶了。于是夏安安就把我撿回了家,我現(xiàn)在的家。然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坐在漂亮的落地窗前面,看著遠(yuǎn)處排列有序的房子發(fā)呆,發(fā)完呆之后我就跟夏安安斷斷續(xù)續(xù)講關(guān)于你們的故事。

    她是個美好而有思想的女孩子,常常一邊把洗好的衣服掛上一邊說,小硯,今天天氣太好了;蛘,小硯,你笑起來真好看。再或者說,小硯,今天晚上我們?nèi)パ蛉馀菽ぐ伞?br />
    第一章

    七歲的時候,外公在鄉(xiāng)下抓了一只顏色鮮艷的鳥兒給我,我將它關(guān)在竹籠子里,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后來我就后悔了,當(dāng)我把鳥籠放在桌上,去了趟廁所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籠子破了。

    鳥沒了!

    導(dǎo)致這場事故的直接原因就是沈天賜的那條哈士奇,它的嘴上還有一撮沒吞到肚子里的鳥毛,而沈天賜站在狗的旁邊笑得像偷了腥的貓。

    這個初來乍到的臭小子,剛來就殺了我的鳥兒。

    我默默問候了沈天賜的祖墳以及那條丑得讓人想除之而后快的哈士奇,估計那會兒我是看武俠電視劇看多了,以為自已會輕輕松松的上天入地,將那個一臉燦爛的笨蛋手筋腳筋挑斷,于是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俠女一樣飛起來殺紅了眼。

    “砰!”大概我是在同齡小孩當(dāng)中最早明白“悲劇”這個詞語的真正含義的,以至于后來,我每說一句話都要帶著“悲劇”一詞,弄得全班同學(xué)對我模拜有加,每次提到沈天賜,同學(xué)們總是會配合的長嘆一口氣,舌頭在嘴巴里打一個圈把我要說的“悲劇”先說出來,當(dāng)然,這是后話。

    事實上,我跳得不太高,掉下來的時候又沒站穩(wěn),我的額角非常深情的親吻了桌角,那塊柔軟的皮膚瞬間就突出了一塊。那么,一個七歲的女孩子如果感覺到了疼痛會怎么樣呢?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哭,我從小就是一大俗人,當(dāng)我準(zhǔn)備張大嘴巴來個歇斯底里的嚎叫時,沈天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我的嘴巴。

    “不許哭,丑八怪!”他的手軟軟的蓋在我的嘴唇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細(xì)細(xì)一看,眼神里有一些小小的驚慌。“你哭我就放我家皮皮咬你,把你腿上的肉咬下來,到時候你腿上有了疤就不能穿裙子了,所有人都會笑你!闭Z氣跟電視劇里的壞人一樣兇惡。

    一分鐘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哭聲。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養(yǎng)成了一個不知道好還是不好的習(xí)慣,當(dāng)我感到恐懼時,就會緊緊的咬住牙齒,所以,沈天賜在威脅我不準(zhǔn)哭之后,我就換成了咬牙這個方式來釋放情緒,哆哆嗦嗦的咬住了他軟軟的,肉肉的手掌。

    哭聲是從沈天賜的喉嚨里發(fā)出來的,緊接著就是哈士奇的叫聲,再接著我終于哭了,因為那條丑不啦嘰的狗真的親吻了我的腿,疼痛讓我的嘴巴咧到了耳朵后面,也就是跟沈天賜第一次見面,他的狗就在我的腿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跡。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二)
    二

    在一天當(dāng)中經(jīng)歷了撞傷,咬傷,以及打狂犬疫苗三次疼痛之后,我恨透了沈天賜,雖然晚上我聽到他被他爸爸揍得鬼哭狼嚎的聲音和第二天看到他春光燦爛,萬紫千紅的臉,我承認(rèn)我有一點點的愧疚。

    但是,當(dāng)他在學(xué)校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背上貼“董小硯是一只豬”這張紙條時,我?guī)缀跸胍阉盥窳,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士可殺,不可辱”,可想而知,那時候的我受武俠電視劇的荼毒是多么的深。

    “沈天賜,你為什么在我背后貼紙條?”我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他。

    “你看到我在你背后貼紙條了嗎?”沈天賜得意洋洋的看著我火冒三太的樣子,還裝模作樣的問周圍的同學(xué)“你們看到我在董小硯的背上貼紙條了嗎?”當(dāng)然,憑著他超級GOOD的人緣,還有一擲千金的大方讓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唱道“沒!看!到!”。

    說他一擲千金絕對不是騙人的,班上基本上所有的男生都收受過他的“賄賂”,比如說,幫他跑一次腿買包零食什么的,他就會大方的把零食分給別人一半,有時還會把找回來多余的錢拿來給跑腿的人當(dāng)作路費(fèi)。久而久之,也就為他以后的人際關(guān)系奠定了非常良好的基礎(chǔ)。我敢說,所有人在吼“沒看到”的時候絕對是用了吃奶的力氣,老師讓他們讀課文的時候絕對沒有那么響亮,那么整齊。

    我呸,我的后腦勺又沒長眼睛,當(dāng)然看不見,但是除了他沒有人會手犯賤在我背后貼紙條。我恨不得面前有一架火箭把面前這群人全部送到火星去,這群被權(quán)勢和金錢收買的豬。為什么一到關(guān)鍵時刻老師就不在呢?

    “沈天賜,回去我告訴你爸,說你在學(xué)校欺負(fù)我。”無奈之下,我只好搬出他爸當(dāng)救兵。

    “呸!一點小事就打小報告,不要臉!闭f話的是站在沈天賜旁邊的鼻涕蟲顧建明,他的話比他的鼻涕還要惡心。

    七歲已經(jīng)理解了面子的意義,剛好顧建明又正好說到我的痛處,于是我就像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跳起來沖到顧建明面前,尖尖的指甲直擊他的面門,邊抓邊說:“你才不要臉!

    鼻涕蟲我抓得無處可逃,只好用一只手臂擋住臉以防被我的九陰白骨爪破相,一只手臂使勁推我,抓不到的情況下我就改變了戰(zhàn)略方式,用咬的。其間教室里不斷充斥著鼻涕蟲的哭聲,不知道是誰好心的勸架,也被我抓了一條長長的印子。

    其實我是想咬沈天賜的,可是這個狡猾的狐貍早就在我沖過去的時候閃到了旁邊靠窗的座位上,一邊笑一邊看我和鼻涕蟲切蹉武藝,就像在看兩只猴子在耍猴戲一樣,我甚至覺得他要跳到桌子上邊看邊拍手大聲叫好。

    大概是看到前面那位勸架的兄弟光榮負(fù)傷,鮮血淋淋的畫面深深刺激了他們的眼球,所以在徐老師過來之前都沒人敢阻止我瘋狂的行為,教室里一片慌亂。

    “你們在干什么?”徐老師的聲音成功把鼻涕蟲的胳膊從我缺了門牙的嘴里解救了出來。

    沈天賜“咻”的一下站起來,用興災(zāi)樂禍的聲音告訴徐老師:“老師,董小硯在跟顧建明打架,是董小硯先動手的!

    那么,結(jié)果很簡單,我跟顧建明去辦公室站了兩節(jié)課,他不時的扭頭看看我,帶傷的臉看起來滑稽得可笑,鼻涕快流到嘴巴的時候就用力吸一下,我真怕他的鼻涕掉得太快就流到了嘴里,那是多么惡心的事情啊。

    整整兩節(jié)課,我跟鼻涕蟲站得眼冒金星,我還得想辦法報剛才沈天賜告狀的仇,所以腦袋糊得跟一團(tuán)泡久了的面一樣。

    好吧,我還不算太倒霉,值得一提的是,鼻涕蟲竟然跟我握手言和,于是我董小硯第一次擁有了保鏢,不過看看鼻涕蟲的小胳膊小腿兒,全身上下,除了臉比較大之外,其他地方均一無是處。

    “咱倆是不打不相識,以后我保護(hù)你!北翘橄x拍著胸脯,發(fā)表了一通對沈天賜同學(xué)忘恩負(fù)義的語言,末了還不忘咬一口香草味的冰淇淋,那是我用我兩天的早飯錢換來的。

    然后一個香草口味的冰淇淋換來了鼻涕蟲顧建明對沈天賜的背叛,這就說明了,顧建明從小就非常有做叛徒的潛質(zhì)。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三)
    三

    有了顧建明的“保護(hù)”,我報仇的底氣就更足了一些,于是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偷偷拿出沈天賜的語文書準(zhǔn)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撕掉一頁。他的書很新,還細(xì)心的包了有櫻桃小丸子的書皮,不像我和其他同學(xué)的書,新書發(fā)下來沒兩天不是掉封面就是臟得像從垃圾堆撿回來似的。

    我有一瞬間的猶豫,要把那么漂亮的一本書毀掉一頁真有點舍不得,但他害我站辦公室的仇是一定要報的,最后思量了半天,我決定選書里最臟最亂的一頁撕掉,翻開書的扉頁,“沈天賜”這三個大大的字整齊的排列在“語文”的下面,我再一次開了小差。

    天賜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是因為一周歲的時候擺酒請客,大人們把這個酒宴稱為抓周,說是可以決定孩子長大以后是人才還是蠢才,我就在一堆書本,筆,算盤,勺子,硯臺等等東西當(dāng)中就抓了那個黑黑的硯臺緊緊的不放,外公樂得合不攏嘴,隨口就取了我的名字,董小硯!代表了家人對我的祝福,他們希望我能夠博學(xué)多才,做個散發(fā)粉墨香味的漂亮女子。

    那么?天賜,你的名字呢?它們代表了什么?

    最終我也沒撕壞他的書,只是用畫水彩畫的筆在一處空白的地方畫了一只奇丑無比的豬,還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豬頭沈天賜”。

    顧建明站在教室門外已經(jīng)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的小聲提醒我快點快點,等我走出去他才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找我要紙,因為我誘惑他給我把風(fēng),我就把撕下來的紙給他疊紙飛機(jī)玩,我聳聳肩膀,告訴他太緊張了所以就丟了,最后我再次用一個香草味的冰淇淋打發(fā)了他。

    也許是從那一天起,我就對沈天賜這個名字有了濃厚的興趣,想要弄清楚它們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那就得和他搞好關(guān)系。

    四

    期中考試的過后,沈天賜和顧建明并列考了全班第一名,我第十五名,看到成績單上慘不忍的成績,又看到沈天賜得意洋洋的樣子,連顧建明都吸著鼻涕說,“董小硯你怎么跟豬一樣笨啊。”沈天賜哈哈大笑,說:“董小硯本來就是一只豬!彼脑挌獾梦蚁肽盟某煽儐味伦∷淖。

    我又一次在沈天賜面前丟了面子,這讓我的挫敗感逐漸上升,而且由于是并列第一,所以,顧建明這個流鼻涕的小崽子竟然再一次叛變,跟沈天賜再一次成了狼狽為奸的狐朋狗友,我的香草冰淇淋失效了,這簡直就是雙重打擊。

    班主任徐老師站在講臺上總結(jié)這次的考試,“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恭喜我們班上兩位并列第一的同學(xué),沈天賜同學(xué)和顧建明同學(xué)!

    掌聲過后,徐老師繼續(xù)說,“大家以后都要向他們學(xué)習(xí),當(dāng)然,考好的同學(xué)千萬不要驕傲,爭取下次取得同樣的好成績,考得不好的同學(xué)也不要沮喪,只要努力學(xué)習(xí),你們也可以和他們一樣!蔽揖拖,都去做第一名了,那誰來做最后一名啊。

    還沒等我想完,徐老師就說:“為了大家以后要互相幫助,成績好的同學(xué)要幫助成績差的同學(xué),讓他們不要掉隊,我們是一個班集體,一定要做到共同進(jìn)退,下面同學(xué)們都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老師要給你們換一下位子!蔽业男目┼馓艘幌拢环N不祥的預(yù)感浮上來。

    果然,親愛的徐老師念了沈天賜的名字之后又念了我的名字,原本離我十萬八千里遠(yuǎn)的沈天賜變成了我的同桌,老師是這樣說的,“沈天賜和董小硯是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吧,一定比較熟了,沈天賜同學(xué)一定要在學(xué)習(xí)上多幫助董小硯同學(xué),老師看得出來董小硯同學(xué)是個非常有潛力的學(xué)生!

    老師呀,你似乎忘了前不久沈天賜告了我的狀了,他害得我站了兩節(jié)課。他要是跟我同桌,我一定會跟他成為敵人的。我翻著白眼邊想邊期待著老師改變主意,沈天賜的一句話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他說,“老師,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幫助董小硯同學(xué)。”

    我?guī)缀鯐灥乖诘厣,徐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幸虧她沒有問我愿不愿意跟沈天賜同桌,不然我一定會違心的說愿意。

    沈天賜先走到座位上,經(jīng)過我旁邊的時候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一定會好好幫助你的。”語氣里有數(shù)不清的興災(zāi)樂禍。相比之下,我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力也沒有,慢慢的挪到位子上,狠狠的瞪了沈天賜一眼。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四)
    五

    和沈天賜同桌的日子簡直可以用非常不幸來形容,我們同桌的第一天,他就在桌子的中間用粉筆畫了一條“三八線”,威脅我如果超過那條線他就對我不客氣,他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我語文書上畫豬頭的!彼f這句話的時候我分明感到我很沒出息的抖了一下。我鼓勵自己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于是挺起胸脯準(zhǔn)備頂回去,本來我要說你憑什么說是我畫的,你有什么證據(jù),結(jié)果說成了一個疑問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沈天賜一臉“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我恨不得把我的舌頭咬下來,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很認(rèn)真的回答了我的問題,“這還用猜嗎?這么丑的字只有你董小硯才寫得出來。”我還來不及生氣,他繼續(xù)說,“不過,我本來還沒確定是你的,沒想到你不打自招了!

    我的臉立刻燒起來,顧建明突然吼出了一句,“呀!董小硯,你的臉怎么紅得跟我的紅領(lǐng)巾一樣啊。”

    ……

    跟沈天賜同桌的日子一過就是六年,六年的時間,我跟他進(jìn)行了無數(shù)次的斗爭,如果要拍成電視劇的話,我覺得三十集都不夠。當(dāng)然,流鼻涕的顧建明也偶爾成為我們戰(zhàn)爭后的炮灰。

    從上初中開始,我就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習(xí)慣,只要一上課我就想睡覺,就算是沈天賜使勁把我扎醒,在三秒鐘這內(nèi)我又可以立刻睡著,為了讓我的成績告別紅燈的狀態(tài),我親愛的媽媽特別隆重的邀請了沈天賜做我的家教老師,也就是說,兩個春夏秋冬里,除了上廁所睡覺還有跟顧建明策劃怎么讓沈天賜遠(yuǎn)離我的生活,其他時間我都跟他朝夕相處,于是,我的生活充滿了“悲劇”。

    我的成績一直保持在中下游的水平線上,不高不低,偶爾還弄個漂亮的紅燈回家,最多就是被訓(xùn)斥一頓,我就會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沈天賜身上,比如說那個類型的題目沒有講過啦,猜題猜得不準(zhǔn)啦,講的課我聽不懂啦等等理由,每當(dāng)我這樣無事生非的時候,沈天賜總是會翹著腳一邊吃水果,一邊口齒不清含糊的說,“竹子就是竹子,怎么教最多只會磨成牙簽,永遠(yuǎn)也成不了針!

    罵完還不忘夸一句,“葉阿姨,你每次買的水果都那么好吃!贝蛞话驼朴纸o一塊糖吃,可是我媽就吃這一套,一聽這話就立馬眉開眼笑,“好吃天賜你就多吃點,今天晚上留在這兒吃晚飯吧!蹦樢怀,換了個生氣的語氣對我說:“小硯,你回房間看書去!

    看吧,哪里有沈天賜,哪里就有“悲劇”。

    沒關(guān)系,我開電腦去禍害顧建明那個小崽子。

    六

    四月,溫度剛剛好,我本來就是個數(shù)學(xué)白癡,上數(shù)學(xué)課盯著老師的臉感到越來越模糊,最后倒在桌子上安穩(wěn)的做起夢來。

    在第五次被沈天賜的鉛筆扎醒的時候,我終于憤怒了,一把搶過他的鉛筆丟在地上還狠狠的踩了兩腳,接著又繼續(xù)趴到了桌子上睡覺,他怎么能打斷我跟爸爸見面的美夢呢。

    “董小硯,你在干什么?站起來。”數(shù)學(xué)老師的聲音傳過來我才清醒,這是在課堂上,清醒后的腦袋里只有四個字“我完蛋了”。

    “老師,我的筆掉在地上了,董小硯幫我撿起來了!闭f話的是我座位后面的顧建明。這是我和顧建明之間的約定,我用一頓賣當(dāng)勞和兩頓肯德雞換來他在我上課睡覺被逮到的時候免于罰站的懲罰。反正這個兔崽子成績好,說什么老師都會相信。

    老師不信任的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我旁邊的沈天賜,似乎在求證顧建明說話的真實性,我以為沈天賜會說不是,結(jié)果他低著頭翻書,什么話也沒說。這讓我有些大大的奇怪。

    “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寫了字條偷偷傳給顧建明。

    “他最近迷上了一妞,沒耐心管你那些鳥事兒了。”顧建明飛快的把紙條傳過來,旁邊還畫了一個淫蕩的笑臉。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了然的點點頭。偷偷看了一眼沈天賜,他不時的拿筆在紙上記著筆記,偶爾沉思,偶爾微笑,教室的窗戶反射了一點點陽光在他的鼻尖,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皮膚上的細(xì)小絨毛,半張臉顯得立體起來。

    似乎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一種東西慢慢在破土而出。打住,我使勁晃晃腦袋,揉了一下眼睛,思索著是繼續(xù)睡一覺,還是想想怎么利用顧建明的情報好好報復(fù)他一下。

    我的手臂再一次受到了沈天賜鉛筆的襲擊,正想用腳反擊回去,他傳過來一張紙條,我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上面寫著“董小硯,你再不好好上課,回去我就告訴葉阿姨!泵看嗡麄骷垪l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他的底線了,只好恨恨的瞪他一眼,認(rèn)真的聽課。

    有一次我不相信地以身試法,結(jié)果我放學(xué)回家后,他真的告訴了母親大人,為此,我被母親大人罰掉了晚上的晚飯,偏偏那天中午我因為肚子痛沒有吃飯,傍晚的時候就餓得兩眼昏花,兩股顫顫,本想晚餐好好飽餐一頓的,可最終我只能對著香噴噴的紅燒魚流口水,那可是我最喜歡吃的菜啊。

    第二天沈天賜等我一起上學(xué)的時候,我差點把他的細(xì)胳膊當(dāng)成紅燜豬手來啃,那次的教訓(xùn)后,我就再也不敢忽視他的紙條了。天知道面對不停游來游去的魚不能大快朵頤的滋味是多么難受,天知道空著肚子睡覺是有多煎熬,天知道做夢夢到雞腿漢堡又醒來是多么痛苦。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五)
    七

    學(xué)校在初三的時候就收到教育局的命令,說為了學(xué)生的身心健康,決定實行“減負(fù)”這一政策,取消了初三的晚自習(xí),于是放學(xué)鈴聲一響,沈天賜就快速的收拾好書包,撒腿就跑遠(yuǎn)了,這個現(xiàn)象更加確定了“他迷上了一妞”這條信息是可靠的。

    于是,我就像看到一塊大大的紅燒肉一樣對著顧建明笑得一臉燦爛,他不用問也知道我要干嘛,于是邊收拾書包,邊用眼睛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董小硯,你想知道沈天賜迷戀的妞,準(zhǔn)備給我多少好處。”

    看到了吧,這小子從小到大皮膚變白了,眼睛變大了,個子長高了,模樣變帥了,以前整天流鼻涕的臭小子,現(xiàn)在變成被一群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女生飯后茶余談?wù)摰膶ο。唯一沒變的就是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只要有求于他的事,他一定會賺得滿盆金缽,一點也不吃虧。

    就連他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例外,我鄙視了他一眼:“顧建明,你這個德行怎么一點也沒變啊!

    他嘴巴一翹,牙尖嘴利的回我,“我以后可是要做商人,商人怎么可能做虧本的生意呢?除了他是傻子,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份上,我已經(jīng)給你最優(yōu)惠的折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別的同學(xué)可是從來沒有那么好的!

    確實,顧建明的爸爸是個商人,所以從小就受他爸的商人思想荼毒,他爸教給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有了錢你就是大爺。做商人就要把利益放在第一位,要爭取得到最大的利益,也要爭取把損失減小到最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得那叫一個生動啊,最后還拿出一疊厚厚的毛爺爺,看得顧建明那叫一個心動啊,這就更加確定了他長大以后要當(dāng)商人的理想。

    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完這一段話,我已經(jīng)免費(fèi)送了他無數(shù)個白眼了,誰讓我口才沒他那么好呢?我不耐煩的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問他,“多少?”沒辦法,有求于人的時候不對揪別人的頭發(fā),只能揪自己的。

    不過自從七歲那年的一架之后,我就再也占不到顧建明任何便宜了,比如說哪天我被沈天賜欺負(fù)了想揍人的時候,他就會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要不就說:“小硯,我給你揍一下,你給我五塊錢!蔽揖拖胫@丫長大了一定是只要有人給他銀子,讓他出賣身體都行。

    顧建明輕易從我手里解救出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頭發(fā),還像摸小狗一樣安撫了一下,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話,“小硯啊,不是我不幫你啊,我是怕你看到那個妞太漂亮讓你自慚形穢,到時候鬧著要去整容啊,或者自殺什么的,那我可就成罪人了,成了罪人我也就不好意思收你的報酬了!

    他的話讓我的恨不得鉆到地下去,這個小人,不但勢利還喜歡揭短。

    那一次,我,沈天賜還有顧建明在食堂里吃飯,迎面走來一漂亮MM,連我看了都覺得嫉妒,沈天賜和顧建明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眼睛立馬放出綠光,使勁散發(fā)著男性荷爾蒙,直接忽略了坐在他們對面的我這個大活人。等我用筷子把他們的魂招回來,沈天賜就和顧建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我T恤上的多啦A夢一眼,笑得像兩只抽瘋的狐貍。

    剛開始我還以為我衣服上有飯;蛘卟藴惖呐K東西,還低下頭去檢查了一下,他倆就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后來我才明白過來他們是在比較剛剛走過去的那個美女和我的胸,沈天賜嘆了一口氣,說,“董小硯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同樣是發(fā)育中的女生,怎么人家臉蛋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你就像棵營養(yǎng)不良的豆芽菜一樣呢?”

    沈天賜說完,顧建明就哪他一唱一合起來,他說,“你看你吃那么多有什么用啊,簡直就是浪費(fèi)農(nóng)民伯伯種的糧食嘛,吃了該長的地方不長,不該長的地方多長。唉~”他說完還故意搖搖頭,像沈天賜一樣嘆了一口氣。

    這赤裸裸的嘲笑打擊讓我羞憤的丟了筷子,扔下沒吃兩口的飯揚(yáng)長而去,身后是兩個毒舌男刺耳的笑聲。

    晚上我就買了一堆關(guān)于整容的雜志來看,見到誰都說我要去整容,我不要活了。后來還是沈天賜對我說,“小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你不需要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就去改變,如果每個人都漂亮,那誰來做小丑呢?”末了又補(bǔ)了一句話,“其實你長得也不是那么難看。”

    這句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前面的似乎是好話,后面的似乎是壞話,再后面的話又好像是在夸獎,我就問,什么意思?

    沈天賜丟下一句自己想就滾出教室跟別人去打籃球了。好吧,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的整容夢已經(jīng)被我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八

    這次顧建明又拿那件事來嘲笑我,我簡直要拿刀去抹了脖子,偏偏我又找不出什么反駁他的話來,只好直接忽略他的打擊,繼續(xù)厚著臉皮要他告訴我把沈天賜迷得神魂癲倒的妞的信息。

    我想好了,只要我了解到了真實的情況,我就把這件事添油加醋的說給沈叔叔聽,我就不信我整不了沈天賜這個小王八蛋。

    也許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追根問底的要知道這件事,到底是為了報復(fù)沈天賜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唉,看在你態(tài)度這么誠懇,我也不好意思推辭了,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你一定要有心理準(zhǔn)備,千萬不要有去整形或者自殺的想法!彼媪_嗦,誠心要把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顧大媽,顧阿姨,顧大奶奶,您能不能不要像個娘們兒一樣羅嗦呀!”看到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我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十五分鐘后,我們看到沈天賜和一個漂亮MM坐在麥當(dāng)勞寫作業(yè)的情景,顧建明在我耳朵旁邊像只蒼蠅一樣的念叨,“這妞是三中的;,叫程婉,現(xiàn)在讀初二,老爸是政府干部,老媽是一個舞蹈演員,良好的基因就為她后天的美貌奠定了穩(wěn)定的基礎(chǔ)!

    顧建明的嘰嘰歪歪讓我的心情就像大海一樣漲潮、退潮,再漲潮、退潮。難怪這小子最近一放學(xué)就跑得跟兔子一樣快呢,還跟我媽請了個假,說是最近功課多,學(xué)生會里的事也多,要過一段時間再去給我補(bǔ)課。

    要知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老班每天把黑板上的數(shù)字換一換,“距離中考時間還有XX天”,每改一次,同學(xué)們的心就揪一下,大概除了我沒有一點緊迫感之外,其他的同學(xué)感覺就像是大難臨頭一樣,腦袋一天到晚都是埋著的,仿佛中考是一個定時炸彈,到了時間就會爆炸,炸得好的就擁有鮮花,掌聲,蛋糕,巧克力,炸得不好的就只有挨巴掌的命了。

    老班不只一次找我談話了,剛開始對我循循善誘,“董小硯,現(xiàn)在是練兵的時候,你現(xiàn)在不好好練,等中考的時候,上了戰(zhàn)場就只有被槍斃的命運(yùn)了!彼f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就跟著一抽一抽的,總感覺中考就像一群敵人舉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我,稍不注意就會變成蜂窩煤。

    我想,要是真變成蜂窩煤了,不光我媽不會替我收尸了,連我爸肯定再也不會到我夢里跟我講笑話,聊天了,沈天賜和顧建明呢,他們就更不用說了,一定會嘲笑加諷刺再加離開我,永遠(yuǎn)不再理我了。

    而現(xiàn)在,我的成績半江瑟瑟半江紅的,身為家教的沈天賜竟然在這里跟漂亮妞談天說地,把酒言歡,歌舞升平,長樂未央……好吧,我承認(rèn)語言能力實在太差,但我此時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暴怒來形容。

    想到這兒,我像做了一個長長長長的夢,顧建明還在繼續(xù)說著關(guān)于程婉的信息,我已經(jīng)沒耐心聽了,在麥當(dāng)勞門口立馬由淑女升級為潑婦級別,推開門就往里面沖,一個倒霉蛋被我撞飛了一杯可樂,加了冰的可樂撒了一點在我的衣服上我也沒管,拍開他沖到沈天賜面前。

    “董小硯,你怎么在這里,你還不回家嗎?晚了葉阿姨會擔(dān)心的!鄙蛱熨n看到我大吃一驚,他修長的手指還指著程婉書上的某一處。

    “我……我路過,看到你在麥當(dāng)勞就進(jìn)來打聲招呼!倍〕幠阏鏇]出息,我在心里狠狠的鄙視自己。

    “哦,我在這兒還有點事兒,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就回去!鄙蛱熨n眼睛瞇了一下,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有個鬼的事,你的事就是在這里泡妞吧,沈天賜你個王八蛋,我一定會在沈叔叔面前好好的告你一狀。

    “沈天賜,這個小屁孩是誰?”我現(xiàn)在才看清楚程婉的樣子,剛剛在門外只是看到她的側(cè)臉,現(xiàn)在她正仰著頭盯著我看,我的腦子有點短路,一方面是因為她確實漂亮,另一方面是她竟然把沈天賜的名字叫得如此銷魂,而且還叫我小屁孩。

    “她呀!一棵發(fā)育不良的豆芽菜!鄙蛱熨n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的話深深刺激了我,剛剛被我逼退的火又“蹭蹭蹭”的燒上來了,估計再不發(fā)出來我的頭發(fā)就會被燒焦了,于是我使勁拍了一下桌子,力度大得我的手都麻了,差點把我眼眶里的酸性液體都給拍出來,管你是程碗還是程盤子,我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是!!屁!孩!”

    我明顯的看到程婉驚訝得下巴都快要脫臼了,沈天賜大概從沒有看到我這么憤怒的時候,以前我們吵架也沒見我發(fā)過那么大脾氣,雖然我跟他一直水火不相容,但我們彼此都清楚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吵吵鬧鬧中,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

    估計是看到我拍桌子,顧建明才知道事情大條了,趕緊走過來打圓場,“天賜啊,小硯是想讓你去她家吃飯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歡豆芽菜這個稱呼,咱們自己人開開玩笑沒關(guān)系,在外人面前也這樣說就是你的不對了!

    顧建明的話讓程婉不爽了,她也一拍桌子刷的站了起來朝顧建明吼道:“誰是外人了?誰是外人了?你這人怎么這樣說話呢?我靠!”

    一句粗話把在場所有人都震憾了,想不到沈天賜喜歡的妞性格這么火爆,一時間,我更加覺得詞窮了,“程婉,他們是我朋友,性格都大大咧咧的,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的,你別介意啊,小硯,建明,你們先回去吧,我辦完事兒也回去了!鄙蛱熨n話無疑是想化解這場莫名其妙的糾紛,但是卻像砸了一顆手榴彈在我心里,“砰”的一聲把五臟六腑炸得面目全非。

    感謝顧建明在關(guān)鍵時刻幫了我一把,我努力把發(fā)硬的嗓子平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理智一點一點被我找回來,我說,“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就是來找你去我家吃飯的,你那么長時間沒去我家了,我媽都念叨了!

    說完我就拉著顧建明走出去,身后傳來沈天賜的聲音,猶如天籟的聲音:“別理她,她就這德行,過兩天就好了,我們繼續(xù)吧。”

    顧建明的手臂被我抓得紅了一大片。
正文 第一章戰(zhàn)爭的開始(六)
    九

    拉著顧建明走了好遠(yuǎn)一段路,他在我身后慘叫連連:“董小硯,你干嘛啊,你謀殺嗎?我的手都快斷了,快斷了,你快放開,放開!比堑貌粫r有路上的行人觀望,我這才放開他的手,手里的依靠沒有了,我的眼淚就啪噠啪噠的往下掉,嚇得顧建明一哆嗦。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他手忙腳亂的找紙巾。

    我的聲音一抖一抖的,告訴他,“我要回家,我要吃飯,我還有好多作業(yè)沒有寫,我都不會做,怎么辦啊?”

    “那你別哭啊!

    我說:“想到要做那么多作業(yè)我就郁悶吶,再說流眼淚不是對身體有好處嗎?能夠排毒,還能讓眼睛明亮呢,而且皮膚也會變好!

    他停止了找紙巾的動作,輕輕嘆了一口氣,“回去吧,回去洗個藻,多吃點飯,作業(yè)我?guī)Щ丶規(guī)湍阕龊昧嗣魈旖o你!

    雖然是“減負(fù)”,但很多學(xué)生都認(rèn)為“減負(fù)”明明就等于赤裸裸的“加正”,當(dāng)然也包括我,面對堆成小山的試卷,我可愛的腦袋就變成兩個大,里面所有的細(xì)胞都糾結(jié)在一起,于是我一聽顧建明要幫我做像小山一樣的作業(yè),心里立刻樂開了花,但臉上卻不動聲色,邊哭邊問他,“我最近好窮的,沒有報酬給你!

    “沒關(guān)系,先記著賬,以后你錢包鼓了再給我也不晚,咱是朋友嘛,給你打個折!彼摽诙。

    “那算了吧,我還是自己慢慢做吧,不會的也只能空著明天挨老師的罵了,現(xiàn)在欠一點,以后利滾利我就更加付不起了!惫犯牟涣顺允,我在心里罵了他一句,哭得更厲害了。

    他見我眼淚越流越多,只好妥協(xié)了,“好吧,好吧,這次就送你免費(fèi)吧,我不收任何報酬!

    “那你剛剛帶我去找沈天賜的錢呢?”我得寸進(jìn)尺。

    “免了,免了,誰讓董小硯是顧建明的好朋友呢。”他看出了我的詭計,搖著頭在我書包里熟門熟路的找到我的作業(yè)本放進(jìn)自己的書包里。

    我看看急匆匆回家的人群,臉上還帶著眼淚的痕跡,說:“你去我家吃飯吧,反正沈天賜也不去了,我媽多煮了一個人的飯也吃不完!

    他丟了一記衛(wèi)生眼給我,冷哼一聲,說:“得了吧,董小妞,你大爺?shù)膭e把我當(dāng)沈天賜的替身,我當(dāng)不起!”說完就滾遠(yuǎn)了。

    “那我回去吃飯了,今天謝謝你了!蔽壹傩市实膶χ谋秤案鎰e,顧建明背對著我把手搖了搖,示意他聽到了。

    天漸漸黑下來,剛剛收回去的眼淚似乎有回升的跡象,今天真是太差勁了,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一定是因為太久沒發(fā)泄了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下發(fā)泄過頭了。

    只是,我怎么會一下子那么傷感呢?

    班上流行起校園言情小說的時候,女同學(xué)們一個個都喜歡悲秋傷春的,我那時還特鄙視她們嬌情,難道我是被她們感染了嗎?

    我低著頭走回家,老媽正在廚房張羅著,看到我回來,趕緊讓我洗手吃飯,我的鼻子再一次酸酸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真是糟糕透了。我媽見我不太對勁,就走過來問我:“你這孩子怎么了這是,叫你洗手吃飯呢,還老站在門口干嘛。”

    “我不吃了!睗M桌子的菜突然讓原本饑腸轆轆的我食欲全無。

    懶得理會老媽在背后的嘀咕,關(guān)門,洗澡,水從頭頂流到腳底,一股悲涼的情緒蔓延至全身,“奶奶的,這還是你嗎?董小硯?”對著被水氣弄花臉的鏡子,我矯情的問了一句。沒有人回答,不回答等于默認(rèn),好了,現(xiàn)在,董小硯,你不再是原來的你了。我把水澆在鏡子上,弄得嘩嘩響。老媽在門外扯著嗓子喊:“董小硯,水不要錢啊,你準(zhǔn)備在衛(wèi)生間過年嗎?”

    唉!還有半年我就要滿十五歲了,董小硯有了煩惱,真矯情!真討厭!

    那么沈天賜呢?顧建明呢?他們都已經(jīng)十五歲了,他們有沒有煩惱呢?也許我們都各自有了不能說的秘密。
正文 第二章程婉是個辣妞(一)
    六月要中考,現(xiàn)在是四月,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看到黑板上的數(shù)字一天天的變換,我像是看到了倒計時的炸彈,于是開足了馬力鉆到書里去。

    早上五點半起床,晚上十二點睡覺,睡午覺的時候默背英語單詞,上課不再打嗑睡,只聽到筆在紙在劃的聲音,幾次摸底考試下來,我的名次竟然一下越到了前十名。老班看到我這個樣子仿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頗為贊許的說:“董小硯,看到你努力的樣子老師很欣慰,老師就知道你是個有潛力的學(xué)生,加油!不過不要太累了,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

    看到我房間的臺燈每晚都亮到十二點,老媽激動得熱淚盈眶,抱著老爸的照片喃喃自語:“老董,咱們的女兒終于覺悟了,她最近都在很努力的學(xué)習(xí),成績也提高了很多,你在下面也為她感到高興吧!蔽业难劭粢魂囁釢。

    我想告訴她,十歲那年我們失去了他,看到你每天晚上抱著他的照片默默流淚的樣子讓我很內(nèi)疚很內(nèi)疚,我覺得自己成了你的累贅,你的負(fù)擔(dān),我很想努力學(xué)習(xí)讓你放心,可是每晚的失眠讓我只能在第二天的課堂上補(bǔ)充,盡管有沈天賜的幫忙,我的成績還是一直不如意,可是,現(xiàn)在他對我失去了信心,去幫助別人了,我必須學(xué)著自己努力,我不想讓你失望。你十四歲的女兒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淚砸到爸爸照片上的樣子。我希望你快樂,希望看到你的笑容,希望你以為我驕傲。

    一直忘了說,我的父親董傳偉在我十歲那年出去談生意,他走之前,使勁抱了抱我,用刮了胡子光潔的下巴蹭了我的臉,然后給了母親一個永遠(yuǎn)不可能的承諾就走了,他說,小蓮,我很快就回來。

    他坐的那一趟車在下一個很陡的坡的時候翻下了山,車上四十二個乘客無一幸免,警察在他血肉模糊的手上找到的遺物就是一張全家福,他死的時候一直用力握著,那上面有他心愛的妻子和女兒,還有一筆很多很多零的巨額支票,也就是那張巨額支票,讓我們的日子不算太難過。

    他躺在醫(yī)院的停尸間手指都一直保持著蜷著的狀態(tài),我一直都沒有哭,我的腦子一直只有一句話,他死了,他死了,我的天塌下來了。再不會有人用堅硬的胡子扎我的臉,再不會有人回家就大叫著“寶貝我回來了,快出來迎接爸爸!痹僖膊粫腥嗽谖铱嫉貌缓玫臅r候安慰著“沒事兒,寶貝,這些知識你長大以后就會明白的!痹僖膊粫腥斯膭钗摇靶〕帉氊悾愫馨,要相信自己!

    十歲,我失去了我最親愛的爸爸,沒有流一滴眼淚,一個星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拼命用牙齒把嘴巴咬出一個個帶血的印子,他們不知道人在極度悲傷極度難過的時候是沒有眼淚流出來的。只是從那以后我就開始失眠,在黑暗中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聽旁邊房間媽媽的哭泣聲像錘子一樣敲在耳朵里。

    那段時間顧建明和沈天賜一直陪著我,他們想盡辦法讓我哭出來,念悲傷的文字,讓我回憶跟爸爸在一起的時光,使勁的掐我,我的胳膊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顧建明還跳著腳在我旁邊說,董小妞,你哭吧,哭出來吧,書上說眼淚可以排毒,還可以讓眼睛明亮,皮膚變得更好呢。他們甚至想到了用催淚彈,可是不管他們用什么方法,我始終沒有流一滴眼淚,最后,他們只好跟我一起沉默,守著我一直到我再次活蹦亂跳。

    這也導(dǎo)致了沈天賜在以后的日子里時常欺負(fù)我,想著法兒的激怒我,讓我跟他吵架,最嚴(yán)重的一次是我摔爛了他的玩具狙擊槍,那是他最心愛的玩具,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他端著槍蹲在草叢里學(xué)電視里的狙擊手做出狙擊的動作,那把槍是我媽買給他的,用那把槍替代了我想了很久的芭比娃娃,于是我一生氣就給砸了個稀巴爛。

    也就是那一次槍擊事件,讓沈天賜做足了小人,他在我的凳子上涂上厚厚的膠水,坐下去我的屁股就被粘住了,一整天我都搬著個凳子在教室里晃過來晃過去,被同學(xué)們嘲笑了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

    他在我睡午覺的時候把我的鞋帶系在凳子腿上,等我迷迷糊糊想去洗把臉的時候跌個四腳朝天。

    老師叫我站起來回答問題,他就把我的凳子悄悄挪走,害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下巴磕在了桌子上,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我的牙齒還是都長得一點都不整齊。

    當(dāng)然了,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我在他睡午覺的時候,用墨水在他精致的臉上畫了無數(shù)個豬頭,讓他變成了臉上長豬的怪物,雖然在畫的時候我有片刻的猶豫,他的皮膚比隔壁徐奶奶剛添的孫子的皮膚都好。

    我用膠水把他的筆盒里所有的筆都涂了個遍,看著他考試的時候急得所有的筆都打不開,我就憋著笑把臉都憋腫了,最后他無奈之下找老師借了一支筆寫完了所有的試題,但依然是第一名的好成績。

    吃西瓜的時候,把大人講的吃西瓜籽會在肚子里長出西瓜來的傳說講給他聽,看他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翻江倒海的吐……

    你看,這段時間找不到機(jī)會扎我了,就又開始興風(fēng)作浪了,“哎,董小硯,你從良了嗎?”沈天賜捅捅我的胳膊,臉上掛著想讓人打一頓的表情。

    顧建明在后面一邊做練習(xí)一邊說:“董小硯不是從良了,是轉(zhuǎn)換路線了!

