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思慧
濱城的城郊,有一個名叫海景花園的別墅區(qū)。
這里是一個海邊的小山包,別墅依山坡而建,櫛次鱗比。
從小山包往南俯視過去,前面是一條漂亮的環(huán)島路,再過去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了。
九月二十六日這天下午,一輛輛豪華漂亮的轎車,跟在一輛披紅戴綠,載著一對在大酒店剛舉辦完婚禮的新郎新娘的小車,駛進一幢設計和裝修充滿西歐風格的別墅,在前面的草坪邊停下來。
這幢鶴立雞群的別墅座落在小山包頂,主人叫高平陽,市振華公司董事長。
因為蓋房子之前,高平陽特地請歐洲的建筑設計師加以設計,所以別墅的建筑帶有強烈的西歐風格。
一眼看過去,和四周地些火柴盒般的建筑完全不同。
這幢樓設計了地下室為貯藏室,一樓主要為飯廳和舞廳,二樓、三樓為居室。
高平陽先生今年三十五歲,是一位精力充沛的企業(yè)家,大學畢業(yè)后去美國留學,然后僑居美國。
妻子李靜玲,年方二十五歲,原是這座城市的美人,五年前赴美求學,不料在那兒和高平陽一見鐘情,雙方墜入情網(wǎng),于前年開始同居。
高平陽先生經(jīng)不住嬌妻李靜玲枕頭風吹拂,毅然回濱城組建了高科技獨資企業(yè)振華公司。
公司給他們帶來了豐富的回報,于是他們在城郊建了別墅,決定按濱城風俗補辦婚禮。
這天,他們夫妻邀請了在濱城的所有朋友和公司高級職員,在別墅舉辦舞會,以慶祝他們的婚禮。
別墅的舞會依照程序進行著。
到處是歡歌笑語,彩燈熠熠。
人聲沸騰,十幾對來賓頻頻舉杯,在舞場里穿走。
高平陽先生精神煥發(fā),時不時和好友碰杯,接受他們的祝福。
李靜玲光彩照人,一身珠光寶氣,把她映得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樂隊把舞曲奏得十分動聽,強烈地節(jié)奏感使人免不了想進入舞池轉(zhuǎn)幾圈。
當舞會進行到高潮時分,年輕樸素的女傭人小麗走到高平陽先生身邊,細聲說:“先生,別墅外面。
那個韓耿天又來了!”
高平陽先生聽了,眉頭一皺。
一階段來,這韓耿天總是來糾纏,雖說沒有大吵大鬧。
可也攪得他們夫妻心煩意亂。
韓耿天是濱城市自來水公司的職工,中等個子,面容清秀英俊。
他和李靜玲從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
長大后戀愛了一段時間,感情如漆如膠。
如果李靜玲沒有出國,他們可能就結(jié)婚了。
可是,五年前,李靜玲的舅舅從美國回家鄉(xiāng)濱城探親,聽她說非常想去美國留學深造。
就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
于是,身為美國某大學教授的舅舅,很快就辦好她的出國手續(xù)。
將她帶到美國去讀了。
從此,李靜玲和韓耿天二人進入不同的世界。
李靜玲到美國后,發(fā)現(xiàn)她的處境和先前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與韓耿天思想上地分歧也越來越大,兩人關系顯然無法繼續(xù)下去。
在和他通了半年信后,李靜玲便提出分手。
韓耿天雖然一百個不愿意。
卻也無可奈何。
二年后,李靜玲開始和高平陽戀愛,兩人開始同居,直至今天成了高平陽夫人。
而韓耿天也進入市自來水公司,并娶了市醫(yī)藥公司的女工章劍虹為妻。
幾年過去了,兩邊毫無音訊,也沒有往來。
韓耿天沒想到,高平陽先生攜夫人來到濱城辦企業(yè),這個顯貴的夫人就是他初戀的情人李靜玲。
于是。
韓耿天癡情復發(fā)。
為了看李靜玲一眼,可以整天不上班。
守在市振華公司外面。
今天,得知高平陽和李靜玲在公寓辦婚禮,便喝得醉熏熏地前來,目的仍是見往日的情人。
高平陽先生厭煩地說:“小麗,給他一些吃的,讓他走!”
麗委屈地:“我做了。
可他就是不走!”
“那就通知別墅區(qū)保安。
不。
叫警察。
打110報警!”
“好地。”
“哼!”高平陽先生氣呼呼地上樓去了。
李靜玲走過來。
搖搖頭。
嘆口氣說:“小麗。
你就別去煩先生了。
你再勸他走。
那人若不走。
我來趕走他!
麗點點頭。
韓耿天坐在草坪角落里。
他今天穿一件白色襯衣。
牛仔褲。
他那張清秀地臉泛著紅光。
酒氣熏人。
他見小麗走到身邊。
便斜著眼說:“不要管我。
走開!”
麗訓道:“別胡鬧,否則女主人要親自趕你走了!”
“趕我走?哈哈哈!”韓耿天冷笑道:“女主人,什么女主人,她向我發(fā)號施令?告訴你,原本她是要嫁給我做老婆的。
怎么,你還不相信?你叫她過來,我和她對證!”
麗嚇壞了,忙說:“先生,你已經(jīng)醉了!”
“胡說!”韓耿天將酒瓶甩到地上,“砰”地一聲,嚇得草坪上的音樂聲嘎然停止,跳舞的男女莫名其妙地圍了過來。
這時,韓耿天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猛地摔在地上:“什么鳥電話,不接!”
李靜玲趕在前頭,氣得滿臉通紅,訓斥道:韓耿天,你究竟胡鬧什么?天都快黑了,快點滾回去!”
“想要我走,好,”韓耿天醉熏熏地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李靜玲顯然知道他要講什么內(nèi)容。
“你是不敢回答我的問題!
“有什么不敢的?但是,今天是我和高平陽地婚禮,希望你不要在這里搗亂,行不行?你快走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說!
“以后?沒有以后了!”
“那你想怎么辦?”
“我選在你們舉辦婚禮的今天來,就是要向你討個說法!
“什么說法?”
“五年前,我們相愛時,你誓誓旦旦說你只愛我一個。
怎么忘了?”
李靜玲顯然被擊中要害,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沉重地說:“我不否認五年前曾相愛過。
可是,我去美國留學五年,往事已成過眼煙云。
我們的關系早就斷了,你自己也娶妻成家立業(yè)。
我如今已是高平陽先生的夫人,只愛梁先生。
而你也擁有妻室,有什么理由再來糾纏呢 ”
突然,韓耿天跪下來,聲淚俱下地說:“靜玲。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你一個人!我已經(jīng)決定,與妻子辦離婚!靜玲,我愛你。
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
你一定要嫁給我!否則,我只有死了!”
“你醉了,快走吧!”
“不,我頭腦非常清楚!”
“我看是湖涂!今天這個時候。
你來搗亂,不是讓我難堪嗎?本來,我們雖然成不了夫妻,但我們還可以成為朋。
你這樣做,連朋友都不成,懂嗎?”
“不懂,我要你嫁給我!”
“你瘋了!你快走吧,要不只好叫警察了!”
“這么說,你對我是絕情了!”
“無聊之極!”李靜玲嗤之以鼻!轉(zhuǎn)身欲走開。
韓耿天見她要離開。
絕望地閉上眼睛。
忽然,他驀地拔出一把匕首,往左腿扎下去,拔出來,欲要再扎時,被沖上來的人握住手腕,圍觀地人奪下了刀子。
可是。
鮮血從他地左腿上涌出,浸濕了牛仔褲。
李靜玲見了,嚇得“啊”地一聲,雙手蒙住眼睛,渾身顫抖。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小麗,快,快扶他去包扎一下!”
韓耿天這時疼得雙眉緊蹙,雙手掐住左腿的傷口,鮮血沿指縫流出來。
滴到了地上。
他讓小麗扶著。
一步一步走過去。
參加舞會的振華公司副總裁沈肖子洋跟在小麗后面,正幫她的忙。
李靜玲喚道:“肖副總。
我看那人精神有些失常,你要小心。
若被傷著,反而不好。
梁總上樓那么久了,還沒下來,你去看看!
“梁總一個男子漢,不要緊。
我還是陪在你身邊吧!”肖子洋說。
“也好!
不一會兒,小麗匆匆忙忙上樓,李靜玲問道:“小麗,你來一下!
“夫人,什么事 ”
“給那人包扎一下,趕快讓他走!”
“是的!
“一定讓他走!我看那人今天的精神真的有些失常,若不走,一定得叫警察!
“我知道了,不行就打110電話。”
舞會上的好友圍了過來,紛紛勸李靜玲。
她嘆口氣說:“唉!都怪我,當初不該勸高平陽先生來這兒投資。
我以為這個韓耿天已成家,會忘記過去,誰料到他還會那么癡情纏著我。
真煩人呀!”
李靜玲說著,痛苦地抽泣著。
眾人忙繼續(xù)勸慰。
麗說:“夫人,敷傷的藥在三樓,我得趕快去拿。”
“去吧!”
麗上樓去了,不一會兒取了東西下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砰”一聲,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這是什么聲音 ”李靜玲毛骨悚然。
她望見小麗下來,忙喚道:“小麗,你聽見砰聲音了吧!”
“是地。”
“在什么地方響地 ”
“好像是樓上傳來的。”
旁邊地人說:“應該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吧!”
“真倒霉,今天是怎么搞地,我們上去看看吧!”李靜玲站起來,可腿一軟,癱下了“小麗,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李靜玲強撐著,讓大家扶她上了二樓。
李靜玲喚道:“平陽!”
四周靜悄悄的。
“梁先生!”肖子洋也喊了起來。
無人回答。
李靜玲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妙。
她沖上前,猛推開臥室的門,空空地。
再推開房的門,只見高平陽倒在桌旁的地板上。
桌上的手提電腦屏幕還亮著,說明高平陽剛剛還在操作電腦。
她們上前仔細一看,他頭上沾滿鮮血,早已一命嗚呼了。
“!”李靜玲驚叫一聲,昏死過去。
肖子洋見出了事,忙打電話報警。
然后,他喚上小麗,兩人扶著李靜玲到樓下的沙發(fā)上坐著。
肖子洋站起來,面對那些來參加婚禮,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嚇傻了的眾人說:各位,今天梁總舉辦婚禮,發(fā)生了這種慘案,令人心痛。
很對不起,大家在草坪上休息一下,警察馬上就到了!”