    不要臉的男人,不是有程婉了嗎?我從不從良關(guān)你屁事啊,我頭也沒抬,一巴掌把旁邊放大的臉拍開,“去去去,咱倆吵架還沒和好呢!”

    “喲!原來是吃醋了啊,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原來你一直暗戀我啊。沒關(guān)系,大膽的說出來,哥有可能接受你也說不定呢!”他很不要臉的說。

    “你倆好好打一架吧,我好久沒看到經(jīng)典的畫面了!鳖櫧髀斆鞯陌炎雷油笈擦艘幌,留了一大片位置給我。每次我跟沈天賜斗嘴不到兩句的時候,他總是會自覺的把空位留出來,免得我倆的比武傷到了他國色天香的臉。

    我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某個地球生物,咬著筆桿問:“有道題我不會,誰教我?”

    沉默半晌,沈天賜說:“董小硯,你丫最近是打雞血了還是嗑藥了,一下變得這么勤奮,吃錯藥了吧?”他把手伸到我額頭上靠了一下,喃喃的跟顧建明說:“沒發(fā)燒啊!

    “去你個大傻丫,老子好得很,你大爺?shù)淖罱膊蝗ソo我補(bǔ)課了,關(guān)鍵時刻就掉鏈子,都快中考了,你不幫我,我自己還不能幫自己一把啊!蔽彝蝗痪突鹆,天知道我努力學(xué)習(xí)的原因除了老媽,還有就是我是多么不想和他們分開啊!八懔耍懔,我不跟你們說了,我今天要把這些題目全部做出來!蔽也荒蜔┑膿]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接著又埋頭苦算起來。

    顧建明在后面念著黑板上的數(shù)字:“中考倒計時,離中考還有42天,嘖嘖,董小硯,看來你這次是真從良了啊,看來天賜給你當(dāng)家教是害了你啊,他不教你反而還幫了你!

    “得了吧,他個不負(fù)責(zé)的家教,這什么都不能證明,只能說明我本來就是天資聰穎,家教反而會阻礙我發(fā)揮我的優(yōu)勢。”我皺著眉頭使勁想把眼前書上的尖刀化成繞指柔。

    “哼!董小妞你這朵狗尾巴花還想變成牡丹不成!鄙蛱熨n嘲笑我。

    我不理他,問,“哎,你們高中是決定在學(xué)校直升還是去考一中?”

    “干嘛啊,董小硯,你想知道我填志愿填在哪里,你好跟著一起來吧,你這么舍不得我呀!”見我不理會他的挖苦,他繼續(xù)接我的話損我。
正文 第二章程婉是個辣妞(二)
    我剛想說,沈天賜你個王八蛋,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啊。顧建明就岔開話題說:“小硯,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想要什么禮物?”

    我放下筆,掰了掰手指小心的算了一下,說:“好像還早著呢吧。”

    “對哦,你的生日是在冬天。”顧建明小聲的說。

    沈天賜哼一聲,說:“顧建明,你送她一塊排骨吧,你看她這干癟的身材要是到了高中,不被人家說兒童才怪呢,再看你吧,那么小氣一男的,買什么東西之前都要仔細(xì)想想該不該買,買了有什么好處,能帶給你什么副價值,物美價廉的才能入你的法眼,我覺得送排骨是最好的,又可以吃,而且小硯每次吃排骨的時候都會想起你,多好啊!”

    顧建明不但不生氣,還笑得跟抽瘋的河馬似的。

    我就知道他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準(zhǔn)備拿腳踹他,他敏捷的把挪過來的腿收回去,我的腳踹到了桌子腿上,疼得我齜牙咧嘴的,這又讓我想起了七歲那一年,我想揍他的時候結(jié)果把額頭撞到桌子腳上,整整腫了一個星期才好。

    沈天賜這個王八蛋在旁邊做著難看的鬼臉不斷的激怒我,顧建明和其他同學(xué)頭也不抬的繼續(xù)做習(xí)題。

    我挪著凳子想咬他,誰知道忘了我的位子后面已經(jīng)空了一大片,重心一下不穩(wěn)就往后倒去,嚇得我大叫,我已經(jīng)做好了后腦勺跟水泥地面接吻的心理準(zhǔn)備,顧建明及時的伸出雙腳墊住了我下墜的腦袋,然后我們?nèi)齻包括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說實話,這幾年來,同學(xué)們已經(jīng)對我們仨每天的必修功課——吵架,早已經(jīng)習(xí)已為常了,要是哪一段時間我們稍微安分一點,就會有人問我們是不是真的吵架了。而現(xiàn)在我以雙腿搭在凳子上腦袋枕在顧建明的腳上,這個莫名其妙的姿勢讓所有人都為之稱奇。

    更驚奇的是,沈天賜正好保持著一個想接住我的造型,臉跟我的臉距離只有一厘米,我還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驚慌的我,快想辦法解決這尷尬的局面啊,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這一句話在里面飄來飄去。

    “哦~”半分鐘后,班上所有在場的同學(xué)發(fā)出一聲曖昧的齊刷刷的聲音,我臉上的溫度不斷上升,突然顧建明的腳用力往后一縮,我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眼前有無數(shù)的星星在飛,沈天賜連忙過來扶我,我又著急推開沈天賜,嘴里還不停的說著:“悲劇,悲劇!苯Y(jié)果又忘了我的腿還擱在凳子上,然后凳子往往旁邊拐了一下,一個角頂在了我的小腿上。

    “!痛死我了!苯淌依飩鱽砦宜盒牧逊蔚穆曇簦诌^了一分鐘,老師進(jìn)來,我這個傷員正式以瘸子的身份被送進(jìn)醫(yī)務(wù)室,顧建明,沈天賜你們兩個賤人,我恨你們!

    我拖著綁了厚厚的紗布的腿一瘸一拐的回家,想著一個合適的理由怎么跟老媽解釋這個神奇的造型,顧建明和沈天賜從后面跟過來,一人架了我一只手臂,感覺就像綁架一樣,沈天賜背著我的書包,臉又開始抽筋的笑,每次他的臉抽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內(nèi)疚,顧建明這小子卻剛好相反,他什么也沒說,蹲下來,指指背,示意要背我走。

    “哼!”我的氣還沒消,指著他們兩個:“怎么,現(xiàn)在覺得對不起我了?”

    沈天賜繼續(xù)“嘿嘿嘿嘿”的笑,“小硯啊,我今晚去你那,好久都沒去吃阿姨做的飯了。”如果不聽最后那一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宮廷戲呢,皇帝對妃子說:“今晚去你那兒,晚上就你侍寢吧。”我又開始神游太虛了。

    正想著腳就騰空了,我被顧建明背到了背上,“走吧,我們送你回去。”我有些恍惚,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顧建明不再是那個整天流著鼻涕細(xì)胳脯細(xì)腿的小崽子了,趴在他的背上,我的鼻子猛的就酸了一下,完了完了,真的是被班上那些看校園言情書的同學(xué)給傳染了,我又開始傷感了。

    沈天賜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忙問我怎么了,我抽了抽鼻子,說:“我的腿好痛誒!

    顧建明的腳步頓了一下,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小硯啊,你也別恨我了啊,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不過,你看你瘦得跟個猴兒似的,最近又那么拼命的學(xué)習(xí),黑眼圈比我的墨水還要黑,看得我那個心疼啊,我是怕你太累了,所以讓你休息休息啊!

    我呸,這是什么歪理啊,我撇撇嘴,不置可否,一時間氣氛又開始凝結(jié)起來,不知道是怎么了,長大了我們反而沒有那么親密了,如果稍微有一些親密的動作就會馬上被某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人添油加醋的傳開,十幾歲本來就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年齡階段,有些風(fēng)吹草動就會讓流言蜚語滿天飛,顧建明是聰明的,不管是什么事他都會用錢來計算,這樣一來就能讓別人認(rèn)為這只是一場交易,并沒有沾上那些曖昧的字眼。

    而沈天賜當(dāng)然也不例外,現(xiàn)在是能走開的絕對不走近,盡量避免單獨相處的時間,即使是在課堂上偷偷的把睡著的我扎醒,也都是小心了又小心,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是純粹的朋友,但很容易被別人誤解為早戀,沒有人會認(rèn)為男生跟女生之間有比娃哈哈純凈水更純潔的友情。

    我呢?我只是依舊跟他們打打鬧鬧,跟別人也是一樣,說話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可是卻在黑暗的時候感到極度的空虛。

    “你們說,我們,長大以后還會在一起嗎?”我莫名其妙的冒出這一句話。

    顧建明笑,說:“喲!我們的小硯同學(xué)長大了呀,知道悲春傷秋了呀!”

    沈天賜把書包換了另一個肩膀背,拍了拍我的頭:“董小硯,你最近努力學(xué)的都是這些嗎?你是不是被班上那些女的洗腦了,我們會分開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彼囊痪洹澳切┡摹弊屛蚁氲搅俗蠲舾械脑掝},女生和女人的區(qū)別,頓時臉紅得跟五星紅旗似的。

    不過他們的話無疑讓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咻的一下落地了,我也覺得我有點矯情的過頭了,于是用力揪了一下顧建明的頭發(fā),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哈哈大笑,有兩大養(yǎng)眼的帥哥給我當(dāng)保鏢是多么拉風(fēng)的事啊,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是羨慕我的呢,我還有什么好難過的呢,董小硯,你的腦子里果然裝著全都是可樂。

    很多年后,我依然會想起來他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每次想起來都像一根刺扎在心臟的某一處,不流血,但始終疼痛不安。

    一回到家,我就感到了深深的頭痛,我媽看到我新奇的造型,一把把我從顧建明冒著汗的背上扯下來:“呀!小硯,你這是怎么了?不會是在學(xué)校被人揍了吧,這都快中考了,怎么會出這么個岔子呢?”

    這都是一什么媽啊,我都快暈倒了,除了她面前的兩大帥哥會欺負(fù)我之外,還有誰敢啊。沈天賜誠懇的跟我媽道歉:“真不好意思,葉阿姨,是我在學(xué)校跟小硯講解一道習(xí)題的時候,她弄懂了就特高興,然后就不小心從凳子上跌下來了!彼娌桓纳牟惶母覌屓鲋e,看得我的一顆心拔涼拔涼的,這是人話嗎?這是人話嗎?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跟顧建明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他的眼神明顯的是不可置信,這是他第一次見我媽,以往我跟他說我覺得沈天賜才是我媽的兒子,我是我媽撿回來的女兒他還不相信,現(xiàn)在即使這句話是假的,他都會相信了。

    我媽一聽是跟他討論習(xí)題才弄成這樣的,臉色立馬陰轉(zhuǎn)晴,說:“沒事沒事,不小心跌下來是她自己不注意,以后小心點就是了!比缓蟛趴吹皆陂T外站了半天的顧建明,驚訝的說:“這是誰啊,小硯,是你同學(xué)嗎,你怎么不把人請進(jìn)來啊。”無視了顧建明N久,我媽才發(fā)現(xiàn)他,我的頭上出現(xiàn)三條黑線。

    “阿姨好,我是小硯的同學(xué)顧建明,經(jīng)常聽小硯提起您漂亮,今天一見我都不好意思叫您阿姨了,應(yīng)該叫姐姐才對!鳖櫧鳂(biāo)致的美人臉深得葉太后的心,我媽一看到這么有禮貌又會拍馬屁的帥哥,立馬就像看到了光明在前方一樣,招呼著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的,后來知道不光有禮貌,長得帥,會拍馬屁,成績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家里是經(jīng)商的,就變得更加熱情,搞得我像是選女婿一樣,你說選女婿就先女婿吧,還把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丟在一邊不管不顧,像是被遺棄了一樣。

    我簡直是太無語了,把他們送走了我媽才想起我,不停的在我面前說:“哎呀,還是我基因良好啊,生了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還在讀書呢,就有兩個這么優(yōu)秀的男孩子追了,看來以后不愁你嫁不出去了!

    我被石化在原地……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我把我媽的原話說給沈天賜和顧建明聽了,他倆笑得那叫一個得瑟啊,我給了他們一人一拳,及時阻止了他們岔氣的念頭。

    沈天賜邊笑邊拍著胸脯說:“董小硯,難怪你那么小小年紀(jì)就那么花癡呢,見到帥哥就瞪直了眼睛,原來是深受葉阿姨的影響啊,哈哈哈哈。”

    我使勁翻著白眼,想拿腳踹他,只可惜只有一只能夠自由活動,顧建明一見,連忙走出一米遠(yuǎn),:“董小妞啊,想不到你有個這么前衛(wèi)的媽,跟別人的媽都不一樣,人家女兒要是跟男生走近了就會馬上痛下殺手,把一切罪惡的源頭掐得無影無蹤,你媽倒好,反倒為自己的女兒選擇起女婿來,是不是你實在太不聽話了,所以葉阿姨要早點把你給嫁出去好省事兒啊!

    其實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顧建明在初一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妞,然后竭盡腦子里所有華麗的詞匯給隔壁班的那個叫江蕊的小美女寫了一封情書,內(nèi)容大概是什么,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它將我整個人湮沒在其中,不可自拔。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給看到了,我就想火都把你湮沒了,那你不就變成骨灰跟毛爺爺聊天打屁去了,于是我對著那封帶火的情書狂笑了三天,以至于那三天顧建明在我面前都會呈現(xiàn)一種包子樣的狀態(tài),你問我什么包啊,當(dāng)然是受氣包啦,我如愿以償?shù)淖屗芰巳斓臍獠糯饝?yīng)他把信交給江蕊。

    江蕊收到信后粉嫩的臉紅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好看得讓我羨慕嫉妒恨,這也讓我記恨了顧建明三天,起碼他以后的老婆要絕對長得比我丑才行,不然天天面對一美女要叫我怎么活呀。江蕊說:“就是你們班上那個個子高高的,帥帥的,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的,坐在你后面的那個男生嗎?”

    我一聽就樂了,敢情江蕊還有注意到顧建明啊,還知道他成績好,坐在我后面,于是我就非常鄭重的點了我的頭,說:“他可是你的忠實粉絲哦,他喜歡你好久了。”那時候的江蕊在學(xué)校的元旦晚會上跳了一支叫《有一個美麗的地方》的傣族舞,驚艷了全場,而顧建明更是沒出息的盯著她臺上的倩影,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一閉眼,她就消失了似的。

    接著,江蕊和顧建明就在我的安排下順利的好上了,我為他們設(shè)計了無數(shù)個場景,比如說,在學(xué)校寧靜的小湖邊,顧建明深情的抱著江蕊坐在湖邊,在皎潔的月光下含情脈脈。比如說,在學(xué)校茂盛的樹林里,他們一邊說著情話一邊看著天上的星星。再比如……

    總之,我的比如一個也沒有實現(xiàn)過,現(xiàn)實情況是這樣的,他們在湖邊約會的時候,因為兩個人都太緊張,所以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最后被年級主任的電筒燈光爆光,江蕊一下太著急,就掉進(jìn)了水里。在樹林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江蕊穿著短短的裙子讓顧建明飽了眼福,也讓樹林那些名字叫做蚊子的小生命飽了口福,整個晚上江小美女都掛著滿腿的包,晃蕩來晃蕩去,無奈的哭了,最后,兩個人不歡而散。

    江蕊生日那天,一向小氣的顧建明花了幾百大洋,在淑女屋給江蕊買了一條白色帶山茶花的連衣裙,江蕊穿起來簡直就像個仙女,讓所有的男生見了都流口水,讓所有女生見了都覺得自慚形穢,當(dāng)然了,也包括我,跟顧建明認(rèn)識那么多年,這死小子從來沒有對我那么大方過,簡單讓我羨慕嫉妒恨到了極點。

    再接著,這件事就傳到了江蕊媽媽的耳朵里,聽說她媽媽是個很彪悍的女人,只要是跟她女兒有關(guān)的事情,她都會完全失控,后來我終于見識到了彪悍的地步。

    江蕊的媽媽氣沖沖的跑到學(xué)校老師辦公室大鬧天宮了一番,然后揪過顧建明的耳朵就給了他一耳光,像個潑婦似的不停罵著:“讓你勾引我女兒,讓你勾引我女兒!蔽胰ダ_她媽媽的時候看到江蕊淚眼婆娑的樣子,然后我也被煽了一耳光,痛得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最后還是班主任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拉開了她。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到江蕊了,聽她們班的同學(xué)說她媽媽幫她轉(zhuǎn)了學(xué)校,去了別的地方,也是從那時起,顧建明就失戀了,雖然他嘴上說著無所謂,年輕的時候就該好好玩玩,可是,誰也不知道他的書本里永遠(yuǎn)夾著一個女孩子的照片,白白的皮膚和牙齒,細(xì)長的胳膊和腿,一笑起來就有兩個酒窩,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她,叫江蕊。

    也就是從那時起,每年四月份的時候,顧建明都會自動把我的生日提前。

    一想到這里,我就像被千萬根針扎一樣難受,于是我招招手讓沈天賜和顧建明過來,摟住他們的肩膀,笑得跟古時候的采花大盜似的,我勾了一下沈天賜的下巴,又捏了捏顧建明的爪子,說:“美人,妃子,哈哈,你倆以后就是我董大爺后宮的小妾了!

    “嘔!”顧建明和沈天賜同時別開腦袋干嘔起來,我樂得跟中了大樂透似的,說:“來來來,大房二房,給爺我笑一個。”
正文 第二章程婉是個辣妞(三)
    這人生病就是好啊,不但可以享受帥哥的呵護(hù),還可以隨意支配帥哥跑腿,我說我餓了,帥哥就屁癲屁癲的跑下樓去給我買面包,我說我累了,帥哥就屁癲屁癲的拿來一個錘背的小錘子給我捶捶背,敲敲腿。這不,剛吃完飯,我就說我要喝學(xué)校外面李記的酸梅湯,顧建明就屁癲屁癲的跑出了校門,我說要吃肯德雞的上校雞塊,沈天賜就屁癲屁癲的往肯德雞跑。

    我晃著那條沒受傷的腿,覺得這小日子簡直是過得太愜意了,人生到處充滿了陽光啊,此時的我真想高歌一曲《社會主義好》來表達(dá)我內(nèi)心的澎湃和激情,但馬上我就被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容吸引住了。

    一個漂亮的女生在奶茶店里買燒仙草,吩咐要多加點紅豆和葡萄干,老板娘答應(yīng)得非常爽快,一邊收錢一邊招呼著她讓她先等等,等燒仙草打包好送到女生手里的時候,她的臉馬上布上了陰云,揚(yáng)高聲調(diào)說:“我不是說要多加點紅豆跟葡萄干嗎?”

    老板娘大概是覺得收到錢了就無所謂了,于是也把臉板起來,用不耐煩的聲音回過去:“這么多了,加什么加啊,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要多加點,那我還賺什么錢啊!

    這老板娘變臉比翻書還快呢,沒收錢的時候笑得像朵花兒,收到錢后臉臭得仿佛還欠了她二五八萬似的,我有點為那個女孩兒擔(dān)心,擔(dān)心她們會打起來,如果要打架的話,奶茶店的老板娘絕對能抵得上兩個顧建明加兩個沈天賜。

    沒想到的是,那女生什么話也沒說,拿著塑料杯晃了晃,然后“Pia”的一聲把燒仙草砸到了地上,飲料流了一地,女生說:“以后我再也不會來你這兒買東西,并且!我會叫我所有認(rèn)識的人都不要來了!蹦滩璧昀习迥锎糇×耍彀湍軌蛉M(jìn)兩個鵝蛋。

    我?guī)缀跻虻啬ぐ萘,哇,太帥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酷的女生。

    結(jié)果她一轉(zhuǎn)身我就看到了她的臉,我像被打了一針強(qiáng)效“520”被粘在了原地,那個女生,她竟然是程婉。

    她顯然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隨即輕蔑的一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俺掏!”我叫住她,在她把杯子砸到地上時,我就對她產(chǎn)生了一陣好感。

    “你叫我啊,小屁孩?”她竟然又叫我小屁孩,然后又看到我的腿,朝著我走過來,驚訝的說:“你的腿斷了?”

    我的額頭冒出三條黑線,什么叫斷了?我?guī)缀鯊难例X縫里蹦出來幾個字:“我不是小屁孩,我的腿也沒斷!

    “哦,沒斷就好,小屁孩你怎么在這里?”她滿不在乎的問我,這句話應(yīng)該歸我問她吧,她不是三中的嗎,怎么會來我們學(xué)校?

    她見我黑著臉,就又問了句:“誒,小屁孩,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我表哥去哪了?”

    “我比你大!”我終于爆發(fā)出來,聲音陡然變大讓她嚇了一跳。

    “哦,對,你是表哥的同學(xué),是比我大一點,不過你看起來就像個兒童誒,你家鬧饑荒嗎?沒吃飽飯哦,不對啊,如果是鬧饑荒的話,你也不可能來上學(xué)啊,而且你的衣服料子都蠻好的啊,不像窮人,你不會是在減肥吧!背掏褚粋人自言自語了半天,終于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

    我已經(jīng)非常無語了,像我這么瘦的身材,別人想都想不來呢,她竟然說我家鬧饑荒。好吧,先不和她計較,弄清楚她表哥是誰再說!拔艺J(rèn)識你表哥嗎?”我忽略掉她后面的一堆話問她。

    “靠,我表哥在你家當(dāng)了那么久的家庭教師,你還不知道他是誰,他不會沒告訴你我是誰吧?”她爆了句粗口,不耐煩的說,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嘴里還一直不停的叨著:“熱死了,熱死了,這鬼天氣!毙;ú欢际俏奈撵o靜的淑女嗎,說一句粗話都會臉紅的,原來性格火爆的美女也能成為校花的。

    我的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你是說,你表哥是沈天賜?”

    “是啦,是啦,你真笨!彼^續(xù)不耐煩,“誒,他去哪了?”

    不知道程婉知道我把沈天賜當(dāng)跑腿小弟,讓她去給我買上校雞快,她會不會把我給殺了,我咽了一口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他……他……他去幫……幫我買上……上校雞塊去了,一……一會……就回來!

    正當(dāng)我想著如果她要殺我,我要如何自救的時候,顧建明回來了,我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馬熱淚盈眶了,他顯然也看到了程婉,又看到我眼淚漣漣的望著他,就以為我被程婉欺負(fù)了,于是,他把酸梅湯塞到我手里,劈頭蓋臉就罵道:“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哪里來滾哪里去吧!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顧建明顯然誤會了,我的手還沒拉到他的袖子,程婉就不干了,“蹭”的一下站起來,理直氣壯的反問:“難道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我來這里關(guān)你什么事?長得帥了不起了啊,最后還不是被卒子給吃了!

    天吶,好強(qiáng)大的程婉,連毒舌的顧建明竟然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愁啊,剛剛想著自救,現(xiàn)在卻要想怎樣化解這場莫須有的爭吵,太糾結(jié)了,我覺得持續(xù)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我的額頭就會過早的爬滿歲月的痕跡,像老媽一樣。

    “程婉?你怎么來了?顧建明你們在吵什么?”這個天籟的聲音解救了那兩個吵得熱火朝天,不可開交的兩個人,也解救了我脆弱的耳朵和靈魂,沈天賜,我真是愛死你了,你回來得太是時候了。

    “表哥!幫我揍他!”程婉一見沈天賜,馬上委屈得像只小綿羊,哭訴著找他報仇。

    沈天賜翻了翻白眼,說:“你又闖禍了。”

    “表哥?”一旁邊的顧建明大概跟我剛開始聽到這兩個字一樣正在努力消化這個詞的意義。

    “對啊,她是我表妹程婉啊,你們不是見過面了嗎?”沈天賜確定了她的身份,顧建明一手扶住后腰,一手拍著額頭,邊拍還邊說:“噢,我的天吶,我的天吶!

    整件事情就是一個大烏龍,怪就怪沈天賜上次在麥當(dāng)勞沒有說清楚,害我們都誤會了。沈天賜大喊冤枉,“你們給我機(jī)會說了嗎?你們給我機(jī)會說了嗎?”回教室的路上他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我和顧建明就一直給他白眼。

    “對了,程婉來找你干什么?”我邊喝酸梅湯邊問他。

    “她要我?guī)退鲋e,說今天晚上去溜冰,要我跟小姨說她在我那兒補(bǔ)課!鄙蛱熨n一臉頭痛的表情,“她每次出去玩都會拿我當(dāng)擋箭牌!

    顧建明還沒有從剛剛和程婉吵架的狀態(tài)中調(diào)整過來,他看起來一臉的陰郁,像所有人都欠他五百萬似的。

    我又問:“那你幫她撒謊嗎?”

    沈天賜的臉上出現(xiàn)一種怪怪的表情,支支唔唔的說:“當(dāng)……當(dāng)然了!

    “你不會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手里了吧,她這樣胡鬧你還幫她。”我笑得像一個老巫婆。

    “上課了上課了,再拼一把,等中考過后,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玩!鄙蛱熨n的臉像飄了七色彩虹似的,趁著上課鈴聲響起,馬上轉(zhuǎn)移話題。

    看來他一定有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還只有程婉知道,我心里樂開了花,我一定要跟程婉搞好朋友關(guān)系,從她身上把沈天賜的這個秘密挖出來拿來要挾他,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見我一臉奸笑,沈天賜一把拍向我的后腦勺,“小樣兒,笑什么呢你,這么奸詐!蔽业念^像雞啄米似的點了一下,我心想,等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看你還怎么欺負(fù)我。

    時光就在我們的笑聲中越走越遠(yuǎn),形成一個閃亮的光圈,后來我們知道,它,叫回憶。
正文 第二章程婉是個辣妞(四)
    志愿表發(fā)下來后,我就愁得像迷路的小孩,臉皺得幾乎跟老太婆一樣,看來我那歲月的痕跡要明顯一點了,難怪有句詩這樣說,白了少年頭。唉!我的頭發(fā)沒白,倒是很擔(dān)心歲月在我臉上玩雕刻的游戲。顧建明從后面伸出手拍了一下我和沈天賜的頭,問我倆填哪里。

    這個賤人,還用問嗎?沈天賜當(dāng)然是填一中了,至于我,我還不知道要填哪里,填一中吧,我怕我考不上,填三中吧,我覺得太對不起我自己了,坐直升機(jī)直升嘛,又沒有必要,真是有夠糾結(jié)。

    “一中!”沈天賜頭也不回的回答了兩個字。

    “那董小妞怎么辦?”顧建明問出了我一直糾結(jié)的問題,“咱們不能把她給落下了!

    沈天賜停下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說了一句不是人話的人話:“本來想讓她自生自滅的,但是鑒于某些人最近的良好表現(xiàn),我們還是幫她一把吧!鳖D了頓,又說:“你要是考上了一中,我就讓顧建明請你去游樂場玩一天,包吃包玩,怎么樣?”

    那語氣,那德行,讓我的牙齒磨了又磨,真恨不能把他磨成粉倒在地上喂他家的哈士奇吃。

    “哎你倆的事情別扯上我啊,我可沒答應(yīng)啊!币宦牭揭獡p害到他的利益,顧建明連連擺手,結(jié)果被沈天賜完全無視了。

    “那我要感謝你們啦。”我半憂半喜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要知道想占顧建明的便宜是比考滿分還要難的事啊,顧建明哀嚎一聲,表示他很痛苦。

    我毫不猶豫的在志愿表上填了一中,然后拿出英語書大聲念起來,天知道我跟沈天賜想敲詐顧建明想多少次了,這個極好的機(jī)會我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但是我錯過了沈天賜和顧建明含情脈脈的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中考那天我?guī)缀跻蛱熨n家的皮皮一樣伸出舌頭出來散熱,我,沈天賜,顧建明分在了三個不同的考場,我跟顧建明一個考場,沈天賜另外一個考場,進(jìn)考場前十五分鐘沈天賜拍拍我的肩膀,說:“董小妞,為了顧建明的那一天,你拼盡你這具年輕了肉體也要考上一中啊!边@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我一巴掌把他給拍飛,說:“沈天賜你個小賤人,嘴巴里就吐不出象牙來。”

    顧建明冷哼一聲,“他要是吐得出象牙就不叫沈天賜了!

    沈天賜也哼,“咱仨是一起長大的,德行也一樣,那你倆吐出象牙給我看看啊!

    我也哼:“吐象牙的時候你沒看見,我們可都是良民,不要拿我和顧建明跟你相提并論。”

    沈天賜說,“你個小樣,等考完試再來過招,老子先撤!闭f完就撒丫子跑開了,一分鐘后又跑回來,在我手里拿走了準(zhǔn)考證,還不忘敲了一下我的頭。

    我去買了兩瓶礦泉水,顧健明搶過一瓶喝下一半,他說:“董小妞,其實我不太想上學(xué)了!蔽页粤艘惑@,問他:“為什么呀?你成績又不是跟我一樣經(jīng)常掛紅燈的。”

    他用喝了一半水的瓶子捶了一下我的胳膊,說,“你丫怎么這么好騙啊,說什么你都相信,要是以后不小心被別人賣人說不定還會幫別人數(shù)錢呢,老子成績那么好,不想讀是怪事兒!蔽夷ブ例X,晃著細(xì)胳膊要揍他,他又說,“不過,董小妞,我是不會讓別人把你賣了的,要賣也是我賣!

    我說,“顧建明想不到你丫這么小人啊,這么小就立志當(dāng)一名人販子!

    顧建明冷哼一聲,說:“人販子也是一種偉大的職業(yè)啊,他們幫多少找不到老婆的光棍找到了老婆啊!

    我反問他:“那照你這么說,人販子也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職業(yè)咯!

    他臉一變,轉(zhuǎn)移話題說:“不過要是我真不讀了,你跟沈天賜可得支持我經(jīng)商啊!

    我說:“別,到時候你爸媽肯定把我給煮了吃,進(jìn)考場吧!彼c點頭跟我一起進(jìn)考場,給了我一個加油的手勢。于是我懷著一顆激情澎湃的心等待著顧建明大出血的那天。
正文 第三章這是屬于我們的回憶(一)
    拖著像麻袋一樣的身體我終于將中考的三天熬過了,一出考場,我有一種活著真好的感覺,我想,要是有人想不開要去自殺的話,讓他,或者她來玩玩中考,就一定不想再自殺了。做一名有為的青年為祖國做貢獻(xiàn)是件多么榮耀的事情啊。想著想著我就由剛開始的腦袋發(fā)暈直接晉級到邊發(fā)暈邊嘔吐的級別。

    我的腦子里有幾千幾萬個數(shù)字和英文字母在跳舞,跳著跳著就倒了,大熱天的,我怎么那么冷啊。

    迷糊中,有人在打我的臉,還有人在掐我的人中,痛覺刺激下,我的本能反應(yīng)就是我被人欺負(fù)了,一定要反擊回去了,可是我剛舉起右手想扇回去的時候,就被一只干躁的手掌包圍了。

    似乎有人在不停的喊我的名字“小硯,小硯,快醒醒!庇山竭h(yuǎn),再由遠(yuǎn)到近,像爸爸的呼喚:“小硯寶貝,快醒醒,起床了,上課要遲到了!边有人說著:“快送到醫(yī)務(wù)室去,她中署了。”

    “讓開,讓開,我看看。”一個熟悉的聲音闖進(jìn)我的耳朵,緊接著我就被潑了一盆冰涼的冷水,在一盆冷水中眼一抽就暈得七葷八素的。

    突然,我感覺有人把我抱起來飛快的往前走,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責(zé)怪聲:“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什么三長兩短的,我的手指三長兩短嗎?鼻尖傳來淡淡的帶薰衣草的汗味,熟悉的味道讓我安心,于是我干脆就直接暫時喪失聽力和視力了。

    我是在一片花的香味中清醒過來的,旁邊是老媽,沈天賜,顧建明,老師,哦,還有程婉在排排坐吃果果,再看到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提醒我來到了叫做“Hospital”的地方。

    最先發(fā)現(xiàn)我醒的是程婉,她轉(zhuǎn)過頭見我的眼睛正滴溜溜的轉(zhuǎn)得那叫一個歡騰,就像吃了無數(shù)顆強(qiáng)效的蹦蹦糖一樣,蹦噠著叫,“她醒了,小屁孩醒了誒。”

    然后,在場還在排排坐吃果果的人馬上像看動物園的黑猩猩一樣迅速的圍過來,我媽說:“閨女啊,你醒了呀,想吃點啥,媽給你去買。”

    老師說:“董小硯,你好點了沒?感覺怎么樣?”

    沈天賜說:“董小硯,原來睡著的樣子那么丑!

    顧建明說:“董小妞,你怎么不說話呢?”

    說實話,要不是聽到后來醫(yī)生進(jìn)來檢查了一下說了句“病人沒有大礙,只是需要多多休息,多補(bǔ)充一點營養(yǎng)就好了!蔽疫以為我得了絕癥,導(dǎo)致所有人都像是來送終的一樣。

    沈天賜一巴掌抽了我還在暈的腦袋,說,“董小硯,你腦子里裝的全是屎嗎?什么送終不送終的,死是那么容易的事嗎?”

    我說,“沈天賜你個王八蛋,我要是死了你肯定會搶光我所有周杰倫和孫燕姿簽名的CD,吃光我所有的朱古力,然后在我的墓前,笑著對著我的照片說你丫走好是吧,老子就偏不死,偏不讓你如愿!

    沈天賜哼了一聲,說:“你還真是想象力豐富啊,你要真死了,老子一定會在你的墓前大唱《社會主義好》來慶祝世界上少了一個禍害!

    我急了,使出一陽指把他的腦門戳了一個坑,我說,“沈天賜你要真敢這樣的話,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沈天賜把腦袋彈回來,依然一臉淡定,說:“那咱倆就走著瞧!

    我靠這都一什么賤人啊。

    顧建明和程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啃著我媽給我買的蘋果,這對逍遙快活的男女,我詛咒他們吃出半條肥肥胖胖的蟲子。

    我的眼神快要把顧建明的腦門瞪出一個洞時,他才緩緩的從蘋果帶給他的甜美中回過神來,津津有味的說:“董小妞吶,你看看你那搓衣板一樣的身材,根本就不符合青春美少女的標(biāo)準(zhǔn)嘛,我看你啊,還是好好把你那干癟的身材養(yǎng)好,這樣才能泡到無數(shù)的青春美少年吶,一定要向我們的程大校花看齊,以人家為榜樣,這樣才會有動力,你懂么?”

    程婉被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提起腳就是一記小飛腿,把顧建明踹得吱哇亂叫,程婉說:“顧建明,叫你丫再編緋我,讓你嘗嘗我的無影腳的威力!

    看到我笑得快岔氣的模樣,沈天賜兇狠的塞了一個大鴨梨在我的嘴巴里,程婉踹完了顧建明,又一個如來神掌拍飛了沈天賜,哦,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叫如來呢,應(yīng)該是觀音神掌,我的眼神里充滿了無限的崇拜與感激。

    她說:“小屁孩,你別聽他們瞎說了,其實啊,他們……”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沈天賜一把捂住了嘴巴,沈天賜的臉像充了氣的氣球一樣腫,說:“程婉,我敢保證,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晚上就準(zhǔn)備在垃圾桶里撿回你的鼻子和眼睛吧。”

    早已撤回安全區(qū)域的顧建明再次啟動他那張犯賤的嘴巴程序,他說:“哎呀,程婉你倒是說呀,你就算說了,沈天賜也不敢把你怎么樣!

    沈天賜的牙齒都咬得咯咯響,如果他的手夠長的話,估計還會一巴掌把顧建明拍到爪哇國去,他的臉持續(xù)呈現(xiàn)出一種面粉發(fā)醇的狀態(tài),對顧建明吼道:“顧建明,你丫要是再敢煽風(fēng)點火,我保證,我會在你喝水的杯子里放啞藥,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看你以后怎么去賺錢!

    我聽得一頭霧水,感覺他們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鴨梨塞進(jìn)肚子一半,剛想問他們在我暈倒的時候是不是學(xué)會了一本叫鳥語的獨門秘籍,沈天賜就一臉憤怒的把得瑟的程婉給拖了出去。

    顧建明縮了縮脖子,兩只手交疊著捂著嘴巴,感覺就是已經(jīng)被沈天賜毒啞了一樣,撞上我詢問的眼神后,撒開腿也跑了出去。

    我確定,這仨丫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呢?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如果我偷偷的跟出去聽不就知道了嗎?哈哈,董小硯果然是個絕頂聰明的美少女。

    等我聶手聶腳的走出病房,剛剛踏出第一步,就被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叫住了,“董小硯!蔽肄D(zhuǎn)過頭一看就呆住了,我的身后站著消失了很久的江蕊。她說:“你生病了嗎?怎么穿著病號服!甭曇暨是溫柔的,輕輕的,仿佛一碰就融化了。

    我扯了一下衣角,幾乎是跳過去把江蕊抱住了,我抱著她又叫又跳,我說,“江蕊小妞,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我一連問了三個“你去哪里了”江蕊被我嚇了一跳,臉紅紅的。

    她說,“小硯你嚇?biāo)牢伊!蔽彝峦律囝^,又問,“你到底去哪里了啊,那么久都沒有見過你了!彼鸱撬鶈枺骸澳阍趺丛卺t(yī)院啊,還穿著病號服,生病了嗎?”我拉著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告訴她中署了,外加營養(yǎng)不良,休息不好導(dǎo)致中考之后一起發(fā)作,然后就被送到醫(yī)院來砸錢了。

    江蕊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噗哧一笑,捂著嘴說,“還有這樣的么,怎么會營養(yǎng)不良這么嚴(yán)重啊,那你好點了嗎?”我把頭點得像雞在啄米一樣,說:“好了好了,那你呢?怎么在醫(yī)院啊!彼难凵癜盗税,說:“我媽媽生病了,我來醫(yī)院看她!

    她一說起她媽媽,我就又想起那個巴掌,實在想不通那樣彪悍的女人怎么會有個這么漂亮溫柔的女兒呢?

    我又開始想入非非了,連顧建明他們回來都沒有注意到,直到發(fā)現(xiàn)江蕊呆滯的臉,我才反應(yīng)過來。

    顧建明一見江蕊明顯就愣了一下,然后就是長長的對視,像拍電視劇一樣,一對本來非常相愛的戀人,因為家人的阻撓,導(dǎo)致一方最終離開,再次見面的時候,就無言的看著對方,用眼神來告訴對方自己有多想念他(她)。
正文 第三章這是屬于我們的回憶(二)
    以上是電視劇版的,那么我們來看看現(xiàn)實版是怎樣的。

    本來我以為顧建明會給江蕊來一個很深情很深情的擁抱,再深情的看著江蕊說:“我好想你!苯锱浜系牧飨卵蹨I,說:“我也是,很想你,每天每夜的想你。”然后再來個讓所有人惡心得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肉麻的法式深吻。

    可是,江蕊一見到顧建明眼神就閃爍了一下,她丟下一句:“小硯,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有時間我再來看你!本痛掖颐γΦ呐荛_了。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個深情的眼神對視都沒有,這下我又愣了。

    我說:“顧建明,是不是你這兩年變丑了,所以江蕊被你嚇跑了。”

    顧建明哼了一聲,說:“董小妞你怎么也跟沈天賜一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想肯定是她覺得我越變越帥覺得配不上本大爺了才自卑的走了!笨墒俏颐黠@的看到他眼中不屑一顧下面藏著深深深深的憂傷。

    我張了張嘴,被沈天賜一下拖回了病房,說你看不到顧建明很難過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我就閉上了嘴。

    外面?zhèn)鱽沓掏裉翎叺穆曇簦骸叭硕甲吡,還站外面干嘛,自作多情的豬!毕氡芈斆鞯某掏褚部闯鰜砹祟櫧骱徒锊粚こ5年P(guān)系。

    顧建明冷笑,說:“程大;,你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漂亮,才會說出這么酸的話吧。”

    程婉的聲音里帶著氣急敗壞:“我嫉妒?哼!我會嫉妒她?一張情婦臉,有什么好嫉妒的!

    顧建明終于發(fā)怒了,他把音量抬高三個臺階,說:“程婉,你今天是故意找茬的是不是,我不允許你這樣說小蕊!

    程婉也學(xué)著顧建明冷笑:“喲!還小蕊呢,叫得那么親密,我就是故意找茬,你不高興啊,不高興你打我啊,罵我啊!

    顧建明冷著聲音說:“我從來不打女人,更何況是賤女人。”

    程婉氣結(jié),想也想得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是多么生氣,沈天賜一聽事情大條了,連忙跑出去!芭荆 币粋清脆的巴掌聲讓我也跑了出去。我看到程婉氣得發(fā)抖的樣子,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不過扔然是只漂亮的兔子,她指著顧建明的鼻子罵道:“顧建明,你這只蛋白質(zhì)豬,姐姐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我記住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說完就撒丫子跑開了,沈天賜想去拉也沒拉住。

    顧建明的臉上有個明顯的巴掌印,顯然剛剛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是程婉的手和顧建明的臉碰撞發(fā)出來的。

    等等,我的腦子怎么又短路了,這又是哪一出啊,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了呢?

    等通知書的時間是一個痛苦的過程,除了時常被沈天賜和顧建明騷擾一下,然后我再倒過來把他們兩個騷擾一下就再也找不到別的樂趣。

    我?guī)缀跆焯煸诩野Ш,原來這就素人生吶,我媽看我要不就躺在床上挺死尸,要不就是對著電腦,電視一整天,她說:“董小硯,你這個德行整天在家腐敗怎么可以,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去外面找一份暑假工做做,既體驗了生活又增長了見識,一舉兩得!

    拜托,外面每天三十八九度的高溫天氣,她竟然要我出去找工作。我毅然拒絕,堅決不去,我說:“媽,你看外面那么曬,那么熱,你給我買衣服我都懶得去,還別說找暑假工了,要是好死不死的再來一個中暑你不是要心疼死啊,勞心勞力的,多不好啊。”

    我以為我這樣說我媽就會放棄這個念頭,誰知道她一點都不為所動,她看也不看我,一邊煮著綠豆湯,一邊說:“要是中暑了我出錢給你治,多中幾次就不會犯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出去找暑假工,另一個就是跟著我學(xué)做飯!

    “有第三個選擇嗎?”我可憐的問。

    “沒有!”

    我走到她面前,轉(zhuǎn)了一圈,說:“媽,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兒這小身板兒,人家不用扒眼皮就知道是童工了,知道招童工的罪有多大不。”

    我媽說:“慌報一下年齡還是可以的,再說暑假工人家不會問那么多,你要是兩個都不選的話我就停掉你的寬帶。”

    我說:“媽你這是恐嚇。”

    “相反,無論你做好哪一件事,上高中我就買一部手機(jī)給你。”威逼利誘全用上了。這個條件是很有誘惑力的,我可是垂涎這個交通工具很久了。

    可是,再想想這兩個選擇,實在是……“我能講講條件不?”我做著最后的掙扎。

    “不能!”完全否定。

    就這樣,我被葉太后趕出家門自力更生,在一家超市給客人推薦一種新款的飲料,還好不是在大馬路上給過路的人發(fā)傳單。

    我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緣份兩個字的存在,當(dāng)我站在一堆飲料瓶和飲料杯中間的時候,我看到了在旁邊貨架上擺各種膨化食品的江蕊,一下就有了親切感,我這人從小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什么事都做不好,但是只要身邊有了一個熟悉的人就會勁頭十足。

    我悄悄走到她身后,惡作劇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江蕊!”她嚇得手上的貨全部掉在了地上,“小硯,你身體好了嗎?”她回過神來微笑著對我說。

    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時常會想起江蕊站在超市的貨架旁邊,穿著普通的工作服,綁一頭順滑的馬尾,臉上有細(xì)細(xì)的汗,瓷白的皮膚在超市的燈光下美侖美奐,我一直羨慕,為什么會有那么安靜漂亮的女孩子呢,她的那個笑容一度讓我忘記了心中的煩惱和憂傷。

    我告訴她是被葉太后趕出來了,然后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抱怨葉太后太殘忍了,大熱天的讓我出來自食其力。江蕊就笑,說,“小硯,她是想讓你盡早的學(xué)會生存,你現(xiàn)在還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如果什么都不會,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競爭是有多殘酷,以后工作了就沒辦法適應(yīng)這個社會!

    還真不敢相信江蕊會說出這番有哲理的話,我撇撇嘴,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嘛,誰能想到以后會怎樣呢,也許等我剛踏進(jìn)社會的時候,就被一又年輕又帥又有錢的富商看上了呢!

    江蕊又笑,說:“小硯,你的想象力還真豐富,那你怎么不選學(xué)煮飯呢?”

    我就不高興了,這也不算想象力吧,要知道李寧都說了,一切皆有可能呢,起碼我還是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被年輕又帥又有錢的富商看上吧,再說嫁個有錢人不是每個女生的理想嗎。我說:“我覺得我會把房子燒了,看到鍋碗瓢盆我腦袋就暈,再說要嫁有錢人的女生不做飯也行啊!

    江蕊說:“你被言情小說誤導(dǎo)太深了!

    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問:“那你呢?你怎么也出來打工了呢?”

    江蕊說:“這家超市是我家的!闭f這句話的時候,她笑盈盈的眼神下面一閃而過的寒光讓我以為看錯了。

    我打了個冷顫,江蕊疑惑的看著我,我說:“超市的冷氣開得太大了,原來江蕊妞是我老板啊,那我得好好工作了,偷懶你就不給我工資了!

    她哭笑不得,整理了一下貨架,說:“小硯,你這是什么歪理啊,我說超市是我家的,又沒說是我的,工資又不是我給你開,你腦子里整天都裝的是什么啊!

    我脫口而出:“可樂啊。”

    有一次沈天賜在教我一道幾何題,教了五遍我還是一臉的茫然,他急得大罵我,董小硯你腦子是不是進(jìn)水了,這么簡單的題目講了那么多遍,就是豬也聽懂了,你怎么比豬還笨啊。顧建明就說腦子進(jìn)水太普遍了,要敢于創(chuàng)新才行,她這是腦子進(jìn)可樂了吧,你看她那么喜歡喝可樂,一定是可樂喝多了。

    所以可樂這一詞在我們周圍迅速流行起來,被廣泛運(yùn)用到各個地方,各個場所,我也會隨時隨地的蹦噠出一句“你腦子進(jìn)可樂了嗎!

    江蕊說,“先別管什么可樂不可樂了,你現(xiàn)在賣的是其他的飲料,你的專柜來客人了,快點過去招呼一下吧!

    她這樣一說,我又想她現(xiàn)在是我老板了,趕緊聳聳肩膀跑步回了專柜。
正文 第三章這是屬于我們的回憶(三)
    連著在超市跟江蕊聊了幾天后,我竟然忘了還有錄取通知書這一回事,一大早我就被葉太后叫醒,我以為她是來叫我起床去超市上班,就不理她,誰知道一分鐘過后,我竟然聽到她的哭聲。

    從小到大我可以調(diào)皮,可以搗亂,可以做錯事不知道悔改,不管我媽怎樣打我罵我,我都不怕,可是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她哭,她一哭,我就感覺我的心臟支離破碎了,難過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于是我就像在寒冷的冬天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樣,“咻”的一下就清醒了,我邊穿衣服邊說:“我起床了,一會兒就去賣苦力!

    “小硯……你……媽媽真是太高興了。”我媽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讓我愣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到底是什么事能夠讓神經(jīng)大條的老媽開心到流淚呢,不會是老爸復(fù)活了吧,想到這兒我就打了個寒顫,我問:“媽,到底什么事。俊

    我媽揚(yáng)揚(yáng)手中的紙,說:“小硯,你考上一中了。”說完她又開始流眼淚。

    那時的我不理解我媽的眼淚到底是為哪般,只覺得怎么她最近老喜歡哭了,一點小事也要哭很久,后來我才知道她是舍不得我,一方面是因為我有出息了,能考到省城最好的高中,另一方面是她實在不想與我分開那么久。

    我這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通知書,于是我說:“媽,就這事兒啊,有什么好哭的嘛,這不是很正常呀。”

    我的語氣里含著強(qiáng)烈的得意意味,我媽沒接我的話,喃喃著老董,咱家女兒有出息了,就走出了我的房間,我非常納悶,總覺得她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但是我的心情馬上就被喜悅代替,像個吃了興奮劑的猴子似的在床上跳了半天,剛準(zhǔn)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沈天賜和顧建明,我媽就在樓下喊:“小硯,你的電話!”其實對于顧建明來說,這也許是個很壞的消息,因為他得從他金庫里拿出被他視為生命的銀子請我去游樂場玩。

    電話是江蕊打來的,我迫不及待的把我考上一中的消息告訴了她,她沉默了幾秒鐘,才笑著恭喜我,她說:“小硯,我還以為你偷懶不想來超市了呢,原來是考上了一中,在家慶祝吶!蔽疫沒從興奮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就說:“是啊是啊,江蕊,顧建明說我考上一中就請我去游樂場玩,你也跟我們一起去玩吧!

    我并沒有意識到我說的每一個字會讓江蕊覺得我是在炫耀,我只是想把我的開心告訴她,潛意識里,我是把她當(dāng)作好朋友來對待的,我媽就常罵我,說我太自來熟,并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單純把每個人都當(dāng)朋友,她提醒我交友要慎重。

    我不以為然,笑我媽太老土,年紀(jì)輕輕的孩子哪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后來,當(dāng)傷害毫無預(yù)兆的侵襲而來時,我才明白,她說的話并沒有錯,而那個時候明白已經(jīng)太遲了。

    “我還是不去了吧,超市還等著我忙呢!苯镞t疑了一下說。

    我說,“呀,江小妞你都是超市老板了,你的事交給其他人做不就好了,一起去玩吧,人多,玩的才有意思!

    江蕊說:“我真不能去!彼沒說完我就打斷她:“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可是很真誠的請你去玩呢,你不會是覺得有顧建明在才不去的吧!焙谜f歹說了半天,她終于被我說動了,于是我再一次變成了吃了興奮劑的猴子。

    然后,我又通知了程婉,沈天賜和顧建明。哦,沈天賜就不用通知了,他已經(jīng)在我跟江蕊打電話的時候自己滾了進(jìn)來,一邊使出全身解數(shù)拍馬屁,一邊得意洋洋的吃西瓜。

    程婉說:“小屁孩,你還挺牛,看來我初三的時候也得找表哥當(dāng)我的家教了,我的期末考試可是紅燈一片吶,你不能刺激我這顆幼小脆弱的心靈啊!蔽也挥貌乱仓浪鑫髯优跣臓睢

    顧建明想也不用想,他幾乎是內(nèi)牛滿面的接我的電話,我奸笑著說:“顧建明,你沒聽過一句話是這樣講的嗎?”然后我學(xué)著黑社會老大把聲線弄粗:“嘿嘿,小子,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天賜正在研究怎樣咬才不會吃到西瓜籽,這個習(xí)慣是從我告訴他西瓜籽吃到肚子里會長成一個大西瓜開始的,從那以后,他吃西瓜的時候看到籽就像看到了被奧特曼打死又復(fù)活的怪獸一樣。

    去游樂場那天,程婉和顧建明一見面就開始吵架,顧建明說:“喲!程大;ò。皇钦f再也不要見到我嗎?怎么,后悔了嗎?”

    程婉翻白眼,把我的手一拉,說:“我是看在小硯的面子上才來的,你管得著嗎?”

    我一邊拉開程婉的手,一邊往沈天賜旁邊躲,我可不愿意成為他倆的戰(zhàn)爭炮灰,沈天賜陰笑,又不忘吐嘈我:“董小硯,還是在我身邊最有安全感了吧!

    我白了一眼這只自大的豬,沒理他,江蕊怎么還沒有來,天氣那么熱,站在樹萌下面還能感覺得到熱浪一陣陣的,我不斷用手當(dāng)扇子,試圖用這微小的風(fēng)來趕走熱浪。忽然,我的臉旁邊傳來一陣涼意,我扭頭一看,沈天賜拿著一個微型的風(fēng)扇笑得像中了五百萬大樂透似的。

    他把風(fēng)扇遞給我,我不客氣的拿過來,他說:“董小硯,你怎么感謝我呢?”我沖他做了一個鬼臉,說:“還用感謝嗎?我媽都把我交給你了!闭f完這話我就覺得特曖昧,他臉上出現(xiàn)不懷好意的表情,我的臉頓時漲得像個氣球似的,本來就熱,現(xiàn)在臉上的汗更“唰唰”的往下掉,我轉(zhuǎn)過頭,用“太熱了,太熱了,江蕊怎么還不來”之類的話來緩解尷尬。

    自從知道我跟沈天賜一起考上省一中后,我媽就更高興了,比中了六合彩,打麻將贏了錢還高興,于是邊往沈天賜手里塞西瓜,邊說:“天賜啊,我們家小硯以后就要麻煩你多照顧了,她大大咧咧的沒什么心眼,到了省城要多幫助她呀。”

    沈天賜誠懇的說:“放心吧,阿姨,我一會好好照顧小硯的!

    我媽就放心了,說“那我就把小硯交給你了,阿姨也放心了!

    正在喝水的我差點沒被水給嗆死,這話怎么就那么別扭,什么叫把我交給他了,搞得好像是古時候丈母娘把女兒交給女婿時候說的話,我剛要抗議,沈天賜就笑咪咪的說:“好的,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讓她一根汗毛都不少的回到您身邊。”

    我媽感動得熱淚盈眶。就這樣,連著兩天看到沈天賜我都不給他好臉色看。

    正當(dāng)我尷尬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江蕊才一陣小跑的來了,她喘著粗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遲到了,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一點事。”

    程婉一聽,馬上放下跟顧建明斗嘴的功課,說:“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呢。”聲音里有濃濃的不滿。

    顧建明一把拉開程婉,代替我說了句:“沒關(guān)系,來了就好。”

    程婉又不樂意了,剛要說話就被我一個眼神阻止了,我告訴他們江蕊要來的時候,程婉很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是早知道她要來我就不來了。其實,我叫江蕊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讓顧建明和她的感情早點功德圓滿,也好讓我們這些看的人著急。

    江蕊一臉的汗水,歉意的表情讓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說起來我這人也是個瘋子,這么熱的天一定要出來玩,一想到玩我就馬上忘了太陽大得能把人烤熟了。

    人到齊了,我像只抽瘋的鴨子,在游樂場門口大叫:“我們出發(fā)吧!背掏癯槲业念^,問其他人:“你丫吃錯藥了吧!绷钗冶瘋氖,所有人都默契得跟一個媽生出來似的點點頭。
正文 第三章這是屬于我們的回憶(四)
    一整天,除了顧建明一邊哭一邊玩之外,所有人都High得跟磕了藥似的,我,程婉,江蕊三個人走在前面邊吃冰淇淋邊想著下一站是玩過山車還是玩跳樓機(jī)。

    江蕊拿出紙巾給我和程婉一人一張,讓我們擦擦汗,程婉一邊擦汗,一邊抱怨:“奶奶的董小硯,你知不知道今天曬成非洲土著我要浪費(fèi)多少面膜才會白回來啊!蔽铱s了縮脖子,說,我連面膜長啥樣都不知道呢。江蕊笑,說:“小硯,程婉,我那有一款美白效果比較好的面膜,下次我拿給你們用一下試試!

    大概是想到今天對江蕊的冷淡態(tài)度,程婉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那個,我們?nèi)ネ孢^山車吧。”然后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江蕊朝著過山車的方向跑,顧建明在后面大叫:“喂,你們仨等等我們啊!

    于是,我在兩大美女的陪伴下坐上了過山車,沈天賜和顧建明坐在后面,我沒出息的想撤了,程婉說:“你丫要是撤了,我一輩子都恨你!比缓笪肄D(zhuǎn)頭看著江蕊,她也一副恐懼的樣子,我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軟軟的,滑滑的,像沒有骨頭一樣,她對我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這時,程婉也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她說:“怕就大聲叫出來,叫出來就不怕了!蔽衣犞耩埧诹钜粯拥脑挘X袋都要懵了,連腿都在發(fā)抖。

    然后,我哆哆嗦嗦的在一堆尖叫中唱完一首歌,下來的時候腿都軟了,程婉又抽我腦袋:“丫真丟人,臉都被你丟光了!苯锖蜕蛱熨n,顧建明都不說話,我轉(zhuǎn)頭一看,他們仨都一臉蒼白的模樣,我抖著嗓子問:“他……他……他們仨……怎么了?”

    程婉特鄙視的看了倆男的,說:“跟你一樣,沒出息,丟人!薄覀兪嵌嗝聪氤樗肋@丫啊。

    從過山車到跳樓機(jī),從跳樓機(jī)到鬼屋,從鬼屋到一堆亂七八糟的叫不出名字的游戲,除了程婉膽子大得嚇人,估計要這丫抱個炸彈啃,她也會像吃蛋糕一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下去。好吧,顧建明最慘,一路上聽他嘀咕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他娘的,老子花了錢在這兒來受罪來了,要是不玩,他奶奶的又太虧本了,下次誰請我來我都不來了!卑盐覀円蝗喝私o笑趴下了。

    糾結(jié)的是,我一直希望顧建明在這跟世界末日有得一拼的地方,能給江蕊姑娘一個溫暖的懷抱,不對,這么熱的天,再溫暖一下,估計江蕊姑娘都得融化了,可是,這倆人就像死對頭一樣,說的話總共不到十句,我這媒人做得那叫一個心酸吶。

    還有個奇怪的現(xiàn)象,就是每次我把蕊兒姑娘往顧大帥哥面前推的時候,程大校花就特鄙視我,說我像一拉皮條的,江蕊和顧建明的臉就像飄揚(yáng)的五星紅旗似的,在烈日的暴曬下更是加深了顏色,我的那個心酸呀,沒法兒表達(dá)呀。

    等程大校花終于累了,我們的骨頭也快散架了,沈天賜拍拍顧建明的肩膀,同情的說:“兄弟,咱們終于功德圓滿了!

    顧建明一頭歪在沈天賜肩膀上,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欲哭無淚,說:“兄弟,原來功德圓滿是要付出那么多代價滴啊!背掏褚娊锉镏,就說:“姐們兒,想笑就大聲笑出來,憋著多難受呀!”江蕊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程婉會叫她姐們兒吧?磥硭齻z已經(jīng)和諧了,我總算不再那么心酸了。

    于是,我拉起倆美妞的纖纖玉手,說:“我們要相親相愛!”

    出游樂場的時候,我們找了個熱心的游客為我們拍了張照片,“咔嚓!”時間定格,照片里面的我們向這個世界炫耀著我們的青春,我和程婉咧著嘴做鬼臉,江蕊一臉羞澀,但眼睛里透出的驕傲閃亮了每個人的視線,沈天賜笑得一臉欠抽,顧建明臭著個臉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很久以后,當(dāng)我再次翻出這張照片時,我的眼睛就會模糊一片,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爬滿了我的臉。

    后來,我在西安把這張照片拿給夏安安看,夏安安沉默了很久,說:“小硯,你真是個傻姑娘,既然被傷害,你應(yīng)該丟掉這張讓人心疼的照片,你把它留在身邊,它時不時都會讓你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正式告別了我的初中時代,一想到這里我就興奮得像個猴子一樣在家里蹦噠來蹦噠去,我媽在一邊給我收拾行李,一邊叮囑我注意這注意那的,我邊蹦噠邊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沈天賜在旁邊說:“葉阿姨啊,你就別擔(dān)心小硯了,我一會好好照顧她的!蔽覌尩难蹨I又開始泛濫,我趕緊說:“媽,等我放假我就會回來的,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你別擔(dān)心我了,沈天賜和顧建明會照顧好我的!

    等送我出家門,我媽還在欲言又止,上車后,我看到她還站在原地,就感覺心酸酸的,沈天賜拍拍我的頭,像拍小狗一樣,說:“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放假我們就回來!蔽遗拈_他的手,第一次沒跟他斗嘴,靠著車窗閉目養(yǎng)神。

    到了汽車站,顧建明靠在一根柱子上玩他爸買給他的新手機(jī),前兩天還拿著手機(jī)在我們面前得瑟,跟吃了耗子藥似的,一副暴發(fā)戶的模樣。

    我正想跑過去把他嚇一跳,就見程婉穿著一條裙子邁著小碎步,像個大家閨秀似的款款走過來,我嚇了一跳,問沈天賜:“你表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穿起裙子來了!

    沈天賜也嚇了一跳,說:“我也不知道!

    程婉很快看到我們,見我們目瞪口呆的樣子突然羞澀起來,很顯然,顧建明也看到了,于是,在我們仨瞪著眼睛以為看錯了的時候,程婉盈盈一笑,用清澈的聲音告訴我們,她是過來送我們的,江蕊因為有事,就不來了,說以后多聯(lián)系。

    看到程婉穿裙子,比看到邁克爾杰克遜穿比基尼還雷人吶,我的個娘啊,我說:“你……你……你……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說完我就捂著屁股跳到安全地帶,我怕我的話會讓她惱羞成怒,一腳就把我那本來就扁的屁股踹成盆地了。

    程;ǔ銎娴臎]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反而說:“我不踢你,穿裙子踢人不好看。”那模樣,那陣仗,那架勢,還有那能掐出水的聲音讓我們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可是,她馬上就原形畢露了,因為她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在欺負(fù)一個坐在地上乞討的乞丐,那個男人一臉淫笑著拉著乞丐的手對她說:“脫褲子啊,你脫褲子我就給你錢。”原來是個女乞丐,她嚇得全身發(fā)抖,使勁想掙脫男人的有力的手。程婉憤怒了,沖上前對著男人的小腿就是一腳。

    男人嚎叫了一聲,看到打他的是個大美女,立刻就用餓狼看到了五花肉的眼神看著程婉,還不要臉的說:“美女,你長得真好看!蓖炅,她惹上流氓了,我讓顧建明和沈天賜過去幫忙,沈天賜一把拉住我們說:“不用管她的,表妹在十三歲的時候已經(jīng)是跆拳道黑帶了!

    話還沒說完,我們已經(jīng)聽到男人的慘叫聲了,循聲望去,只見男人趴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程婉一腳踩在男人的屁股上,說:“要是以后再讓本美女看到你欺負(fù)人,見一次就打你一次,把你的牙全部打掉,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欺負(fù)人!

    不光是那男人聽得冷汗直流,連連求饒,連我們都差點兩股顫顫,幾欲先走,離開這個事非之地,我想起剛認(rèn)識她的時候還跟她叫板兒,要是我那時候知道她是跆拳道黑帶,借我?guī)装賯膽兒我也不敢跟她叫板兒啊。

    強(qiáng)大的程婉!

    她的這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時不時的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而那個趴在地上求饒的男人突然變成了我的臉,程婉用她優(yōu)雅的腳把我的屁股踩成了一個盆地,邊踩還邊說:“丫的,叫你還跟我叫板兒!”這簡直就是午夜驚魂。

    接下來每次跟程婉通電話,我都會小心翼翼的說話,生怕她姑奶奶一個不順心就殺到省城把我給滅口了,滅口了不要緊,關(guān)鍵是把我本來就扁的屁股踩成了盆地就是奇恥大辱。
正文 第三章這是屬于我們的回憶(五)
    高中的日子實在是乏善可陳,認(rèn)識了幾個新同學(xué),有了幾個新的好朋友,跟沈天賜,顧建明吃飯的時候談?wù)勀膫班的美女比較漂亮,哪個班的帥哥比較有性格,時不時在窗戶邊發(fā)個小呆,對著籃球場甩著汗的高年級男生們發(fā)發(fā)花癡,流流口水,就是我高一的全部生活。

    實在是無聊了,就冒險逃個課,跑到網(wǎng)吧泡個仔,玩玩游戲,有時運(yùn)氣好還會碰到在市中上學(xué)的江蕊,或者聽程婉在QQ上不停的抱怨學(xué)校的飯不好吃,初三的功課多到想把老師給殺了,太多蒼蠅在身邊晃悠來晃悠去,沒有人陪她玩,想逃課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然后我就會用一句話來總結(ji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過總的說來,我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的,比如說,終于有慧眼的男生看到我比較有內(nèi)涵的一面,展開了柔腸百結(jié)的窮追猛打的追求,弄得我這顆小心臟啊,跳得那叫一個歡騰,每天一封情書不說,還收到大量的零食。

    下午吃完飯,坐在乒乓球臺上一邊看情書,一邊吃零食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每當(dāng)這個時候,沈天賜就會一把搶過情書和零食,氣咻咻的問我:“董小硯,你的作業(yè)做完了嗎?”于是,我就會轉(zhuǎn)移陣地,直到再次被沈天賜找到,然后再轉(zhuǎn)移,再找到。

    我就問:“沈天賜,你是不是暗戀我呀?”他哼一聲,說:“董小硯,你就別自作多情了,好歹我也當(dāng)過你的家庭教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師當(dāng)然要有權(quán)利管自己的學(xué)生了,況且你還沒到談戀愛的年齡呢,早戀是不對的,還有,我答應(yīng)了葉阿姨要管著你的,我可不能辜負(fù)了她。”

    我氣結(jié),一邊搶零食一邊說:“你算哪門子的老師,有多遠(yuǎn)給我死多遠(yuǎn)!鄙蛱熨n不干了,他揪著我的腦袋,讓我的臉對著他的臉,可憐的我沒有他高,只能踮著腳,他說:“快叫老師,快叫!不叫我就不放你下來!

    我撲騰著想掙開,誰知道他力氣像牛一樣大,我咋就沒發(fā)現(xiàn)他突然變得這么大力了,我說:“沈天賜,你去死吧,我就不叫,等我回家,我一定要告訴沈叔叔和我媽,說你在學(xué)校天天欺負(fù)我!

    沈天賜見我死不求饒,還說要跟他爸說,十分生氣,他一把把我的腦袋夾在胳膊底下,拖著我朝教室走,邊走邊說:“董小硯,哥現(xiàn)在就讓你明白家教是干什么的,走,跟老師回教室寫作業(yè)去!

    我也憤怒了,張口就咬,結(jié)果……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甩開我,抱著胸紅著臉撒丫子跑到了離我三米遠(yuǎn)的地方,憋了半天,才說:“董小硯,你丫啥時候有了這愛好啊!蔽毅读税胩,才發(fā)現(xiàn)我咬的正好是他的胸部,于是,我的臉也腫了。

    十五歲的生日剛好是星期六,不用上課,我在星期五就回家了,準(zhǔn)備過得隆重一點,幾天前我就想好了我要喝酒,程婉說了,喝酒才能夠證明你長大了。

    我還準(zhǔn)備接受一堆禮物,最好是收到一條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鏈,要知道那條標(biāo)價五百九十八的項鏈可是讓我流了N久的口水。

    想著想著,我就夢想成真了,顧建明打來電話,他的聲音好大:“董小硯,出來陪老子喝酒!蔽野言捦材眠h(yuǎn)一點兒,揉了揉快要報廢的耳朵說:“今天是老子的生日誒,應(yīng)該是你過來陪老子喝酒才對。”

    他繼續(xù)放大音量:“董小硯你個小崽子,你不出來老子就去你家把你拖出來!彼穆曇魩е稽c哭腔。我突然覺得事情大條了,不是特別大的事顧建明是絕對不會哭的。

    “你在哪里,等著我,馬上過去!眴柷宄恢,我像個高速旋轉(zhuǎn)陀螺一樣轉(zhuǎn)到沈天賜家樓下,我大叫著,“沈天賜,快出來,快出來,顧建明出事了,出大事了!

    等我倆趕到“上上清吧”,顧建明正好被人扔出來,沈天賜忙跑過去接住他,他的衣服被扒得只剩下一條短短的內(nèi)褲,臉上全是口水,渾身的酒味,在十一月的冷風(fēng)中凍得全身通紅,嘴里哆哆嗦嗦的罵著“賤人,滾遠(yuǎn)點!遍T口一個高個子呸了一聲,指著他輕蔑的說道:“小子,以后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媽的,敢碰我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還弄得這么狼狽,發(fā)生什么事了?”沈天賜瞪了一眼站在酒吧門口的高個子,焦急的問顧建明。我知道,要是顧建明現(xiàn)在是清醒的,沈天賜肯定會沖上酒吧和高個子去拼命。

    顧建明還在神智不清,一邊推我和沈天賜,一邊念咒語一樣念著:“滾開,死賤人,你給老子滾開!

    我向旁邊餐廳的服務(wù)員要了一盆水,“讓開,我把他澆醒!币慌铚厮畯念櫧鞯念^上一淋下去,沖干凈了他臉上的口水,沖淡了他身上的酒味,他打了一個激凌,愣了半分鐘就開始嚎啕大哭,我從來沒見過他那么狼狽的樣子。

    顧建明,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才讓你變成這樣啊,我們把他拖回了沈天賜的家,一路上很多人盯著他這神奇的樣子指指點點,還有人拿著手機(jī)要拍照,都被沈天賜擋下來了。

    “怎么辦?”我指指床上一邊哭一邊撒野的地球生物問沈天賜。

    他顯得很煩躁,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說“等他清醒了再問他吧!

    沈天賜給了我一杯水,說:“生日快樂!”我說,“我不快樂!”我說,“天賜,怎么會這樣呢?”他嘆了一口氣,說:“別難過,我們都會好的!比缓笏蜕蠘橇恕

    下樓后,他把一個盒子遞給我,“給你生日禮物!蔽掖蜷_一看,是我想了很久的施華洛世奇水晶項鏈,盒子一打開,水晶的光亮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眼淚啪啪的掉在珠子上面,沈天賜一見立馬把嘴角咧得像臉盆那么大,他說:“董小硯啊,你說說,你說說,給你一點兒小恩小惠你就感動得流眼淚,那我要是送你一輛保時捷,那你不是要嫁給我啊!

    他把“嫁給我”這三個字咬得很重,但我聽了就覺得跟電視劇里的求婚一樣,臉立刻發(fā)起燒來,眼淚也不流了,把手鏈戴在手上,說:“沈天賜你皮癢了吧,很久沒嘗到九陰白骨爪的味道了吧!
正文 第四章我的記憶在生日那天疼痛不安(一)
    沈天賜家里再次雞飛狗跳,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我在他家大鬧天宮,他在后面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殘局,沈叔叔和葉阿姨樂呵呵的看著我們鬧騰,偶爾說一兩句“慢點慢點!”。

    正當(dāng)我們鬧得不可開交,我要拿沙發(fā)上的抱枕砸他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葉阿姨復(fù)雜的看著我們兩個,沈天賜從沙發(fā)上跳下來,拿走我手里的抱枕喊了聲:“媽!”,我也笑著叫了一聲:“葉阿姨!”

    她走進(jìn)來,幾乎用我聽不見的聲音應(yīng)了一聲,經(jīng)過我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用一種我從沒有見過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上樓了,我的心一驚,馬上從沙發(fā)上蹦下來,剛才那一眼,我差點驚出一陣?yán)浜,我說:“葉阿姨怎么怪怪的。”

    沈天賜不以為然,拿了杯子倒水喝,“有什么怪的!

    “天賜,你房間怎么一股酒味?你喝酒了嗎?”葉阿姨站在二樓的欄桿處問道,我又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看到葉阿姨我覺得她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被顧建明給刺激了,我自已安慰自己。

    沈天賜回答:“我有一個同學(xué)喝醉了,我讓他到我房間睡一下!

    葉阿姨皺了皺眉頭,說了句:“以后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學(xué)來往了,快要期末考試了,不要到時候被他們影響了!彼f不三不四的時候眼神淡淡的掃過我,似乎在提醒著天賜什么。

    也許沈天賜也感覺到了,他“哦”了一聲,剛想解釋,葉阿姨已經(jīng)進(jìn)房間了。

    我努力壓住心里不平靜的感覺,說:“我們上去看看顧建明醒了沒有吧。”

    他回過神,點了點頭。

    可是,當(dāng)我們開門進(jìn)去的時候,原本躺在床上的顧建明已經(jīng)不見了,床上的床單明顯有褶皺的痕跡,空氣里還有淡淡的酒味,證明這一切不是假的。

    我和沈天賜互相看了一眼,我們的眼神里都寫滿了惶恐。最后,我們差點掀了房間也沒找到顧建明,開著的窗戶說明他偷偷跑出去了。

    我們決定分頭出去找他,用手機(jī)聯(lián)系,沈天賜給程婉打了個電話,他一說顧建明不見了。程婉就不淡定了,話還沒說完就把電話扔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奔到了沈天賜的家,我又打了江蕊的電話,她的電話不是占線就是不在服務(wù)區(qū),后來就作罷了。

    我想多找?guī)讉人一起去找,沈天賜說顧建明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他躲起來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那一天是我一生的夢魘,每次夢到那個場景我都會驚叫著從醒過來,滿頭大汗的起床喝一杯冰水,然后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讓身體的疲憊代替精神的折磨,我后悔為什么那天不勇敢一點,這樣也許就會避免很多不幸事情發(fā)生。

    就這樣,我們找遍了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兩個小時后,還是沒有找到,我們在周記集合,程婉也到了,沈天賜說:“天快黑了,你們先回去吧,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我有他的消息給你們打電話!

    我搖頭,要跟他一起繼續(xù)找,程婉也叉著腰說:“我不走,他是我男人,現(xiàn)在人沒找到我怎么能走,這么一大活人我還就不相信他會消失了!蔽覀兌冀辜钡孟氚训囟冀o掀了,所以都自動忽略了“他是我男人”這句話。沈天賜粗暴的推了一下我和程婉,吼了一聲:“叫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那么多廢話干嘛!蔽彝耆靼姿且驗閾(dān)心顧建明才這樣的,只好答應(yīng)他,想去拉程婉跟她一起走。

    程婉甩開我的手,倔強(qiáng)的說:“我不回去,半途而廢不是我程婉的作風(fēng),要回去你回去,我一定要找到那個讓那么多人擔(dān)心的小兔崽子。”真不知道她那么火爆的性格,她爸媽為什么會取“婉”這么淑女的名字。

    我一聽程婉也要繼續(xù)找,她比我還小,就更加堅定了我留下來的決心,我說:“那我也和你們一起找。”

    沈天賜見我們兩個都堅持,急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氣之下爆了句粗口:“媽的,等老子找到顧建明,老子一定打斷他的腿,看他還跑到哪里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一起努力把他找到吧,找到了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他終于妥協(xié)了。說了句:“你們小心點!本团艹鋈チ。

    這次我拉程婉她沒有甩開,我說:“我們一起找到他!彼c點頭,說:“小屁孩,沒想到你還挺義氣。”她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沒有聽到,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顧建明,連小屁孩也沒計較。

    我拉著程婉的手又把剛剛找的地方重新找了一遍,后來變成程婉拉著我的手挨個挨個的把網(wǎng)吧也搜了個遍,然后是影吧,再接著是游戲機(jī)室,我的不安逐漸擴(kuò)大,在走到第三個游戲機(jī)室的門外時,我站在門口再也不肯走進(jìn)去。

    游戲機(jī)室的空氣讓我感覺像進(jìn)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戰(zhàn)爭現(xiàn)場,到處充斥的煙味讓人作嘔,程婉問我怎么了,我小聲的說:“顧建明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

    “屁!你知不知道男人要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最直接的發(fā)泄方式就是打游戲,或者是喝酒,好孩子就不去游戲機(jī)室,就不去酒吧了嗎?那你們怎么會在上上清吧的門口看到他被人丟出來?”程婉的話把我噎得啞口無言,擔(dān)心已經(jīng)讓我完全失去主見,現(xiàn)在我只能跟著程婉。

    程婉又說:“你是不是害怕?”我點點頭。

    她不知道,爸爸去世后,有一段時間覺得心里特別空虛,經(jīng)過學(xué)校旁邊的游戲機(jī)室,里面?zhèn)鱽淼臍g呼聲讓我感到莫名的興奮,是不是打游戲能讓人感到快樂,于是在一個放學(xué)的下午,我甩掉沈天賜和顧建明,手里捏著一張五塊錢,準(zhǔn)備試著玩一下。

    等我剛走進(jìn)去就被里面沖出來的一個人撞倒在地上,接著后面又跑出來兩個人拿著長長的刀,嘴里喊著:“站住,老子今天要廢了你。”

    我嚇得呆在原地,看著他們提著帶血的刀子狠狠的插進(jìn)前面撞倒我的人的胸口,大腿,手臂,瘋狂的,用力的扎進(jìn)去,又拔出來,鮮紅的血蜿蜒的從他的身體里歡快的流出來,像唱著歌曲的小溪一樣。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我經(jīng)歷了兩個人的死亡,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后來只要是碰到游戲機(jī)室我都會繞道過去,那些隱蔽的場所被永遠(yuǎn)劃入黑名單,我覺得只有壞人才會進(jìn)這種地方,現(xiàn)在,我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跟著程婉連續(xù)走了兩家游戲機(jī)室,終于虛脫了,而這第三個,就是我上次看到那些血腥畫面的那一家。

    程婉感受到我的手輕微的顫抖,就用力的握了一下,說:“不怕,我保護(hù)你!蔽矣窒氲狡邭q顧建明說的那句:“以后我保護(hù)你!蔽业难蹨I就嘩啦啦的流下來,怎么也止不住,怎么辦?爸爸!小硯好害怕,你告訴小硯要怎么辦好不好?