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凌風接到案情報案,立即率助手小王和技術科老趙,法醫(yī)老嚴等有關人員前往現(xiàn)場。
凌風才二十多歲,在刑警隊滾爬了多年。
她的身材非常健美,勻稱結(jié)實。
她的皮膚黝黑,但五官清秀。
她旁邊的助手小王,年方二十出頭,身高馬大,血氣方剛。
凌風一行人來到海景花園的別墅區(qū),在保安帶路下進入高平陽的別墅時,城郊派出所的警察,已經(jīng)先一步趕到,將現(xiàn)場封鎖起來了。
草坪上,城郊派出所的警察,正在向那些參加婚禮舞會的人了解情況。
法醫(yī)老嚴和助手在城郊警察引領下,直奔一樓韓耿天處,立即開展工作。
技術科老趙也率屬下人員,對這幢三層樓房開始勘察。
凌風和小王,在城郊派出所的警察帶路下,邊聽案情介紹邊走進別墅里。
出事地點在二樓中間那個房子,是高平陽先生的房。
這房子的窗口朝南,暢開著,離窗約三米遠的地方擺著一張桌,對著窗口,右邊有一排櫥,門邊的角落還有一個家庭小酒柜。
高平陽倒在桌旁,子彈從額頭射進,導致死亡。
王開始細心的拍照,凌風勘察房間。
她小心翼翼把門口處,鞋印留下的血跡用小刀刮下,放進塑料袋里。
法醫(yī)老嚴和助手,先檢查那個韓耿天的腿傷。
傷口不大,但比較深,包扎之后,就讓警察帶去見凌風。
接著,他們上樓,來到槍殺現(xiàn)場,開始驗尸。
凌風和小王,在樓下的一個房間,見到了這位在婚禮上大吵大鬧的青年人。
“你就是韓耿天?什么單位?”
“是的,市自來水公司職
“今天這里是高平陽先生和李靜玲的婚禮舞會。
你為什么酗酒后在這兒鬧事?”
韓耿天張開血紅地眼睛:“你們要抓就抓吧!反正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雖然喝多了酒。
但我頭腦很清楚!我不隱瞞自己地觀點。
告訴你們。
李靜玲從小和我青梅竹馬。
長大后相戀。
海誓山盟。
如果不是五年前她舅舅從美國來。
將她帶到美國念大學。
我們早就結(jié)婚了!她漂亮。
我這輩子只愛她。
要娶她!只是我們無緣。
雖然她給別人做了老婆。
可我直到如今我還一廂情愿地戀著她。
我知道。
我來這里鬧沒什么用。
可我要發(fā)泄我地感情。
自從李靜玲到濱城辦廠后。
我就開始和我地老婆章劍虹說。
我們離婚吧!她是市醫(yī)藥公司地女工。
法院已經(jīng)在辦理我們地離婚手續(xù)了。”
凌風嚴肅地說:“李靜玲五年前就去了美國。
你們關系也斷了五年。
所以。
你進了市自來水公司。
也另娶章劍虹為妻。
成立了家庭。
李靜玲在美國和高平陽先生戀愛后同居。
然后回濱城投資辦公司。
今天是他們地婚禮。
你應該來祝賀才對。
為什么醉熏熏地來鬧事呢?”
畢。
凌風犀利地目光射向韓耿天。
他垂下了頭。
凌風嚴厲地問:“你是一個人來鬧事地。
還是有同伙!”
“一個人!表n耿天低語著。
“那為什么新郎官高平陽會遇害?”
“我、我不知道!
“你要說實話。
你看,這本來是一場歡天喜地的婚禮。
結(jié)果變成了新郎官遇謀殺的悲慘現(xiàn)場,正中你大鬧婚禮的下杯吧!”
“不是!我只是心里痛苦,來鬧一鬧泄氣而已。
我不知道會發(fā)生殺人事件!”
凌風盯住他地眼睛。
韓耿天膽怯地回避著,不敢和凌風正視。
這時,城郊派出所的警察上來請示:“黑隊,這個韓耿天,我們是否帶過去進行正常的詢問筆錄?”
“帶走吧!”凌風手一揮。
這時,老趙走進來,叫上凌風和小王。
這套嶄新的公寓建造不久。
其特點是有歐洲風情。
房子有三層。
但樓頂設計有三個尖尖的,似乎要沖破云天的三角形。
造型奇特。
環(huán)繞房子四周的是花圃,前面是一塊草坪。
四周有高大的圍墻,右邊有一間車庫。
在房子的后面,有一棵高大的榕樹緊貼著圍墻邊,屏傘般地青枝伸進了圍墻內(nèi),幾乎到了窗口。
老趙指著窗口:“你們看,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天然作案條件。
作案者只要爬上這棵榕樹隱藏起來,等待機會,就可以輕易得手。
我們這邊房子里的人,根本無法看到對方,因為青枝綠葉檔住了視線。
相反,對方躲在樹葉之中,可以透樹葉地縫隙,觀察到房子里的人活動情況!
凌風點頭:“剛才我看了現(xiàn)場,就注意到這棵檫樹了。
從這位高平陽受害的傷口角度分析,兇手極有可能就躲藏在這棵榕樹上。
老趙,剛才我和那位前來大鬧婚禮的人,也就是別墅女主人李靜玲的五年前的戀人韓耿天談了,看來他沒有說謊,是一個人前來鬧事地!
“這是你的判斷,還是有證據(jù)?”
“我的判斷!
“這人我剛才也見了,年輕氣盛,做事缺乏思考!崩馅w將話題轉(zhuǎn)回來,“我覺得,兇手對高平陽的別墅一定非常熟悉,才會選擇到這么一個理想的刺殺位置。”
“高平陽從美國來濱城不久,你認為有什么仇敵會致他于死地嗎?”老趙說:“據(jù)草坪上那些參加婚禮舞會的人說,高平陽先生在美國學了幾年經(jīng)濟管理,對待工人很嚴厲,公司里被開除的就有十幾人。
這些人對他恨之入骨,公司副總裁肖子洋事情辦不好也常遭訓斥。”
凌風點點頭。
老趙沉吟著說:“看來,我得在這棵榕樹下功夫了!
畢,他喚上人,直撲那棵榕樹去了。
凌風和小王來到主臥室,李靜玲和小麗正好在房間里。
那李靜玲氣質(zhì)高雅,身材苗條豐滿,臉蛋秀麗,長得非常漂亮。
而小麗卻有一張四方臉,膚色黝黑。
她的眼睛有些怯生。
一看就知道是保姆。
“請坐!崩铎o玲忍住抽泣說。
凌風和小王在對面坐了下來。
凌風問:“小麗,今天你是最后一個看到高平陽先生在房的。
我們要知道當時情況。
請你談一談!
“好地。
我上去三樓取藥水地時候,看到梁先生房的門開著,從外面可以看見梁先生坐在那兒弄電腦。
我取藥水下樓時,梁先生還坐在那地方。
他很討厭那個韓耿天,因為這人常來糾纏!
“這時,韓耿天一直在樓下等,對嗎?”
“是地!
“你跑上三樓取藥后。
再回到一樓給韓耿天上藥,中間停多長時間?”
“大約就三分鐘。
上樓時,女主人叫我,問了那人情況,說了幾句話。
我再上樓取藥下來時,就聽到砰的一聲!
李靜玲抬起淚臉:“是他,肯定是他的!”
凌風問:“你是說,這事是韓耿天干的?”
“對,除了他,還會有誰?”
王插上說:“可是。
當時他地腿已經(jīng)自傷了!”
李靜玲無語。
凌風問:“五年前,你和韓耿天戀愛的事情,高平陽知道嗎?”
“知道。
我告訴他地。
韓耿天曾是我童年時代的好友,青年時代的戀人。
可是五年前,我們就分手了。
因為自我去了美國,就沒打算回來。
兩人生活在不同的國度里,結(jié)合是不可能,很不現(xiàn)實的。
所以。
我們彼此住在兩地,各自成了家。
我本以為,此事已經(jīng)了結(jié),怎料到他還來糾纏不休?梁先生對這人很煩,但又無可奈何。
今晚他……”
凌風說:“你想一想,除了這個韓耿天,還有沒有其他人會因為仇怨、金錢等原因,而萌發(fā)謀殺高平陽的念頭?”
李靜玲想了一下,說:“依我看。
梁先生沒有誓不兩立的仇敵。
雖然公司被開除地很多人會憎恨他,但不至于謀害他。
我覺得這事很蹊蹺。
最可疑的人還是那韓耿天!
麗在旁邊,急促不安。
可能是因為害怕,她的手一會兒扯衣角,一會兒扯袖口,眼睛一直看地上。
凌風盯著她:“小麗,你呢?”
“我?”小麗有些驚慌,“我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凌風明白,在這種悲傷的時刻,是無法詢問太多的。
于是,安慰了李靜玲幾句,就和小王離開臥室,來到樓下。
凌風問:“小王,你怎么看這個案子?”
“兇殺,最大可能如女主人李靜玲所言,是那個韓耿天所為!
“說說看!
王說:“剛才,我說韓耿天腿受傷了,李靜玲無語。
其實,我當時冒出一個念頭,那就是韓耿天會不會是假傷?”
“假傷?”
“對!毙⊥趵^續(xù)說,“從現(xiàn)場看,謀殺是精心策劃的。
首先,兇手選中那棵從墻外伸進來的榕樹為作案地點。
這棵高大的樹貼在圍墻外邊,兇手何時爬上去無人知曉。
公寓朝南有四個窗戶,那么,躲在樹上的人可以觀察得清清楚楚,二樓和三樓甚至連一樓也可觀察到一部份。
案發(fā)時間安排得很巧,跳舞地人都在草坪和一樓,而這時韓耿天醉熏熏出現(xiàn)了。
高平陽一看到他就討厭,于是上二樓躲起來弄電腦。
這時,不要忘記一樓還有自傷的韓耿天。
很顯然,只要他先假受傷,趁小麗上三樓取藥之機,迅速越過窗戶,爬上榕樹朝梁先生開槍后,又潛回一樓原地方。
這時,他才真正自傷,這樣就達到復仇的目地。
小麗不是說過,她取藥離開韓耿天大約三分鐘。”
“你的意思是,韓耿天利用這三分鐘完成作案!