    這段時間我的眼淚變得一點也不值錢,它們流出來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不明白它們是不是代表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正文 第四章我的記憶在生日那天疼痛不安(二)
    “靠,你膽子怎么那么小,有我在呢,你怕個屁啊!背掏裼诛@得特別不耐煩,她說:“走吧,你跟在我后邊!比缓笥掷宋乙话,我縮了縮手,她無奈了,“那好吧,你在外面等我,我進(jìn)去找一下就出來!蔽尹c了點頭,她就鉆進(jìn)了滿是讓人作嘔氣味的游戲機(jī)室,我卻感覺她是鉆進(jìn)了一只血盆大口里,塑料門簾關(guān)上的那一刻,就像嘴巴閉上的樣子。

    我在外面焦急的等著程婉,手上的表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分了,她已經(jīng)進(jìn)去十分鐘,這十分鐘里,我像一只無頭的蒼蠅一樣走來走去,不時有人掀開那個血盆大口走了進(jìn)去,然后有人走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又過了五分鐘,我終于按捺不住,想撩開簾子走進(jìn)去,這時程婉才出來,她一把揪住我的手就向外跑,我的心跟著“砰砰”亂跳,“你怎么了?”我跟在她后面用很大的聲音問她。她說:“你他媽別問那么多,跑就是了!憋L(fēng)呼呼的灌進(jìn)我的嘴巴和耳朵,我閉上嘴巴,恐懼從腳底一直延伸到頭頂,那次見到的畫面又開始折磨我的腦袋。

    后面?zhèn)鱽硪魂嚶R聲,我的頭皮開始發(fā)麻,腿越來越?jīng)]力氣,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拖程婉的后腿,于是拼盡了全力跟著程婉向前跑。很久很久以后,我想起那天的奔跑,就會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我是個多討厭跑步的人,但是那是卻是一次最幸福的奔跑,程婉在前面拉著我,我跟在后面努力的奔跑。

    經(jīng)過一個黑暗的巷子時,我們被人截住了,程婉又拉著我準(zhǔn)備往回跑,電影里才出現(xiàn)的畫面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們后面的路也被人堵死了。

    恐懼在我心里逐漸擴(kuò)大,我的手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程婉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她小聲的對我說:“小硯,別怕,別怕,告訴自己,不要怕,我會保護(hù)你的!笨墒,她的手也抖得跟電動牙刷似的。

    她在害怕!

    強(qiáng)大的程婉在害怕!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婉在害怕!

    我仿佛聽到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逐漸在擴(kuò)大,還有那三個毫無任何作用的“怎么辦”在我腦子里載歌載舞。

    人群不斷靠近,程婉又說:“小硯,等等你先跑,知道嗎?”

    她的一句話讓我像坐跳樓機(jī)似的,又害怕又感動,我有一個念頭,如果今天能逃得過,我一定把程婉當(dāng)神一樣供起來,她要什么我就給她什么。

    我說:“程婉,先別說那么多了,我們想辦法沖出去吧。”一時間,我覺得我像個俠客一樣充滿了力量,說起來,我還真是沒出息透頂了,她比我小,完全可以說是我的妹妹,她像個勇敢的戰(zhàn)神一樣,光芒萬丈下我就像一粒小得不能再小的塵土一樣。

    這時,人群讓出一條道,一個頭頭模樣的男人趾高氣揚(yáng)的走了出來,他一走出來我就感覺程婉抓著我的手抓得更緊了,她幾乎要把我的手捏斷,只是我只感覺到了恐懼,并沒有感覺到手腕的疼痛。

    男人得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美女,還記得我吧,咱們又見面了,見面咱們兩個人就好了嘛,這咋還帶了一個美女來呢?”

    他一說話我就覺得我的耳朵里進(jìn)了一條惡心的蛇,我扭頭看程婉,發(fā)現(xiàn)她的小臉已經(jīng)蒼白得跟紙一樣,她說:“呸,惡心的賤人,看來上次沒有給到你教訓(xùn),這次又讓我看見你,你是不是非常懷念我的拳頭!

    明明是疑問句,可是她說出來聲音就抖得不像樣,完全就失去了勢氣。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就是那天程婉在車站揍得鼻青臉腫的欺負(fù)小乞丐的男人。

    也許只有男人一個人程婉應(yīng)付絕對是綽綽有余,可是現(xiàn)在多了幾十個人,把程婉五馬分尸都不夠,想到這兒我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男人一聽程婉這樣說,聲音頓時陰狠起來,他說:“美女,話不能說得這樣絕對,媽媽沒有告訴你說話要注意嗎?話說得不好可是很危險的!

    程婉一聽男人說到她媽媽,馬上就惱羞成怒了,她幾乎要跳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好幾節(jié),說“呸,你個賤男人,長的就是一副讓人揍的樣子,你媽那時候怎么會排了你這顆卵!

    黑暗的巷子里,不用猜也知道男人的臉已經(jīng)被氣腫了,但是他怒極反笑,像一只危險的動物慢慢靠近我們,清冷的空氣里,我的后背已經(jīng)冒出了薄薄的一層汗,風(fēng)一吹,所有的毛孔都叫囂著大口大口吞噬冷空氣,我和程婉由于男人的不斷靠近不停的后退,最后靠近了后面包圍的人,兩雙濕漉漉的爪子抓住我跟程婉的手臂,我們倆同時抖了一下。

    程婉不停的掙扎,她的手冰涼得跟冰塊一樣,她揚(yáng)起高傲的下巴顫抖著聲音問:“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我的心臟里有幾百只青蛙在跳,恐懼讓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更加用力的捏著程婉的手,此時的我不知道到底是她給我勇氣還是我給她勇氣。

    人群漸漸靠近,帶著猥瑣的笑聲
正文 第五章程婉,孤獨的自白(一)
    天,黑了!

    周圍黑暗像像是地獄,我在哪里?

    我這是在哪里?

    遠(yuǎn)處有叮當(dāng)亂響的風(fēng)鈴聲,輕輕的,輕輕的,敲擊著我的耳膜。

    這是?外婆?外婆送給我的風(fēng)鈴發(fā)出的脆響?

    “婉婉!”一道亮光出現(xiàn)在眼前,外婆站在光亮處對我微笑,“婉婉,別怕!外婆在這里,沒有誰能欺負(fù)你!”

    外婆!

    婉婉怕黑,帶婉婉離開吧。我拼盡全身的力氣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外婆,幫幫我!求你!帶婉婉離開!

    “婉婉,都會過去的,外婆會看著你,守著你!”

    守著你……

    守著你……

    守著你……

    外婆!不要走!不要離開婉婉啊,婉婉害怕!

    外婆,我好想靠在你懷里,聞你身上淡淡的洗衣皂味道,那是唯一能讓我安心的味道,外婆,不要丟下我!求你!

    從九歲開始,我愛上了對著天空發(fā)呆,總是覺得一團(tuán)團(tuán)白云像甜到骨頭里的棉花糖,我不止一次盯著賣棉花糖的老頭子,流著口水想如何把那團(tuán)裹滿糖的零食送到自己嘴里。要知道對于別人已經(jīng)是吃膩了的東西,我卻從來沒有嘗過味道。

    我時常想,我家算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家,為什么我會過得比最窮的橡皮猴還要像乞丐呢?

    也許是我哀怨的眼神太過于強(qiáng)烈,賣棉花糖的老頭做棉花糖更加賣力了,我吞吞口水,慢慢走過去,“爺爺!您能不能給我一支棉花糖吃?”我的聲音帶著乞求。

    他愣了一下,隨即拿了一支做好的棉花糖遞給我!爸x謝爺爺!”我歡天喜地的接過來迫不及待的舔了一口,好甜!甜到心里了,真的好甜。∥医K于吃到了棉花糖,那是無數(shù)次夢里的場景,只是每次我咬到的時候都會醒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咬的不是糖,而是自己的手指。

    我拿著棉花糖轉(zhuǎn)身邊走邊吃,突然手卻被抓住了,我轉(zhuǎn)頭看,賣棉花糖的老頭正一臉憤怒的看著我,我覺得莫名其妙,然后他大聲壤嚷起來:“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偷了我的棉花糖不給錢。大人在哪?也不好好管教一下?”

    我忘了他今天一支棉花糖都沒有賣出去,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貪吃的小孩卻不給錢,他并不關(guān)心他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會讓一個孩子永遠(yuǎn)毀掉,永遠(yuǎn)背負(fù)一個可恥的罪名。

    他的喊聲很快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他們好奇的盯著我。我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樣被他們參觀,這種羞恥和委屈的情緒讓我慌亂起來,我掙扎著要離開,可是他的手緊緊的抓著我的右手。

    那時候我剛看了西游記,孫悟空的緊箍咒也不過如此吧,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鄰居王伯伯突然叫了一聲:“這不是隔壁張奶奶的孫女嗎?”

    “叭!”棉花糖掉在地上,我還是被認(rèn)出來了,憤怒加上羞恥讓我用力咬了一口緊抓著不放的手。

    “你這孩子,偷了棉花糖怎么還咬人呢,小小年紀(jì)怎么就不學(xué)好!彼Φ粑业淖,指著我罵,此時的棉花糖不是甜的,是苦的毒藥,它代表了我偷竊的證據(jù)。

    終于,外婆來了,她小心翼翼的道著歉,然后掏出錢來給了賣棉花糖的老頭,使勁扯著我往回家的路上走。

    “外婆!蔽倚÷暤慕辛艘宦,再也不敢說話,她的力氣大得嚇人,我的骨頭都幾乎被她捏碎,她冷著臉扯著我向前走,雖然痛,但是害怕抵過了一切。

    我想告訴她,我沒有偷東西,是那個老頭撒謊,可是,如果在這個情況下說,她一定會認(rèn)為我是在狡辯。

    回到家,關(guān)上門,外婆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怒氣,“外婆!背诵÷暤慕兴宦,我連大氣也不敢出。

    “叭!”外婆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她說,“你小小年紀(jì)就偷東西,你知不知道,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啊!

    我的左臉火辣辣的痛,外婆為什么你每次都是這樣呢?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我。

    外婆,我恨你!

    我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兇狠無比,外婆又打了我一巴掌,說:“你還不服氣嗎?打你是為了你好,以后要是再敢犯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沒有偷!”我的聲音大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外婆愣了,揚(yáng)起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又再次重重的落在我臉上,“還說沒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不光偷,還敢撒謊!”

    她不相信我!

    她不相信我!

    外婆不相信我!

    你竟然不相信我!

    “你總是這樣!我沒有做過的事情逼我承認(rèn),每次都打我,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我是你孫女,不是你的仇人,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會問自己,為什么我爸媽會把我送到你這里來。

    他們每個月給你那么多錢,你憑什么不給我花,憑什么!

    別的小孩吃到膩的東西我卻連味道都沒有嘗過,我到底是不是你孫女,你憑什么要這樣對我,你從來不關(guān)心我,從來不問我要什么,我想買一支棉花糖的錢也沒有,你知不知道我在學(xué)校同學(xué)們都叫我什么?

    他們叫我乞丐啊!是乞丐!

    如果不是你經(jīng)常連一些小小的愿望都不滿足我,我怎么可能連吃支棉花糖都是奢望,我怎么可能被賣棉花糖的老頭子誣陷,怎么可能!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眼淚在臉頰上形成兩條小溪,外婆完全愣住了,她已經(jīng)老了,皺紋和老年斑在臉上相互呼應(yīng),讓她更加顯得垂垂老矣,我并不知道我恨你這三個字會對她帶來多大的傷害。

    但是,被委屈吞沒的我渾身都是刺,以后,我一定不要再受欺負(fù)了。
正文 第五章程婉,孤獨的自白(二)
    這件事以后,外婆像變了一個人,她突然對我關(guān)懷備至,我出院后,她給我買了很多我平時想吃但是又吃不到的零食,看著我狼吞虎咽她的眼睛就開始起霧,她說,婉婉,外婆對不起你,外婆以后絕對不會這樣了。

    我愣愣的看著外婆低眉順眼的模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個強(qiáng)悍的堡壘,無堅不催的形象。

    外婆說到做到,在一個放學(xué)的下午,我被一群同學(xué)圍攻,她一把推開那些不斷往我身上砸小石子的同學(xué),此時的我已經(jīng)將我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全部歸結(jié)于外婆的蠻橫,于是她在靠近我的時候,我就像瘋了一樣對她吼道:“我不要你管,我討厭你!要不是你這樣對我,我會被欺負(fù)嗎?你走!我討厭你!”

    原諒我,我只是被恐懼包圍了心,外婆啊,對不起!請原諒你無知的孫女。

    外婆一把抱住我,她對我說:“婉婉,外婆這就帶你走,外婆不會讓人欺負(fù)你了,再也不會了!”

    “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我像一只發(fā)怒的小豹子用力的推她。

    “叭!”不知道是誰又丟一顆過來,不過這次砸到的不是我,那顆白白的小小的石子在外婆的頭上開了一朵鮮艷的花,紅色的,鮮紅的血液順著外婆花白的頭發(fā)流下來,迷亂了我的眼睛,我的眼前只有一朵一朵鮮艷的花在猙獰的笑。

    “。×餮!快走快走!”人群一哄而散,。

    “外婆!”我慌了,外婆把我緊緊的抱在懷里,她懷里淡淡的肥皂味道讓我莫名的安心,我躁動的心馬上安靜下來,外婆看到我焦急的臉,說:

    “別怕,婉婉,外婆保護(hù)你!”

    我的眼淚蜿蜒了一臉,抽泣著不知所措,外婆就暈了過去,她維持著那個保護(hù)我的姿勢,把我抱在懷里,頭重重的擱在我的肩膀上面,血滴滴嗒嗒的漸漸爬滿了外婆的衣服。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幸運(yùn)的是,在我哭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有個路過的人幫我把外婆送到了鄉(xiāng)里的衛(wèi)生院,血是止住了,可是,我面臨著一個新的問題。

    外婆是醒過來了,可是卻不認(rèn)得我了,她不記得我是她唯一的孫女了!這個結(jié)果讓我的心像被沸油燙過一樣。

    都是我害了她!我再次撥通了爸爸單位的電話,電話里泣不成聲:“爸爸……外婆……外婆……外婆不記得我了。

    最后,外婆被轉(zhuǎn)到了省醫(yī)院,被確診為“老年癡呆癥”,真可笑,被一顆小小的石頭就能砸成“老年癡呆癥”?

    我氣得想把醫(yī)院砸得稀巴爛,但是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沒辦法砸到那個程度,那我只好抓著那個醫(yī)生的手用力咬,“啊!”醫(yī)院里那個男醫(yī)生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爸爸想拉開我,媽媽也過來了,她一看我咬著醫(yī)生不放,就跑過來抱著我哭:“婉婉,不要這樣,外婆會好的!

    我終于被很多人一起拉開,我說:“媽媽,你騙人,外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認(rèn)得我了!

    “婉婉,外婆很早就有老年癡呆癥的征兆了,只不過這次被砸到誘發(fā)了她的病而已!卑职帜ǖ粑也煌5粝聛淼难蹨I。

    “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我不會相信你們的!”我在醫(yī)院里撕心裂肺的吼。
正文 第五章程婉,孤獨的自白(三)
    盡管我不愿意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是,外婆始終是不記得我了,她唯一的外孫女在她的記憶里走失了,有時候,我推她出去曬太陽,或者是在給她梳頭發(fā)的時候,她就像會突然醒過來似的,嘴里喃喃的叫著,婉婉!

    這個時候我就會淚流滿面,我想起她對我的種種嚴(yán)苛,她在我看電視正起勁的時候拔掉電源是為了讓我的眼睛休息一下,而現(xiàn)在,我在看電視的時候再也沒人叫我,我的眼睛由于長時間的盯著電視,早已模糊一片。

    她只在過年的時候買新衣服給我,是為了告訴我要懂得珍惜現(xiàn)在有的,勤儉節(jié)約。

    生病的時候不帶我去看醫(yī)生,是不想讓藥物的副作用傷害了我的身體。

    外婆,原來人真的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我還沒來得及盡到孝道,沒來得及在她懷里好好撒撒嬌,沒來得及跟她一起吃甜到骨子里的棉花糖,外婆。

    十歲的時候,在我的強(qiáng)烈要求下,我讓爸爸給我報了學(xué)校的跆拳道班,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以后,我再也不要被人欺負(fù),還有,我要保護(hù)我的外婆。

    但是,我終究還是錯過了,十三歲的時候,我已經(jīng)搬到市里去讀初中,那次拿完跆拳道比賽的獎杯,急切的想趕緊回家拿給外婆看,我終于有能力來保護(hù)她了。

    路上,我被一個流浪的吉他歌手吸引,站在天橋底下聽他唱了幾個小時的歌,以至于錯過了回家的班車,最后,我只能決定慢慢走回去,等我走回家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沒有了外婆的影子。

    外婆走失了!這是村里的人告訴我的答案,她一直念叨著她的孫女婉婉,說要把她找回來,然后就沒有回來。

    我的獎杯從手中脫落,摔成了兩半,碎了!心臟迅速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我已經(jīng)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我的外婆!她終于徹徹底底的離開了我的生活。
正文 第六章懺悔(一)
    天氣越來越冷了,樹上的葉子嘩啦啦掉了一地,光禿禿的樹椏像張牙舞爪的手,西街的街道冷冷清清,我站在醫(yī)院的大門前,感覺隨時都會被張開血盆大口的惡靈吃掉。

    我抱著保溫盒蹲下去,好冷!左手的傷口隱隱作痛,左心房的地方像被鋒利的刀子挖了一個大洞,眼淚毫無預(yù)兆的砸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程婉!我真不知該怎樣面對你!

    這是事情過后的第三天,從第一天到第三天,我都站在病房外面看躺在病床上的程婉,她的臉幾乎跟床單的顏色一樣白,躺在床上像具沒有靈魂的玻璃娃娃,就在三天前她還親口對我說,不怕,我保護(hù)你!

    她實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保護(hù)了我,用她最珍貴的東西。

    這三天,她像一個破碎的娃娃在床上一動不動,偶爾有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嘴里喃喃的叫著兩個字“外婆”,人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想靠在最親近的人懷里好好睡一覺,那么,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強(qiáng)大的程婉也是一樣吧。

    她有時候會突然睜開眼睛,空洞得沒有靈魂,然后又閉上眼睛,兩排長而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美麗得不可方物,我的程婉,她一定是非常難過。

    醫(yī)院的小護(hù)士見我站在門外,笑著問我,又來看你朋友?

    我握緊保溫盒,低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我想起她說粗話時豪放的模樣,她對奶茶店老板娘強(qiáng)勢的模樣,她叫我小屁孩時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她說保護(hù)我時自信的模樣,她打架時正義的模樣,她穿裙子時清純的模樣,她跟顧建明吵架時霸道的模樣,她對我抱怨學(xué)校生活無聊時嬌憨的模樣……

    程婉,我要怎樣做才能減輕你的痛苦,我要怎樣做才能減輕我的罪惡,程婉,你看,我是那樣的無能為力,連想為你做些事情都無從下手。

    我走進(jìn)病房,把保溫盒放在床頭的床頭柜上,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著她瓷白的臉,她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我用手指輕輕的撥開她貼在額上的頭發(fā),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我是多想把它們都撫平。

    真的!我寧愿她爆粗口,打架,逃課,做家人和老師心中的頭疼學(xué)生,也不愿意她躺在病床上毫無任何生氣。

    后來夏安安說,總是會過去的。我哭著告訴她,這會是一道明顯的傷疤,永遠(yuǎn)留在心里,讓我萬劫不復(fù)。夏安安擁抱我,暖暖的懷抱,她說,小硯,人要向前看才能看到美麗綻放的花朵。

    v第六章懺悔(二)

    程婉被轉(zhuǎn)到了省醫(yī)院,她一直不肯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程婉的爸爸媽媽也放下手上的工作來醫(yī)院照顧程婉,她的爸爸是個非常偉岸的男人,高大帥氣,一點也不像到了中年,媽媽則是嬌小靈瓏,保養(yǎng)得當(dāng)讓她的臉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想必程婉是隨了她媽媽吧。

    他們見我天天來醫(yī)院看程婉,就說,“小婉有你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幸運(yùn)了!甭牭竭@話,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難過,程叔叔拍拍我的肩膀,他的聲音有一種蒼老的味道,他說,“別難過了,誰都不愿有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程叔叔的話還沒說完,程阿姨就哽咽了,她一邊幫程婉掖被角,一邊哭,眼淚不是砸在程婉的臉上,而是砸在了我的五臟六腑里。聽到程婉叫外婆,眼淚便會流得更兇,她很自責(zé),她說:“要不是我跟她爸爸整天忙于事業(yè),小婉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劍插在我的胸口,我寧愿他們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我也不愿意他們原諒我。

    從醫(yī)院走出來,路上有一段鋪滿鵝卵石的路,我脫掉鞋子慢慢走上去,腳下的疼痛讓我混沌的腦子暫時清晰了起來,沈天賜就站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看著我所有的動作。

    一步一步,石頭很涼,風(fēng)很大,我的臉被刮得生疼,能感覺得到我的腳已經(jīng)被凍得快要麻木了,等走到沈天賜面前,他一把抱住我,我左手上的那條施華洛世奇手鏈掛在手腕上暗淡無光。

    我說:“天賜,放開我吧,我要穿鞋,好冷啊!”你看,我總是這樣口是心非,其實我是想說,“天賜,我好難過!”

    沈天賜放開我,我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吸吸鼻子,冷清的風(fēng)從鼻子一直吸到肺里,涼得我打了個寒顫,我說:“沈天賜,你在這里多久了,怎么不去看看程婉呢?”說程婉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是努力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支離破碎的被呼嘯而來的寒風(fēng)吹散。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拉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下我提在手上的鞋幫我穿上,我的白色襪子已經(jīng)臟得不成樣子,我縮縮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自己來吧。”

    “別動!”沈天賜阻止我,“這么冷的天,不穿鞋會感冒的!焙冒,其實,沈天賜跟我是一類人,我知道他其實想說的是,“小硯,不要難過了,一切都會好的。”

    我手撐著長椅,抬頭望天,樹枝在頭頂沙沙作響,冬天來得可真快啊,我的雙腳很快找回知覺,能感覺得到沈天賜幫我穿鞋時候的動作,我叫了他一聲:“天賜!”

    “嗯?”他回我,聲音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顧建明找到了嗎?”我掙扎了許久,才問出來這句話。

    沈天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后又繼續(xù)幫我系鞋帶,“沒有!他家人已經(jīng)報警了,不用擔(dān)心,他會回來的!彼f。

    “嗯!”
正文 第六章懺悔(三)
    接下來就是長長長長的沉默,沈天賜幫我穿好鞋,也在我旁邊坐下,他握住我冰涼的手,打破了沉默,問:“小硯,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還是來了啊,躲也躲不及,那天送程婉到醫(yī)院后,我一直發(fā)抖,一直哭,他焦急的問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回答,其實我是恐懼得說不出任何話,眼前是一團(tuán)血乎乎的霧,沈天賜用了很大氣力才把我的手指掰開。

    那天!回憶劃破時光,回到那個黑暗的晚上。

    我和程婉漸漸被逼退到墻角,程婉不停抖著聲音問:“你……你們……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會笑她那么強(qiáng)大的人怎么會嚇得魂飛魄散,我一定會說:“程婉你丫小樣兒,你丫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可是現(xiàn)在這個人堆人的小巷子,讓我的幽默細(xì)胞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個被程婉揍過的男人一步一步走過來,程婉挺直了腰背,臉上盡是戒備和緊張,我知道她現(xiàn)在跟我一樣,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從毛孔一直進(jìn)到骨頭里。冷靜!冷靜!冷靜下來!這種情況顯然不會有人過來救我們,那只好選擇自救。

    我深吸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巷子里沒有任何可以防備和躲藏的地方,我絕望了,難道是天要亡我們嗎?程婉忽然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小聲的用顫抖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小硯,等下你鉆到空子就趕緊跑,知道嗎?”

    “跑?”說話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走到我們前面,“你認(rèn)為你們逃得過今天晚上嗎?”他臉上盡是猥瑣惡心的笑,他使了個眼色,旁邊走過來兩個小混混把我抓在手里的手機(jī)拿走了,交給了男人,“叭!”臨走還不忘給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我被揍得眼冒金星,嘴角火辣辣的痛。

    程婉一見我被抽了一巴掌,立馬像瘋了似的叫囂,說:“你媽的,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有種我們單挑!”

    男人看了看我的手機(jī),又看了看程婉,“Pia”的把我的手機(jī)摔在地上,末了還狠狠跺了兩腳,那上面那顯示著和沈天賜的正在通話,男人說:“放心吧,有機(jī)會單挑的。”說完他走近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說:“小丫頭片子你還敢搬救兵啊,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我不由自主的抑起頭,鼻子里盡是冷冷的空氣,不光是鼻子,連全身的毛孔都在拼命的吸收冷空氣,我想說:“你大爺?shù),老娘不搬救兵老娘就是傻子,等老娘的救兵來了,把你們都砸個稀巴爛,看你大爺?shù)倪敢不敢囂張!笨墒蔷o張和恐懼讓我呼吸都成困難了,我哪還敢大著膽子把這句話說出來,估計剛開口就會被大卸八塊了。
正文 第六章懺悔(四)
    程婉見我被捏住下巴,終于忍不住了,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面,“拿來你的臟手,老娘今天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就不叫程婉!

    完了!

    當(dāng)程婉踹出那一腳之后,我就感覺徹底的完了!

    男人松開捏住我下巴的手,被踹倒后阻止了他身后要來扶他的小混混,喉嚨里發(fā)出一陣?yán)浜撸駨牡鬲z里發(fā)出來的聲音,毛骨悚然!他說:“顏色?哼!老子周龍今天倒要看看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給我什么顏色!

    我靠,你奶奶的,還周龍呢,叫周蟲還差不多。雖然我在心里罵了無數(shù)次這個猥瑣的男人壯膽,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在迅速靠近,它將把我們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周龍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他一揮手,兩邊的人群就逐漸靠攏過來,程婉一見人群靠近了,馬上像打了雞血似的一把推開我,說:“快走!我來對付他們!”然后剛喊完這句話就開始大展拳腳,踢飛了一個試圖抓她頭發(fā)的小崽子。

    雖然知道程婉是跆拳道黑帶,但是眼前那么多人,況且她還是一個女孩子,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的,媽的,豁出去了!

    于是,在沒有任何打法的情況下,抓,咬,踹,踩,全都用上了圍過來的人身上,可是,我的攻擊并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沒幾下,我就被撂倒了,一個王八蛋不知道在哪搞了一根木棍狠狠的砸在了我的手上,我的眼淚瞬間飆飛,然后,我又被抽了一巴掌,那時候,我是多么的恨顧建明這個賤人吶,等老娘逃過這一劫之后,一定要抽了你的筋做鞭子,扒了你的皮做衣服。

    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內(nèi)心是如此惡毒,我恨不得顧建明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該如何形容當(dāng)時混亂的情形,只知道不時的聽到程婉和其他人的慘叫聲,我被按在墻上動彈不得,那些人開始扒我厚厚的棉衣,還有男人猥瑣的笑著摸上我的腰,完蛋了!難道我董小硯如花似玉的純潔青春就要在這個黑暗的小巷子里終結(jié)了嗎?

    不要。∥掖舐暭饨,聲音凄厲無比,帶著濃烈的哭腔響徹這個城市的天空。

    “砰!”正在扒我衣服的男人突然倒在地上,程婉像個勇猛的戰(zhàn)士滿臉是血的抱著一根木棍站在我面前,她沒有停下,繼續(xù)拿棍子揍那些按著我的王八蛋。

    救命!

    救命!

    救命!

    跟我穿著同樣厚的棉衣的程婉一把甩開棍子,拉開衣服的拉鏈,果斷的想把衣服脫了,留下一件緊身的毛衣,但是,很顯然,這是一個不明智的做法,程婉在拉開外衣拉鏈的時候,那群男人就眼冒綠光了,不等她脫完外衣,就被周龍舉著棍子撂倒了。

    “程婉!”我全身發(fā)抖,爬過去接住她下墜的身體,她的腦門上全是血,看到我焦急的眼,她說:“別怕!董小硯!我會保護(hù)你的!”

    別怕!

    別怕!

    別怕!

    我會保護(hù)你的!

    我會保護(hù)你的!

    我會保護(hù)你的!

    程婉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炸在我的腦子里。
正文 第六章懺悔(五)
    “程婉!”我的聲音在這個黑暗的巷子里響徹天空,沒有人救贖!

    這個黑暗的巷子,這個黑暗的世界。

    沒有人來救贖!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天的情景,無論我如何呼喊,無論我如何掙扎,我們的命運(yùn)始終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他們輕輕一捏,我們就輕而易舉的粉身碎骨。

    我的眼淚灑滿了黑色的夜空,而我親愛的程婉,用全身最大的力氣抱住我,為我擋去了撲面而來的拳打腳踢。

    求求你們!不要打了!我求求你們!

    我甚至要推開程婉跪在地上磕頭,程婉看出了我的意圖,更加用力的抱緊我,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響在我的耳際。

    “小硯……別……別求人……我……我會……我會保護(hù)你的……我……我發(fā)誓……一定……一定保護(hù)你……因為……因為你是……是我哥……”她沒說完這句話就重重的倒在了我的懷里。

    程婉!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別怕!我在!”沈天賜的懷抱讓我從顫抖過程中清醒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在醫(yī)院里,不是在那可怕的巷子里。

    我說:“天賜,你恨我嗎?”

    他搖搖頭,把我更加緊緊的擁在懷里,那力度差點讓我窒息,就這樣過了一分鐘,醫(yī)院的人不多,但來來往往的人都用一雙雙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們,那眼神分明寫著:“哎呀,真是世風(fēng)日下啊,現(xiàn)在的高中生都這樣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了。”

    我這才感覺到和沈天賜的姿勢是多么曖昧,糟了,現(xiàn)在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啊,我可是個純潔的小姑娘啊,怎么可以跟沈天賜這種以欺負(fù)我為樂子的爛人摟摟抱抱呢,不行!我得給他一點教訓(xùn)。

    于是,情急之下,我裝作被欺負(fù)了的模樣使勁跺了一下腳,然后推開沈天賜“Pia”的給了他一巴掌,其實很不好意思的是,我的腳下面正好是他的腳。半秒鐘這后,沈天賜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钡膽K叫一聲,我嚇得撒丫子就跑,結(jié)果被他揪住了我的外套。

    “沈天賜,你放開我!”我一邊憋著腫了的臉向前大踏步一邊罵他。

    他咬牙切齒,說:“給哥道歉,道歉哥就放了你!

    過往的人看著我們這對奇怪的高中生,眼神漸漸變成了憤怒,似乎是我們兩個人破壞了這風(fēng)景如畫想讓人長住的地方,媽的,老娘怎么每次跟姓沈的在一起就這么丟臉。

    “好吧,我道歉!”我無奈的轉(zhuǎn)過身,他抓著我的衣服,轉(zhuǎn)身的一刻讓我的衣領(lǐng)變成了一個旋渦,“哼!這樣才是我的好學(xué)生嘛!”沈天賜又開始臭屁。

    “屁,你去死吧。”我趁他放開我的瞬間,一腳踩在他剛被我跺的腳上,溜了!

    但是,由于速度太快,我很快就受到了樹伯伯的關(guān)愛,一頭撞在了后面的樹桿上,眼冒金星的以直線墜落的方式摔在地上,遠(yuǎn)處傳來沈天賜氣吞山河的笑聲,想到他的嘴巴可能已經(jīng)咧到了耳朵后面,我就幻想在他笑的時候在他的嘴里塞一只綠油油的青蛙。
正文 第七章決裂(一)
    從天臺下來,穿過繁瑣的樓梯,扒開準(zhǔn)備上晚自習(xí)邊走邊說笑的同學(xué),我像蹬了風(fēng)火輪似的以超越世界記錄的速度飛快的沖下樓,期間,撞飛了一個同學(xué)手里厚厚的試卷和字典,為了抓緊時間,我只好邊跑邊回頭行了個軍禮:“對不起,我趕時間。”

    五分鐘前,我在天臺上對著幾何資料發(fā)呆,接到了沈天賜的電話,這就直接導(dǎo)致了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了警察局,沈天賜在電話里告訴我,顧建明找到了!

    很好!我現(xiàn)在精力充沛,把顧建明這個混蛋砸個稀巴爛完全沒有問題。

    等我趕到警察局,顧建明的爸爸正在向警察致謝,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臉胡渣,頭發(fā)亂得像被世界大戰(zhàn)侵襲過的鳥窩,衣服破得跟強(qiáng)奸了似的男人是顧建明嗎?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和沈天賜的眼神空洞無比,整個人跟行尸走肉沒什么區(qū)別,我忽然感到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難過,就算這個人再怎么讓人擔(dān)心,再怎么間接傷害了程婉,我還是無法恨他。

    我們曾經(jīng)一起踩過校園外的青石板路,一起在冷氣放大的譚記粥鋪寫作業(yè),一起討論卡卡西帥還是犬夜叉帥,一起偷他爸爸珍藏的酒喝得醉熏熏,一起揍過班上最大塊頭的同學(xué),一起在游樂場玩得流連忘返,他幫我擋下無數(shù)次沈天賜的攻擊,幫我完成無數(shù)次我懶得寫完的作業(yè)。

    那些,都是過去式了嗎?

    “小硯,我以后一定會做個出色的商人,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比我爸爸賺的還要多。”

    “話說,老師不是罵過你小小年紀(jì)不要那么市儈嗎?你看,我們班上的人不是說要當(dāng)科學(xué)家,就是要當(dāng)官,你應(yīng)該多學(xué)學(xué)他們。”

    “切!那是他們不懂錢的好處,你呢?你以后要做什么?”

    “我啊,嗯……我要去西安,或者背上行李和相機(jī)去流浪!

    “瞅你那點兒出息,西安有啥好的,看兵馬俑嗎?你不會還在想那個西安的臭小子吧。”

    “沒……沒有……怎么會。∧阒腊,西安是長安誒,古城誒,想到那句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的小心臟那叫一個興奮啊!

    “我看,你是看《高興》留下來的后遺癥吧,賈平凹還真是害人不淺!”

    “不許你污辱我的偶像!”

    “你還有偶像呢,我還以為你是個啥都不知道的白癡呢!

    “顧!建!明!”

    回憶讓我扯住了經(jīng)過旁邊的顧建明。

    “不要問,不要說話,我很累,想回去休息。”顧建明率先開口。

    一聽這話,我的火就蹭蹭蹭的冒了上來,難道我們拼了命的找他,最后就用輕輕松松的幾個字把我們打發(fā)了嗎?那程婉受到的傷害又算什么?

    “對不起!”他又說。

    對不起你媽個頭,奶奶的,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我把你捅一刀,然后再給你吃一顆蜜棗就能讓忘記傷害嗎?

    絕對不可原諒!
正文 第七章決裂(二)
    對于顧建明的淡漠,我不知道該不該哭,他始終一副被世界隔離在外的樣子,不管我怎樣罵他,揍他,他都無動早衷,一旁的沈天賜有好幾次要阻止我,都被我一巴掌拍飛。

    勸不了我,他就勸顧建明,他說:“顧建明,你難道就沒什么要說的嗎?”顧建明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然后又默默的低下頭,露出一大截脖子,我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穿著一件薄薄的外套,脖子被凍得通紅。

    忽然覺得我一直都不了解他,他離我們那么遠(yuǎn),那么遠(yuǎn)!也許責(zé)怪他的同時,我應(yīng)該弄清楚他為什么會失蹤并且一臉狼狽的出現(xiàn)在警察局。

    我頹然的停下了一切動作,伸出去準(zhǔn)備抽他臉的手撫上了他的頭發(fā),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比我高了一個頭,還記得他流鼻涕的時候跟我差不多高,時間一溜煙的走過,等回頭望去,才知道我們忽略了很多很多。

    冷風(fēng)吹過,沈天賜脫下棉襖給顧建明穿上,說:“我們?nèi)プT記吃點東西再說吧!鳖櫧魍蝗幌癜l(fā)瘋了似的,甩開沈天賜的棉襖,眼睛充滿血絲,盯著我們喊道:“誰要你們管我了,狗拿耗子,你們以為是我的誰啊,我去哪里關(guān)你們什么事,以后,我不想見到你們!”

    以后,我不想見到你們!

    我不想見到你們!

    不想見到你們!

    他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炸開,像投在平靜湖面上的一顆石子,把湖水激蕩成一圈一圈的波紋。

    這是我生平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也是,最悲傷的笑話,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他親口對我喊,不想見到我們!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空氣一瞬間凝固起來,寂靜!遠(yuǎn)處若有似無的笛聲吹進(jìn)耳朵,像是在唱一首凄婉的離歌。

    沈天賜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如果說,剛開始他冷靜是想知道為什么,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變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把棉襖丟在地上,揪起顧建明的衣領(lǐng),昏暗的燈光下隱約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暴露,他一字一句的說:“你!再!說!一!遍!”

    顧建明不怕死的盯著他的眼睛,開口道:“我……”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沈天賜一拳揍在臉上,最初是由于他的不告而別讓我們擔(dān)心并且讓程婉間接的受到了傷害,而現(xiàn)在卻直接演變?yōu)椋麩o視我們那么多年的感情,感覺就像是你好心的把自己最心愛的禮物捧到你認(rèn)為最值得送的人手里,而他卻不屑一顧的把禮物輕描淡寫的拂到地上,看著禮物摔成幾瓣,那種心痛的感覺,你有嗎?

    我的整個腦袋都被那句“再也不想見到我們”砸得暈頭轉(zhuǎn)向,呆呆的站在一旁,眼淚順著臉頰滴到冷硬的地板上,最后,這半個月來所有的經(jīng)歷讓我身心疲憊,我終于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嚎啕大哭!我想要把我心里的委屈和難過全部用眼淚描述出來,爸爸!我要怎么辦?我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在高高的樓頂上顯得格外恐怖,但是我什么也不管了,此時,我只想好好大哭一場,也許,這只是一場夢!

    或許,我也一直認(rèn)為這是一場惡夢,顧建明喝醉酒被丟出酒吧是假的,離家出走是假的,我們找他是假的,程婉住院是假的,一切都是惡夢,快點醒過來吧!我求求你!
正文 第七章決裂(三)
    淚眼中,沈天賜放下顧建明跑過來,顧建明依然站在原地,他的影子逆著光更顯得頹唐,我是多想他像以前一樣走過來對我說:“董小妞,你是水桶嗎?那么多眼淚,快要把路都淹了!

    可是他并沒有這樣做,他看我被沈天賜摟在懷里只是說了一句:“再見!”說完就走出了我的視線。

    決絕的背影,讓我心里就像被潑了一桶沸油,這是第三次我的無能為力,完完全全的被一個看不到的圈包圍起來,它告訴我禁止接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第一次是父親的去世,母親的眼淚燙傷了我的靈魂,我深刻的感覺到我失去他了,在另一個地方,只有他可以去的地方。

    第二次是程婉擋在我面前,用她弱小的身體擋住了一切傷害。

    第三次就是顧建明的背影。

    我對命運(yùn)說,嘿!你好!謝謝你賜給我這樣好的朋友!命運(yùn)拍拍我的肩膀,不屑的說,嘿!誰說是賜給你的朋友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沈天賜什么話也不說,坐在一旁看著黑暗的天空,我想他一定是在找星星,小時候只要我被老媽罵了哭得一遢糊涂想爸爸的時候,他總是會拉著我到遠(yuǎn)處的天臺上躺著看星星,即使找不到也會編造出來幾顆,他告訴我,爸爸是一顆星星,在天空永遠(yuǎn)的看著我,如果我哭他會很心疼很心疼。

    然后,我就會馬上停止掉不停的眼淚,慢慢的睡著,雖然這個說法很老土,但是那么多年過去,我卻一直深信不疑,爸爸,你教過我的,一定要真心的對待自己的朋友。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所以我才會看著他走遠(yuǎn)才無法拉住他前進(jìn)的腳步。

    我在一邊哭,沈天賜就一直皺著眉頭看天,他說:“小硯,我保證一定會問清楚顧建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是好朋友的!

    “天賜……”我叫完他的名字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愣愣的望著他的側(cè)臉,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的好看,只是現(xiàn)在臉稍微長開了一點,淡淡的嘴唇,高挺的鼻,劍眉星目,有一段時間我曾經(jīng)特別迷戀犬夜叉,總是覺得他和沒有狗耳朵的犬夜叉的一模一樣,有班上偷偷喜歡他的女生也說過他具有古代帥哥的氣質(zhì)。

    沈天賜見我盯著他,轉(zhuǎn)過頭把嘴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拍拍我的肩膀,說:“小硯,這是你第幾次逃課啦,經(jīng)常逃課期末考試要掛掉了,到時候可別又哭鼻子啊,你這個愛哭鬼!

    一種異樣的溫度在我臉上升騰起來,我說:“那你這個家教老師可以退休回家睡覺了,我的期末考試要是掛了你就死定了!

    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說:“唉!有什么辦法呢?誰叫這是我的責(zé)任呢,好吧,那董小硯童鞋,請問你現(xiàn)在能回去上自習(xí)課嗎?”

    我被他怪腔怪調(diào)的話逗笑了,吸吸鼻子說:“董小硯童鞋腿麻了,你拉我起來吧。”

    “遵命!”

    他扶著我慢慢向?qū)W校走,我說要翻墻回去,他第一次沒跟我斗嘴,一直說好,我就樂了,說:“說實話啊,沈天賜,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他腦袋一揚(yáng),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說:“董小硯童鞋,我現(xiàn)在是你的家教老師,雖然我長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你對我有些曖昧的想法,但是早戀是不對的,你知道嗎?身為老師的我是絕對不會讓早戀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我們身上的!

    我靠,這是哪門子的答案,文不對題的,我翻了個白眼,忍著要把他砸扁的沖動,咬牙切齒的說:“沈天賜!你知道嗎?我是多么的想抽死你啊!”

    其實,我不知道的是,他說出那段詞不搭意的話時是有多緊張。
正文 第八章真相(一)
    除了上課考試去醫(yī)院看程婉,給老媽報平安之外,我還必須忍受老班三番五次的游說,“董小硯,你整天沒有精神,還經(jīng)常逃課,這樣下去怎么行,你跟老師說說,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有哪里不明白的,老師能幫到你的地方一定會幫你的。”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只能全力防御,用“沒有啦,老師你想多啦,嗯……最后有點累,所以才會導(dǎo)致這些現(xiàn)象,老師,我去學(xué)習(xí)去啦!边@些話來抵御她各種各樣的套話方式,真他喵了個咪的累啊。

    顧建明已經(jīng)回來上課了,他給老師的解釋是出了車禍?zhǔn)芰它c小輕傷在醫(yī)院躺了一個星期,在一次摸底考試中,他竟然以全班第二的好成績讓我大吃一驚,相反,沈天賜和我的成績實在太差強(qiáng)人意,所有的考試都是在及格的鬼門關(guān)輕輕劃過。

    于是,再一次回家的時候,我被杯子盤子碗給擋住了進(jìn)門的路,能想象老媽在家里是怎樣一種暴走的樣子,可見,老班那張破嘴已經(jīng)致電給了她,唉!看來又是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啊。

    沈天賜更慘,他直接就被沈叔叔給丟了出來,我是進(jìn)不了門,他是進(jìn)了門被丟了出來,我們倆帶著被砸出來的傷無奈的相視一笑。

    “誒!沈天賜!沈大帥!沈少爺!沈才子!你怎么也被趕出來了!蔽野瘟艘桓莘旁谧炖锝馈

    “切!還不是被你害的,最近我缺課缺得厲害,顧建明和你們還搞出那么多事兒來,我能考好嗎?”他躺在草坪上,像小時候一樣吹口哨,聲音婉轉(zhuǎn)。

    “你還是那么喜歡吹那首歌?”他吹的正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牧羊的姑娘》。

    他沒回答我,專心致志的吹口哨,我偏過頭看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我們的斗嘴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默契,與其說是默契,不如說是他在遷就我,或許他真的是成熟了很多呢。

    想到這里,一陣疲倦襲來,我閉上眼睛安靜的聽他吹的口哨,突然覺得很安心很安心,就這樣睡過去吧,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睡個好覺了?萍季褪呛,冬天還有這樣綠的草給我做一張舒服的大床。

    不再是惡夢,沒有血腥,沒有傷害,只有沈天賜婉轉(zhuǎn)的口哨在耳邊回蕩。

    我不知道,在我睡著的時間里,沈天賜一直看著我,所以,在激烈的手機(jī)鈴聲響過后,我郁悶的睜開眼,正好看到沈天賜溫柔的眼神,看到我睜開眼,愣了一下,馬上轉(zhuǎn)過頭接電話,讓我以為那些溫柔是我看錯了。

    “小硯,顧建明打來電話讓我們過去,說是有事跟我們說!吧蛱熨n接到電話立馬跳起來跟我說。

    我一聽是顧建明打來的電話,也跳起來,急切的說:“那我們快去吧!“他點點頭,跟我一起向小區(qū)外面跑去。

    顧建明,你應(yīng)該會告訴我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吧,那么,是不是我們之間的裂縫可以修補(bǔ)起來了呢?

    我的眉頭皺得像個老太婆,恨不得長雙翅膀馬上飛過去,“等等!”沈天賜拉住我。

    “嗯?干嘛?”我不解的問他。

    他笑笑,說:“別那么著急,你不會是想跑過去吧,他可是在河西那邊呢!

    “呃……”我竟然忘了,“那要怎么去?”我完全忘記了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出租車。

    沈天賜攔下一輛出租車,把我塞進(jìn)去,然后自己也坐進(jìn)來,對司機(jī)從容不迫的說:“師傅,麻煩你去河西!”
正文 第八章真相(二)
    我忽略了沈天賜的白眼嘲笑和鄙視,下車后直奔顧建明家里,等我按完第五次門鈴,不耐煩得想破門而入時,門終于來了,是顧叔叔。

    他的臉陰沉得厲害,額角有一道明顯猩紅猙獰的傷口,我嚇了一大跳,怯怯的叫了一聲顧叔叔,他沒應(yīng)我,出門看了我和沈天賜一眼就下樓了,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熱情的招呼我們進(jìn)去,我和沈天賜尷尬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jìn)還是不該進(jìn)。

    就在我們面面相覷的時候,一個破碎的杯子伴著女人的罵聲飛出來,這讓我立刻聯(lián)想到了今天早上被老媽的無敵八卦掌趕出來的情景,于是下意識的躲開,杯子“Pia”的拍到了沈天賜的眉毛上,他漂亮的眉骨上馬上出現(xiàn)一個盆地,而這個盆地離眼睛不到一毫米的距離。

    從未受到如此待遇的沈天賜竟然大度的捂住眉骨,說:“沒關(guān)系,我們進(jìn)去找顧建明吧!蔽液軆(nèi)疚,本來這個杯子應(yīng)該是要砸到我的頭上的,我要看看他的傷口,他推我一把,說:“董小硯,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雞婆了,以前要是我被砸,你肯定都把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快走吧!”

    “進(jìn)來吧!”終于見到顧建明,我想說:“顧建明,你奶奶的,現(xiàn)在見你一面竟然還要受到杯子的洗禮,你丫在家里練什么功夫了!笨墒牵荒樀拇魷,胡子比上次見他還要深,我就難過得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我小心的越過地上的碎玻璃,水果,電視遙控器,電池,顧建明的媽媽披頭散發(fā)的垂著頭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的像個木偶,顯然,這個戰(zhàn)爭后的現(xiàn)場是他爸媽掐架后的作品,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也不過如此吧。

    顧建明苦笑一聲,說:“看到了吧,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边呎f邊收拾亂得一團(tuán)糟的客廳,我和沈天賜也幫他把垃圾清理干凈,顧建明的媽媽一直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等收拾到她腳下的時候,顧建明去撿她踩在腳底下的一個包裝袋,她緊緊的踩著不放,顧建明無奈的叫了聲:“媽!”

    他媽媽要是放在戰(zhàn)場上絕對是一個危險品,聽到顧建明叫她,她抬起頭漠然的看了一眼,突然抬腳用力踢了一下顧建明,“。 蔽业男拿偷奶艘幌,差點就尖叫,哪有媽踢兒子的道理,沈天賜連忙跑過去扶起顧建明。

    “阿姨,您怎么了?”畢竟是顧建明的媽媽,沈天賜只是皺了皺眉頭。

    顧建明擺擺手,繼續(xù)收拾地上的臟東西,他媽媽的眼神忽然發(fā)起狠來,恨恨的說:“你跟你老子一樣,就知道欺負(fù)我,我告訴你們,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們父子倆騎在頭上了!闭f完,她慢慢的用纖纖十指梳理她披著的頭發(fā),很優(yōu)雅,很嫵媚。

    顧建明的媽媽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年過四十還風(fēng)韻猶存,一雙美麗的單鳳眼輕輕眨一下,仿佛就能從里面飛出兩只蝴蝶,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的眼神跟著她穿過客廳,越過廚房,一直圍著她打轉(zhuǎn),那次我就非常羨慕顧建明,覺得他很幸運(yùn)有個那么漂亮的媽媽。

    而現(xiàn)在,她依舊美麗,只是,我找不到她以前的影子,那么,今天眼前見到的一切,是不是顧建明要對我們說明的真相呢?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腳一直蔓延到頭,我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wǎng)把我們像魚一樣網(wǎng)在里面,看不見,也掙脫不了,背上竟然冒出絲絲涼氣,這張網(wǎng),它是叫命運(yùn)嗎?

    第八章真相(三)

    從小到大,我都以一個優(yōu)等生的姿態(tài)存在,不管誰說到顧遠(yuǎn)樹的兒子顧建明,也就是我,都會露出一種羨慕又嫉妒的眼神,回到家就會恨鐵不成鋼的罵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人家顧建明怎樣怎樣。

    很久以前,我認(rèn)為這是驕傲,所以每當(dāng)聽到這樣的話之后我就會挺起胸膛,嘴角劃出淺淺的笑慢慢走過鵝卵石鋪成的路。

    其實我應(yīng)該知足,有個有錢的老爸和優(yōu)雅的媽媽,爸爸有接不完的電話,他總是在接完一個電話在下一個電話來之前對我說:“嘿!建明他媽,建明,我又談成了一筆生意。”然后不等我和媽媽回答他,就馬上邊讓王媽收拾包邊接下一個電話。

    王媽是我家的保姆,她是個很和藹的中年婦女,她似乎沒有孩子,有好幾次我放學(xué)回去都會看到她在我房間擦桌子的時候看著我的照片,很認(rèn)真的看,她的眼中總是會出現(xiàn)一種很溫柔,很慈祥的光芒。

    有時候我會問她,王媽,你的孩子呢?她就會放下廚房的雜事,轉(zhuǎn)頭微微一笑,臉上的細(xì)密的皺紋像一朵凋零的花,她告訴我,她沒有孩子。這個時候,她眼中是沒有任何笑意的,只有濃烈的蒼涼和空洞。

    我想王媽真是個可憐的人,她一直把我當(dāng)自己的兒子來對待,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甚至有時候我覺得她比媽媽對我還好,比方說,我說,媽,今天陪我去海洋公園玩吧!媽媽就一邊往脖子上噴香水,一邊唱歌,還不忘跟我說,建明,媽媽很忙,三缺一,媽媽馬上就要走了,讓王媽陪你去玩吧。

    那爸爸呢?我還想問這句話,她已經(jīng)蹬好高跟鞋出門了。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在五歲以后,爸爸就回來得越來越晚了,最長的一次是我一個月沒有見到他的影子,媽媽說他很忙,忙著賺很多很多的錢來養(yǎng)活這個家。

    盡管這樣,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知足者常樂,不是嗎?這是王媽經(jīng)常教我的道理,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學(xué)習(xí),用優(yōu)異的成績來讓自己驕傲,讓爸爸媽媽驕傲,讓王媽驕傲。每次我把成績捧在王媽面前的時候,她都會淚光盈盈的說,太好了,太好了。然后會做一桌子美味的菜來犒勞我的胃。

    就算沒有父母的疼愛,有王媽就已經(jīng)足夠了,我總是這樣想的。

    那一天,爸爸好不容易回家了,王媽小心翼翼的帶回來一個年輕的女人,她跟王媽長得有點像,一樣的溫婉,一樣的小心翼翼,王媽說是她妹妹,家里很容易就接受了她。

    但很快,家里的一些值錢東西就相繼不見了,媽媽的項鏈,首飾,竟然不翼而飛,于是,家里開始出現(xiàn)一些爭吵,王媽和王媽的妹妹在媽媽面前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低眉順眼,媽媽的言外之意誰都聽得出來,她認(rèn)為是王媽的妹妹偷了這些東西。

    她說,從來沒發(fā)生過不見東西的事情,現(xiàn)在來了個外人就丟了,見鬼了么這是。她還說,鄉(xiāng)下人就是這樣,素質(zhì)差,一點小財就迷花了眼睛。她的話語中帶著濃烈的蔑視。

    年齡小,暫時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我聽信了媽媽的話,從那以后,對王媽和她妹妹橫眉豎眼,冷言冷語,甚至使壞把毛毛蟲丟進(jìn)她們的碗里,媽媽說得對,鄉(xiāng)下人是見慣了蟲子的,所以,我的調(diào)皮并沒有收到好的成效。

    于是,我開始變本加厲的想辦法把她們趕走,我覺得小偷是可恥的,而我們家是容不下這樣的人存在的,但是,不管我如何挑三揀四,她們始終笑臉相迎,她們認(rèn)為我只是個孩子,沒什么心眼,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調(diào)皮而已。
正文 第八章真相(四)
    意外的是,爸爸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多,除了正常上班時間,其他時間都在家里,餐桌上出現(xiàn)長久以來沒有出現(xiàn)的一家三口的現(xiàn)象,于是,我的目標(biāo)逐漸由王媽和她妹妹轉(zhuǎn)變?yōu)榘职,但我并沒有放棄對她們的傷害。

    爸爸甩給我一疊紅色毛爺爺,大方的說:“建明,這是你這個星期的零花錢,你看,有錢就是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錢想讓人干嘛就干嘛!”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是無限的得意,仿佛一切都被他踩在腳下一樣。

    我看著那一疊好看的紅色,說:“那,爸爸,我能拿錢讓你做一件事嗎?”爸爸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他說:“哈哈,不愧是我顧遠(yuǎn)樹的兒子,這么快就會活學(xué)活用了,當(dāng)然可以了,說吧,你想讓爸爸為你做什么事?是不是看上商場里的新款變形金鋼了?”

    媽媽坐在沙發(fā)上使勁蹂躪電視遙控器,王媽在廚房里收拾碗筷,王媽的妹妹在客廳用吸塵器打掃衛(wèi)生,聲音轟隆得讓我心煩意亂,“爸爸!我要你把這個女人趕出去!”我指著正在跟柜子死角斗爭的王媽的妹妹大聲說。

    大概是我的聲音大過了吸塵器的聲音,一瞬間,屋子里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媽媽率先回過神來,冷笑了一聲:“顧遠(yuǎn)樹,連你兒子都討厭這個女人,你還有什么理由把她留在這里,我們家可不是收容所,看誰可憐都要幫一把!

    “你閉嘴!”爸爸額頭上的青筋外露,顯示著他正在憤怒,正在生氣,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繼續(xù)說:“要不是你教的兒子,他會這樣嗎?人家彩虹是王媽的妹妹,到城里來投奔我們,在她們眼里,我們是天!是地!你這樣做,像個女主人的樣子嗎,也不怕被人家笑話!

    爸爸書讀得不多,生起氣來說話都語無倫次,他倆成功的把我撇到一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變成了武器,這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見他們吵得這樣厲害。

    “哼,我不像女主人,我不像女主人,我不像難道王彩虹就像嗎?”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隨手拿起一個沙發(fā)墊子飛向了爸爸的腦門。

    “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我告訴你,要不是我這多么年來掙錢養(yǎng)家糊口,你能有這么安逸的生活嗎?天天打麻將,沒事就鬧個別扭,你看看人家老鄧的老婆,要是像你這樣,老鄧早就不要她了!

    “好吧,顧遠(yuǎn)樹,你終于說出真心話了吧,你是老早就不想要我了吧,是啊,現(xiàn)在身邊有個美嬌娘,怎么看都比我這個黃臉婆順眼多了,你是想離婚然后娶了她是嗎?我就偏不讓你如愿!

    “你有完沒完,你有完沒完,我懶得理你!卑职置婕t耳赤,干脆休戰(zhàn)上樓去休息。

    “顧遠(yuǎn)樹,你給我站住,怎么,被我說中了,你沒臉承認(rèn)是吧。”媽媽越罵越生氣,最后干脆倒在沙發(fā)上哭了起來。

    王彩虹一看所有話題都饒著她,眼圈也紅了,停下吸塵器,抹著眼淚說:“陳姐,對不起,是我害你跟顧哥誤會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媽媽打斷:“你給我住口,你一個小偷有什么資格說話,我們家的家務(wù)事還沒輪到你來插嘴!

    “太太,對不起,我妹妹不會說話,我代她道歉,請您不要生她的氣!蓖鯆屢矎膹N房出來了,但是,很顯然,她的話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爸爸在樓上喊:“王媽,彩虹,不用理她,你們?nèi)プ鍪掳!?br />
    這句話無疑是點燃戰(zhàn)火的導(dǎo)火索,媽媽更加變本加厲的叫罵起來,家里雞飛狗跳,我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懼感,我覺得家里就像一張血盆大嘴一樣,吞噬了我們每一個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張嘴就住進(jìn)了原本和諧的家里呢?
正文 第八章真相(五)
    彩虹是在一個雨天悄悄離開的,她什么也沒留下,連來這里換洗的衣服也沒拿走,早上被一陣七零八落的聲音吵醒,起床一看,王媽坐在地上抹眼淚,爸爸坐在沙發(fā)抽煙,煙灰缸里已經(jīng)有一堆煙屁股了,媽媽在啃一只漂亮的蘋果。

    屋子里突然靜下來,蘋果在媽媽的嘴里咔嚓亂響,爸爸突然站起來往外走,“站!你去哪兒?”媽媽的聲音格外尖銳。

    “我一定要把彩虹找回來!”爸爸出門的時候看著媽媽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恨意,對,是恨!這種眼神讓媽媽手里的蘋果掉了下來,骨碌碌的滾到王媽的腳邊,“顧遠(yuǎn)樹,你真的不管我們母子嗎?一定要把那個女人找回來的話,我們……我們……我們就離婚!”

    “離就離吧!”爸爸的嗓音里充滿了疲憊,他竟然一點也沒感到驚訝和憤怒,他說:“這種日子不過也罷!”

    離婚!

    他們要離婚!

    我的腦海里只有這兩個字在徘徊,突然想到他們要分開,我的心就像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疼得我痛哭起來。

    哭聲引起了爸爸媽媽的注意,媽媽跑過來急切的問我:“怎么了?怎么了?”這時,坐在地上的王媽突然開口說話了,她說:“先生,太太,你們都別吵了,讓彩虹來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讓她過來投奔我,導(dǎo)致你們兩個感情不和,是我不好!對不起!現(xiàn)在彩虹也走了你們也別嘔氣了,對孩子不好,他還那么小,怎么能承受得了父母離婚的打擊呢!”

    聽到王媽這樣說,我的眼淚越流越兇,爸爸站在原地開口說:“建明啊,男子漢是不應(yīng)該隨便哭哭涕涕的,快把眼淚擦干凈了!”

    我靠在媽媽的懷里,第一次沒聽他的話,說:“爸爸,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們要是離婚了我怎么辦呢?我是你們的兒子啊,你們就忍心丟下我不管嗎?”

    大概是我的話讓媽媽觸動了,她的眼淚砸在了我的臉上,她說:“遠(yuǎn)樹,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小保姆的離開嗎?我說氣話要離婚,你也當(dāng)真同意嗎?你真的就不管我們母子要離開我們嗎?”

    爸爸嘆了口氣,說:“我先去公司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門。王媽站起來慢慢走回房間里,她的眼睛里是一片混濁。

    我以為這場風(fēng)波總算是過去了,但沒想到我放學(xué)回家后,空蕩蕩的家讓我感覺一陣荒涼,我大聲叫道:“媽!王媽!你們在哪兒?”

    推開一間又一間的房門,我始終找不到她們的影子,后來,我發(fā)現(xiàn)微合的浴室門里一件熟悉的衣服,那是媽媽的睡衣,我趕緊推門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媽媽的手腕上沾滿了紅色的鮮艷的血,她躺在浴缸里一動不動,臉色白得嚇人。

    我被嚇傻了,慢慢挪過去,輕輕叫她:“媽!我回來了!”她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又靜止了,我感到巨大的恐懼,一種原本屬于我的東西正在慢慢流失,就像滴滴嗒嗒流在浴室地板上的血一樣。

    一片鮮紅!

    “媽!”

    “媽!你快醒醒啊!”

    “媽!我是兒子!我是建明。 

    “媽!你不要離開我!”

    “媽!”

    整個別墅里充滿了我恐懼和痛哭的聲音。
正文 第九章原諒
    “我媽自殺了!”顧建明抽著鼻子對我和沈天賜說。

    我心里一驚,顧建明又說:“后來被買菜回來的王媽背到醫(yī)院去了,總算是救活了,但醫(yī)生說她有了抑郁癥!

    他的眼睛望著遠(yuǎn)方,滿眼滄桑的神色,他也不過才十幾歲,整張臉看起來依然青澀,只是他要像個大人一樣承受那么多不在他年齡范圍之內(nèi)的事:“爸媽從那以后就沒提過離婚了,面對媽媽的無理取鬧,爸爸總是遷就著她,他說媽媽變成這樣是他的問題,可就在最近,媽媽又開始懷疑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對于我們家來說,爭吵是不可避免的!

    沈天賜一直一聲不吭的聽完顧建明講完,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給顧建明:“兄弟,抽不抽?”我看他像變戲法一樣拿出煙,心里納悶他什么時候?qū)W會了抽煙,顧建明接過來,竟然從他口袋里拿出打火機(jī)點上,我更納悶了,我說:“喂,你們兩個,什么時候?qū)W會了抽煙啊。”

    顧建明吸了一口煙,動作嫻熟得跟抽了幾十年的中年人沒什么區(qū)別,他說:“董小硯,我回來那么久你都沒好好跟我說過話,這段時間我學(xué)會抽煙有什么奇怪的!

    我和沈天賜同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我的手停在半空中,保持一個抽顧建明腦袋的姿勢,沈天賜手指夾著煙吸了滿滿一口煙也沒吐出來。

    “怎么了?”顧建明問。

    我低下頭,手頹然的落下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說:“顧建明,你去看看程婉吧!

    沈天賜在一旁猛抽煙。

    “程婉怎么了?”顧建明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們。

    我在心里思索著怎樣說才比較合適,沈天賜就開口了,他說:“程婉在醫(yī)院呢,就在找你那天晚上遇到小混混被輪奸了!

    被輪奸了!

    被輪奸了!

    程婉被輪奸了!

    我一直羞于啟齒的話從沈天賜嘴里說出來,我感到莫大的悲哀,我們也只是十幾歲的孩子,無論從身體還是心理都無法承受這種傷害。

    煙,從顧建明手上掉了下來,風(fēng)在耳邊低鳴,像是在唱一首凄美的挽歌!

    顧建明慢慢蹲下來,肩膀輕輕的抖動,然后大聲笑起來:“你們在開什么玩笑啊,程婉那么強(qiáng)悍的妞,怎么可能被別人……”

    “哈哈……哈哈哈……”

    他不相信,或者是他不愿相信,我的心里堵了一塊大石頭,連喘氣都覺得困難,冰冷的空氣進(jìn)入肺里,再變成滾燙的眼淚掉下來。我說:“他沒有開玩笑!蔽矣X得我很殘忍,在一個冰冷的頂樓,我們撕開了程婉還未愈合的傷口,或者說是一輩子也難愈合的傷口。

    爸爸!你該教教女兒怎么做!

    顧建明的笑聲漸漸被嗚咽所代替,最后變成嚎啕大哭,他邊哭邊揪自己的頭發(fā):“我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會難程婉帶來這樣大的傷害,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空曠的頂樓,三個少年相擁而泣,為的是他們的朋友,他們被傷害得遍體鱗傷的朋友。
正文 第九章原諒(二)
    醫(yī)院的走廊顯得很短,我們都邁著艱難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程婉的病房,一路上,顧建明都是沉默的,或者說,我們?nèi)齻都是沉默的,只有沉重的腳步聲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最先開口的是顧建明,他說:“董小硯,沈天賜,我想一個人進(jìn)去,你們在外面等我吧!鄙蛱熨n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就拉著我往回走。

    我靠在醫(yī)院的欄桿上,看了很久的天空,說:“天賜!”他跟我保持同樣的姿勢回答:“嗯?”

    “我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天空像被鋪了一層厚厚的布。

    沈天賜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嗯?”他不明所以的問。

    我笑,說:“我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可以保護(hù)你們?nèi)魏我粋人,真的!”我怕他不知道我的決心,還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他也笑,摸摸我的頭,說:“傻瓜!變強(qiáng)大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孩子就該躲在男人身后,看男人給你撐起一片天空!彼脑捵屛腋械教貏e別扭,而且他的樣子也有些奇怪,就像……言情劇里,男主角看女主角深情的眼神。

    我猛的甩頭,甩掉他放在我頭上的手,轉(zhuǎn)頭不看他,說:“沈天賜,我是認(rèn)真的!我要去學(xué)跆拳道!

    沈天賜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德行,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很瞧不起我的樣子,說:“董小硯,就你那小身板兒還學(xué)跆拳道呢,沒準(zhǔn)兒還沒抬腳就被人踹飛了!

    要是往常我一定揪著他的頭發(fā)讓他給我道歉,但這次我沒有反駁他,我的聲音變得低沉,“所以啊,我想要強(qiáng)大得能讓我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

    沈天賜愣了愣,沒說話,正在我倆玩深沉的時候,一個醫(yī)生帶著幾個護(hù)士匆匆忙忙的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醫(yī)生邊走邊說:“快去準(zhǔn)備電擊,馬上進(jìn)行十二號病房病人的搶救!”一個護(hù)士神情凝重的點點頭快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馬上進(jìn)行十二號病房病人的搶救!十二號!那是程婉的房間,程婉房間還有其他病人嗎?我看了沈天賜一眼,他拉住我就往程婉病房跑,“快!程婉可能出事了!”

    我的心像被無數(shù)根針在刺一樣,全身發(fā)麻,腦子里只有一句話,程婉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趕到程婉病房的時候,顧建明正在聲嘶力竭的喊程婉的名字,“程婉!快醒醒!程婉!求你!快醒醒!”看到我們,顧建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急切的說:“快救救程婉,她……快救救她……”

    沒等我們走近,隨即趕來的護(hù)士就把我們趕出了病房,我們被關(guān)在了外面?床坏嚼锩娴那闆r我們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顧建明不停的抓自己的頭發(fā),走來走去,我蹲在墻角靠在角落里咬自己的手指,只有沈天賜是冷靜的,他坐在椅子上給程婉的爸媽打電話,盡量平靜自己的心情把程婉搶救的事情轉(zhuǎn)告給他們,但是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知所措,里面的人,是他的表妹,是他的親人。

    顧建明邊走邊喃喃自語:“不要走……”

    程婉的父母很快就趕了過來,程婉住院的這段時間,他們仿佛老了好幾歲,程媽媽原本光滑的眼角竟突然生出一些細(xì)密的皺紋,他們在為自己唯一的女兒操勞,此時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婦,為孩子操心的夫婦。

    他們一來就迫不及待的問什么情況,沈天賜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來一個笑臉說:“小姨,姨父,你們不要著急,醫(yī)生還在里面搶救表妹,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醫(yī)生很快就出來了,到時候就知道什么情況了,別擔(dān)心!”

    程媽媽的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程爸爸嘆了一口氣,抱著程媽媽的肩膀,小心的拍著,他說:“天賜都說沒什么事了,你別太擔(dān)心了,要相信我們的婉婉!边@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他一定也是在害怕,但為了穩(wěn)定妻子的心,他只能裝出強(qiáng)大的樣子。
正文 第九章原諒(三)
    程媽媽點頭,把頭靠在程爸爸的肩膀上輕輕啜泣,接著他們看到不停走來走去的顧建明,就問:“那個男孩子是?”他們還不知道眼下這個焦躁的男孩跟程婉有什么關(guān)系。

    沈天賜正想開口,我就搶先道:“他叫顧建明,是……程婉的追求者!憋@然我的答案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而我也實在想不出一個比較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我清楚的看到沈天賜腦門上流下一滴冷汗。

    好像!我闖了什么禍了,難道這樣說……是要被殺頭的嗎?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沈天賜,他轉(zhuǎn)過頭不看我,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很快我就看到了結(jié)果,結(jié)果不是沖著我來的,程爸爸一聽到顧建明是程婉的追求都后,馬上推開程媽媽“咻”的沖了過去,把還在為程婉擔(dān)心的顧建明揪了起來,程爸爸長得高大威猛,被他提著衣領(lǐng)的顧建明顯得有些呼吸困難。

    “你們學(xué)生在學(xué)校里不好好學(xué)習(xí),談個什么戀愛,搞出那么多事,以后不準(zhǔn)你靠近我女兒!”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明白程爸爸的心情,如果程婉在學(xué)校里只是一心一意專心讀書,或者就算不專心讀書,沒有別人的打擾,那么她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而顧建明云里霧里的,只聽到了后面一句話“以后不準(zhǔn)你靠近我女兒”,這句話導(dǎo)致他明白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程婉的爸爸,也以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程婉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急救跟他有莫大的關(guān)系,他從急躁的情緒中走出來,懵了!

    愣了一會,他突然跪下來,把程叔叔嚇了一跳,“你這是干什么?”顧建明說:“叔叔,你打我罵我吧!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去招惹程婉,不該讓她因為我的關(guān)系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完了!這回真的完了!沈天賜向我投來一個灰暗的眼神。傷口還沒開始愈合就再次被血淋淋的撕開,并不是我想想隱瞞,只是我們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來告訴兩位心力交瘁的長輩。

    程媽媽原本哭泣的眼睛一下瞪圓了好幾倍,她用顫抖的聲音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沈天賜無奈的緩緩點頭。程爸爸向后踉蹌的退了一步,隨即揮起拳頭朝著顧建明的臉揍去,他怒吼著:“滾!”

    顧建明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讓程爸爸的拳頭落在他頭上,臉上,肩膀上,他邊打邊說:“你是個什么東西,還有臉來這兒?給我滾!滾遠(yuǎn)點!”無論我和沈天賜怎么拉他,都阻擋不了他帶著憤怒的拳頭。

    救顧建明的是從病房里出來的醫(yī)生,他一出來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圍上他,沒等我們開口他就說:“病人沒什么大事了,只是,她好像有意識不想挺過這一關(guān),你們要多跟她說說話,這樣對她蘇醒過來是有很大的幫助的。”

    我親愛的程婉,她只是不想醒過來。

    顧建明聽到醫(yī)生的話,從地上跳起來就往病房里沖,程爸爸一把拉住他把他甩開,他仍然很憤怒,說:“小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接近我女兒了嗎?你害她還不夠嗎?快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顧建明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砸在醫(yī)院冰涼的地板上,他說:“叔叔,我真的無法原諒我自己犯的錯,也不奢望你們能原諒我,但請你給我一個機(jī)會,我一定能把程婉喚醒的,你相信我!”程爸爸冷哼一聲,說:“喚醒?你別殺了她就不錯了,這里不需要你,也不歡迎你,你趕快消失在我眼前!

    見說不動程爸爸,他又抬起眼望向程媽媽,程媽媽已經(jīng)哭成了一個淚人,她說:“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我見他們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就走過去拉住他說:“走吧!”沈天賜也走過來,他說:“小硯,你先跟建明回去吧,我晚點回去跟你們說明情況!蔽尹c點頭,把顧建明拉走,他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被我扯著慢慢往外走。
正文 第九章原諒(四)
    一路上不管我怎樣耍寶做鬼臉講笑話,顧建明始終都緊繃著臉,眼珠子轉(zhuǎn)也不轉(zhuǎn)的盯著地上看,好像地上有塊很大的金子沒撿似的,后來我實在沒輒,就深吸一口氣,冒著被割掉腦袋的危險鼓起勇氣說:“顧建明,你后腦勺真TM太難看了!”

    果然,沒等我撒開腿跑,顧建明就揪住我的后衣領(lǐng),咬牙切齒的說:“董小硯,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一直忘了說,后腦勺是顧建明的禁區(qū),他一直覺得自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有一次江蕊悄悄跟我說了他后腦勺又扁又平,像塊平地似的,從后面看整個腦袋就像個四方形。為此我足足笑了一個星期,還特別從后面觀察了一陣,得出了確實很像的這個答案。

    于是有次在他抽我腦袋的時候我一時羞憤,就把這事兒給說了出來,結(jié)果顧建明哭了,他在意的不是他的后腦勺有多難看,而是在意江蕊在背后這樣說他,然后他說:“董小硯,要是我再聽到你說這句話,我就把你的頭給割下來下酒!眹樀梦艺焱砩媳M做惡夢。

    我見顧建明終于有些正常了,就求饒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鳖櫧骼浜咭宦暎f:“怎么,現(xiàn)在不得意了,剛才說的時候你怎么就沒想到后果呢?”說完他就舉起了手掌,我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等了很久也沒感到預(yù)期的疼痛臨幸我的脖子,抬頭一見,顧建明正征征的望著遠(yuǎn)處,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江蕊就站在街對面沉魚落雁的對我們笑,我一高興,就忘了顧建明的手還舉在半空中,掙扎著要過去跟江蕊打招呼。

    顧建明被我一掙扎就馬上清醒了,他毫不猶豫的就用力抽了一下我的腦袋,疼得我呲牙咧嘴的,他說:“董小妞,老虎不發(fā)威,你把我當(dāng)病貓了吧!蔽覟榱宿D(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就扯著脖子亂喊:“江蕊,你男人殺人啦,快來救命!”

    想也知道江蕊的臉肯定紅得跟十月的蘋果似的,我跟顧建明斗法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面前,紅撲撲的臉讓人想立馬咬一口,于是我就口沒遮攔的說了出來,我說:“顧建明,你媳婦真漂亮,紅撲撲的臉是不是讓你有欲望馬上咬一口啊?”

    話一出口,江蕊就跺腳,她說:“小硯,你怎么這樣說啊!鳖櫧鬟@臭男人為了在自己女人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男人,就變本加厲的抽我腦袋,一邊抽還一邊說:“董小硯,這段時間沒見,你皮又厚了啊,膽練肥了吧!

    我們在打鬧的時候,沒有見到江蕊的臉由晴轉(zhuǎn)陰,再由陰轉(zhuǎn)晴,她拉開我倆,說:“好了好了,別鬧了,我是想來看看程婉的,聽說她住院了?怎么樣了?沒什么事吧?”

    “嗯?”我有些奇怪,顧建明已經(jīng)松開了我衣服上的手,他說:“你怎么知道程婉住院了?”

    江蕊說:“我聽別人說的,好像是你們學(xué)校的人,聽說她好像被……”她沒說完剩下的話,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們。

    顧建明就惱了:“你聽誰說的,誰TM舌頭那么長,我找他去!背掏褡≡旱氖虑橹挥形覀儙讉知道,怎么會鬧得學(xué)校都知道了呢?我的心砰砰直跳。

    “所有人都知道了,現(xiàn)在都在說這件事呢,我從你們學(xué)校經(jīng)過的時候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苯镄÷暤霓q解。

    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有一瞬間的眩暈,顧建明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如果這件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了,那程婉……

    她怎么辦?

    我不敢往下想!
正文 第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
    就在我擔(dān)心程婉醒過來該怎樣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的時候,我的手機(jī)里出現(xiàn)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他告訴我,葉秀女士現(xiàn)在正在市醫(yī)院搶救。

    葉秀女士是我媽,現(xiàn)在聽到醫(yī)院和搶救兩個詞的時候,我的心就麻成了一團(tuán),揪在一塊扯得生疼,我的手機(jī)像一塊沉重的鐵掉在地上,電池砸到了我的腳上,反應(yīng)過來我就往車站瘋跑。

    顧建明拉住我,急切的問:“怎么了?”江蕊也一臉茫然的神色,我還沒說話眼淚就開始流,我說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媽媽!

    顧建明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他又問:“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硯,你怎么接了個電話就這樣反常?”江蕊撿起地上的手機(jī)把電池裝好放在我的口袋里,我一見電話就像見到了一個炸彈,急得跳腳,越急越說不出話,我用力掙托他的手,往車站方向跑,我必須馬上見到媽媽!

    媽!你千萬不能有事!

    江蕊和顧建明在后面跟著我,他們一邊追我一邊喊:“小硯,你要去哪里?”而此時我的心已經(jīng)被深深的痛苦占領(lǐng),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買了最近回家的車票,假也沒有請就回了家,顧建明和江蕊一直緊跟著我,他們奇怪我下了車為什么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向了醫(yī)院,一路上,我沒說一句話,只是司機(jī)偶爾停車的時候我就像坐在釘子上一樣難過。

    從省醫(yī)院到市醫(yī)院,從一家醫(yī)院到另外一家醫(yī)院!

    手術(shù)室的燈還在亮著,我揪住一個往外跑的護(hù)士,問:“葉秀怎么樣了?”小護(hù)士不耐煩的扒開我的手,急匆匆的邊跑邊說:“病人是胃癌晚期,醫(yī)生現(xiàn)在正在盡力搶救!蔽乙黄ü傻诘厣希淼牧庀癖怀楣饬艘粯。

    窒息!