“是的!
凌風搖頭:“小王,我聽你這么一說,案情很熟悉。
你的推理,是把阿加莎克里斯蒂那,《尼羅河上的慘案》的故事情節(jié)套進來地吧?”
“黑隊,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你認為不可能?”
“這是一種假設,可以告訴老趙他們驗一下韓耿天的血跡,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假血,就推翻這種設想了!
“黑隊,我仔細觀察過。
如果韓耿天有這個想法,他就會踩點,就會練習,如果認真準備了,三分鐘就能從一樓的窗戶跳到后面草坪,從那兒上榕樹,開槍后再返回原來位置。”
“那當然!绷栾L點點頭說:“外國人有句名言,叫做從受益者身上找兇手。
梁先生死了,誰受益最多?從財產(chǎn)角度看,李榮珍是受益者,從公司角度看,肖子洋是受益者,從愛情角度看,韓耿天是受益者。
可是,李靜玲和肖子洋在一樓舞廳,逃不開眾多參舞者視線,所以最可疑的還是這個韓耿天。
難道他會象演電影一樣,制造假傷?”
云濱市經(jīng)濟發(fā)達,東邊靠著海,北邊靠著山。
站在繁忙的海邊碼頭,看著輕煙樣的晨霧籠罩在海面上,遠遠望去,穿梭似的行駛著的駁船,顯得很模糊,只有一點一點的黑影子 在移動。
陣陣轟鳴的輪機聲,隨著清新的晨風播送過來。
碼頭上,吊車鋼臂在淡淡的晨霧中晃動。
和緩的東風吹來了一陣喧嘩的市聲,以輪船的汽笛聲最為響亮。
到午后六時,港中的一切動作漸次停息下來,海鷗都躲進巖穴里去,波浪漸漸衰弱,好象有些懶倦了,于是在陸地上,在海上,以及在這燈塔上,一時都歸于寂靜,不受任何喧擾。
波浪退落之后,黃砂灘閃著光,在這汪洋大水上,宛如一個個金色的斑點,塔身在蔚藍的天宇中,顯得輪廓分明。
遠處的一葉小舟點綴在遼闊的海面上,構(gòu)成了一片風景。
那是在大海上耕耘的人們,他們有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白發(fā)漁翁的眼光里閃爍著他們對大海的眷戀,海就是他們的夢國,所有的痛苦與歡欣,辛勞與收獲,都蕩漾在這海風里、海浪中。
在碧海藍天下,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在沙灘上、在碼頭的鋼鐵臂膀中踽踽獨行。
他走過來,身影和面貌漸漸清晰,挺拔的高個頭,寬闊的肩膀,三角巖石般的鼻梁,俊朗的眉宇間透著一絲另類的憂郁。
他就是韓晨峰,財經(jīng)大學金融管理專業(yè)畢業(yè)生。
此刻,他沒有心情欣賞大海的波瀾壯闊與遠處的點點白帆,紛飛的思緒如同大海深處一樣暗流洶涌。
因為他一直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而閑居在家。
父親不允許他再吃閑飯,已經(jīng)準備讓他到頂職來碼頭開吊車,還沒踏上工作崗位,他已經(jīng)被碼頭機械的轟鳴聲震懵了。
巨型的龍門吊下,他仿佛是一只小螞蟻,專業(yè)不對口,感覺非常壓抑。
韓晨峰匆匆看了幾眼健壯、忙碌,臉上掛著汗珠的工人,他下了逃離的決心。
離開海邊和港口,韓晨峰倦怠的身驅(qū)好像還被海風嬉戲著,一搖三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驅(qū)趕路邊覓食的麻雀,驚得麻雀嘰嘰喳喳地亂飛,偶爾踩到咯腳的小石子甩起一腳踢出老遠,小石頭蹦蹦跳跳地竄過馬路,惹得幾個行人往這邊張望。
“我靠,堂堂財經(jīng)大學的畢業(yè)生,怎么能干這么粗重的體力活呢?”
韓晨峰的胸口堵得慌,回想起碼頭上高聳入云巨無霸似的龍門吊,往返重復地把一個個碩大的集裝箱裝進萬噸巨輪里,韓晨峰心情就愈發(fā)煩躁。
他最怕做單一的工作。
在這個令他感到壓抑的都市里,不知還能不能遇到值得開心的事情,再次燃起他對生活的向往,以及對美好事物的追求。
他暗自告誡自己,決不能遵從父親的意愿,而放棄自己的理想。
他是有抱負、有思想的人,怎么會讓別人隨意安排自己的人生目標呢?
韓晨峰打定主意,即使是親生父親,也不能讓他決策自己的人生路。
他本來計劃,大學一畢業(yè),先不急著找工作,趁著年輕力壯,腿腳靈活,花上二年時間,學學徐霞客游遍千山萬水,觀看人間冷暖,行千里路,閱無數(shù)人,把該玩的地方玩了,該吃的美食嘗了,再定下心來,干一番事業(yè)。
沒曾想才張口征求父親意見,就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成天就想到吃喝玩樂,上大學的費用都是你妹妹輟學替你掙得,一個大男人光花妹妹的錢,不想辦法自己去掙,我都替你害臊!”父親韓耿天臉青了,紫了又變白。
“我可以打零工來賺取旅行的費用,不需要家里掏錢!”
韓晨峰執(zhí)意堅持自己的觀點。
“連門兒都沒有!如果家財萬貫,可以由著你的性子胡來。
現(xiàn)在,你小子畢業(yè)了,就應該賺錢養(yǎng)家了,你趁早給我死了這個心!”
韓耿天的脾氣很暴躁,在韓晨峰的記憶中,從小到大都是父親管家,向來說一不二,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母親只有唯唯諾諾服從的份。
在上大二時,母親胃癌去世,韓晨峰向來認為母親精神壓抑,如果不逆來順受,母親跟父親對吵幾次,把窩在心里的悶氣發(fā)泄出來,癌細胞也許就不會瘋狂滋生,而母親也不會過早死亡。
韓晨峰的母親去世后,父親韓耿天的內(nèi)心也隨之扭曲。
一次在碼頭上班,接班的工友晚到了二分鐘,他在高高的龍門吊上破口大罵來晚的工友,緊接著與工友撕扯起來,那個工友用勁一推,把韓耿天的腰椎摔傷了。
港口公司的處理意見下來:工友通報批評,韓耿天下崗養(yǎng)傷。
拿下崗工資,只要全工資的百分之七十。
以前全家省吃儉用還能供兄妹二人上學念書,這下麻煩了,韓晨峰上大學的學費都湊不齊。
韓耿天是個極端要面子的人,遇到天大的困難,他絕不會開口問親戚朋友借錢。
為了臉面,他甚至要韓晨峰立即退學回家,頂替他上班。
他腰椎受傷了,兒子身體很好,為什么不能接替他的工作。
韓耿天這個火爆脾氣,豁出去往碼頭領導面前一杵,韓晨峰頂職的事情肯定能成。
韓燕玲體諒父親的苦衷,但她不想讓哥哥因交不起學費而退學,更不想看到韓晨峰為生活費拮據(jù)而被同學瞧不起,她讀高三,即將高考,憑她的學習成績,達到二本的分數(shù)線是很有把握的。
可是,眼下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韓燕玲考上大學也沒錢上。
申請助學貸款終究要還,家里二個大學生要供養(yǎng),的確負擔不起,韓耿天還有冠心病,腦血管硬化,加上腰椎受傷,看病吃藥,還要用些效果好的自費藥,每個月花費也不少。
“爸爸,你不要讓哥哥退學,我出去打工掙錢!”韓燕玲清秀的瓜子臉散發(fā)出堅毅和果斷。
“你哥哥已經(jīng)成人,本該成為家里的頂梁柱,讓他賺錢養(yǎng)家也不為過!”