    江蕊想扶起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小硯!地上涼,坐椅子上吧,阿姨一定會沒事的,別擔(dān)心!”顧建明在一旁用力錘醫(yī)院的墻。

    媽媽!在我失去爸爸的時候,比我更悲傷的她安慰我,爸爸在天堂看著我們,在我努力學(xué)習(xí)的時候,她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叮囑我勞逸結(jié)合,在我考上省中的時候,她在送我的路上站了很久才離開……

    而我卻一直覺得她嘮叨,覺得她煩,覺得跟她有代溝,我從未好好跟她說說話,她想跟我聊天的時候我只是用“我要學(xué)習(xí)”來敷衍她,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我沒有做過她的肩膀,為她頂起一片天,我這樣的女兒!太混蛋了!

    一股陰陰的風(fēng)從旁邊吹過來,我打了個激靈,然后張著嘴巴大哭起來,風(fēng)呼呼的從我嘴里灌進(jìn)心里,真TNND冷啊!真TNND可笑啊!我的心臟你失去了血液一樣劇烈的疼痛起來,我捂住左胸,用最大的力氣來發(fā)泄我心里的悲痛和懺悔!人總是要等到已失去或者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整個醫(yī)院里都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哭聲,我一邊哭一邊喊:“怎么辦?怎么辦啊?”江蕊輕輕的抱住我,暖暖的呼吸流進(jìn)我的脖子,她說:“小硯,人總是要經(jīng)歷這一步的,沒有經(jīng)歷你就無法理解別人的痛苦!

    我不理解別人的痛苦,我只知道我現(xiàn)在很痛苦,我一把推開江蕊,對她吼道:“什么理不理解的,又不是你媽,要是你媽快死了你肯定比我更難過。”江蕊被我推倒在地上,她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我并沒有意識到我的話有多傷她的心。
正文 第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
    胃癌晚期,那么長時間我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我從沒想過有一天如果她會悄悄從我身邊離開,站在病房外面,我努力把眼淚倒回去,拿出手機(jī)看看整整頭發(fā),直到覺得看不出任何異樣才滿臉掛著笑走進(jìn)去。

    媽媽靠在床頭微笑著看著我,曾幾何時,她的臉龐不再豐虞,突起來的顴骨讓她看起來更加顯得清瘦,她伸出枯骨一般的手招我過去,一靠近,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媽……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她摸著我的頭發(fā),就像小時候我靠在她懷里聽她唱歌時候,她總是會摸著我的頭發(fā)說:“我的女兒真是如花似玉,頭發(fā)那么柔順!

    想到這兒,我就淚如泉涌,我把臉埋在她肚子上,她曾經(jīng)用這個溫暖的地方幫我暖過冰涼的腳,我抱緊她,哽咽著說:“媽,我舍不得你!”

    我的母親,她一下一下的梳理我的頭發(fā),緩緩的開口:“媽始終是要離開的,只是苦了你那么早就要一個人生活。”我在她懷里猛搖頭,心里更是痛得喘不過氣來,我甚至想病的人是我就好了。

    我讓沈天賜給我請了假,不管媽媽怎么勸我我都不想回到學(xué)校,我怕我一轉(zhuǎn)身,一眨眼,她就消失了,那段日子是我最難熬的日子,我將要失去我至親的人。

    每天我都會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做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醫(yī)院,我不會做飯,常常把廚房弄得一塌糊涂,手忙腳亂的切到手是正,F(xiàn)象,我終于理解我的母親為什么會讓我學(xué)著做飯,當(dāng)初我死活不學(xué),而現(xiàn)在,我只能用這些并不可口的食物去填她千瘡百孔的胃,但她依舊吃得很開心,有時看著看著我就會流下眼淚。

    但人倒起霉來,真是連喝水都塞牙縫,我匆匆忙忙鉆進(jìn)菜市場,飛速挑選了一些新鮮的菜,結(jié)果被一片爛菜葉子滑倒在一灘泛著異味的水上,衣服臟了一身,剛買的雞蛋也碎了幾個,惡心吧啦的粘在我的手上。

    你要學(xué)會堅強(qiáng)!董小硯!以后就要靠你一個人生活了!不要向命運(yùn)低頭!我不停在心里鼓舞自己,但還是沒出息的酸了鼻子。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我抬頭一看,沈天賜正蹲在我身邊滿臉陽光的望著我,他見我呆在原地,就把散落的菜拾起來裝進(jìn)塑料口袋里,他說:“你還真是讓人不省心!”這樣狼狽的樣子免不了被他嘲笑一番,但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我得再花些時間重新買菜為媽媽煮一些稍微好喝的湯。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但就算是唯一能做的我也做得如此糟糕。

    沈天賜拉著我在菜市場轉(zhuǎn)了幾圈,然后又拉著我走回家,他推我進(jìn)浴室,卷起袖子說:“董小硯,你去洗個澡,飯馬上做好!”他眼神里有心疼和溫柔,我的心立刻柔軟一片,也許我需要一個堅強(qiáng)的肩膀供我依靠。

    后來說起這件事,夏安安邊換衣服邊跟我開玩笑:“小硯,那時的你有沒有想過要嫁給他,跟他過一輩子!”我歪著頭,想了一會,堅定的說:“有!”夏安安就嘆氣,她說:“女人啊,就是受不了在最脆弱的時候有個人默默的關(guān)心你,對你好,給你肩膀供你靠,哪怕他是瞎子,瘸子,駝子,你都會因為感動而愿意跟他在一起。”

    那么,天賜,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答案是未知的!

    我把浴室的水開得很大,讓水從頭頂沖到腳下,水流進(jìn)鼻子里也懶得管,我覺得我快要窒息的時候沈天賜就在門外喊:“小硯,飯熟了!”

    這又讓我想起媽媽時常在我洗澡的時候在門外喊:“小硯,飯熟了!節(jié)約用水!”
正文 第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
    去醫(yī)院的路上,沈天賜遞給我一個筆記本,說:“這是上課的筆記,我都給你抄好了。”“哦!”我茫然的接過來看了一眼,他的字比小時候?qū)懙母悠亮,突然有一種想傾訴的感覺。

    “沈天賜!”我叫了他一聲。

    “嗯?”

    “你記不記得七歲那年你的語文書被撕掉一頁,回家被你爸爸揍得滿頭包?”

    “記得!”沈天賜眼睛一彎,突然笑道:“那是你撕的吧。”

    “嗯!其實我是想把你整本書都燒掉的。”我惡作劇的做了一個奇丑無比的鬼臉。

    他奇怪的問:“那為什么只撕了一頁呢?”

    “因為你的字太漂亮啦!”我第一次夸獎他,他顯得很驚訝!我繼續(xù)說:“那你還記得我媽為什么會讓你做我的家庭老師嗎?”

    沈天賜沉思了一會,點頭,說:“記得,因為我在紙上寫了一首詩,阿姨看到了就讓我教你書法,后來看到我滿分的試卷,又決定讓我輔導(dǎo)你的功課!

    “那……沈天賜,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我停下來盯著他的眼睛。

    “什么?只要是你讓我做的,不管什么事我都會去做!鄙蛱熨n堅定的告訴我,我努力壓制心里的感動,說:“你可不可以在我媽面前答應(yīng)照顧我,你知道的,我媽一直很信任你,一直要你好好照顧我!

    這些話我有些羞于啟齒,但我從媽媽的嘆息聲中聽出來,她也在害怕,不是害怕要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害怕她唯一的女兒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她害怕走了以后,她的女兒受別人欺負(fù),累了沒地方歇,困了沒地方睡,餓了沒東西吃,渴了不知道燒水喝。

    想到這兒,我心里又開始劇烈的難過起來,突然,我被擁進(jìn)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讓我無比安心,似乎在哪里聞過。沈天賜把我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嘆氣,他說:“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靠在他懷里,我有些頭暈,深吸一口氣,眼淚一滴一滴滴進(jìn)他的衣服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沈天賜已經(jīng)比我高了一個頭,肩膀也寬闊了很多,人也比小時候穩(wěn)重了,只是我,還停留在原地,不知道成長,整天迷糊生活一團(tuán)糟,也許,我真的該學(xué)會堅強(qiáng)!

    到了醫(yī)院媽媽看到沈天賜果然說了讓他照顧我的話,沈天賜滿口答應(yīng),在病房里給她講我們在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他講到董小硯在學(xué)校有男孩子追了的時候,媽媽的眼睛就笑彎了,她說:“小硯隨我呢,我跟她爸也是在高中時候認(rèn)識的。”她說這些的時候消瘦的臉頰上有淡淡的紅暈,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代。

    他們聊了很久,到晚上實在支撐不住,我就握著媽媽的手靠在她旁邊睡著了,夢里大片大片的雪花開在我的衣服上,媽媽在院子里堆雪人,雪人的鼻子被插歪了,我們在雪地里大笑。

    都說夢是反的,這話沒錯,就在我做夢的時候,旁邊的心電圖機(jī)發(fā)出了“嘀”的聲音,媽媽走的時候很安靜,也很安祥,她的臉上有微微的笑意,醫(yī)生和護(hù)士在病房進(jìn)進(jìn)出出,最后在她身上蓋了一塊白布。

    我用拳頭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喉嚨卻堵得難受,沈天賜在一旁不說話,不安慰我,只是在護(hù)士蓋上白布的時候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他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會照顧好我,我的眼淚終于濕了他的整個手掌。
正文 第十一章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yuǎn)嗎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yuǎn)嗎?當(dāng)我重新看到這篇小說的時候,沈天賜在樓下大叫我的名字,我轉(zhuǎn)頭往下看,沈天賜和顧建明站在樓下,半垂的陽光散落在他們身上,突然覺得他們都是特別好看的男生。

    顧建明把手?jǐn)n成喇叭狀,說:“小硯,快下來,我給你看樣?xùn)|西!

    我噌噌噌的跑下樓,問:“什么東西?”

    顧建明和沈天賜神秘的一笑,然后拿出一張地圖放在地上,指著地圖問我:“請問小硯小姐,你想去中國的哪一個地方呢?”

    “西安!”我還沒開口沈天賜就幫我答了。

    顧建明有點郁悶,他蹲下去,指著北京說:“你想不想去這兒?”我皺眉,說:“你倆別賣關(guān)子了吧,把我叫下來就是想讓我看地圖的嗎?”

    “當(dāng)然不是!”顧建明把地圖收起來,然后又拿出兩張紙舉在我眼前,我拿過來一看,是兩張北京著名景點了旅游票,“你們要去旅游么?”我不解的問。

    “錯!這是沈天賜送你的禮物。”顧建明笑得像一只抽瘋的狐貍,“他買了……”他沒說完就被沈天賜捂住了嘴巴,沈天賜也笑,不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他笑瞇瞇的看著我,卻對掙扎不停的顧建明說:“顧建明,你話太多了!

    此刻我感覺沈天賜變成了一只抽瘋的狐貍,我走上前,仔細(xì)看他們的臉,顧建明被憋得面紅耳赤,不停發(fā)出“嗯嗯”的聲音,沈天賜的手都青筋暴露了,我說:“你倆有事!”“沒有!”沈天賜堅定的回答。

    “沈天賜!”我定住眼睛叫他。

    “?”他不明所以,身體因為顧建明的掙扎有些晃動。

    我說:“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眉毛會動啊!

    “嗯?”他有些詫異,放開顧建明,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然后就發(fā)現(xiàn)中計了,于是惱羞成怒,巴掌齊飛,我一下跳出老遠(yuǎn),就知道這丫會來這招,我吐舌頭,做鬼臉,不理會他的抓狂。

    顧建明在一旁大聲喘氣,好像下一秒不呼吸他就要掛掉一樣,好不容易魂兮歸來,就被沈天賜制止了說話的權(quán)力,他說:“顧建明,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鳖櫧饕幌裸蹲。

    接著,沈天賜又對我說:“寒假可以去北京玩玩,散散心,旅游景點都免費(fèi)!

    我指著兩張票,說:“只有兩張,我們?nèi)齻人怎么去。俊

    “你可以選擇我們其中的一個陪你去看細(xì)水長流!鳖櫧髻\笑著開口,陰險的看著沈天賜,沈天賜一臉郁悶的表情。

    “那,我跟程婉去吧!蔽蚁肓讼,吐出一口白霧說,“你倆就自便吧!

    他倆愣了一下,然后異口同聲的說:“那好吧!”難得他倆這樣默契。

    夏安安問過我,“你是不是覺得是他倆的東西你就可以隨便拿?”我說是,他們的就是我的。夏安安搖頭,表示我不可理喻,她說:“董小硯,你這是一種病態(tài)的霸道!

    沈天賜勾著顧建明的肩膀走了,我看著手中的兩張票發(fā)呆,自從程婉醒來后,一直沉默不語,她有時候看著窗外的白云會喃喃自語,“白云真柔軟!”看得我就一陣揪心的難受,我想跟她一起去散散心,這也許會對她的自閉有些好處。

    也許我的想法他們都能夠理解,程婉的自閉對顧建明來說,是再一次的打擊,他常?粗掏瘢凵駪n郁的讓人心疼,而且他不能時常陪在程婉身邊,只是在程婉爸媽不在的時候悄悄去看她,他們還是不能接受顧建明的道歉。

    對此,我們也深感無奈,盡管程婉看到他的時候眼睛會出現(xiàn)一些神采,誰都看得出來,程婉,她是喜歡顧建明的。
正文 第十二章走失
    當(dāng)然,程婉爸媽是不可能答應(yīng)我這個荒唐的要求,他們覺得,一個剛剛上高中不久的女孩子帶著自己自閉的女兒出去游玩,這無疑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丟下的一個炸彈,“你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等婉婉好點之后你再帶她出去玩吧!”不管我怎么說,他們都用這句話來回答我。

    最后,我決定把程婉“偷”出來,當(dāng)顧建明聽到這個字的時候,他用手指狠狠的彈了我的額頭,“董小硯,你腦袋裝的全是屎嗎?偷?你竟然想到這個餿得不能再餿的主意!”我捂著發(fā)痛的額頭,堅定而誠懇的說:“請你們!一定要幫我這個忙,西餐中餐垃圾食品隨便選,幫了我這個忙,小妹感激不盡!”為了配合我的豪言壯志,我還非常規(guī)范的鞠了一個躬,以表誠意。

    顧建明一臉你腦子進(jìn)可樂了,我懶得理你的表情,沈天賜也是一臉震驚,看來這招不好使,我只好使出我的殺手锏“撒潑”,于是,在我無淚大哭不止的情況下,顧建明終于捂住耳朵對我吼道:“媽的!董小硯,你真不是個女人!”

    我沖著他微微一笑,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樣子把我自己都逗樂了,我說:“人家還不是女人!”

    “沒關(guān)系,遲早都會是的!”顧建明脫口而出這句話,如愿以償被沈天賜揍了個四腳朝天。

    于是,我拿著那兩張票,沖著程婉說:“婉婉,你要跟我出去么?”她盯著我的手不回答,眼神微瞇,像一只慵懶的小貓,我繼續(xù)說:“我們離家出走吧!”我盡量克制自己,把臉開成一朵花,顧建明說這個樣子就像大灰狼在吃小紅帽之前裝好人的樣子。

    也許是我這個狼外婆裝得太像,以至于程婉微微的點了點頭,
正文 第十三章尋找
    樹上的葉子開始抽出新芽,嫩綠的顏色無處不在,一片春意的北京街頭,洋溢著人們喜氣的臉龐,只是,這樣生機(jī)盎然的城市,卻少了一點溫暖。

    冷!我縮著脖子,把半張臉都埋進(jìn)圍巾里,我絲毫不介意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公車緩緩的開來,掀起一地灰塵,提上行李,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jìn)車?yán),哄哄的暖氣把眼睛熏得生疼?br />
    望著窗外飛速過去的景色,我?guī)缀跸乱庾R的摸了摸臉,臉頰是干的,這是一個不好的習(xí)慣,飛掠過的事物總是會讓我淚流滿面,那是自從程婉走失后就出現(xiàn)的。

    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個不停,沈天賜發(fā)來一條彩信,點開就傳來他濕潤的嗓音,末了,他說,“還有誰能夠像我這樣把《江南》唱得這樣婉轉(zhuǎn)琉璃呢?”我就笑了,笑著笑著忍了很久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天賜,有個詞叫觸景生情吧。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影子讓我渾身一顫,那是……

    我發(fā)了瘋的沖到車門處,大喊著:“司機(jī)開門,麻煩你開一下門!”光頭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瞅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沒到站呢,這里不能停車。”

    腦子一熱,看到緊閉的車窗,想也沒想就要打開往下跳,司機(jī)嚇了一跳,趕緊急剎車打開車門,顧不上旁邊那些看瘋子的眼神和罵罵咧咧的字眼,我拿著行李就沖下了車。

    一年過去了,你還好嗎?錯開重重人流,滿世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和那個阿羅多姿的背影,你在哪?你在哪?

    我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回那個地方,眼神掃過匆匆而過的人群,用盡全身力氣大喊:“程!婉!你在哪里?!”

    身邊開始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微微的風(fēng)吹散我額前的發(fā),很涼很涼,我像個神經(jīng)病一遍一遍的拉住過往的人群,只要是女的都被我扯了一遍,失望,還是失望,有一瞬間我忘了自己在干什么,為什么會在這個人潮涌動的街頭拉住一個個女子,一遍遍的叫她們婉婉。

    “你的臉臟了,擦擦吧!”旁邊溫潤的聲音把我驚醒,我抬頭看到一張充滿關(guān)切的臉,他用眼神示意我拿他手上的紙巾擦擦臉,我愣了很久,猛的站起來推開他,然后又開始一遍遍的找。

    “程婉不在這里!”他的話讓我的心臟像蹦極一樣,落下去又彈起來,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沖過去揪住他的衣領(lǐng)問:“你把婉婉藏到哪里了?求求你把她還給我!”我一邊說一邊哭,語無倫次的想要表達(dá)清楚卻發(fā)現(xiàn)嘴里能說出來的話就只有這兩句。

    他后退一步,咳了一聲,說:“小姐,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

    “休息你媽個頭!”看他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我急得爆粗口,又走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問:“是不是你把婉婉帶走了?”

    他一臉無奈的樣子安撫著我的情緒,“小姐,你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我建議你去醫(yī)院看看,我是醫(yī)生,你要相信我!

    我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緩緩松開了抓著他袖子的手,又看了看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也許我真的瘋了,大街上撒潑只為了那一眼模糊的背影。

    這一年來,我不斷在長沙和北京兩個城市中來來去去,到了北京我總認(rèn)為她就在我身邊,一轉(zhuǎn)身一轉(zhuǎn)眼就能看到她在我后面笑顏如花,擰著我的胳膊不耐煩的說:“董小硯,你真是欠抽!被氐介L沙我會時常走到我們經(jīng)常去的地方,然后被洶洶的悲傷淹沒。

    想到這兒,我眼前的天空突然黑了下來,所有的疲憊和所有的憂傷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全部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層厚厚的土把我掩埋得密不透風(fēng)。

    窒息!

    婉婉當(dāng)初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也是這樣茅盾的心情吧,永遠(yuǎn)不要醒過來,永遠(yuǎn)不要,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個夢,醒過來惡夢就結(jié)束了。
正文 第十四章許南河
    我不止一次夢到程婉的父母拿著刀向我走過來,面目猙獰,滿頭大汗的醒過來,周圍蘇打水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這個地方我并不陌生。

    “你醒啦?董小硯?”男人模糊的臉漸漸在眼前放大,一雙黑色的眸子像兩個深邃的洞,見我不說話,他輕咳了一聲,走到窗戶前把窗簾打開,“嘩!”滿世界的陽光照在床上,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你可真能睡啊,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怎么叫也不醒,幸好我是醫(yī)生,知道怎么處理,要是換了別人,指不定還出什么岔子呢!”他說得很夸張,說著說著就自顧自的笑起來,“對了,你要吃什么嗎?我煮了雞蛋羹,要不要來點?”

    整個過程中,只有他一個人自說自話,我除了點頭和搖頭之外就是不停往自己嘴巴里塞東西,機(jī)械似的麻木的重復(fù)一個動作,連雞蛋羹是咸的還是甜的我都沒償出來,只知道餓了,胃里裝進(jìn)東西就不空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很溫柔的給我夾菜,微笑的看著我狼吞虎咽,終于肚子撐得不能再撐的時候,我說了到他家的第一句話,“北京的帥哥真多!”這句話直接導(dǎo)致他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他說:“董小硯,你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等他收拾好碗筷,我邊在這個寬大的房子里走來走去邊聽他絮絮叨叨,其實我是想在這樣好看的帥哥面前怎樣挽回一點淑女形象。我盡量把嘴巴咧到八顆牙齒的地方,眼睛盡量瞇得看起來很嫵媚,聲音聽起來很甜美,我說:“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很遺憾,他并沒有給我面子,一語道破我的假裝:“你笑得真難看。”不等我頭上的三條黑線冒出來,他又繼續(xù)說:“我叫許南河,是一名實習(xí)醫(yī)生,你的名字嘛,這很簡單!彼呎f邊在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機(jī),遞給我:“喏,一個叫沈天賜的家伙不停的打電話,我以為他有什么急事,然后就接了,他第一句話就是董小硯你死哪里去了?然后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

    一聽這話我就懵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你……你……你你你不會跟他說話了吧!薄罢f了啊,我說你暈倒了,現(xiàn)在正躺在我家呢!痹S南河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我確定我完蛋了,以沈天賜的性格,想必現(xiàn)在正坐著飛機(jī)往北京趕。想到這兒,我一把搶過電話,回?fù)芙o沈天賜“你在哪里!董小硯同學(xué)?”電話剛接通,沈天賜就接了過來,“我我我……我在回長沙的火車上啊!”我的臉開了一朵花。

    但沈天賜并沒有相信我的話,“是嗎?火車上有個男人對你照顧有加吧!”從電話里都能聽得出來他平淡的聲音中蘊(yùn)含的殺機(jī)。

    呵……呵呵呵,我笑,我使勁笑,許南河在一旁繞有興趣的看著我,我恨不得把這個男人抽筋扒皮,然后放到太陽底下曬成干尸,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這句話沒錯啊。

    被沈天賜掛完電話,我對著在旁邊看得興高采烈的男人說:“許南河是吧?”他疑惑的點點頭,“你是故意的是吧?”他把手一抬,意思是沒有啊!

    沒有你個頭!我剛想發(fā)飆,他就先開口了:“沈天賜是誰?你的小男朋友嗎?看來他蠻在乎你的,聽到你在我家里,就急得跟個什么似的,估計這會兒都快到我家來了!薄笆裁葱∧信笥眩瑳]有的事!”我臉一紅,急忙否認(rèn),等等:“你說,他要到你家來了?”

    “是。∷麊栁夷阍谀睦,我就把我家的地址告訴他了。 痹S南河嘴邊的笑越來越明顯,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剛才還認(rèn)為他是個好人,現(xiàn)在我收回剛剛的想法!安贿^……”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臉湊近來,盯著我的臉,溫?zé)岬谋窍娫谖业哪樕,我有些愣:“什……什么??br />
    “你應(yīng)該還是個高中生小鬼吧,高中生談戀愛是早戀,會被關(guān)禁閉的!彼荒樥J(rèn)真的說。

    “關(guān)你個頭的禁閉啊,你以為我們還是小孩子啊,再說我倆談戀愛關(guān)你什么事!”我很不爽他一副大人的樣子。

    “哦~”他一副了然的樣子,表情仿佛在說,還說不是你的小男朋友,明明就是嘛!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上當(dāng)了,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原來是在套我的話。
正文 第十五章戲劇
    “砰!砰!砰!”正在我惱羞成怒,準(zhǔn)備施展我本來就不多卻極具殺傷力的話來對付許南河時,敲門聲急促的響起來,我懷疑這人不是在敲,而是在用腳踹,看來這個踢門的人對許南河有很大的不滿啊,我有些興災(zāi)樂禍的想,打算等他把門打開之后,好好的看場戲。

    見我一臉得瑟的樣子,許南河用手把他那頭黑得能照出人影來的頭發(fā)摸了摸,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說:“董小硯,你最好期待我的門不要被那個小沈天賜的小子給踢壞了。”“咯噔!”沈天賜?!他來了?!不可能吧!我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

    我必須找個地方藏起來,滿頭大汗的在這個大房子里找個可以藏身的地方,“砰!”又是一聲門響,隨著門開,一個女人慍怒的聲音也隨之而來:“許南河,原來你真的在這里,如果木菲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躲我一輩子!”

    嗯?女人?我有些莫名其妙,原來是許南河的桃花啊,嚇我一跳,還以為真的是沈天賜過來了。沒等我慶幸,鼻尖就聞到一股香風(fēng),“喲!原來躲著我是另有金屋藏嬌啊!”女人的話帶著濃烈的酸味,看來這女人把我當(dāng)作假想敵了。

    不過她也不想想,我怎么看都像一未成年兒童吧,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怎么能和她這個前有陽臺后有花園的玲瓏有致的女人相比呢。

    在門邊愣了半天的許南河這才回過神來,訕笑著走過來,說:“薛玲,你別誤會了,她是我在街上撿回來的流浪小孩。”媽的!誰是流浪小孩啊,我剛要發(fā)作,那個叫薛玲的女人卻走到我面前,開口說道:“喂,我是許南河的未婚妻,即使你纏著許南河他也不會要你的!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好像一句話都沒說吧,奶奶的,我莫名其妙的跟著這個叫許南河的男人來到他家里,又莫名其妙的被沈天賜知道了這件事,又莫名其妙的竄出來一個女的把我當(dāng)成假想敵,再莫名其妙的被這個女的吼了一頓,實在是讓我很不爽。

    沒等我的小宇宙爆發(fā),許南河趕緊走過來,帶著討好的笑說:“薛玲,你別誤會了,她真是我在街上撿回來的,不信你問她!闭f完就指著我。

    一聽到撿回來這個詞我的火就“噌噌噌”的冒了上來,奶奶個球的,誰要跟你來這里了,剛想一口否絕,但許南河卻突然裝作往地上找東西的樣子在我耳邊悄悄的說:“董小硯,你今兒個不幫我把這女人打發(fā)走,就別怪我一侍在沈天賜面前說你的壞話,哼哼!你也別不信,我有本事讓你那個小男朋友從長沙飛到北京,也有本事讓他誤會我們倆的關(guān)系。”他故意把我們倆的關(guān)系這幾個字咬得很重,意思是提醒我千萬別亂說話,一切以打發(fā)眼前這個叫薛玲的女人為主。

    “嘶!”我的手不著邊際的伸過去,臉上堆滿了像花一樣的笑,我就偏不信邪了,說了半天,他是吃準(zhǔn)我害怕沈天賜,我怕個屁啊,身正不怕影子歪,老子什么事都沒干,為什么要怕啊,于是我仰起臉,對這個讓我自慚形穢的女人說:“不是,是許南河把我拐回來的,許南河說要做我男朋友!

    我的話一說出來,許南河的臉都綠了,薛玲也正呈現(xiàn)一種石化的狀態(tài),眼神里蘊(yùn)含著一點不甘和委屈,還有憤怒,她抬起手,指著我望著許南河說:“她?你就是為了她?”許南河在一旁手無足措的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不是,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你要相信我,薛玲!我對你的感情可是天地可鑒!”

    “南河,你怎么能這樣呢,一邊對我說要對我好一輩子,把你的房子車子,你的所有都給我,一邊對這個女人說對她的感情天地可鑒,你這個騙子……”好戲越來越精彩,我怎么能不在這火上多加點油呢,我玄然欲泣的樣子讓許南河的臉更綠了,而面前的薛玲顯然是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眼睛里的淚水幾乎要壓眶而出了。

    女人在遇到愛情的時候智商為零,我終于相信了這句話,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我這個樣子是在騙她。
正文 第十六章變故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和許南河一同望過去,眼前這個女人的事還沒解決,再加上我的胡攪蠻纏,導(dǎo)致許南河的臉就像吃了大便一樣,他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問:“你是誰啊?”

    什么叫報應(yīng),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自食其果,用一個什么詞來形容我當(dāng)時的心情呢,看到站在門外臉色鐵青的沈天賜,我有一種拿刀抹脖子的沖動。

    “呵,呵呵呵,沈……沈天賜啊,你……你真的來了。 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美動人,臉部表情盡量不要太僵硬,但是……那句“你要對我好一輩子”似乎直接把我送上了斷頭臺。

    我的眼前閃過一個場景,沈天賜拿著一把刀丟在我面前,看也不看我一眼,冷漠的說:“董小硯,你應(yīng)該去自殺!自己動手吧!”然后我就羞憤的抹了脖子。我發(fā)誓,要是早知道沈天賜站在外面,我寧愿撞墻也不會說那些昏話。

    許南河一看我變化多端的臉,馬上變了另外一張嘴臉,薛玲的事也先撂到一邊,他眉毛一揚(yáng),說:“哦~原來你就是沈天賜。∥液托〕庺[了一點小茅盾,讓你笑話了,不好意思!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見許南河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薛玲一跺腳,臉漲得通紅,說:“好你個許南河,原來她真的和你有關(guān)系,原來你真的是為了她躲著我,我……你……”眼淚終于奪眶而出,薛玲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跑了出去,經(jīng)過沈天賜的時候還惡狠狠的剮了他一眼。

    許南河傻眼了,他可能沒想到在整我的同時把自己也給整進(jìn)去了,一陣歡喜一陣憂啊,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有些奇怪,沈天賜站在門外一副欲來風(fēng)雨樓欲催的恐怖表情,許南河站在我右邊,張著大嘴一臉苦笑,而我正好站在沈天賜的對面,三個人之間的空氣隱隱有些火藥味漸漸衍生出來。

    我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臉上的表情僵硬得連自己都覺得難受,“那個……”許南河回過神來,一溜煙跑了出去,還不忘丟下一句:“我先撤,你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边@家伙把自己家當(dāng)什么了,自己跑出去,留下兩個陌生人,額……不對,我不算陌生人!

    許南河溜了之后,沈天賜就被打回了原形,一下沖到我面前,不分輕重的揪著我的耳朵說:“董小硯,幾天不見膽肥了不少啊,敢跟男人回家了,你眼里還有我這個青梅竹馬的郎君么?”他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是陰惻惻的盯著我。

    耳朵上傳來的一陣麻麻的痛,我想逃開,結(jié)果沈天賜用另外一只手把我圈在懷里,他的力氣大得嚇人,我靠,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力氣變得這么大了,小時候打架我還會偶爾占上風(fēng)的,可現(xiàn)在,我連一點反抗的機(jī)會都沒有。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連忙求饒:“你先放開,先放開,聽我解釋!”沈天賜眼睛一瞪,我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那個……我發(fā)誓我跟許南河沒關(guān)系,真的!”

    沈天賜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揪著我耳朵的力氣漸漸小下來,他似乎在琢磨我的話的真實性,我一臉誠懇的也盯著他的眼睛看,力求自己比圣母瑪麗亞喜馬拉雅山上的白雪還純潔,我用我的實際行動告訴他,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半分鐘之后,我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沈天賜盯著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層灰,有些霧氣朦朦的感覺,“小硯!”他幾乎是喃喃自語的叫著我的名字!班?”“你的眼睛,真漂亮!”說完這句話他就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我肩膀上,剛剛還有力氣的手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重重垂了下去。

    我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抬起肩膀頂他的頭:“喂,別玩了!”我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突然睜開眼睛嚇我一跳,結(jié)果他卻像沒有骨頭一般倒了下去。

    事情大條了!我突然想到沈天賜在揪著我耳朵的時候,手指是滾燙的……

    沈天賜在發(fā)燒!。
正文 第十七章熟悉
    在我的記憶里,沈天賜一直是健康的,從未生過病,就算下雪天把涼水沖到頭上也不會感冒,而現(xiàn)在他卻躺在沙發(fā)上,燒得滿臉通紅,粗重的呼吸聲告訴我他很難受,嘴巴也干裂得發(fā)白,我在許南河的屋子里東翻西找,終于找到一個溫度計,40度的高溫把我嚇得魂飛魄散,我不停的用棉簽沾著水給他濕潤嘴角,可這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guī)缀跻┳吡,從來沒有照顧過病人,就連媽媽生病住院的時候也只是輔助著護(hù)士照顧,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恨過自己,為什么我什么都不會!

    于是,許南河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我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樣子,而我一見他,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跑過去抓住他的衣服說:“你是醫(yī)生吧,快救救他!”許南河臉上一驚,隨后跟著我來到沙發(fā)跟前,見到滿臉通紅說胡話的沈天賜,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檢查了一下,臉色一沉,就拿起電話打了120.

    我覺得我可以去跳長江了,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看著許南河忙前忙后的樣子,又是用酒精降溫,又是量體溫,我如釋重負(fù)的吐了一口氣,“有醫(yī)生在,他應(yīng)該沒事了吧。”許南河走出病房,像拍小狗一樣拍拍我的腦袋,說:“放心吧,他沒事了!”

    我一連對許南河說了很多個謝謝,才放心的坐在醫(yī)院長廊的椅子上休息,口袋里的手機(jī)卻突然震動起來,我伸手去拿才發(fā)現(xiàn)手抖得不行,“只不過是個小感冒,發(fā)燒而已,有必要那么緊張嗎?看來你很在意他嘛!”許南河在一邊笑得像個抽瘋的狐貍。

    我臉一熱,想反駁卻找不出合適的話,就裝作看手機(jī)不理他!鞍,你們這些孩子啊,上學(xué)的時候不好好上,偏要學(xué)著別人早戀,不務(wù)正業(yè)……”他繼續(xù)在旁邊栝噪,而我已經(jīng)聽不進(jìn)任何語言了。

    面對我突然的沉默,許南河有些尷尬,“不用這樣吧,我只是開玩笑的!蔽铱戳艘谎凵蛱熨n的病房,把手機(jī)放回口袋,對許南河說:“我要回長沙了,謝謝你從街上把我撿回來!彼行┠涿,“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了?你不跟沈天賜一塊走嗎?”

    我再一次看了一眼掛著輸液瓶的沈天賜,怎么說這家伙都是為了我才大老遠(yuǎn)的跑過來的,現(xiàn)在還生著病躺在醫(yī)院里,雖然不重,但我這樣丟下他走了,似乎有點太不近人情了。想了想,還是決定等他醒了再說吧。

    但是……我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我在醫(yī)院的走廊里不停的走來走去,晃得許南河暈頭轉(zhuǎn)向,無奈之下,他苦笑著說:“姑奶奶,您這是干啥呢?到底出了啥事讓您這么著急,這么生氣。俊蔽覜]好氣的吼他:“閉嘴!”該死的沈天賜,趁我不在的時候沾花惹草,你死定了。

    夏安安聽著我描述,捂著嘴巴笑得花枝亂顫,她說:“小硯啊,也許你沒發(fā)現(xiàn),那時候沈天賜在你的心中已經(jīng)無可取代了!蔽易煊驳牟怀姓J(rèn):“才不是呢,我只是……”語塞的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許夏安安說得對吧。

    “難道是沈天賜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你知道了?”許南河在一邊不知死活的繼續(xù)問我,“沒有!”我斬釘截鐵的回答他,然后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咬牙切齒的問他:“那個叫薛玲的,把你甩了吧!”

    許南河愣了愣,隨即變了變臉色,然后笑著說:“是爺把她甩了!”我剛想嗤之以鼻,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一臉嚴(yán)肅的問我:“小硯,你怎么沒問我為什么會把你從街上帶回來呢?”我的腦子有一瞬間的停頓,這個問題是我一直想問卻沒有問出來的,潛意識里,我覺得許南河是個好人,他不會傷害我。

    那么,除了這些呢?還有別的嗎?如果有,那就是,我對許南河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說出來也許根本沒人會相信。

    我眼一瞇,嘴角上翹,很自戀的說:“因為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嘛!焙茱@然,我的回答讓許南河很郁悶,他假裝很傷心的樣子捂著胸口,“我受到了驚嚇!”
正文 第十八章表白
    在和許南河嬉鬧中,時間過得很快,沈天賜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許南河把一杯熱可可遞給我,安慰我:“別擔(dān)心,他只是太累了。”我嘟囔一聲:“哪有擔(dān)心!”看許南河一臉賊笑的樣子,我就有種鉆進(jìn)地縫去的感覺,對于許南河,那種熟悉感就好像是認(rèn)識了很多年一樣,于是我推他出病房使喚他去給我買吃的。

    許南河出去后,我又把手機(jī)里那條彩信翻出來看了一遍,照片里有個漂亮的女孩腦袋斜靠在沈天賜的肩膀上,笑得一臉山花爛漫,而沈天賜也是一副溫文儒雅的貴公子模樣,他們背后是一排漂亮的冬青樹,陽光透過層層的樹葉照射下來,灑在兩人的身上,整個畫面看起來既唯美又浪漫,那是青春啊。

    沈天賜曾經(jīng)說過,我身上少了一些學(xué)生該有的生氣,他說:“董小硯,我發(fā)現(xiàn)你很少笑了,這個樣子像個老太婆!

    想到這里,我借著手機(jī)漆黑的屏幕當(dāng)鏡子照了照,整張臉除了眼睛大點之外,其他地方真的平淡無奇,“唉。。 蔽覈@了一口氣,卻猛然發(fā)現(xiàn)沈天賜的眼睛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我看。

    “你醒啦!”壓住心里不停往上冒的酸水,看在他現(xiàn)在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沈天賜直直的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我在他的目光下有一種脫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感覺,這讓我的臉迅速熱起來,我裝作給他掖被角的樣子不看他,然后說:“我出去給你打點開水!

    剛起身,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我摟進(jìn)懷里,條件反射下,胳膊一撐,手肘自然的頂在了他的胸膛上,他一陣悶哼,顯然是被我弄疼了,我有些慌亂,掙扎著要起來:“你沒事吧,我弄疼你了嗎?”

    沈天賜不理我,反而不顧疼痛把我摟得更緊了,導(dǎo)致我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心不急不緩的跳著“撲通。撲通!焙苡泄(jié)奏感,但我的心卻劇烈的跳起來,一時間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愣愣的保持著這個姿勢。

    “小硯!”他叫了我一聲!班牛俊庇捎诰o張,我的聲音都出現(xiàn)了顫抖。他很久沒說話,就一直這樣摟著我,時間一久,我就更加顯得不自然起來,于是要起來,沈天賜不但不松手,反而另外一只手也搭上來,我整個人就被他抱在了懷里,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滯!皬默F(xiàn)在開始,我要屢行阿姨交給我的任務(wù)了。”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嗯?什么任務(wù)?”我腦子有點短路,片刻后才想起來媽媽臨走的時候要把我交給他的事!皬默F(xiàn)在起,你心里不許有其他人,不許跟除了我以外的男生親密接觸,不許什么事也不跟我說!彼行┌缘赖恼f。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沈天賜的性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霸道得好像我只是屬于他的東西一樣,但奇怪的是,我并沒有感到絲毫反感,反而有一絲甜蜜在心里泛濫開來,完了,我果然是有被虐傾向。

    他見我半天沒反應(yīng),就收緊手臂,把我抱得更緊了一些,“不許不答應(yīng)我!蔽冶槐锏煤粑щy,在他懷里哇哇直叫,我說:“謀殺了,沈天賜,你想殺了我嗎?”他帶著戲謔的聲音問我:“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我就不讓你起來!

    一個病人的力氣竟然這樣大,我冒著被憋死的生命危險問他:“你這是在向我表白嗎?”他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回答:“是!”斬釘截鐵,一點也不含糊,沒想到他這么爽快就回答了。我問:“那你也能這樣對我嗎?”“能!”

    “那這個怎么解釋?”我用力掙脫出來,把口袋里的手機(jī)遞給他。

    沈天賜有些莫名其妙,接過來一看,臉色沒怎么變化,然后笑著問我:“這能說明什么呢?”我有些咬牙切齒,剛想開罵,他就笑起來,說:“董小硯,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正文 第十九章信
    “別轉(zhuǎn)移話題,快說,這個怎么解釋?”我惡狠狠的盯著他問,他突然捂著頭,痛苦的叫道:“哎呀,頭好疼啊!”我一見,立馬慌了手腳,湊過去看,他卻再一見把我摟進(jìn)懷里,我才知道又中了他的計,“沈天賜,你流氓,放開我!”我在他懷里不停的掙扎。

    他不顧我的反抗,捧著我的臉使勁親了一口,說:“這就是解釋!”我的心猛的跳起來,并且還有愈跳愈厲害的現(xiàn)象,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真誠和濃烈的感情。

    “咳……咳……”門外響起一陣干咳聲,我倆馬上分開了,許南河站在門外笑得像只偷了油吃的老鼠,格外奸詐,沈天賜問:“你怎么在這兒?”聲音里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許南河嘿嘿一笑,把手上提著的飯盒亮給我們看了看,說:“我做實習(xí)醫(yī)生的第二年,這個昨天兩天之中接觸了兩位病人,并且隆重的接受了照顧病人這個任務(wù)!

    我走過去把飯奪過來,臉頰的溫度讓我?guī)缀跸氪騻地洞鉆進(jìn)去。沈天賜又開口了,說:“董小硯,什么人你都敢跟他接近啊,要是遇上個騙子,你哭都來不及!边@話明顯是對著許南河說的,于是,許南河不樂意了,“怎么說話呢你,要不是我在街上把董小硯撿回來,她現(xiàn)在指不定是在大街上還是在警察局呢!

    “那個……我可以說句話嗎?”我小聲的縮著脖子,硬著頭皮打斷這兩個男人之間碰撞得越來越厲害的火花。“不能!”兩人異口同聲,默契得好像兩兄弟似的。

    在經(jīng)過兩天的休息,沈天賜終于受不了了,買好了火車票拉我上了回長沙的火車,許南河去車站送我們,趁沈天賜拿著行李走在前面的時候遞給我一封信,我有些疑惑,他向我眨眨眼,笑得有些勉強(qiáng),說:“回去之后再看吧!

    我心想,這都什么年頭了,還流行情書嗎?難道許南河真的在這幾天的接觸中喜歡上了我這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的美女嗎?一想到這兒,我就樂了,原來許南河是個這樣有眼光的人啊,于是我接過信,裝作很惋惜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董小硯!”沈天賜又叫了我一聲,我趕緊對許南河揮了揮手,向著沈天賜跑過去,后面,許南河把手?jǐn)n成喇叭狀,喊道:“我會去長沙看你的!”很多年后,我都能想起那天在火車站,重重的人群隔著我們,許南河在身后把手?jǐn)n成喇叭狀的模樣。

    聽到許南河的喊聲,沈天賜皺了皺眉頭,把手里的行李分了我一些,霸道的牽起我的手:“走吧!顧建明和江蕊都打了好幾次電話了。”我吐吐舌頭,跟他一起過了安檢口,而我不知道,在火車站外面,一個穿著藍(lán)色外套的好看男子把手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

    在上火車的時候,人太多,就算是有沈天賜護(hù)著我,也還是被擠得東倒西歪的,不停往上擠的人讓我不得不緊緊抓著沈天賜的衣服,這也把我一直捏在手上的信弄丟了,等好不容易擠上車,坐上座位后,才發(fā)現(xiàn)信不翼而飛,我有些懊惱,但也沒有告訴沈天賜這件事,只好決定下次給許南河打電話的時候再問他。

    火車咔嚓咔嚓的帶著我們往前進(jìn),鉆過一個個隧道,路過一個個村莊,前方是未知的,離開了北京,我感覺離程婉就越來越遠(yuǎn),每次回去都是這種感覺,我的錢包里,裝了十張長沙到北京的火車票。時隔一年,你還好嗎?

    這一年里,我在尋找程婉的同時,還去跆拳道班報了個名學(xué)習(xí)跆拳道,我總在想,在學(xué)習(xí)跆拳道的時候程婉在和我做著同樣的動作,我固執(zhí)的認(rèn)為,這樣能保護(hù)我想保護(hù)的人。

    程婉失蹤后,程婉的爸媽也到了北京,把整個北京翻了個遍,到公安局報了案,而最后的結(jié)果只是一張薄薄的尋人啟事,貼滿了大街小巷卻沒有一點作用,顧建明也找他爸爸在北京的生意人幫忙,可一次次的希望卻變成一次次的失望,最后變成絕望。

    為此,程婉的媽媽連殺了我的心都有,最后竟然弄了一瓶硫酸向我潑過來,幸好沈天賜推開了我,也因此,他的腿上留了一塊碗大的疤,穿短褲的時候就會猙獰的伏在他的腿上,嘲笑我青春是要那樣殘酷,而要付出的代價也是那樣大。
正文 第二十章江蕊的秘密
    從小到大我唯一做的一件有毅力的事情就是尋找程婉,不論天涯海角,不論花多長時間,我都一定會把她找到。

    出站的時候,撲面的陽光直射進(jìn)眼睛,我的眼眶有些微微的酸澀,顧建明和江蕊走過來幫我們拿行李,江蕊親熱的把頭貼在我的肩膀上,問:“還是沒有找到嗎?”我嗯了一聲,顧建明笑笑,說:“董小硯,你應(yīng)該好好感謝我,你去北京這幾天,我又成功的發(fā)明了一種新型疾病,完美的騙過了老師的眼睛。”我知道顧建明是在轉(zhuǎn)移話題,目的是不想讓我再傷感一次,于是,我問:“什么病。俊

    “前列腺炎!”他兩片不厚的嘴唇吐出這幾個字,成功的讓我的臉都綠了,一旁的江蕊顯然是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小臉脹得通紅,而沈天賜卻開始開懷大笑,仿佛遇到了天大的一個笑話,我的臉色陰沉不定,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顧!建!明!你!找!死!”

    顧建明一邊對我做鬼臉,一邊被我追得抱頭鼠竄,手忙腳亂下撞倒了一個推著小車賣零食的大嬸,他急忙道歉,蹲下來幫她撿掉落的零食。

    “年輕人毛毛燥燥的,不能小心點嗎?還好我這些東西不容易碎。”被撞到的大嬸嘴里不停重復(fù)這些話,而顧建明也一直不停的道歉。

    當(dāng)她站起來把東西裝好的時候,江蕊突然拉起我的胳膊,說:“走吧!”我不明所以,說:“等下顧建明吧,他還在幫忙撿東西呢!”

    “你們站在旁邊干嘛啊,還不快點幫我收拾這些……”也許是聽到我們說話,大嬸忽然轉(zhuǎn)過來對我們說,而抬頭間,明顯的愣了一下,叫了聲:“小蕊!”

    江蕊拉著我的胳膊猛的顫抖了一下,沈天賜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看看那位大嬸又看了看江蕊,不確定的問:“江蕊,這是你媽媽吧!

    我再仔細(xì)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才發(fā)現(xiàn)江蕊跟她有著七分像,臉上的皺紋顯示著蒼桑,左邊眉頭的那顆痣告訴我這個人哧然就是那年沖到學(xué)校不問青紅皂白就扇顧建明耳光的江蕊的媽媽。顧建明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身體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看來他對那年江媽媽兇狠的樣子嚇到了,以至于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我臉上堆滿了不自然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說一句阿姨好!江蕊就一把松開了我的胳膊,怨恨的瞪了一下面前的婦女,隨即跑開了,我們被她莫名其妙的做法怔住了,誰看到自己的媽媽會像看到仇人一樣轉(zhuǎn)身就跑呢?

    我感覺江蕊身上有些秘密,而這些秘密像一根毒刺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即使是朋友,她也不會對我們說,等我們回過神來,江蕊的媽媽已經(jīng)推著車走遠(yuǎn)了,我揮手想叫住她,沈天賜按下我的胳膊,說:“先回去吧!蔽蚁肓讼,點點頭,以后有機(jī)會再問問江蕊吧,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朋友就是可以分享秘密的,你的快樂說出來,那么就變成了兩份快樂,把你的痛苦告訴我,那么痛苦就只有一半了。

    后來,我才知道,我這樣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每個人都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藏在心里,不愿意拿出來曬太陽,我這種追根究底的方法只會讓對方更難堪。

    江蕊走了之后,我打了她的電話,她一直沒接,后來就干脆關(guān)機(jī)了,顧建明說:“算了,現(xiàn)在我們都不知道她跟阿姨發(fā)生了什么茅盾,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我停止了不停撥打江蕊電話的瘋狂舉動,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程婉的關(guān)系,在她失蹤后,是江蕊一直陪在我身邊,安慰我,照顧我,也是那時候,我對朋友就特別的珍惜,我害怕某一天醒過來,身邊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就如同那天程婉一樣。
正文 第二十一章意外的湯汁
    一連很多天都沒見到江蕊,我也去過她學(xué)校找過她,但都沒找到她,我有些詫異,但找了幾次之后,我也只能放棄,抓緊時間把精力放在落下的課程和跆拳道上。

    跆拳道的時間是在下午吃飯之前,在這段時間里,沈天賜和顧建明每天都會準(zhǔn)時去看我學(xué)跆拳道,然后在吃飯的時候一邊吃飯一邊幫我補(bǔ)習(xí)功課,這也直接導(dǎo)致我被眾多美女的眼神撕殺,不過也讓我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有時候我會戳著他們的腦袋,長長的嘆口氣說:“唉……你們兩個完全是妖孽嘛,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我早已經(jīng)死了幾千次幾萬次了!鳖櫧鬟@個妖孽聽完這話,馬上做出一個嫵媚的動作,長腿一邁,伸個大大的懶腰,說:“唉呀,人家其實也不想啦!”這個動作直接讓我周圍出現(xiàn)一片抽氣聲,在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我又嘆了一口氣:“唉……都是你們,害得人家一直沒再收到過情書!

    剛上高中的時候,我曾經(jīng)收到過一封帶著茉莉花香味的情書以及一大堆零食,正當(dāng)我

    滿心歡喜,高興有人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美好時,沈天賜和顧建明卻毀了我的這份美好,他們奪我情書,吃我零食,還嘲笑我,沈天賜還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念著情書里的內(nèi)容,“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地……”外加一些嘔吐的動作,簡直讓我悲憤到了極點,那時候,我是多么的想砍死他們啊。

    也是自從第一封情書事件后,就再也沒有人送過給我,據(jù)說沈天賜和顧建明趁著人家洗澡的時候把人家衣服給丟了,還揍了他一頓,后來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別人知道了,于是,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一個個美男見到我之后繞道走。

    看到我一副玄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沈天賜一把湊過來,危險的看著我,說:“董小硯,難道你還想另覓新歡嗎?”我嚇得一哆嗦,連忙笑著說:“沒……沒有……絕對沒有……”沈天賜滿意的點點頭,顧建明一見,冷哼一聲,說:“董小硯,瞅你這副死德行,你是夫管嚴(yán)嗎?被沈天賜一恐嚇就嚇得屁滾尿流的,嫁給他了也不用這樣吧!

    他的話很大聲,吸引了無數(shù)道目光射向我,我成功的成為了食堂的焦點,說完他就低下頭猛扒碗晨的飯,裝作不認(rèn)識我的樣子,我氣得七竅生煙,不為別的,就為旁邊一小美男不甘心的眼神,我的心在滴著血啊。

    “別生氣了,來,寶貝兒,吃飯!”我敢說沈天賜絕對是故意的,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還挖了一勺自己碗里的飯遞到我嘴邊,笑瞇瞇的看著我,另一只手卻不規(guī)矩的摟著我的腰,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恩愛,但是那揪著我腰上肉的兩根手指時刻提醒我,這個男的從一個小惡魔變成了一個大惡魔,我要是不乖乖把飯吞下去,估計他的手就會狠狠的掐下去,到時候我可憐的小蠻腰就會掛上兩個可笑的燈籠。

    找不到人發(fā)泄,我只能咬牙切齒的把碗里的肉用力吞進(jìn)肚子里,想象這些食物是面前這兩個損友的肉。

    正在我們不亦樂乎的斗嘴的時候,一碗湯毫無預(yù)兆的淋在了我的頭上,紅色的湯汁從頭發(fā)上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的白色外套也被染成了紅色,刺眼的紅,讓我怔住了。

    “你干什么呀!”顧建明站起來吼道,沈天賜拿著紙巾幫我擦臉,而頭上不停滴落下來的湯汁讓他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麻利的脫掉外套給我罩在頭上,然后拉著我站起來就向食堂外面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我聽到顧建明質(zhì)問:“江蕊,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就是看她不順眼!蹦锹曇,沒有了以往的甜美和親切,只有怨毒和報復(fù)的快感,而那個聲音的主人我又是那樣熟悉,在我失落的時候她在我耳邊輕輕的安慰我,在我哭泣的時候她默默的把肩膀借給我靠,在我歡笑的時候她在一旁笑面如花。

    她是江蕊。!意識到這一點,我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正文 第二十二章蘇文
    我被自己的好朋友潑了一身湯汁的事很快就傳開了,面對那些異樣的眼光我卻沒有任何感覺,這比起知道那個讓我難堪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這件事要好得多,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蘇文把毛巾丟到我頭上,“去洗洗吧!彼男愿窀掏裼悬c相似,不過比起程婉更加沉穩(wěn)一些,所以有段時間我?guī)缀醺斡安浑x,我抓開毛巾,對她笑笑,表示我沒事。

    蘇文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的樣子把我逗笑了,她不理我,自顧自的說:“這朋友啊,不是你對人家好人家就當(dāng)你是了,你掏心掏肺的把什么都給了她,到頭來換來的卻是赤裸裸的傷害!

    聽到這話,我感覺腦門上掉下來一滴冷汗,她瞅我一眼,說:“你別不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撇嘴,小聲的說:“搞得好像你自己被朋友傷害過似的。”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她是一片好意,而我卻這樣說,也許在心里我就不認(rèn)同她的看法吧,不過好在她沒有怎么在意就把我推進(jìn)了浴室。

    黑夜籠罩了整個校園,均勻的呼吸聲告訴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三個小時始終無法合眼,只要一閉上眼睛,耳邊就響起那道含著怨毒的聲音,它像一枚沾了巨毒的毒針扎在我心里,拔不出來,疼痛難忍。

    我想知道答案,枕邊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發(fā)出的亮光刺痛了我的眼,我揉揉眼睛,是江蕊發(fā)過來的一條短信:“小硯,對不起!”奇怪的是,面對這條短信我竟然冷靜了下來,想想也是,誰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呢,誰沒有失控的時候呢,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呢。

    于是我想了想,打了幾個字發(fā)給她:“小蕊,我們是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攤開來說呢?”放下手機(jī),我的呼吸又開始不平穩(wěn)起來,過了很久,手機(jī)再次亮了一下,我迫不及待的打開看,只有兩個字:“晚安!”

    也許是聽到我不斷翻身的聲音,在我上鋪睡的蘇文小聲的問我:“小硯,還沒睡著嗎?”我有些驚訝,輕輕的嗯了一聲,她輕手輕腳的翻下床,靠在我耳邊說:“我?guī)闳好地方,保證讓你忘掉煩惱!

    我一聽就來勁了,趕緊問:“是哪兒?”

    “噓!小聲點,起床,跟我來吧。”她拍了下我的肩膀,把衣服丟給我。

    等我倆像兩只老鼠一樣偷偷來到學(xué)校的院墻邊,這堵墻翻過去就是另一片天地,一想到這兒,我渾身的血液就開始沸騰起來,這種出去的方式我從來沒試過,興奮和神秘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但這么高的墻,怎么翻過去呢?我望著蘇文,我知道她有辦法,看她的樣子好像是老手了。

    蘇文指指不遠(yuǎn)處一塊隱蔽的地方,有兩張破爛的課桌放在那里,蘇文走過去輕車熟路的爬上去,然后翻上墻,對我招招手,示意我跟她一樣,我的娘啊,第一次爬那么高還真有些害怕,我手腳并用還擔(dān)心弄出聲音讓看門的大爺知道了,蘇文看到我這個樣子,嘿嘿一笑,說:“多爬幾次就好了!蔽抑浪窃诔靶ξ遥琢怂谎蹧]理她。

    等好不容易下了院墻,我的腿肚子還有些發(fā)軟,蘇文帶著我繞了幾個彎來到一個小巷子里,這個巷子人聲鼎沸,已經(jīng)是深夜還有那么多人在這里,到處傳來的陣陣熱氣說明這是個小吃街,蘇文說:“這里的小吃你吃過就絕對不會忘!

    聞著飄來的陣陣香味我肚子里的饞頭就被勾出來了,拉著蘇文就往一處賣擔(dān)擔(dān)面的店里跑去,邊跑邊埋怨她:“蘇文,有這么好的地方你都不帶我來,太不夠意思了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再見周龍!
    我叫了兩碗擔(dān)擔(dān)面,蘇文說:“大晚上的吃那么辣也不怕便秘!蔽页读艘粋難看到極點的鬼臉,推推攘攘間撞到了蘇文旁邊的一個吃東西的女人,之所以叫她女人是因為她一身緊身衣,頭上還頂個可笑的爆炸頭,猩紅的手指上夾著一支煙,估計正喝湯的時候被我們一撞,嗆了一把,不停地咳嗽,蘇文趕緊道歉。

    那女的緩過神來伸過手對著蘇文的臉就是一巴掌,“啪!”很清脆的一聲,“你媽沒教你要長眼睛啊,推什么推,差點把老娘嗆死!”周圍很多人都看到這一幕,但看過后都低下頭又繼續(xù)吃東西,我很氣憤,質(zhì)問她:“你憑什么打人呀,她都給你道過歉了。”

    蘇文被打懵了,但也不是個吃素的主,回過神來二話不說就跟那女的掐起架來,她甩手給了爆炸頭一個巴掌,說:“你媽沒教你嘴巴要放干凈點啊,告訴你,老娘也不是好惹的!北^一見蘇文抽了她就發(fā)起瘋來,像只瘋狗似的端起面前的碗就朝著蘇文頭上飆過去,蘇文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到她拿起碗就趕緊像兔子一樣躲開了,于是那碗還帶著熱氣的面湯就對著我飛過來。

    我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霉了,得罪了哪里的災(zāi)星,白天被潑一碗湯,晚上又被潑一碗,當(dāng)我好欺負(fù)是不是,因為想不通江蕊的事,我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所以被潑到湯的那一瞬間就像被蜜蜂蜇了屁股似的一下從凳子上蹦起來,拿過桌上的筷子筒就對著爆炸頭丟過去:“媽的,看我好欺負(fù)不是,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惹我的下場!

    于是,原本蘇文和爆炸頭的戰(zhàn)爭變成了我和爆炸頭的戰(zhàn)爭,蘇文站在遠(yuǎn)處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拿過一切能夠拿到的東西向爆炸頭扔過去,外加拳打腳踢,周圍的人都被我的瘋狂嚇跑了,只有少數(shù)人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外面像看熱鬧的看著我們,爆炸頭被我野蠻的動作嚇得不停尖叫,一邊躲著我丟過去的東西,一邊不停叫罵著:“你敢打我,你會后悔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一聽這話,我就更加火冒三丈了,最后火沖到頭頂,我就把在跆拳道課上學(xué)到的東西全都用上了,蘇文和店老板要過來拉我也被我甩開,“龍哥,救命。 北^被我揍得不能還手,就大聲求救,緊接著我踢過去的肢就撲了個空,爆炸頭被一個男人推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喘氣,頭發(fā)遮住了臉,衣服也臟得沾滿了臟東西,哪里還有剛才器張的樣子。

    “她是我女人,哪里得罪你了嗎?”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這個聲音。。∥胰砭拖癖焕讚袅艘粯佣ㄔ谠,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jīng)發(fā)誓有一天要是再次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加注在我們身上的痛苦原原本本的還給他,我轉(zhuǎn)過去,一張猥瑣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見到他下巴那顆黑痣我就有種想吐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從心里衍生出來的惡心,我恨不得把這張臉狠狠的踩在泥里,這種人應(yīng)該被砍斷手腳丟在垃圾桶里喂狗。

    他看到我一臉惡毒的表情頓時愣了一下,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我,就問我:“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蹦菒盒牡穆曇糇屛倚睦锏母杏X越發(fā)的強(qiáng)烈,我覺得我血液里的憤怒像一杯滿滿的開水,男人每說一句話就溢出來一點,我握緊了拳頭,身體止不住的發(fā)抖,蘇文被我嚇壞了,她拉著我的胳膊問:“怎么了?小硯!”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像一頭瘋了的小豹子沖過去給了男人兩拳,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他們心里肯定在想這個女孩是不是個神經(jīng)病,不問青紅皂白就亂揮拳頭,于是旁邊響起一些打抱不平的聲音“這女孩兒怎么這樣啊,太野蠻了,簡直就是個小太妹!钡昀习逡惨桓笔肿銦o措的樣子,估計他從生下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在一旁用求饒的語氣說:“小姑奶奶,姑爺爺,你們有茅盾去外面解決吧,不要在我這里打架,我做的是小本生意,經(jīng)不起你們這樣折騰啊。”

    但現(xiàn)在這些聲音都進(jìn)不了我的耳朵,我的腦子里只有那天晚上漆黑的巷子里程婉凄厲的哭聲,那男的被我揍了一拳,隨即反應(yīng)過來推了我一把,說:“你有病!”我冷笑了一聲,說:“周龍,你不記得我了嗎?發(fā)過誓,以后要是見到你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讓你不得好死!

    不錯,這個男人,就是那天晚上把我和程婉堵在巷子里的賤人,周龍。!
正文 第二十四章憤怒
    整個店里都聽到我憤怒的聲音,蘇文愣愣的看著我,她不知道我和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什么過節(jié),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這樣恨他,周龍這才想起我,他突然怪笑一聲,“哈哈,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被我們玩過的小妞,怎么?想找大哥我報仇嗎?”

    他一勾手“哥哥我倒是要看看,上次被我們壓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小妞這次有什么本事從我手里逃脫!”他的語氣掩飾不住輕蔑,“我記得上次的那個小妞,不是你旁邊的這個吧,不過,這個也不錯,雖然沒那個長得好看,但也勉強(qiáng)算得上是個極品了,哈哈,哥哥我今天運(yùn)氣不錯,送上門的禮物不收就太說不過去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蘇文的臉都綠了,也許她氣不過,就先動手了,她沖過去對著周龍的褲襠就是有腳,“下流的東西,姑奶奶我不是你能隨意輕薄的!彼а狼旋X,但被周龍躲了過去,“小姑娘,小小年紀(jì)就專踢男人那里,這可不好哦!

    爆炸頭一看我們連他男人都敢揍,丟了一句“龍哥,我去找兄弟們”就屁滾尿流的溜了,周龍眼睛也沒眨,繼續(xù)對我們嘻皮笑臉,蘇文已經(jīng)氣得不行,胸膛的起伏代表她已經(jīng)在暴走的邊緣了,而我的腦子里卻一直盤旋著周龍的話“上次被我們壓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小妞這次有什么本事從我手里逃脫!

    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這幾個字深深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如果我的手里有一把刀,我肯定會把他剁成八十八塊,刀!對了,這里是飯館,就一定有刀,于是,怒火沖到頭頂上,我不管不顧往這家小店的里面沖,從廚房里找到一把菜刀就跑了出來。

    圍觀的人一見我拿了刀沖出來都嚇得四處逃竄,蘇文也被嚇得不輕,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叫我:“小……小硯……你……你……你……你這是干什么?”老板也嚇得直哆嗦:“小……小姐,你要發(fā)瘋?cè)ネ饷姘伞薄皾L開!”我一聲怒吼,把他還沒說完的話咽進(jìn)了肚子里。

    我拿著刀就往周龍身上砍,“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人渣!敗類!混蛋!”我已經(jīng)癲狂得失去了理智,只想把他加在我們身上的痛苦還給他,周龍兩眼瞪得老大,這才發(fā)現(xiàn)我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趕緊擺手后退:“美女,有話好好說嘛,別,別拿刀啊!”而我已經(jīng)聽不進(jìn)任何話,拿著刀亂揮,周龍躲得很狼狽,很快就被我劃了幾刀在手臂上,如果他不用手臂去擋,估計就是臉破相了。

    “小硯!你別這樣,快停下,快停下,你這樣會殺了他的!”蘇文在我后面急得跳腳,可我每砍下一刀,心里的快意就多一分,這種人渣,讓他死了算了,活在世界上浪費(fèi)糧食。我邊喊邊砍,像個瘋子一樣。

    如果不是他,程婉就不會被糟蹋,沒有被糟蹋,她就不會住院,不住院她就不會走失,沒有走失,程婉的爸媽也不會對我恨之入骨,一切事情都是他,我固執(zhí)的認(rèn)為,如果沒有他,程婉現(xiàn)在還在我身邊笑顏如花,我們一起去摩天輪上看星星,一起吃何記的水煮魚,一起討論哪個明星長得帥,一起咬耳朵,一起談自己的秘密。

    青春啊,這此時不堪一擊,我的心在此刻劇烈的疼痛起來,淚水像開了閘的水一樣涌出來,模糊了我的雙眼,揮動的手也逐漸緩慢起來,周龍瞅著這個空子,捂著受傷的手臂逃了,我不停的喘氣,手里的刀也掉了下去,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看著那把刀上面淡淡的血跡,我就嚎啕大哭起來。

    人群漸漸靠攏,蘇文走到我身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叫了我一聲“小硯!”,遠(yuǎn)處有警笛聲傳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警察來了!警察來了!”蘇文一驚,趕緊拽起我就往外面跑。
正文 第二十五章午夜驚魂
    人群似乎不愿意讓我們倆離開,圍在一起讓蘇文很惱,她用另一只手推開不斷靠近的人,嘴里罵著:“滾開!你們給我滾遠(yuǎn)點兒!”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蘇文的臉漸漸有些蒼白,好不容易推開人群,就拉著我狂跑。

    我們只知道往人少的地方去,而這三更半夜的,除了這條小吃街人多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無人區(qū),我們越跑越遠(yuǎn),只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而我已經(jīng)有些麻木,臉上的淚水早被風(fēng)干,等到路上黑燈瞎火一個人都看不見的時候,蘇文終于拉著我停了下來,她把兩只胳膊撐在膝蓋上,喘著氣說:“呼……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遇到這樣的事,這是我這一輩子最驚險的一個晚上!

    聽到這話我有些想笑,我吸吸鼻子,說:“蘇文,你才多大啊,還一輩子!碧K文抬起手就抽了我的腦袋,我有些發(fā)懵,她說:“董小硯,你今天晚上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大喊大叫的,還拿刀砍人,差點出人命你知道不知道!彼穆曇衾镫[藏著深深的恐懼,我苦笑一聲,輕聲的道歉,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呼出來的熱氣掃在我的脖子里,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fā)抖,她又用力捶了一下我的背,說:“你知道不知道,嚇?biāo)牢伊耍 甭曇衾飵е耷弧?br />
    我回抱她,說:“對不起啊!嚇到你了!”她哭了好一陣才停止,只是身體還是發(fā)抖,她說:“你沒事就好了,擔(dān)心死我了!”語氣有劫后余生的慶幸。這種感覺又讓我從她身上看到了程婉的影子,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空蕩蕩的街上沒有一個人,而且燈光暗得連人的臉都看不清楚,遠(yuǎn)處一點明亮的燈光讓我們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路邊的樹也張牙舞爪的伸著樹枝,有點……有點像《倩女幽魂》里的姥姥。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發(fā)出一聲響徹天際的尖叫,然后抬起腿就往回跑。

    估計第二天的《都市晨報》就會有一則新聞,標(biāo)題就是“深夜尖叫,疑似午夜驚魂”。我們好不容易跑回剛剛的小吃街,大多數(shù)店家都已經(jīng)收攤了,我倆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警車,也沒有發(fā)現(xiàn)周龍,長長了舒了一口氣才聶手聶腳的往學(xué)校走。

    我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已經(jīng)布滿了一層密密的汗,滑膩的感覺讓我一陣惡心,原來面對周龍,我便會如此失去理智,想起拿刀的那時候我就有些后怕,幸好只是砍在了手臂上,要是砍在了心臟上,導(dǎo)致他歸西了,那我的麻煩就大了,我已經(jīng)滿了十六歲,到了法定的服刑年齡,想到以后的幾年要在那“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的牢房里度過,我就一陣發(fā)抖。

    蘇文捏著我的手一用勁,我就回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她,她嘆了一口氣,說:“小硯,你的樣子真讓我感到心疼!蔽倚囊怀,隨即打著哈哈,說:“蘇文,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的,我好得很吶,你不用擔(dān)心我。”

    蘇文又嘆了一口氣,我急忙發(fā)誓,“真的真的!今天晚上這是個意外!惫亲永铮吹教K文的這個樣子,我就會聯(lián)想到程婉,那個外表強(qiáng)橫,其實內(nèi)心極其脆弱的善良女孩,我不愿意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見到我著急的樣子,蘇文“卟哧”一笑,指指高高的院墻,說:“我是在想怎么翻過這堵墻進(jìn)去!”我的臉頓時燒得跟紅燒肉沒什么區(qū)別,我忍住掐她脖子的沖動,在牙縫里擠出“以前你怎么進(jìn)去的?”

    她聳聳肩膀,一攤手,說:“以前啊,以前這里有幾塊石板的,不知道被誰搬走了!蔽夷X袋一陣炫暈,裝作林黛玉一樣掩面哭泣,說:“那你的意思是?”

    “今天晚上回不去了!”她不吃我這一套,斬釘截鐵的告訴我,“要不你就祈禱有個武林高手,或者世外高人出現(xiàn),帶我們飛過這堵墻,不然沒有任何辦法!

    “這么晚了,你們在這里干什么?”一個溫潤的聲音出現(xiàn)在我的后面,把我倆嚇得打了一個激靈,轉(zhuǎn)過頭一看,一個男人站在我身后,背著光,我?guī)缀蹩床灰娝拿嫒,只覺得他很高,我要仰視他,深更半夜的,背后突然出現(xiàn)一個男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和蘇文嚇得魂飛魄散,一滴冷汗從我額頭上滴落下來,我真后悔聽了蘇文的話,晚上還出來,這下好了,東西沒吃上,還發(fā)生一連串的事件,現(xiàn)在還來個午夜驚魂,這算個什么事!

    我和蘇文面面相覷,接著又異口同聲的尖叫:“鬼。。!”聲音震飛了五里外的任何生物!
正文 第二十六章假鬼是老師。!
    我和蘇文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準(zhǔn)備往前沖,心臟“砰砰砰”的亂跳,可還沒走兩步就被面前的“鬼”拽住了衣領(lǐng),于是,我倆保持著一種腿向前踏步,但身休卻往后傾的怪異姿勢,我腦門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轉(zhuǎn)過頭對蘇文艱難的說:“你……害死我了!”蘇文說:“我也害死我自己了!

    “鬼”尷尬的干咳了一聲,沉聲說:“你們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的學(xué)生?這么晚了不睡覺在外面干什么?”我一聽,趕緊回答:“是高二(三)班的,我們餓了,出來吃點夜宵。”蘇文也在一旁忙不跌的點頭,衣領(lǐng)上的力度突然一松,我倆便慣性的往前栽了個跟頭,鬼說:“叫什么名字?”

    “董小硯!”“蘇文”我們老老實實的回答,生怕“鬼”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們生吞活剝了,大好青春年華,就這樣翹辮子了,實在是虧大了。

    等等,既然是“鬼”,為我們班級名字干什么?我不認(rèn)為一個“鬼”會對我們的身份感興趣,那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黑影,是個人!得到這個結(jié)論,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是個人就好,是個人就好!

    “喂!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這里半夜神弄鬼干什么?”我轉(zhuǎn)過臉惡狠狠的問他。蘇文一聽不是鬼,馬上不發(fā)抖了,“我一大活人,怎么會裝神弄鬼呢,是你們心里有鬼吧!”黑影再次出聲。

    既然不是鬼,那我就不怕了,揮揮手就拉著蘇文繼續(xù)找東西墊腳,好讓我們能順利翻過這高高的院墻,回到我可愛的被窩里去,經(jīng)過晚上的激烈撕殺,我已經(jīng)累得眼皮都要耷拉下來了,蘇文不知道突然踩到了什么東西,腳一滑就要摔倒在地上,她一驚呼,我想拉也拉不住了,說時遲,那時快,黑影一下沖上來抱住了蘇文下墜的身體,蘇文拉著我的手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站了起來,蘇文低聲的說了聲:“謝謝!”

    黑影嘆了一口氣,貌似很無奈的說:“不用找了,那幾塊廢棄的石板前幾天被人搬走了,你們要進(jìn)學(xué)校,我?guī)銈儼!边@句話讓我倆狂喜了一下,但馬上又出現(xiàn)了問號:“你誰。俊焙谟皼]回答,說了句:“跟我來吧”就率先走到了前面,我和蘇文猶豫了一下,隨即也跟了過去。

    讓我們驚訝的是,這家伙竟然帶我們走大門,而且跟打著嗜睡的門衛(wèi)說了兩句話,就放我們進(jìn)去了,我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后了,沒想到還有這好事,不用露宿街頭了,雖然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身份,但我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到底是誰啊,以后在學(xué)校我們就是熟人了!

    他嘿嘿一笑,沖我們擺擺手,說:“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說完就走出了校門,“唉……英雄好人不留名!”我嘆氣的樣子把蘇文逗笑了,她說:“你就別搞笑了,要是個不認(rèn)識的老師就慘了,明天咱倆的名字肯定上榜,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我不以為然,哪有這么年輕的老師呢?

    可是,事實就是蘇文簡直可以堪稱未卜先知的神棍了,第二天當(dāng)我倆頂著國寶級的眼圈坐在教室的時候,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穿西裝,頭發(fā)梳得油光發(fā)亮,皮鞋可以映出人影的帥哥,一出場就捕獲了在場所有女同胞的小心臟,更別說一出聲了,簡直就差點把我們給雷死。

    “同學(xué)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化學(xué)老師,我叫魏青晨,從今天開始,就暫時由我來代你們的化學(xué)課程!蹦锹曇,那語調(diào),那語速,簡直就是跟昨天晚上的“假鬼”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對,他們應(yīng)該只是聲音比較像吧,我看了看蘇文,她也一臉震驚,我倆同時吞了一口口水,想把頭低下去。

    班上的同學(xué)都不知道我倆昨天晚上的奇遇,教室里一片人聲鼎沸,誰也沒有注意到我倆的表情簡直就像在畫一副水彩畫!叭绻械耐瑢W(xué)晚上沒有睡好覺,沒有聽明白的,下課可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盡,言無不答!蔽呵喑吭谂_上唾沫橫飛,同學(xué)們在下面一陣叫好,而我和蘇文卻知道這句話明顯是對我倆說的。

    這回玩大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難以磨滅的靈魂印記
    對于換化學(xué)老師這件事雖然早就知道,但偏偏被我和蘇文撞到槍口上,那是我倆未曾料到的,當(dāng)所有人沉浸在魏青晨的舞臺魅力里時,我和蘇文卻忙不跌的叫苦,我們必須得在化學(xué)課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聽課,生怕被魏青晨抓到第二條小辮子,要知道半夜翻墻跑出學(xué)校,那不光是被記過那么簡單的事了。

    于是,每堂化學(xué)課我們都會拿出筆記本認(rèn)真記筆記,把聽力開到最大,盡量把每一個字都記在腦海里,平時讓人頭疼的化學(xué)方程式也被我們翻了又翻,我們在用實際行動告訴魏青晨,我們是好學(xué)生,偶爾一次淘氣那是意外。

    但魏青晨除了每次上課時不時的瞅一眼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小動作,也許他已經(jīng)忘了那天半夜的小插曲,我有些暗自慶幸,蘇文抽我腦袋,說:“笨蛋,你以為他是半夜夢游啊,起來上個廁所就忘了嗎?他是在找個合適的機(jī)會好好整我們一頓,我才不相信他會那么好心放過我們呢!”

    “董小硯,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特別愛學(xué)化學(xué)啊,連吃飯都抱著書在看,怎么?新興趣嗎?”沈天賜突然發(fā)出聲音,把我倆嚇了一跳,顧建明在后面嘿嘿一笑,傾國傾城的模樣迷倒了一大片少女的心,“小硯同志是終于發(fā)現(xiàn)了學(xué)習(xí)的美好,覺得每次都在我們屁股后面非常沒面子,于是奮起直追,爭取超越我們。”他說的我們當(dāng)然是指的他和沈天賜,這兩個理科天才,幾乎每一次考試都在全年級前五名,我靠,簡直不是人!

    “哪有啊,她明明是怕魏青晨抓住……”蘇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堵住了嘴巴,接著我就看到沈天賜陰沉下來的臉,顧建明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舉起雙手,無奈的說:“我坦白,坦白從寬,請領(lǐng)導(dǎo)不要生氣。”沈天賜嚴(yán)肅的點頭,像審判一樣坐在我對面盯著我,仿佛是要看出我的靈魂有沒有說謊,這樣的壓力讓我腦門上的冷汗橫流,我暗自在桌子底下使勁掐了一下蘇文的大腿,她立馬正禁危坐,眼眶里閃著晶瑩的淚光,泫然欲泣的模樣讓每個男人見了都會激起他們的保護(hù)欲。

    顧建明給了端來一碗湯,看來是準(zhǔn)備長期戰(zhàn)斗啊,我想了想,把那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我盡量把語氣語調(diào)語音語速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撿些輕松的詞語來詮釋那天晚上的事,但從沈天賜和顧建明那越握越緊的拳頭來看,他們此刻的心一定很沉重,沉重到能把整個精神都壓垮。

    好不容易說完,我喝了一口溫?zé)岬臏,氣氛一陣沉悶,顧建明的牙齒咬得咯咯響,他的拳頭放在桌子上幾乎桌子都在抖,蘇文不明白在我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她沒有參與我們那段黑暗的經(jīng)歷,在一群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們身上,發(fā)生的那件事情,幾乎讓我們的靈魂都印上難以磨滅的印記。
正文 第二十八章嫉妒
    食堂喧鬧的局面正好跟我們的安靜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沈天賜面無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顧建明一臉寒冰,蘇文一臉疑惑,我在心里想著各種各樣的方法來讓氣氛看起來不那么恐怖,電話的突然響起讓我嚇了一跳,打開一看,手機(jī)上顯示著江蕊的名片還有她站在陽光下微笑的照片,我的心有一瞬間的停滯,我才想起來距離上次的湯水事件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有跟她聯(lián)系了,此時的電話讓我有種復(fù)雜的感覺。

    見我拿著電話發(fā)呆,蘇文伸手捅捅我的胳膊,說:“董小硯,你的電話!”我回過神來,沖她笑了笑,然后果斷的掛了電話,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江蕊,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出現(xiàn)了什么茅盾,但江蕊有點鍥而不舍,似乎不達(dá)目的不罷休,我不接電話她就一直打下去,后來電話就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了。

    顧建明說:“我就感覺這女人不是個好人,指不定心里在琢磨著什么壞心眼呢,小硯,你別接她電話!鄙蛱熨n沒說話,我猶豫了一下,換了一塊電話開了機(jī),蘇文撇嘴,說:“人有時候真是奇怪!蔽夷樇t了一下,然后盯著手機(jī)屏幕,江蕊發(fā)過來一條信息:“小硯,我們見個面吧,地點在周記,我等你!”