韓耿天瞧著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個頭看起來像成年的大姑娘,但是臉龐卻散發(fā)出學生妹的稚氣。
讓女兒獨自出門掙錢,他沒有完全泯滅的舔犢之情,又促使他于心不忍,但他自己又想不出辦法籌錢。
眼看著韓晨峰就要放假,開學后就要交錢,火燒眉毛,急需一筆錢。
韓家一人拿錢三人花,沒有積蓄,不讓女兒出門找錢也沒轍。
他思忖了半天,默許了女兒的提議。
韓耿天年輕時是個帥哥,娶個老婆長相一般,所以他牛哄哄的,經(jīng)常大言不慚地吹噓,當年追他的姑娘一大把,如果不是看在去世的老婆溫順聽話的份上,他才不會娶她為妻。
每當家有賓客,他幾杯下肚,大肆自我粉飾時,韓耿天的老婆總是低頭不語,默默地忙前忙后打理著一切。
別看韓耿天的老婆相貌平平,二個孩子卻長相出眾,這也成了韓耿天吹牛的資本:得虧了我的種好。
孩子生得再出色,也得花錢包裝,教育是其中一項,文憑和知識是內(nèi)外兼容的二張牌,手握這二張好牌,人生的道路才走得順暢。
沒錢難倒好漢,韓耿天也不算有責任心的好漢。
年輕時,嗜酒如命,煙不離手,吃光喝光,如果早早地存一些錢,也不能等到孩子大了要接受高等教育的時候抓瞎。
當時也沒退路,只能讓兒子堅持把大學讀完,管不到女兒的前程了。
況且,如果兒子提早參加工作,外人也會說三道四,這樣他的臉上更無光。
韓耿天在心里盤算,兒子可以光耀韓家門楣,女兒倒好辦,大了找人嫁了就完事,念不念大學也無所謂。
韓耿天同意女兒輟學,在同學和班主任的惋惜聲中,韓燕玲南下工作。
南方好像遍地黃金,短短二月,韓燕玲貳萬元人民幣寄回來,不僅韓晨峰的學費、生活費解決了,還讓韓耿天高興地將小酒杯又重新端起來,喝得興起,他又把在碼頭跟人學的小曲撿起來嘴邊哼哼: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伸手摸妹屁股邊,好似揚揚大白綿,伸手摸姐大腿兒,好象冬瓜白絲絲,伸手摸姐白膝灣,好象犁牛挽泥塵……
韓耿天這么著急逼著韓晨峰頂職上班,其實是他有私心:老伴去世二年多,兒子大學畢業(yè),找個穩(wěn)定工作,不呆在家里礙眼,他就可以物色后老伴了。
兒子回家,總得找個女人燒飯,他一個人隨便吃啥都行,可兒子回來總不能天天混著過日子,一天三頓要正常,家里沒個女人還真不行。
女兒在南方工作收入很高,只要他開口,女兒一準寄錢過來。
韓耿天自我優(yōu)越感又膨脹起來,萬事俱備只欠老婆。
所以,韓晨峰不愿意去碼頭工作,打亂了韓耿天重新組建家庭的夕陽紅計劃,他才惱羞成怒,對兒子下了最后通牒。
韓晨峰走進碼頭公司的宿舍區(qū),一幢幢陳舊的樓房如同破抹布,映入他的眼簾。
他從小在這里長大,既有難以道出的熟悉牽絆,又想疾速地疏遠它。
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是現(xiàn)代文明的象征,也是韓晨峰所向往能夠融入其中的,兩者對比,當然要選擇現(xiàn)代時尚的生活。
“這一排排的舊房子,就像是一個衰老的駝背老嫗,不知哪天才能壽終正寢……”
韓晨峰自言自語著,拖著疲憊的腳步踏上樓道的臺階,往常他上樓是三步并作二步,象兔子一樣直蹦五樓。
今天腳下的臺階如同無休無止的天梯,漫無止境。
推開有點銹跡的防盜門,父親韓耿天帶著期冀的微笑迎了上來。
“報過到了?誰接待你的?工作安排的怎么樣?”韓耿天盯著他追問。
韓晨峰脫下運動鞋換上拖鞋,愛搭不理地說:“碼頭上的工作不適合我,不對口,不想去!
“開吊車工資待遇不錯,有錢拿就行,哪來正好對你口味的工作?我豁出老臉為你拼來的一個招工名額,你轉(zhuǎn)了一圈就否決了。
不行,你必須要去!”韓耿天的調(diào)門高上去,雙臂張開攔住兒子。
“我不需要你替我安排工作,我有我的追求。
要去你自己去開吊車,重操舊業(yè)!”韓晨峰按下父親平展的右手,側(cè)身準備進客廳。
“我已經(jīng)提前退休,怎好回去繼續(xù)工作?”
“既然你那么喜歡這份工作,可以返聘回去?”
“老子辛苦忙碌了大半生,也應該享受一下生活了。
在你沒有找到理想工作之前,必須給我去碼頭上班!”
“我說不去就不去!”
“你小子的翅膀硬了,敢和老子頂嘴了。”
韓耿天右手抵住下壓,隨即用力一抬,“啪”地一聲脆響,正巧打在韓晨峰的臉頰上。
“你不去上班,今后就別進這個家門!”韓耿天右手掌撐在鞋架上方的墻壁上,死死抵住兒子意欲穿過走廊的身體。
“你怎么打人呢?”韓晨峰揉著臉。
“誰打你了?行……就算是我打你,我告訴你,兒子不聽話,老子打你活該!”韓耿天的倔牛勁上來。
“有你這樣不講理的父親,算我倒霉!”韓晨峰窩著一肚子氣,找不到地方發(fā)泄。
“我不講理?那你找個講理的爸爸去。
你滾,你滾呀……”韓耿天怒火中燒,往門外不停地推搡著兒子。
“走就走,我有手有腳的,難不成會流落街頭?”
韓晨峰準備去臥室收拾衣物。
韓耿天看到兒子不買他的帳,有些惱羞成怒,掄起胳膊向兒子揮去,準備好好教訓他一番。
韓晨峰腳上穿著拖鞋,腳掌抓不住地,被父親推到門口。
他極力抵抗,然而父親一手關門,順勢用力一推,韓晨峰踉踉蹌蹌地跌出門外。
“哎呀……”門口尖利的女人嗓音,隨著二個人的相互碰撞,韓晨峰的拖鞋被甩了出去,樓梯上響起一陣咕咚咕咚的滾動聲……
一片空白過后,韓晨峰地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一個拔地而起高聳入云的混凝土圓柱體上,他探頭一看,整個城市的高樓大廈就象火柴棍豎立一樣矮小,汽車和行人象塵埃一樣時隱時現(xiàn)。
他感到柱子還晃晃悠悠的,隨時都會傾倒,這簡直太恐怖了,他渾身出沁出冷汗。
他想不起怎么上來的。
他沒有翅膀,怎么會飛上這么高的地方?難不成這里是天堂?不對呀,天堂不會有這個像煙囪一樣的家伙,而且還沒有鐵踏腳,柱子的四周光禿禿的,這怎么下去呀?來一架直升飛機接自己下去,又不可能,誰知道這上面有人呢。
他拍了拍口袋,沒有裝手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沒有人來救他,即便是喊破嗓子也無用,這該如何是好呢?
韓晨峰把眼睛緊緊閉上,往下看幾眼,頭暈的要命。
他吸附在柱子中央冰涼的平面上一動不動,看來只能等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時間很長,也許就在一瞬間。
茫茫蒼穹中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不要怕,站起來,走到柱子邊,往下跳……
韓晨峰嘴里在念叨,誰在瞎指揮,跳下去,我就摔成照片掛在墻上永垂不朽了。
那個聲音在反駁:聽我的,輕輕地跳下去,保證你平安無事。
韓晨峰拱起腰背,雙手撐開,緩緩地站起身,走到圓柱的邊上,往下再看一眼,哎喲,天上與人間的懸殊高度,眩暈得令他雙腿不停地顫抖。
橫豎都是一個死,不如拼此一博。
他張開雙臂,身體慢慢地前傾倒,以鳥兒的方式飛翔……
韓晨峰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疾速地墜落,而是象一根羽毛一樣在空中飄蕩。
他象青蛙在空中游泳一樣,腳蹬手劃,忽上忽下,靈活自如。
韓晨峰傾倒在空中的那一刻,他心里踏實了。
不是倒栽蔥下去,是漂浮在空氣中。
他一陣愜意,脫離死亡的魔爪,升騰出由衷的幸福感,這真是一次奇妙之旅。
他在半空中戲耍游覽,逐步降低高度,在林立的高樓之中穿行。
他玩得很盡興,甚至都不想結(jié)束這種美妙的滋味。
和煦的微風輕撫著他的胳膊,襲來陣陣麻酥酥,癢嗖嗖的摩擦快感。
他舒展著胳膊,立即變成了雄鷹的翅膀,享受飛翔帶來的難以言表的身心愉悅感。
天際邊又傳來一聲磁性的告誡:趕緊回去吧,不要再貪玩了。
話音剛落,身體內(nèi)涌現(xiàn)出不可抑止的裹挾的力量,韓晨峰清醒地回家了。
他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只聽得一個柔軟清脆的女聲:
“你感覺怎么樣?堅持再下一層樓就行。
打120急救中心的電話,他們說急救車都派出去了。
沒關系,我們可以叫出租車到醫(yī)院去看!
一個瘦條條的姑娘挽住韓晨峰的臂膀,韓耿天帶著些許愧疚神態(tài)扶住兒子身體的另一側(cè)。
韓晨峰疑惑地望著身邊的二人,再看看光著的腳丫子,一字一句地說:“你們要綁架我嗎?綁架也得讓我穿上鞋子吧?哈哈,我是徹頭徹尾的無產(chǎn)階級,有啥可綁架的呢?真是可笑至極!”
“嘿,一著急忘了。
我這就上樓給你拿鞋。”夏夢思蹭蹭地跑上樓。
“爸爸,她誰呀?你們帶我到哪里去?”韓晨峰不解地問。
“完了!這孩子最起碼是腦震蕩,腦子摔糊涂了。
都怪我一時沖動,不該趕你走,更不該用力推你!表n耿天拍著大腿懊悔。
夏夢思拿著褐色的拖鞋急匆匆地又沖下樓,蹲下身準備給韓晨峰套在腳丫上。
她的披肩長發(fā)掠過韓晨峰的左腳面,好癢,韓晨峰迅速抽回腳,把左腳蜷在右小腿肚子上擦拭,止不住地哈哈笑。
夏夢思抬起頭,不知所措地望著韓耿天,征詢地問:“他是不是摔傻了?”
“你才傻。
讓我穿著拖鞋上大街,成何體統(tǒng)?你哪家的,我怎么沒見過你?”
韓晨峰凝神看著眼前這位清秀的女孩子。
“還是去醫(yī)院檢查檢查,誰讓我碰到你一下,讓你摔傻了!毕膲羲己芎蠡,上樓的時候應該離504的門遠一點。
誰知道里面竄出個人,一下撞到她身上滾下樓。
當時,看到韓晨峰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夏夢思懵呆了幾分鐘。
還好,過了一會,她和韓耿天把他扶起來,他還能下樓。
要是摔死了,她還沒錢賠。
“我再說一遍,我沒傻!用不著去醫(yī)院。
今天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趕緊回家,不要在我們這棟樓上出現(xiàn)。”韓晨峰說完蹬蹬上樓了。
“哎……哎……”夏夢思和韓耿天追著跟上樓。
韓晨峰走到504自己家門口,看到夏夢思追上來,“我說過沒你的責任,還跟著干嘛,要到我家吃飯?”
夏夢思靦腆地笑笑,“我有飯吃,謝謝。
你真沒摔壞?”
“摔壞也是我爸爸負全責!表n晨峰眼睛一斜望望父親。
“對、對,是我的責任,與姑娘你無關。”韓耿天還摸不準兒子究竟大腦是否出問題,對兒子的態(tài)度180度大轉(zhuǎn)彎。
“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家咯!毕膲羲嫁D(zhuǎn)向?qū)﹂T503室,拿出鑰匙開門,“我是新搬來的,有問題還可以找我,我不會跑的。
拜拜!
門關上了。
父子倆進家門,韓耿天嘀咕:新搬來的?怎么搬家的動靜都沒聽到,真是奇怪。
這回,韓晨峰走進客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拿起茶幾上的蘋果,大口啃咬起來。
韓耿天心里有些內(nèi)疚,絕口不提讓兒子到碼頭上班的事情了。
他要觀察兒子的言行舉止是否異常。
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也將加重他的負擔,還是不要再逼迫兒子為好。
韓晨峰看到父親對他的態(tài)度大為改觀,他決計將計就計,達成自己的心愿。
他心里不禁暗自慶幸,這一摔跤得太值了。
夏家的海邊別墅,極具浪漫的藝術氣質(zhì),絳紅色的屋頂鱗瓦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茂密蔥蘢的植物,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錯落有致地簇立兩排,翠綠的葉子則在頂端逐漸合圍,形成了一個圓拱形的“屋頂”,濃烈的陽光和夏末炙人的熱氣被隔絕在外,翠綠高大的林木成為天然的隔熱屏障。
曲徑通幽,怡人清爽。
寬敞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zhuǎn)角的石砌,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經(jīng)典而不落時尚,盡顯其雍容華貴。
客廳巨幅的落地窗,臥室六角形觀景凸窗,在室內(nèi)就可以一覽無余看到波瀾壯闊的大海,室內(nèi)室外的情景交融,給人一種升騰成仙的超級愉悅感。
夏家的女主人姚倩麗扶著鍍金的樓梯扶手從二樓扭著柳條腰下來,邊走邊喊保姆。
“桂花,把老夏的早飯端上去,他餓了。
等老夏吃過,不要打掃房間,讓再他睡一會!闭f完,把松散的睡衣領口往上拎拎,踢答踢答邁著慵懶的步子走到餐廳吃早飯。
小保姆桂花已經(jīng)把盤盤碟碟在餐桌上放置的規(guī)規(guī)整整,一小碗麥片粥、鮮牛奶、煎雞蛋、幾片法式面包、蔬菜色拉、果醬,這些食品都嚴格按照女主人進餐的先后順序擺放。
桂花每天最鬧心的事是煎雞蛋,既不讓多放油煎,又不能有一丁點焦糊,為煎雞蛋她沒有少挨罵,姚倩麗罵人惡毒,動不動就罵她是農(nóng)村出來的豬腦子,煎糊的雞蛋還硬逼著她吃下去,吃得她不消化,幾度拉稀不止。
氣得她幾次差點想把煎糊的雞蛋砸到姚倩麗臉上去,想想在農(nóng)村的爹娘就忍住了心底的怒火。
桂花雖然受氣,但工錢誘惑人,一個月五千元。
單獨的保姆房間還配有臺電視機,有浴室。
保姆的房間肯定要帶浴室,哪有保姆用主人浴室洗澡的。
最開心的事情,是過年過節(jié)還可以拿紅包,發(fā)紅包最好是夏興龍趁姚倩麗帶著小鵬程回娘家時,讓閨女夏燕玲發(fā),那一個大紅包最少上千元。
輪到姚倩麗發(fā)紅包,頂多六百元。
平時,姚倩麗不讓她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說桂花的廉價屁股會把黃花梨沙發(fā)坐得貶值。
其實,桂花心里有數(shù),她的屁股一點不廉價,否則她站在廚房炒菜時,為什么偶爾路過的夏興龍會死盯著她鼓翹的屁股看。
她是用眼梢觀察的,一點兒沒有冤枉男主人。
桂花把椅子輕輕拉開,讓姚倩麗坐穩(wěn)。
姚倩麗吃著煎雞蛋,開始表揚桂花,“不錯,一點不糊,水平到家!彼睦镏,桂花早已把二個煎糊的雞蛋用餐巾紙一裹,塞進垃圾桶的底部了。
“我干了三個月,學不會煎雞蛋,那真是豬腦子了。”桂花低垂著頭說。
“呵呵,有自知之明!币畸愒谛睦锍靶鸹,三個月才會煎雞蛋,夠蠢的了。
“夏總的早餐我現(xiàn)在端上去嗎?”桂花望望餐桌上的不銹鋼托盤里和姚倩麗吃得一樣的食物。
“哎喲,光顧著說話,趕緊的,你個豬腦子。
老夏要餓死了。”姚倩麗一急,原形畢露,又罵人。
“夏總……他……睡著沒起來……”桂花怯生生地嘀咕。
“先給他弄水刷牙,再讓他吃飯,吃了繼續(xù)睡。
快去,快去!”姚倩麗一吼,煎得嫩嫩的雞蛋黃汁噴到桂花臉上幾滴。
桂花抹去臉上的蛋黃汁,端起托盤,小跑著上樓。
桂花在樓梯上想,昨晚隱約聽到夏興龍和姚倩麗在臥室里爭吵,夏興龍基本不在臥室吃早餐,偶爾會在臥室吃點宵夜,也很難得。
他們昨晚才吵過架,這個妖精不記仇,還這么關心他,真是蹊蹺。
姚倩麗喝著潔白濃郁的牛奶,想想昨晚與夏興龍的爭執(zhí),嘴角撇撇,心中暗自好笑。
她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和表演天賦,對男人不能對著干,該讓步的時候,就要讓步服軟,男人的火氣再大,女人軟塌塌地往他身上一貼,嬌滴滴地主動認錯,再直接地送上溫熱香體,馬上化干戈為玉帛,進入溫柔鄉(xiāng),他的火氣自然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昨晚,夏興龍為女兒夏燕玲離家出走怪罪姚倩麗。
自從姚倩麗入主夏家,夏鵬程漸漸長大,她逐步張狂起來。
才進夏家的時候,孩子還小,她不敢得罪夏燕玲,每當吃飯都要等夏燕玲上桌,一家人才動筷子,哪怕夏鵬程吵吵肚子餓,想先吃也不允許。
兒子是母親的腰桿子,隨著兒子的長大,姚倩麗的態(tài)度越來越強硬,處處偏袒兒子。
夏鵬程調(diào)皮搗蛋,用玩具砸夏燕玲,或者往夏燕玲衣服口袋里放個草地上抓來的小蛤蟆,嚇得夏燕玲亂蹦亂跳,驚恐萬狀。
姚倩麗總是說小男孩淘氣是好事,從來不教育夏鵬程要尊敬姐姐。
夏燕玲一般都讓著他,大孩子總不能跟小屁孩一般見識吧。
在姚倩麗的縱容下,夏鵬程猶如家中的小霸王,只要夏興龍不在家,他就是家里的小祖宗,小皇上,他要吃飯就得開飯,肯定不顧忌夏燕玲存在。
他喜歡吃什么菜,桂花就得燒什么菜,夏燕玲不喜歡吃羊肉,小家伙偏偏喜歡吃涮羊肉,弄得餐廳里一股羊膻味,夏燕玲進去就要吐。
總之,一切家庭事物都要圍繞著他進行。
姚倩麗看出夏燕玲內(nèi)心的不滿,她反而高興,我生的是兒子,你個丫頭片子比不了。
你要嫌這里過得不稱心,可以到親生母親家去住。
姚倩麗巴不得她離開,或者早日出嫁。
這次,夏興龍到外省談生意,夏鵬程又在家里造反,他趁夏燕玲還沒有回來,從毗連的曬臺翻進夏燕玲的閨房。
他把夏燕玲衣櫥里各式各樣的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在席夢思床上亂跳,內(nèi)衣,胸罩扔了一地。
還用化妝臺上的口紅,眼影膏在鏡子上寫:老小(孫)到此一有。
他一年級就這個語文水平。
夏燕玲回到家,用鑰匙打開門鎖,一推門,啊……看到滿地狼藉。
“來人呀,有小偷!”
劉媽和桂花驚慌地跑進屋,瞧著滿地花花綠綠的衣服,她們也愣住了。
“嘿嘿……”門外傳來夏鵬程的嬉笑。
“噢,原來是你這個小混蛋破壞的!毕难嗔嶙烦鋈,夏鵬程一溜煙地跑開,手上揮舞著胸罩在頭頂繞著圈。
夏燕玲準備追過去,好好收拾一下那個搗蛋鬼。
姚倩麗及時出現(xiàn),咄咄逼人地追問:“罵誰小混蛋呢,你罵他小混蛋,不是在變相罵自己爸爸是老混蛋嗎?”
“你別瞎扯!誰胡亂聯(lián)系誰就是混蛋的媽!”夏燕玲心疼自己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被糟蹋的不成型,忍不住怒氣大發(fā)。
“你罵人?!”
“我就罵你了怎么樣?從來不管教自己的兒子。
有娘養(yǎng),沒娘教的東西。”夏燕玲氣得腿都在抖。
二個保姆跑上來打圓場,劉媽說:“姑娘,不要發(fā)火,我?guī)湍闶帐,一會就歸掇順了!
“別收拾了。
我不在這住了!本瓦@樣,韓燕玲出走了。
那晚,姚倩麗摟著兒子睡得特別踏實。
趕在夏興龍出差回家,姚倩麗讓劉媽帶夏鵬程到娘家住二天,避避風頭。
她知道夏興龍回來得知夏鵬程把閨女氣走的,說不定要摑他幾巴掌。
她威脅桂花不許透出實情,老夏要問就說夏鵬程纏著夏燕玲打游戲機,二人玩翻臉了。
夏興龍回家看不到女兒和兒子,特別是看到韓燕玲的衣櫥空了,墻上的照片,還有一些書籍物品都不在,他發(fā)火了。
“那個臭小子夏鵬程呢?我來拷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姚倩麗忙不迭解釋說:“他回外婆家玩玩;你女兒,估計回親生母親那里去住了。
“胡說八道!我女兒很少和博惠聯(lián)系的!毕呐d龍不是傻瓜,自己女兒住得好端端的,突然出走了,肯定另有隱情。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故意把燕玲氣跑的?即使不是你氣的,她要走,你怎么不管,不攔著她?”