    也許我是個很記仇的人,這條短信讓我想了很久,回宿舍的路上蘇文一直在旁邊說話,而我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沈天賜和顧建明去籃球場打籃球了,在一只腳踏進(jìn)宿舍門口的時候,我突然縮回了腳,或許我該給江蕊一個解釋的機(jī)會,我必須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她如此討厭我,于是我對蘇文揮了揮手,讓她幫我請個晚自習(xí)的假就跑了出去。

    我一路飛奔到周記面館,在門口喘了好幾口氣才踏進(jìn)門,一進(jìn)周記我就看到江蕊坐在窗邊,一只手托腮,兩眼有些迷茫的看著窗外,臉上的神色是安靜的,白裙子乖巧的垂到腳踝,歲月靜好,我不得不承認(rèn),江蕊確實很漂亮,美得不可方物,這又讓我想起那年她站在超市的貨架下,衣著樸素,對我展顏一笑的美好模樣。

    江蕊很快就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于是轉(zhuǎn)過頭來對我揮揮手,示意我過去,她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對不起啊小硯!”我笑:“好久不見了!”她也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倆之間已經(jīng)只剩下這寥寥數(shù)語,周記的服務(wù)員在走廊里穿梭,以前我們經(jīng)常在星期五的下午放假后來周記吃一碗牛肉面,多香菜多辣椒,一邊直呼好辣好辣,一邊吃得不亦樂乎,滿嘴是油的我們互相嘲笑對方,而現(xiàn)在,放在我們面前的兩碗牛肉面依然跟以前一樣,但我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江蕊用筷子攪著碗里的面,緩緩的說:“小硯,你知道這碗牛肉面多少錢嗎?”我剛要回答她卻繼續(xù)說:“你知道不,這碗牛肉面對我來說,是奢侈!”我心里一驚,驚訝的看著她,她并不看我,苦笑了一聲:“我一直不停的找工作做臨時工,不上像你們那么好的學(xué)校,很少逛街買衣服,這都是因為我沒錢!”

    聽她這樣說,我有些釋然,“小蕊,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很困難!彼驍辔遥骸澳悴恢溃〕,誰愿意看著別人花錢自己卻口袋干癟啊,誰愿意在人家玩鬧的時候待在店里工作啊,誰愿意看到別人買衣服的時候自己穿著舊舊的工作服!董小硯,我嫉妒你!”
正文 第二十九章天賜,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就像被誰狠狠的揍了幾個悶錘一樣,窒息的感覺讓我有些看不清楚江蕊的臉,她繼續(xù)說:“小硯,每當(dāng)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會被這種感覺揪住心,那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就像是被無數(shù)根繩子勒住脖子一樣!彼呎f眼淚邊流下來。

    我兩只手的食指狡在一起,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場面,我從沒有想過跟江蕊會以這樣的方式在一起吃飯,面實在難以下咽!

    江蕊一口一口吃著碗里的面,慢慢的咽下去,眼淚化成調(diào)料掉在面湯里,我們倆沉默著,氣氛壓抑得讓我們周圍一圈都沒有客人,有個店員走過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小……小姐……分手后還有回憶……不要太難過了。”

    一句話就把這個壓抑的氣氛打散了,我抬頭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看向我們這邊,顯然,這個服務(wù)員的聲音太大,讓店里所有人都聽見了,他們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們,我臉?biāo)⒌囊幌录t了,江蕊也是愣在那里,臉頰上還掛著淚珠,嘴微微張著,驚訝得不知所措。

    我心里一陣煩躁,脾氣一來就拍桌子站了起來,吼道:“你丫是文藝青年啊,什么腦子啊,看到我倆哪里像同性戀了,你腦袋被門擠了嗎?我倆是朋友,是好學(xué)生,好學(xué)生!你懂不懂?不懂就不要隨便亂說!”我的聲音也很大,原諒我,如果不是不知道怎樣面對這樣的情形,我真的不會把脾氣亂發(fā)在別人身上,而等我回過頭來,江蕊已經(jīng)丟下錢走了。

    那個小服務(wù)員臉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不知道我會這樣,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董小硯,一會沒見到你,你就給我惹事啊,一刻也不消停!”沈天賜的聲音讓我的委屈鋪天蓋地的落下來,鼻子一酸,我說:“你怎么才來啊!”沈天賜拍拍我的頭,對那服務(wù)員說了句“對不起”就把我拉了出去。

    我心里一團(tuán)亂麻,沈天賜說:“借你肩膀靠靠,帥哥借給你隨便發(fā)泄,你賺大了。”我笑,抽了下鼻子,兩只手抬起他的胳膊,張嘴用力咬了一口,沈天賜立馬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無奈胳膊在我嘴里,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推我:“董小硯,你屬狗的嗎?快松口,快松口!”黃昏,街上的行人都匆忙的往家里趕,還好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我們。

    沈天賜四處望了望,然后做出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樣,說:“董小硯,你再不松口,我就掐你了!蔽乙宦,腿抖了抖,趕緊松口,若無其事的說:“我爽了!”說完我就大步往學(xué)校走去,沈天賜一臉郁悶的站在原地,恨得牙癢癢。

    似乎每次在我失落難過的時候沈天賜都會出現(xiàn),我心底升騰起一股喜意,同時,我也感謝他,每次在我無助的時候把我解救出來,我知道他是怎樣一個驕傲的人,從小到大的鮮花和掌聲讓他在陌生人面前永遠(yuǎn)一副淡然的樣子,在很多同學(xué)心中,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而就是這樣的男子,卻始終站在我身后陪伴我,給我勇氣,趕走我一切的不安和疲憊。我心里一動感動,轉(zhuǎn)身看他還站在原地,于是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故意裝可愛的說:“天賜,快走啦,人家都等你半天啦!”

    沈天賜一陣抖,他惡寒的抽回胳膊,夸張的甩甩手臂,說:“看到?jīng)]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蹦荷暮,晚自習(xí)的鈴聲響起,我拉著他的胳膊沖進(jìn)學(xué)校,幸好門衛(wèi)大爺不在。風(fēng)輕輕刮過我的臉頰,沈天賜反握住我的手,我回過頭來跟他相視一笑。

    很多年后,這個場景都會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逐漸變得寂靜的校園和被幕色籠罩的兩個少年,天賜,我們一起為明天努力吧!
正文 第三十章突如其來的表白
    那天以后,我沒再見過江蕊,去她學(xué)校打聽,有人說她跟著她媽媽去了別的城市,有人說她退了學(xué),還有人說她媽媽選了個女婿把她嫁出去了,眾說分蕓,但結(jié)果只有一個,江蕊不在這座城市里了。

    那個穿著藍(lán)色超市工作服,站在貨架前對我展顏一笑的美麗女孩終于走出了我的生命中,這不知道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我嘆了一口氣,失落地往回走,蘇文見我悶悶不樂,說:“你還真是健忘啊,她這樣對你你還去找她。”我不想解釋那么多,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蘇文,明天好像要進(jìn)行化學(xué)摸底測驗了吧,你準(zhǔn)備好了嗎?”

    蘇文一聽,立刻像被受到了驚嚇?biāo)频慕衅饋恚骸鞍。。!完了!明天的化學(xué)測驗,要是不及格,那臉就丟大了,怎么辦?怎么?”我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把她甩在后面,說:“你擔(dān)心個什么啊,化學(xué)成績那么好,怕什么?”不過想想,蘇文最近把所有學(xué)習(xí)的動力都用到了化學(xué)上,竟然在不長的時間內(nèi)把化學(xué)的紅燈全換成了綠燈,不光榮的晉升為化學(xué)課代表,學(xué)習(xí)化學(xué)的勁頭比我都不知道強(qiáng)了多少倍,她怎么會突然來個大轉(zhuǎn)彎,對化學(xué)起到這么濃厚的興趣了呢?

    “叮!”突然,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在再三確認(rèn)后,我轉(zhuǎn)過身,嚴(yán)肅的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她被我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問:“你……你你你,你看什么?”我摸摸鼻子,問她:“你不會是跟班上那些女生一樣頭腦發(fā)熱,對魏青晨懷春了吧?老實交待!”她愣了一下,撓了一下后腦勺,樣子有點無奈,她說:“這有什么的,全班所有的女生都對他懷春,也不多我一個吧,青春就是要有點激情,不然怎么對得起年輕呢?”

    “所以,你那么努力學(xué)習(xí)化學(xué)還當(dāng)上課代表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吧,為了在交作業(yè)的時候多看他一眼?”我倒沒想到她承認(rèn)得那么快。

    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看來這事八成是我猜對了,我暗自沾沾自喜,“不過,我肯定會把其他女生打敗,讓他注意到我。”蘇文又吐出來一句話讓我?guī)缀醯,我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呆在原地石化,她走過來滿不在乎的幫我合上下巴,說:“董小硯,你太老土了!

    是我太老土還是她太前衛(wèi)了,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呢?正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蘇文不要陷入這無妄的戀情中時,被一個人擋住了路!岸〕,你讓我好找!”我抬頭一看,好久沒見的話南河正一臉得瑟的對著蘇文大拖媚眼,笑得跟個妖孽似的,蘇文這個沒出息的,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問:“小硯,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了這等帥哥啊,把他讓給我吧!”全然忘記了剛剛還對著蒼天發(fā)誓非魏青晨不嫁呢!

    “怎么樣?很驚喜吧,我這樣的帥哥到處找你,是不是讓你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許南河繼續(xù)得瑟,我故意清清嗓子,打死也不承認(rèn):“切,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學(xué)校追我的人從宿舍排到校門口呢。”

    他也不拆穿我,問:“上次給你的信你沒看嗎?”“哦~那封情書啊,在擠火車的時候被我弄丟了!蔽倚χf!昂冒,你把它當(dāng)情書就是情書吧,今天,我就在這里,當(dāng)著旁邊這位美女的面,正式向你表白,董小硯,以后,我會永遠(yuǎn)站在你身后,為你遮風(fēng)擋雨,給你排憂解難!

    蘇文的雙眼已經(jīng)呈現(xiàn)一種脫眶的狀態(tài)了,我頭一揚(yáng),說:“切~這算什么表白啊,連句我愛你都沒有!逼鋵嵨倚睦镆呀(jīng)在敲起了鼓,“咚咚咚”的響個不停,這又是哪門子的事啊,見第二面就表白的男人,我該覺得慶幸還是覺得不幸?
正文 第三十一章回家
    這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長得像黃瓜一樣欠拍,就比如許南河,他在我發(fā)愣的時候突然說:“董小硯,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塊金子,誰都想要呢,哈哈!我是騙你的,你不會是從來沒有收到過別人的表白吧,所以才那么忐忑不安……”他的話沒說完,蘇文就在旁邊開始狂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我被氣得七竅生煙,握緊了拳頭就要揍過去,被他敏捷的躲開,我恨恨的說:“許南河,你大老遠(yuǎn)的從北京跑來長沙就是為了開我玩笑找我茬拿我開涮的嗎?”

    許南河見我生氣了,馬上收斂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不是的!”蘇文又哈哈大笑起來,我覺得他再說一句話我就要變成一只噴火龍了,我憤怒的盯著許南河,恨不得把他給剁了,他嚇得一哆索,趕緊停住笑,蘇文被我怒瞪了一眼后也閉上了咧到耳后根的嘴巴,許南河掏出一個便利貼,寫了幾行字遞給我,說:“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從北京調(diào)到長沙來了,這是我的住址和電話,有空帶著你朋友同學(xué)去我那玩,我隨時歡迎!

    然后他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走了,到轉(zhuǎn)彎的地方還特意回過頭來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意思是打給他,我惡作劇似的吐吐舌頭,不以為然,蘇文把那張便利貼拿過來看了一眼:“南江小區(qū)?啊,真是個有錢人啊,小硯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了這種多金又帥的男人啊?”

    我又想起在北京因為一個錯覺,誤以為看到了程婉,再加上發(fā)高燒倒在大街上,被許南河撿回家的那一天,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說:“在北京旅游的時候偶遇的!碧K文恍然大悟,把便利貼丟給我,撇嘴說:“真是個好命的家伙!

    我以為跟許南河在路上碰到只是個小插曲,他在長沙當(dāng)他的實習(xí)醫(yī)生,而我在學(xué)校安靜的做我的學(xué)生,除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外,我們將再無任何交集,不過,他是醫(yī)生,見到病人救治應(yīng)該是很正常的事,不知道我這樣想許南河會不會氣得抓狂,大罵我是個白眼狼呢?

    高中的生活是乏味而單調(diào)的,千篇一律的生活過了幾個月就放暑假了,顧建明早坐了車去了他外婆家,說什么也不回去,我收拾好東西跟蘇文打了個招呼準(zhǔn)備跟著沈天賜一起回去,難得阿姨開著車來接他,我像小時候一樣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把東西搬上車,然后跟著沈天賜坐上后面的位置上。

    葉阿姨眉頭皺了一下,從后視鏡里看看我們,說:“天賜,過來坐到媽媽這邊來,媽媽好久沒見到你了,跟媽媽好好聊聊在學(xué)校的生活!鄙蛱熨n應(yīng)了一聲,就開門坐到前面去了,一路上他們娘兒倆有說有笑,我就在后座上睡覺,天氣那么熱,正好待在有冷氣的車?yán)锖煤盟瘋午覺。

    半夢半醒間,聽到沈天賜跟葉阿姨的爭執(zhí):“媽,我小時候你那么喜歡小硯,甚至還多過對我的愛,現(xiàn)在怎么這樣說呢?”

    “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同了!”葉阿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酷。

    “怎么不同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我們都長大了而已!鄙蛱熨n有些不理解,還有些焦急。

    “以前是因為……”葉阿姨的話到了嘴邊就頓住了,沒再說下去。

    “因為什么?”

    “沒什么,回去再說!

    我一下被驚醒了,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確有此事,我閉著眼睛繼續(xù)假寐,但一路上只聽到車輪在路面上摩擦的聲音。沉默,寂靜,而我卻再也睡不著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林宇飛是個瘋子
    不知道我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到了家,我把行李拿下來對葉阿姨和沈天賜說:“葉阿姨謝謝你接我回來,我先回去了,明天去拜訪你和叔叔!

    葉阿姨點點頭,說:“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自己小心點。”沈天賜在一旁不滿:“媽,小硯的行李那么多,她一個人怎么搬得動,我先幫她拿上去吧!蔽也粍勇暽胤鏖_沈天賜的手,笑著說:“沒關(guān)系的,我一個人能拿!”

    沈天賜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給他一個安拉的眼神,好半天才微微地點頭,轉(zhuǎn)身向家里走去,葉阿姨發(fā)動車子去停車,下午的太陽依舊很烈,地上的塵土被曬得干燥無比,車子一發(fā)動就驚起一地灰塵向我撲面而來,我捂著鼻子,心里一陣發(fā)酸。

    自從媽媽走后,我的心思就變得格外敏感起來,一點小動靜都能生生把眼淚逼出來;氐郊遥饬现械臐M地灰塵,整個屋子都變得朦朧起來,我在門口呆愣了一會兒,然后奮力把行李搬進(jìn)屋,東西很沉,我累得滿頭大汗,也弄出了巨大的聲響,對面的人突然把門打開,喊道:“吵什么吵!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我趕緊道歉,對方打了個哈欠,穿著一條褲衩走出來,我繼續(xù)一臉塵土辛辛苦苦的當(dāng)搬運(yùn)工,“這不是小硯嗎?你放假啦?”我有些吃驚,眼神在他身上再三掃過三遍后,才確定我確實沒有見過他,我疑惑的問:“你是?”

    他突然變得熱情起來,走過來幫我搬東西,說:“我是宇飛啊,林宇飛,你不記得我啦?”說著還扒開前額的頭發(fā)讓我看:“你看,這道疤就是你用彈弓不甚造成的,你不會忘了吧!”他特地使勁眨了眨眼睛,以證明他不是在說謊。

    看到這條疤,我又努力在腦海里回憶了一下,又偏著頭想了想,說:“不記得,你是誰?”他哀嚎一聲,說:“董小硯,你個沒良心的小妞,小時候欺負(fù)我也就算了,長大了竟然也不記得我,我怎么這么命苦!天吶!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擦擦額頭上的汗,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行李,一件沒落下,于是一把推開這個自稱林宇飛的瘋子,罵了句“哪來的神經(jīng)!”就關(guān)了門,瘋子在外面拼命的吼:“董小硯,你給我出來!”我拿出手機(jī),給樓下物業(yè)打了個電話,說綠錦花園A棟B座601門前有個瘋子,你們幫我解決一下。那個聲音像黃鶯的美女清脆的說了聲“好的!”禮貌的掛了電話,三分鐘后,門外的聲音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保安敲開我的門,給我道歉的同時,我看到林宇飛被兩個虎背熊腰的保安給架出了老遠(yuǎn),他一邊掙扎一邊辯解:“我不是瘋子,你們放開我!”

    關(guān)上門,我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家伙還是和以前一樣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只知道亂吼亂叫,被修理了還不吃一塹長一智。

    等我把家里收拾好,夕陽已經(jīng)西下了,太陽紅通通的半邊臉映在明亮的玻璃上,余光灑在我的唇角,只有一絲風(fēng)的房間漸漸安靜下來,我閉上眼睛,窗簾輕輕舞動,我額頭上的小碎發(fā)也跟著舞動起來,真想做一個夢。

    這個房間有我整個年少時光的記憶,透明的沙漏里面載滿了我的似水年華,輕輕落下的細(xì)砂在時間的蹉跎下一聲一聲的撞擊著我的心靈,書桌上的書頁散發(fā)著陳年老舊的味道,而我卻在這個味道里沉沉睡去。

    夢里有大片大片明媚的陽光,我赤著腳踩在軟軟的草地上,向著遠(yuǎn)處帶著微笑的父母奔過去,爸爸,媽媽,我很想你們!
正文 第三十三章和豬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我想,肯定是上帝嫉妒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滿生活,才讓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抓了我的父母,而我現(xiàn)在正被白無常掐著脖子,他慘白的臉透著陰森森的笑,對我說:“丫的!老子讓你再囂張,看我不掐斷你的脖子!”我在他的鉗制下手腳并用的砸向他的身體,喘不過氣來我只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放開……放開我……你個天殺的……奶奶我跟……跟你拼了!”

    白無常嘿嘿一笑,說:“喲!董小硯,你丫力氣挺大嘛,小時候的兇狠模樣是一點也沒變!”眼看著父母的遠(yuǎn)去,我卻無力阻攔,再加上白無常的“掐掐神功”,導(dǎo)致我的眼淚像壞了的水龍頭一樣落了下來,我說:“把我的……父母……還……還給我!”

    我的眼淚掉在白無常的手上,他愣了一下,手慢慢松開了,我瞅著他發(fā)愣的空子,一記無影腿踹到了他的肚子上,“哎喲!”我蹦起來一看,是我的房間,那我眼神這個抱著腿哀嚎不止的人是誰呢?

    “董小硯,你做夢都不忘欺負(fù)我!你奶奶的,老子要是讓你給打殘廢了,就在你家吃一輩子,讓你天天賺錢養(yǎng)著我,嫁不出去還得來求我!”聽到這番話,我白眼一翻,瞬間癱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jǐn)[出蘭花指指著他,尖著嗓子說:“林宇飛,你這個賤人什么時候跑我房間里來了,你給我滾出去,再不滾我就叫保安了!”

    林宇飛站起來,冷笑一聲,“得了,董小硯,你就別再裝了,老子沒怪你把我想象成白無常,差點把我踢殘廢,你就該仰天大笑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諷刺我:“你丫想象力還不是一般大,上帝跟黑白無常都能扯到一塊,我看,董小硯,你這幾年腦子里裝的不是書而是屎吧!”

    我一聽差點吐出來,站起來就要跟他拼命,他腰一扭,躲過了我的無影腿,而我卻因為重心不穩(wěn)“Pia”一聲,像只青娃一樣摔在地上,OMG!我如花似玉的臉。!林宇飛在我身后笑得像只豬,于是我的耳邊是滿山遍野的豬叫!

    狗日的!這天殺的世道!連豬都能欺負(fù)人了!

    林宇飛,你丫是來報小時候的仇的嗎?我坐在椅子上扶著拖把,企圖用眼神殺死這個坐在地上打電動打得正起勁的臭男人,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他已經(jīng)死了幾萬次了!唉!我嘆口氣,為什么小時候那么好欺負(fù)的形象已然不見了呢?在他身上,我的跆拳道就像被廢了一樣,起不了一點作用。

    林宇飛說:“董小硯,你不會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這個帥哥非常有潛力,所以愛上我了吧!你這樣盯著人家看,人家會害羞的吶!”他說后半句的時候突然轉(zhuǎn)換語氣,差點讓我從椅子上跌下來,我恨恨的回他:“放心吧,人和豬是不會產(chǎn)生感情的,比如我是你,而你,是豬!”

    他并不惱,而是邊沖關(guān)邊笑,說:“喲,原來你是人,我是豬呀!那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改朝換代了,豬做主,人做仆,比如,你現(xiàn)在正被我這只豬使喚著呢!”他洋洋得意的樣子深深刺激了我幼小的心靈。

    于是,刀光劍影,飛沙走石,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也不過如此吧!

    戰(zhàn)斗結(jié)束,豬在一旁笑!

    欲哭無淚!

    折騰到晚上,我早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我有氣無力的說:“為了彌補(bǔ)我的損失,林宇飛,請我吃飯吧!”

    他爽快的拍著胸口說:“沒問題!姑娘你的晚飯包在我這只豬身上,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于是,他成功地抑制了我的食欲。

    我恨恨地說:“林宇飛你是回來找我茬的嗎?”林宇飛甩了一下他認(rèn)為很飄逸的頭發(fā),說:“哪能啊,我還怕您董大小姐找我的茬呢!”他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地說:“說實話,董小硯,你……變漂亮了!”

    我一聽這話,心里頓時美滋滋了起來,心想這家伙終于說了句人話,于是善良的我大發(fā)善心,卷起袖子,說:“林宇飛,就沖你這句話,姐今天請你吃大餐!”說話間我就沖進(jìn)了廚房!背后是林宇飛豬一樣的笑聲!

    怎么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正文 第三十四章吃醋
    我的暑假因為有了林宇飛的加入而變得異常難過,他一改往日備受欺負(fù)的小受形象,搖身一變成了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作威作福的惡霸,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藥賣,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買來吃,我后悔在小時候把這小子折騰得太輕了,沒有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以至于他現(xiàn)在拿著我的把柄要挾我,把我當(dāng)個小女仆一樣使喚來使喚去,我看了一眼飛沙走石,人仰馬翻的屋子,再看了看我的女仆造型,幾乎淚奔!

    要是沈天賜和顧建明在就好了,他們一定不會讓林宇飛這頭豬欺負(fù)我的。

    說起這個把柄,我就一肚子的悲憤,林宇飛不知什么時候闖進(jìn)我的房間,在我熟睡的時候拍下我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照片,那張照片要是傳出去,會毀了我如花似玉的青春。

    估計是最近有人在我背后扎小人,導(dǎo)致我再次遇到林宇飛而出現(xiàn)一系列的倒霉事故,比如他吃過飯后臉不紅心不跳厚著臉皮說:“媳婦兒,洗碗去吧!”我因為這句話整個人像只被煮熟的蝦子,從頭紅到腳。

    我咬牙切齒地說:“林宇飛,你有本事再叫姑奶奶一次!”林宇飛咧著嘴笑,說:“喲!原來你這么喜歡聽本大爺叫你媳婦兒!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吊到個這么帥的帥哥。”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拿起門邊的拖把揍他,他一把扯過拖把,而我由于沒站穩(wěn),人飛快的向前撲去,正當(dāng)我閉著眼睛尖叫的時候,突然撞進(jìn)一個懷抱。

    睜眼一看,沈天賜正好把我整個人抱在懷里,而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這個突如其來飛過來的救兵說:“天賜,快幫我,林宇飛欺負(fù)我!鄙蛱熨n沒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林宇飛說:“喲!董小硯,這是你男朋友嗎?”

    我正想狡辯,沈天賜就說:“是!請問你是誰?怎么會在我女朋友家里?”林宇飛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對我說:“董小硯,沒想到你這個男人婆還有人要啊,我以為你還跟小時候一樣男人都對你避之不及呢!蔽乙宦犨@話,臉都綠了,揮起拖把就向他掃過去:“林宇飛,你怎么不去死!

    沒想到他像一條泥鰍一樣溜了出去,臨走還留下一句話:“董小硯,我祝你跟他早點分手,你這破人只有我能收!”我驚呆了!沈天賜也驚呆了!

    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沈天賜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眼神灼灼的像要把我燒出一個洞,我的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比劃著解釋:“那……那個……你別聽他瞎說,他……他就是我一個發(fā)小……不……不是……就是……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朋友,你……你別介意啊!”我手忙腳亂的解釋給沈天賜,極力撇開我和林宇飛之間的關(guān)系,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這樣害怕沈天賜聽到那句曖昧的話會生氣離開。

    沈天賜長久的凝視著我,我低下頭,手無措的揪著衣角,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甚至想到如果他因為生氣而轉(zhuǎn)身離開,那我會是怎樣的難過和失望,我的眼眶迅速擠滿了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心里恨不得把林宇飛千刀萬剮了。

    “對不起!”我小聲的說。

    “噗!”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接下來,我就被一雙手緊緊的擁在了懷里,沈天賜說:“傻瓜,剛開始我是很吃醋,你跟他打打鬧鬧一點也沒注意到我,而且他還說出這些話,我真的很生氣,但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竟然一點也氣不起來。”他的話帶著一陣溫暖安穩(wěn)了我的心,他又說:“以后別這樣了!”然后迅速捧起我的頭,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響亮的吻:“這是給你的懲罰!”

    然后,我再一次像被煮熟的蝦子,從頭紅到腳
正文 第三十五章程婉的消息
    進(jìn)了八月我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忙著應(yīng)付林宇飛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家伙,在我疲于應(yīng)付的時候,許南河很體貼地過來插上一腳,他帶著他的女人成天沒事就跟在我屁股后面亂晃,害得我這個仇富心理越來越扭曲,總想著哪一天把他那輛破車和他那張國色天香的臉砸個稀巴爛。就比如現(xiàn)在,我和蘇文正逛著街看著來來往往的美男時,許南河放大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嚇得條件反射把手里的可樂不偏不倚地扔在了他的頭上,蘇文在旁邊大叫起來,引來無數(shù)人圍觀,我一把扯住她,捂上這張丟人現(xiàn)眼的嘴,怒瞪著許南河說:“你怎么來了?”許南河一臉苦瓜相,甩甩一頭可樂,說:“大小姐,我的出現(xiàn)就讓你們那么激動嗎?”說完還不忘給蘇文丟一記媚眼,頓時把蘇文迷得外焦里嫩,一張小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我扯著蘇文向前沖,頭也不回地說:“有話快講,有屁快放!”許南河跟在我后面,說:“先上車吧!”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沖他喊:“你有什么話趕緊說完,姐姐我沒空跟你玩兒游戲!痹S南河不理我的憤怒,走向他的奧迪,把喇叭鳴得直響,我無語了……本來想不理他,但他的喇叭越按越響,周圍漸漸出現(xiàn)了大媽級的吼聲:“要吵架去別的地方吵!”好吧!他不要臉,我還要呢,我走過去,發(fā)泄般地踹了他的車兩腳,拉著蘇文坐進(jìn)去,沒好氣地說:“快講!”許南河停下按喇叭的手,在車的后視鏡里看了看我,說:“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程婉的女孩?”“嘶!”我清楚地聽到我的心臟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像潮水一樣涌進(jìn)身體,我?guī)缀躅澏吨f不出話來,蘇文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趕緊問:“許先生,她怎么了?抽瘋了嗎?”我不理她的吐槽,問許南河:“你……你知道她?”許南河慢慢點燃一支煙,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說:“還記得上次你在北京街頭撕心裂肺叫她名字那一次嗎?”不等他說完,我就撲過去,抓住他的衣領(lǐng)說:“她在哪?”“在我家,我?guī)闳!”許南河看了我許久,對我說。我的眼里已經(jīng)充滿了淚水。那么長時間的尋找,現(xiàn)在終于有了結(jié)果,我想起程婉叉著腰罵街的時候,她鄙視我的時候,她擋在我面前的時候……蘇文見我這副樣子,收起了她的花癡,正襟危坐,不時地瞟我一眼,她似乎意識到如果這個時候說錯一句話,我就會立馬砍了她。我通知了沈天賜和顧建明,我們決定一起去接程婉回來,許南河剛要開著車帶我們?nèi)ケ本┑臅r候,蘇文跑了過來,她氣喘吁吁地說:“小硯,帶我去吧!”我看著她焦急的眼,沒說話,畢竟我覺得這是我們四人之間的事,跟她無關(guān),她說:“小硯,我是你朋友,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聽得熱淚盈眶,立刻為她打開車門,誰知道這丫一轉(zhuǎn)身,打開副駕駛的位置,穩(wěn)穩(wěn)地坐在里面,對著目瞪口呆的我們說:“磨蹭什么呀,快上車啊!”我意識到了嚴(yán)重的錯誤,蘇文不是為了程婉,也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許南河這枚國色天香的大帥哥!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一路上,蘇文拋棄了她一直堅守的傳統(tǒng)女性的尊嚴(yán),無視我們對著許南河大肆放電,顧建明嚇得倒在沈天賜的懷里,尖著嗓子叫:“哎呀!這哪里來的電啊,把我們都電焦了!”我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想著該要怎樣面對即將見面的程婉,我是該慶幸還是愧疚,我不知道她在外面那么久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沒有從自閉的陰影中走出來,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許南河家里。我只要一想到她也許在外面受到了更大的委屈和傷害,心里就像被潑了一盆滾燙的油,疼痛難忍。
正文 第三十六章程婉
    許南河開著車連夜帶著我們到了北京,當(dāng)我看到這座漂亮得不像真實的別墅時,心里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程婉就在里面,而我的腳卻邁不開步子向前走,沈天賜走過來拍拍我的肩,握緊我的手,說:“走吧,我們把程婉接回家!蔽腋兄x他總是在我無助的時候給我倚靠的肩膀,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由著他帶著我走向那幢房子。許南嘆了一口氣,擺了個“POSS”靠在門上按門鈴,蘇文很奇怪地問:“那個,這不是你的家嗎?你怎么沒有鑰匙?”從看到許南河的大房子開始,她就變得怪怪的,現(xiàn)在總算是恢復(fù)正常了。許南河剛要回答,門就開了。開門的竟然是薛鈴,她一見許南河,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是他,許南河笑著說:“薛鈴,你準(zhǔn)備一直當(dāng)門神,不讓我的客人進(jìn)去嗎?”薛鈴回過神來,突然淚盈于睫,眩然欲泣。許南河溫柔地一把抱住她,對我們說:“你們先進(jìn)去吧!”然后哄著懷里的女人:“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薛鈴似乎很不解氣,用力在許南河背上錘了一下,許南河眼睛也不眨地繼續(xù)哄著她,我們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咳!”一聲刻意地干咳聲打斷了許南河和薛鈴的調(diào)情,我抬頭一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客廳里,而他的旁邊……我揉了揉眼睛,仔細(xì)看了看中年男人旁邊站著的那個濃妝艷抹眼神淡漠的女子,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大大咧咧的程婉,正在我搖擺不定著確認(rèn)的時候,顧建明沖了過去,狂喜地表情溢于言表,他抓著程婉的胳膊,說:“程婉,你真的是程婉!太好了,我們終于找到你了!”沈天賜也放開了我的手走過去,喊了聲:“表妹!”程婉的眼神閃了閃,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皺皺眉頭,說:“你們是誰?”“砰!”我好像聽到鏡子破碎在地上的聲音,顧建明瞪大眼睛,向前一步,急切地說:“程婉,你怎么了?”程婉冷冷地把胳膊從顧建明手里抽出來,說:“我不認(rèn)識你!”然后轉(zhuǎn)過頭對旁邊的中年男人說:“許山,我先回房了!敝心昴腥它c點頭,沉聲說:“去吧!”程婉得到許可,眼神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地上了樓梯。我仿佛被迎面潑了一盆涼水,入骨的寒冷從頭到腳延伸,從見到程婉開始到看著她上樓,我一句話也沒說,也許在我心中,程婉是一個溫暖的存在,而現(xiàn)在,那觸手可及的溫暖已經(jīng)漸漸離我遠(yuǎn)去,想伸手抓住,卻只是徒勞無功!袄习,你又變年輕啦!”許南河玩世不恭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朋友來了,你不準(zhǔn)備好好招待招待嗎?”原來這個中年男人是許南河的爸爸。許山說:“南河,你終于舍得回來了,想清楚了?”許南河招呼我們坐下,而我還沉浸在那種冰冷的感覺中,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那張臉,分明就是程婉,為什么現(xiàn)在她卻一臉漠然,完全不認(rèn)識我們的模樣?想到這里,我抓住許南河問:“程婉怎么會變成這樣?”許南河輕笑了一聲,說:“小硯,你先別著急,我?guī)銈儊,不是想看你們失控的樣子的,之前我就說過,讓你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確實,在車上的時候,許南河就跟我們說,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不管見到的程婉是什么樣子,都不要過于激動。顧建明卻不管他那一套說法,急切地問許南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天賜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至于蘇文,她已經(jīng)在見到顧建明瘋狂舉動的時候傻了眼,現(xiàn)在低眉順眼地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我們,她的眼神里閃動著不安,她坐在我旁邊,拉住我的手,輕輕地叫我的名字:“小硯!”許南河看了一眼他老爸,眼神一轉(zhuǎn)對薛鈴說:“麻煩你去倒幾杯茶來給我朋友!毖︹徠擦似沧,眼中依稀有淚,沒說話,轉(zhuǎn)身向廚房的位置走去。許山疑惑地說:“南河,他們是你朋友?”眼里帶著犀利,直直地望著我們,仿佛帶著X光線要把我們穿透。
正文 第三十七章真相(一)
    我一邊在心里暗示自己冷靜下來,但另一邊瘋狂的不知所措讓我的舉動看起來像個神經(jīng)病,我像一陣風(fēng)一樣沖上樓梯,我敢保證學(xué)校跑八百米的時候我都沒有那么快過,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在拼命叫囂:“她是程婉!趕緊帶她回家!”“小硯!”沈天賜一臉心疼地叫我,我回過頭,眨下眼眶里的眼淚,沖他笑了笑,轉(zhuǎn)頭又沖上去,聽不見后面許山的咆哮,許南河的無奈,我只知道我要為我犯下的錯買單,哪怕償還起來會比針刺入骨髓還痛苦。推開房門,程婉正站在窗前出神地看向窗外,聽到開門聲,她皺了皺眉頭,問:“你怎么來了?”我不理她生疏的話語,笑著對她說:“婉婉,跟我們回家吧!大家都很想念你,還有伯父伯母,他們整天都在念叨你……”我嘴不停,心里希望她能給我一個我熟悉的反應(yīng),可我卻在自己喋喋不休中漸漸冷卻了下來,到后來溜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澳阏J(rèn)錯人了,小姐!”程婉看著我泣不成聲,眼底滑過一絲難過,還有一絲錯愕,但馬上又恢復(fù)了平靜,她走過來扶起滑落在地上的我,說:“你真的認(rèn)錯人了,我不叫程婉,我叫安慶,安靜的安,慶祝的慶。”末了她又問我:“我跟那個叫程婉的,長得很像嗎?”我反抓住她扶起我的手,使勁盯著她的眼睛看,還是那樣的眉眼,雖然濃妝,但依舊掩蓋不了她的澄澈,她的眼睛里只有平靜,像一湖靜靜的水,我找不出一絲異樣,她看著我笑,再一次重復(fù):“仔細(xì)看清楚,我叫安慶,不叫程婉!”她的樣子似乎在同情我,同情一個尋找朋友未果的可憐女子。從樓下趕過來的沈天賜輕輕走過來抱住我,說:“小硯,我們先回去!蔽覓暝瑵u漸清醒了過來,程婉現(xiàn)在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沒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就這樣冒然闖進(jìn)來,于情于理都不合,我想了想,擦干眼淚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一眼漠然的程婉,她的臉上找不出剛剛同情的表情,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軟化只是我的錯覺。許南河把我們帶出了別墅,帶我們來到了之前我跟沈天賜住過的那間小公寓,前后不過三十分鐘,我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再追問許南河,但抽了幾支煙后,終于忍不住跑到我們面前,告訴了我們事情的來龍去脈,其中顧建明捏著煙的手幾次拿不穩(wěn)。等許南河說完,顧建明轉(zhuǎn)身進(jìn)了洗手間,蘇文在一旁沉默不語,沈天賜也皺著眉頭若有所思,許久我問:“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程婉的父母?”沈天賜拍拍我的手,說:“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我們一定要把表妹帶回去。”正商量著“營救程婉于水火之中計劃”時,沈天賜的手機(jī)響了,他拿過來一看,臉色變了變,走到一邊房間去接電話,許南河一見,呲著牙說風(fēng)涼話:“小硯,你男朋友肯定有外遇了,不然怎么會背著你接電話!碧K文也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就是,就是,沈天賜變心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我有些頭疼,雖然知道他們這樣是為了讓氣氛活躍一些,但我心里還是有了一絲疑慮,我別扭地回答:“他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讓我跟著一起瞎操心,你倆就別在這亂說話了!碧K文一聽,跳過來摟著我的胳膊,輕聲地跟我咬耳朵:“小硯啊,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呀,你知道不知道,電視上很多這樣的例子呢,男人背著女人接電話,都是有情況。”她的男人女人把我鬧了個大紅臉,我推開她,白了她一眼沒接話,蘇文又粘過來,說:“不信你等等問沈天賜,你問他是不是家里來的電話,他一定回答是!蔽移婀值貑枺骸凹依锎騺淼碾娫挷皇呛苷?”蘇文戳我的腦袋:“你笨啊,這一般都是男人敷洐自己女人的話。”我實在受不了她這個偏成熟的理論,不理她走到一邊思考怎么帶走程婉,旁邊房間里傳來沈天賜的聲音:“媽,小硯她挺好的,你不要對她有偏見了!蔽议]上眼睛,壓下心里的不安,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文 三十九思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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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思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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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一姨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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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二姨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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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三我的“小氣”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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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四環(huán)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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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五老媽再三“逼我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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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六我學(xué)會了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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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七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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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無聊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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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九遇到了龍家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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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遇到了龍家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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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一公司組織去郊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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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二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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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三每天過的很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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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四老媽的初戀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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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五鄰居家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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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六今后我的生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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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七今后我的生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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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八我和家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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