聽到老公叫前妻博慧,叫女兒燕玲,直呼自己的兒子夏鵬程,姚倩麗心里不是滋味,有些泛酸。
“你女兒這么大人了,腿長在她身上,她往哪跑,我管得住嗎?你兒子我都管得累死了。
當這個后媽我容易嗎?”
姚倩麗扭著曼妙的腰肢,斜著眼睛凝視著夏興龍。
“一回家就遇到煩心事,你還能不能讓這個家消停一些?”
“老公,不是我在抱怨,你還真有些偏心呢……”
“我怎么偏心了?”
“你太溺愛女兒,對兒子不上心!我們娘倆在你的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
姚倩麗撅著嘴,得理不饒人。
“你這個女人就是能胡攪蠻纏!你給我記住,不能一味縱容夏鵬程,我可不想看著辛苦打拼的事業(yè)落到敗家子的手上!”
“咱們的兒子程程是夏家的骨肉,是能夠為夏家傳宗接代的人,你不給他給誰?”
姚倩麗一臉驚異狀。
“將來誰有能力就給誰!
“老公,你放心,我一定會認真教育程程,讓他成為夏家的驕傲!”
姚倩麗知道夏興龍說到做到,她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惹火了這個男人,否則沒有她和兒子的好處。
她脫下空調(diào)披肩,露出一襲淡紫羅蘭色的絲綢睡衣。
因為剛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不久,還未干透的大波浪卷發(fā),更增添了一絲別樣的嫵媚。
她慢悠悠地用一條亮藍的寬絲帶高高系在腦后,很優(yōu)雅地把手臂伸到腦后捋了一把濕濕地長發(fā),然后趿著那雙粉紅的皮拖鞋扭著腰肢走向了夏興龍面前。
“老公,你出差這么久,回家就發(fā)火,太讓人失望……”
“我這不是著急嗎?家和萬事興,你就不能讓我省心一點兒?”
“好好好!以后不會再讓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操心。
小別勝新婚,我們不吵架好嗎?”姚倩麗的眼波中蕩起絲絲淫光。
姚倩麗攀著夏興龍的脖子,在他的腮邊吻了一下,又挽著夏興龍的胳膊在床上坐下。
她起身走向酒柜,慢悠悠地,扭動著豐滿的臀部。
不一會兒,她托著一個精美的雕漆木托盤,里面有兩只高腳玻璃杯里,盛著清香的薄荷香檳,酒色碧綠,杯口還裝飾著薄薄的黃檸檬和圓圓的瑪瑙般的紅櫻桃,那種絢爛已極的色彩,讓他想到姚倩麗持久不衰的欲望。
他陰沉的臉色開始緩和,對姚倩麗笑著說:“你真有心!”
姚倩麗一把酒杯送到夏興龍的手里說:“我是你的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親愛的,薄荷酒最適合消除疲勞,趕緊一杯吧!闭f完用酥胸摩擦著夏興龍的肩膀。
夏興龍接過來抿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錯,心也隨之輕松了。
姚倩麗的臉在燭光的映襯下更顯得生動嫵媚、楚楚動人,讓夏興龍不由自主地在又在心里把眼前女人和他遇到過的女人做著比較。
姚倩麗嬌橫妖嬈,詭媚風流,像只熟透了的黑布林,將夏興龍的情緒挑逗起來。
他看著姚倩麗在光影下扭動著凹凸有致的身體,夏興龍竟然忘卻了剛才的煩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欲望之火充斥得近乎脹破,他從床邊站了起來,手拉著那個女妖一樣的精靈,用手圍了她的纖腰,像夾起一袋大米一樣把她夾了起來,然后隨手摜到軟綿綿地的床榻上……
姚倩麗細嚼慢咽地吃著早餐。
小保姆桂花走到夏興龍臥室門口,她吸了一口氣,右手托在不銹鋼托盤底部中心位置,保持平衡,左手噠噠噠敲了三下。
“進來吧……”里面?zhèn)鱽響猩⑼衔惨舻闹甘尽?br />
桂花保持右手的平衡,擰開門把手,小心翼翼地進門。
“夏總,這是早餐!惫鸹ㄟM門后,二手捧著食物托盤,不知放在哪里。
夏興龍從被子里探出光溜溜的上身,摸到床頭柜上的睡衣,二手一撐坐起來,在寬大的床上套上睡衣。
桂花象默哀似地垂著頭,盯著托盤里面的幾片面包,不敢看。
在農(nóng)村,整個夏天爸爸和叔叔們都赤膊光大膀子,她一點不感覺害臊,夏總比她爸爸歲數(shù)還大一些,桂花有說不出的膽怯和不好意思。
“不要端著了,放在這!毕呐d龍指指床頭柜。
桂花幾乎是低頭挪過去的,生怕步子邁大,杯子里的牛奶就會潑出去。
把盤子放好后,她又不知道該干嘛了。
“我可以走了嗎?”桂花忘記了還要伺候夏興龍刷牙。
“你先把門關上。
我還要刷牙呢!毕呐d龍雙手十指交叉往后環(huán)抱后腦勺,后背倚靠在床頭皮墊上。
“噢,對了!惫鸹ㄟ@時緩過神來,恢復了常態(tài)。
她有點不情愿地把臥室門關上,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單獨和男主人在臥室,心里慌慌的。
隨即桂花伺候人的本能煥發(fā),她麻溜地到浴室擠上牙膏,往漱口杯注水,再拿上洗臉盆好接夏興龍刷牙后吐出來的水。
她想不通,有錢人太懶,夏總完全可以讓她走開,自己到浴室刷牙,當真給的工錢多,就要可勁使喚傭人。
她哪里知道,夏興龍根本沒穿褲子,光著下身。
她把漱口杯和牙刷遞給夏興龍,站在床邊等候。
夏興龍一邊刷牙,頭扭過來,看著桂花。
桂花來了三個月,他第一次近距離地審視她。
聽說這姑娘才17歲,胸脯發(fā)育的傲人凸挺,稚嫩的臉蛋與發(fā)達的乳房共生,使人有捉摸不透欲念。
桂花身體向前探,用洗臉盆迎接夏興龍鼓起腮幫咕嚕幾聲吐出來的刷牙水,有幾滴牙膏泡沫水滴賤到桂花的脖頸上,夏興龍趁桂花雙手端著洗臉盆不好抵擋,把牙刷往杯子里放好,順勢用右手抹抹桂花細嫩的脖子。
桂花嚇得脖子一縮,如果洗臉盆是她背上的殼,她就把頭整個縮進去,象烏龜一樣。
“你怕什么?幫你擦擦水,又不吃你!毕呐d龍裝作若無其事平靜的樣子,把杯子放進洗臉盆里吩咐桂花,“送到浴室去洗洗,馬上出來,我要吃飯!
桂花轉(zhuǎn)身,她端著洗臉盆,上身不動地走路,低腰牛仔褲里圓圓翹翹的屁股左右擺動,煞是讓人垂涎。
夏興龍目送著桂花進盥洗室,喉頭蠕動幾下。
夏興龍從床頭柜抽屜幾份文件遮蓋的最下面拿出一塊圓形碧玉和一個紅包,平攤在手中,桂花出來肯定看得見,這時拿紅包出來,除了給她,總不會說紅包是給劉媽的吧。
桂花煎雞蛋會糊,出了盥洗間看到夏興龍手上的紅包她一點不糊涂,霎時明白紅包是給她。
但她不明白夏興龍想干啥,姚倩麗在樓下,他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拉自己上床。
“你過來,近一點嘛,拿一片面包蘸點果醬喂我吃。”夏興龍用命令的口氣說話。
桂花不敢違抗,她腿部挨著床沿,拿起二片面包用調(diào)羹抹果醬夾在中間送到夏興龍嘴邊,夏興龍咬出一個缺口,津津有味地咀嚼,咽下后,他把紅包遞到桂花眼前晃動。
“給我的?”桂花不傻,干脆挑明了。
“是的,要不要?”夏興龍繼續(xù)引誘她。
“謝謝、謝謝!”桂花用干脆果斷的話語表示接受。
她估摸著厚厚的紅包里最起碼二千元,不要損失大啦。
“你不能把錢拿在手里下樓吧,轉(zhuǎn)過身,我?guī)湍悴睾!毕呐d龍拿著紅包的手轉(zhuǎn)著圈,哎,桂花還真隨著他的手勢轉(zhuǎn)身把屁股對著床沿。
夏興龍拿紅包的手溜著桂花弧形的腰肢下滑,竄到屁股上沿時,牛仔褲腰太緊手卡住了進不去,桂花配合屏氣收腹,夏興龍的手順利地接觸到桂花滑爽柔潤的屁股,他把紅包塞進桂花的三角內(nèi)褲里,手移向另一瓣,用五個手指抓住一塊肉捏了幾把,退出來。
桂花滿臉漲得通紅,再摸幾下估計她要尖叫出來。
第一次被男主人連掐帶摸,不適應。
“喝牛奶吧,可能涼了。”桂花頭低著說,她不敢直視夏興龍的眼睛,做了好丟人的丑事。
唯一可以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是用實際行動報復了姚倩麗,你瞧不起我的屁股,你老公看得起我,摸幾下給了二千塊,氣暈你!
夏興龍喝了幾口牛奶,讓桂花猜他手中的碧玉值多少錢。
“猜準就送你!
“我猜不到!惫鸹▽Ρ逃癫桓信d趣,又不能當飯吃,還是給錢實惠。
“這塊碧玉我十萬元買的,有國際權(quán)威鑒定機構(gòu)的珠寶證書,越戴越值錢,過幾年二十萬也買不到!毕呐d龍的又一個魚餌。
“真的呀!”桂花嘖嘖嘴,眼睛象碧玉一樣透光。
“你先戴著,表現(xiàn)好,連證書一道送你。
不過,有一個條件,以后家里出任何事,你要毫無保留地向我匯報!毕呐d龍準備發(fā)展一個線人,他懷疑女兒夏燕玲是被姚倩麗有意整走的,這些傭人都不敢說出實情,女兒燕玲肯定要找回來,說不定還要請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女兒,家里不安排眼線不行。
“我不敢?guī),會被太太發(fā)現(xiàn)!惫鸹ㄗ焐虾ε拢弊由斐鋈チ。
“她不懂玉。
即使被發(fā)現(xiàn)了,你就說是祖?zhèn)鞯摹?br />
哎…還是戴的隱蔽一些好。
來,套上。”夏興龍看出桂花的心思,舍不得這么貴重的碧玉,否則頭不會伸的這么長,她的頭幾乎和夏興龍的臉靠在一起,從她敞開的衣領中,飄溢出雜夾著乳香的桂花味道。
夏興龍被香氣熏的五迷三道,蓋在下半身的被子,有節(jié)律地跳動起來。
他給桂花套上碧玉后,撐開她的領口,直接把碧玉貼在雙乳的凹陷處,又捏住雙峰往中間一合,碧玉埋進肉脂深處。
夏興龍的手象土撥鼠一樣,還想撥撥弄弄,桂花已經(jīng)雙腿搖晃,眼神迷離地要倒在床上。
“桂花…老夏還沒吃完嗎?”姚倩麗在樓下喊道。
桂花渾身一怔,從特殊的酥麻中掙脫出來。
她一把抽出夏興龍的手回答,“馬上吃完了。”她低聲請求夏興龍,“你快點吃,我要端下去了!
“好,你再喂我吃幾口就端走吧。”說完他拍拍桂花的屁股,“屁股長大了,注意點,不要被太太看到。
哈哈…”夏興龍得意的笑聲。
經(jīng)過有關人員對現(xiàn)場進行了詳細地勘察,結(jié)論和分析基本一致。
法醫(yī)老嚴根據(jù)傷口的情況推斷,子彈是從窗外射進來,最大可能是從窗戶外的榕樹上開槍的。
從高平陽頭部取出的彈頭的直徑為五點六毫米,是一種國產(chǎn)手槍。
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指紋和腳印。
老趙率著技術科有關人員,在榕樹下仔細搜索著。
這兒是一片草地,他們象海底撈針一樣,一厘米一厘米撥開尋找。
終于,在距圍墻一米左右的地方,發(fā)現(xiàn)有個東西閃亮,將上頭的草撥開,果然是個彈殼。
用鑷子要取出時,發(fā)現(xiàn)彈殼有一頭埋在土里。
而那金黃色的彈殼還閃著亮光,說時是剛發(fā)射不久的。
可是,才一天的時間,怎么彈殼就埋在土里呢?年輕的助手感到不解。
老趙笑了笑說:“這是一道難題,可以有好多種解法。
比方說,兇手在作案后爬下樹時,無意中踩到了彈殼,也有可能誰經(jīng)過這兒時,湊巧踩上了等等。”
助手聳聳肩:“無巧不成呀?”
“那當然,事實就這樣的。”
次日,凌風一大早來到別墅。
樓下的客廳里,李靜玲正坐在那兒發(fā)呆。
經(jīng)過一夜的打擊,她雙眼紅腫,蒼老了許多。
小麗靜靜地守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凌風帶著歉意說:“夫人,在這種時刻,你本來最需要的是休息,可為了案子,還得打擾你!
“沒關系!崩铎o玲對身邊的小麗說,“小麗,你去忙吧,我和凌風隊長有話要說!
“好地。”小麗走了出去。
“凌風隊長。
請坐!”
“謝謝!”凌風坐下來。
說。
“本來想讓你安靜一下。
但還是來打擾你了!
李靜玲搖頭:“沒事。
現(xiàn)在我最期望地是。
能早些查出殺害我丈夫地兇手。
我想不通。
究竟是什么人。
選在我們地婚禮日來謀殺我地丈夫。
只要早日查出殺害丈夫地兇手。
我愿意提供所有地情況!
凌風點點頭說:“感謝你地合作。
高平陽先生曾在異國他鄉(xiāng)住一段時間。
情況一時未能查清楚。
關于此案地一些疑點。
我們特別想知道。
他是否有仇人!
“仇人?”李靜玲說。
“我知道地。
他只是開除過工人。
但也只是解雇。
因為那些工人違反了紀律。
這很正常。
高平陽先生從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妥。”
“這里面是否有過激行為的人?”
“沒有。
我們解雇工人時,當月的工資是足額發(fā)放的。
既然這里不要他,那就再找其它工作,說不定更合適!
“這就是說,你們處理比較平穩(wěn)!
“是的!崩铎o玲點頭,“我昨夜根本睡不著。
想來想去。
我認為最大可能殺害梁先生的,還是那個韓耿天,他不僅無理取鬧。
完全可能殺害高平陽先生。
因為我見了他昨天的行為,好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癥一樣。”
“可是,當時他地腿已經(jīng)自傷了!绷栾L說,“據(jù)我們從現(xiàn)場勘察的結(jié)論看,兇手是躲在那棵榕樹上開的槍。
這說明,兇手對高平陽先生的生活習慣很了解。
知道他常在房弄電腦。
我看過你們家的圍墻,足有二米高。
墻外榕樹伸進的枝葉,雖然只在圍墻上方,但人上去需要攀爬。
韓耿天如果是真?zhèn)鞘菦]辦法從圍墻內(nèi)攀上那棵榕樹的!
“會是假傷么?”李靜玲驚疑地問。
“當時你就在現(xiàn)場,你看呢?”凌風反問。
李靜玲回憶道:“當時是小麗告訴我的。
韓耿天自傷的地點是在草坪上,我親眼看見血從他雙手壓住的腿上滲出來,我嚇壞了。
我想,應該是真地受傷了!
“是呀。
我們從他腿部提取的血液。
經(jīng)化驗也全是他的血跡。
這說明,躲在榕樹上開槍地人。
并不可能是韓耿天。
我們正在盡力搜尋,但是目前尚未找到殺害梁先生的原因,或是想奪梁先生命的人!
李靜玲回憶道:“我們是在美國的大學里認識的。
高平陽是我國東北人,家在東北的一個小城鎮(zhèn)。
回國后,他帶我去了一趟。
他地父親已亡故,母親健在,跟著他的妹妹過日子。
老人來了一趟濱城,她很喜歡大海,但是她聽不懂濱城方言,所以我們留不住老人。
她說還是住東北的小鎮(zhèn)舒服,從小在那地方長大。
高平陽說,老人愛住哪就住哪,多寄點錢給她就行了。”
“這么說,梁先生在東北老家,也不會有什么仇人要奪他的命的。”
“是的。
他從小就很會念,小學到中學,常考第一名。
后來,以優(yōu)異成績考上了我國的一所名牌大學。
他大學畢業(yè)后,就考取了美國的大學,公費出國。
若不是我要求他回來辦廠投資,他現(xiàn)在可以在美國教,也可以工作的。
現(xiàn)在想來,都有是我地一念之差,枉送了他地一條性命!
凌風搖頭:“話不能這么說。
我剛才說的是梁先生那邊地,現(xiàn)在說說你這邊的。
據(jù)我們調(diào)查檔案,夫人的父母雙亡,可還有一個弟弟,三年前也去了美國,能談談他的情況嗎 ”
“他……”李靜玲怔了一下,臉色更蒼白了。
許久,她吃力地說:“他死了,在美國死于一場車禍。”
“如果我們的了解沒錯的話,他才二十二歲!
“是的,他本來在國內(nèi)念大學,都快畢業(yè)了。
可是……”李靜玲說著,又掩面而泣了。
過一會兒,她接著說:“很長時間我不愿提這件事情的,凌風隊長。
今天,家中梁先生發(fā)生了慘案,反正我也夠痛苦,就說了吧!其實,我在濱城長大,對這兒是挺有感情的。
我的命苦,家父原是這座城市的建筑工程師,曾嘔心嚦血為濱城的建設奮斗過。
他工作起來不要命,結(jié)果得一身病,九十年代去世了。
母親撫養(yǎng)我們姐弟**,八年前也因病去世。
那時,我還在念大學,生活一下子跌進了痛苦的深淵。
幸好我有一位舅舅,在美國謀生,他知道情況后從經(jīng)濟上接濟了我們。
后來,還是在他的擔保下,我得以去美國深造。
我弟弟很聰明,他原在濱城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就出國了。
他的學業(yè)很好,現(xiàn)在想來是我害了他。
如果我不動員他去美國,也許不會死!
“是他自己開的車嗎?”
“不,是騎摩托車出事的。
那天一早,他騎上摩托車上街,是一輛嶄新的車子,是高平陽先生為他買的。
我見到他興高彩烈的樣子,心里也很高興。
可不知為什么,那天心里很不安。
果然,一個小時后,我就接到警察的通知。
趕到醫(yī)院時,弟弟已經(jīng)去世了。
他是迎頭撞在一輛飛馳的卡車上喪生的!
“聽你的口氣,似乎對你弟弟的死趕到很內(nèi)疚?”
“是的。
你想想,家中的父母均已去世,就剩下我們姐弟相依為命。
特別是我母親死后,我對弟弟的感情更深了。
本來,弟弟已在國內(nèi)上大學,還有女朋友,也過得好好的。
我偏又是電話又是電子郵件,鼓動他去美國留學,否則,弟弟也不會死的。”
凌風問:“你弟弟當時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對!崩铎o玲點點頭,“我本想,先讓我弟弟在美國安頓下來,過一段時間再安排他的女朋友過去。
誰料,我弟弟出事了。
他的女朋友,就是我家這位保姆小麗的姐姐。
當時,我回來接弟弟出國時,他的女朋友小美也來了。
她是小麗的姐姐,但長得比小麗漂亮。
個子和身材,兩個人是差不多,但小美是瓜子臉,小麗是四方臉。
聽她們說,兩姐妹是一個長得象父親,一個長得象母親!
“是不是因為你弟弟的原因,小麗才到你家來當保姆的!
“也可以這么說!崩铎o玲回憶道,“當時,我們剛回國創(chuàng)辦企業(yè),先是住賓館。
不久后,就開始申請蓋這幢別墅。
因為我們是海歸企業(yè)家,市政府非常重視,讓市建設局負責抓這件事情。
所以,不久后別墅就蓋好了。
我們要搬新家時,就商量請個保姆,兩人一起到市勞動局的人才交流市場挑人。
說來也巧,在門口碰到了小美。
幾年不見,她更漂亮了。
在喧寒之中,她告訴我們,她在市環(huán)保局應聘當化驗員,今天帶妹妹來,想挑個好一點的人家當保姆。
因為她妹妹念得不好,初中畢業(yè)后,就考不上高中。
我一聽很高興,就說我們也是來挑保姆的,你帶他來看看。
就這樣,我和高平陽見了小麗,覺得很滿意,她就到我家來當保姆了!
凌風說:“我聽說,你們給小麗很高的待遇。”
李靜玲點點頭:“如果這么說,也沒什么。
但是,小麗的保姆工作做得很好,加上她姐姐和我弟弟過去的戀愛關系,我和梁先生總覺得欠她姐姐什么的。
梁先生也不吝嗇,就說我們也不缺錢,每月就多給幾百元錢吧。
所以,我每個月發(fā)工資時,一般都多給她五百元錢,說成是獎金!
正說著,小麗從身邊走過。
凌風認真看了,發(fā)現(xiàn)這小麗還挺漂亮的。
她的胸部非常豐滿,臀部很翹,倒很性感。
她四方的臉,大眼睛和大嘴巴,從正面看過去,長得普通。
加上她沒什么念,說話也較少。
但她的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看凌風時,目光總隱含著膽怯。
凌風想不出什么原因。
難道她是怕警察,生來就膽小的女孩子?
九、別墅迷情 第四章 保姆與情婦
麗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孩子。
麗出身在農(nóng)村,從小就羨慕那些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
父母是老實巴結(jié)的村民,不能給她太多。
加上她從小對念就不感興趣,無法象姐姐小美那樣,著魔似的一天從早到晚抱著本不放。
村里的小學和中學,小美的學習成績總是名列第一,而小麗總是排在后面。
小學上初中,那是義務教育,好說歹說總可以升上去。
到了初中考高中,就不一樣了。
她的成績不行,就無法再念了。
麗的家在農(nóng)村,干的就是農(nóng)活。
小麗從小就沒干過,根本不會干。
再說,一天下來,渾身臟兮兮的,她自己見了都頭疼。
可是,成天呆在家里替母親做飯,又不行,父母的念叨讓她度日如年。
小麗有個同班男同學叫林天龍,一直追她。
這天龍也沒能考上高中,就跟著他的表哥去省城打工了。
這林天龍一走,小麗更寂寞了,連個說話的伴都有沒有。
總算盼到小美回來了。
小麗就纏著姐姐小美幫助想辦法,總得找一條出路。
小美問,愿意在農(nóng)村還是在城里?小麗說,她討厭農(nóng)村,在城里生活多好。
小美說,我找爸媽商量一下。
父母親聽到小美談小麗的工作,就開始嘆氣。
小美聽了父母的嘆氣,就說要不讓小麗去城里打工吧!父親說,都怪我和你母親,從小把她嬌慣的。
農(nóng)活都干不了,能打什么工?小美說,城里和鄉(xiāng)下不同,打工有勞動強度大的,也有勞動強度小的。
有的去企業(yè)上班,有的去別人家里上班,還有的是在自己家里上班。
去企業(yè)上班就是去打工,去別人家里上班就是當保姆,在自己家里上班就是領東西回來加工。
父母親想了想。
就說小美你問小麗吧,看她喜歡做什么。
小美說問了。
小麗喜歡到城里。
去企業(yè)上班時間長,勞動強度大,領東西回來加工,賺的錢少,所以她選擇當保姆。
就是替那些上班族的人看家、買菜、做飯和干家務。
母親說,那不和在家里一樣?小美說,那不一樣。
每月有工資呢!父親說,行呀,她念不來,只能干這事情了。
小美,你就帶她去城里吧!反正有你在小麗身邊,也有個照應,我們就放心了。
就這樣,小美把妹妹小麗帶到了濱城市區(qū)。
小麗到了城里,什么都新鮮。
找工作時,也是小美帶著。
她也不用花費什么腦筋,倒愉愉快快的。
頭幾天,倒是和幾家想聘保姆地人談了。
有的是工資太低,有地是工作量太大,小美都不同意。
沒想到,那天碰上了小美以前男朋友的姐姐李靜玲和丈夫高平陽,他們也到勞務市場,想找一個年輕的保姆。
見了小麗。
雙方都很滿意。
可能是看在小美以前是李靜玲弟弟的女友份上,高平陽開給小麗的工資很高,彼此都很滿意。
這一天,高平陽午休起來,上衛(wèi)生間。
這幾天,市里組織這些高新企業(yè)的總裁去外出旅游,大約要一個星期。
本來,高平陽是要和李靜玲一起去看看那祖國的高山美景,可公司里地事情一時又放不開。
所以讓妻子李靜玲一個人去了。
不知為什么。
這天中午高平陽突然覺得性欲很旺,午睡的時候做了個夢。
有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撲向他的懷里,他感覺對方**太豐滿了,臀部渾圓,他憋不住緊摟著她欲行房事,突然看到李靜玲在門口瞅著,一下驚醒了。
起床后上衛(wèi)生間的時候,褲子前面撐得象一把小傘。
他覺得奇怪,無非就幾天沒和妻子李靜玲同房,性欲怎么就變成這樣旺盛呢?
完衛(wèi)生間,他覺得煩,就走出臥室。
來到樓下,他發(fā)現(xiàn)最東面的房間門開了個縫,那是保姆小麗的房間。
難道她沒午睡?
高平陽走過去,輕輕一推,門開了,果然沒關門。
這時,小麗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只在肚子上蓋著薄薄的小被單,上面的襯衣扣子沒扣上。
平常時,高平陽根本不注意到這個長相平平的保姆,沒想到胸部那么豐滿。
高平陽看得心里發(fā)癢。
“小麗!”
高平陽小聲喚著。
麗那時已經(jīng)聽到了。
可一時不知怎么辦。
就裝做睡熟。
那小麗平時非常崇拜高平陽先生。
可他從沒正眼瞧她。
她覺得。
高平陽先生有知識。
長得又帥。
身邊錢又多。
能嫁給這樣地男人真是三生有福。
現(xiàn)在是。
她偷偷愛著地男人進來了。
正在摸她。
她是又高興又害怕。
都不知怎么辦。
只好裝睡下去。
這時。
高平陽地手。
從她地襯衣下伸進去。
他用手掌輕柔著。
想看小麗有沒有反應。
小麗輕咬著嘴唇。
高平陽看到了。
心里知道她已經(jīng)醒了。
見小麗隨著他手掌地按摩呼吸急促起來。
他俯下身。
開始吻她地額頭。
然后慢慢下滑到她地嘴。
突然。
小麗伸摟住他地脖子。
她正要說什么。
卻被他地嘴蓋住了。
說不出來。
他伸出另一只手。
慢慢褪去小麗地短褲……
過后是靜靜的沉默。
高平陽爬起來,整理一下衣服,要走出去時,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小麗哭了。
她低低地飲泣,眼角的淚水直往下淌。
高平陽慌忙問:“你怎么了?不要哭,我不會虧待你的!
高平陽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走來,遞給小麗一迭大額的百元人民幣,說:“這是給你的,一萬元,要收好,千萬別讓靜玲知道了!
麗也不接錢,只坐著哭。
高平陽說:“小麗,別哭了,我正要問你呢!你這么年輕,才初中畢業(yè)不久,怎么就不是了?”
麗還是哭。
高平陽又說:“哭什么?你和男人已經(jīng)發(fā)生過這種關系,不是第一次了,還哭什么呢?”
麗揉著眼睛看了看他。
“你有男朋友了?”
麗點點頭。
“現(xiàn)在干什么?”
“打工。”
“能說給我聽聽嗎?”
麗這才開口了,說:“他和我同村的,叫王天龍。
我們初中開始相好,談了幾年戀愛。
不久前,我們一起沒有考上高中,我們就在他家喝了酒,醉熏熏的就睡在一起了!
“你的男朋友現(xiàn)在干什么?”
“在省城打工。
他是跟他的一個親戚去的,那兒有一支建筑隊是我們村里組織的。
他就在那兒學點技術,當泥水匠!
“好吧,別哭了。
他若在那邊干不了,就到我的公司來干!
麗點點頭。
高平陽指著錢說:“把錢收好,別亂放。
小麗,我不會虧待你的,放心!
畢,高平陽走了出去。
麗能說什么呢?一個是老板,一個是保姆,本來地位就相差懸殊。
自那以后,高平陽不知為什么就迷上了小麗。
只要李靜玲不在家,他就來找小麗做愛,然后給她一筆錢。
小麗雖然愛高平陽,但她的心里清楚,她們的地位太懸殊,根本上是不可能相愛的。
只有當李靜玲不在家,高平陽做愛前抱她,吻遍她的全身時,她才體驗到真正的得到了他,而且完全擁有他的幸福感覺。
可是,他們的地位決定,兩人只能像偷歡一樣,短暫地擁有對方。
麗常常暗自垂淚。
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文化,和女主人李靜玲無法比。
人家是留學生,人又長得非常漂亮。
她常恨自己命苦,出生在那農(nóng)村,命中注定要吃苦一輩子。
雖然,她看得出高平陽先生真的喜歡她,但這種喜歡并不是愛情,而是性愛。
梁先生只愛她青春美妙的肉體,并不是愛她這個人。
她也沒本事取代女主人李靜玲,她是那么高雅、那么漂亮、那么令人尊重。
然而,高平陽自那以后,對小麗就不一樣了。
他常偷偷望著干活的小麗,發(fā)現(xiàn)她的身材確實豐滿漂亮。
他對小麗刮目相看,心里情不自禁地對她產(chǎn)生好感。
有時,小麗換上新衣服,稍為打扮,在他的眼里就更漂亮了。
他常常暗自感嘆,要是和老婆李靜玲親熱有這種感受,那該多好!
可這個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呀!
韓晨風自打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了一跤,其父韓耿天一直陪著小心,沒有再提起讓他去上班的事情。
可是韓晨風知道,父親一定認為自己哪里不對勁,所以才沒有再催促著他去碼頭報到。
一大早醒來,韓晨風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窗望向窗外,大朵大朵的烏云已經(jīng)按時報到,如盛開的黑潤潤的棉桃,綻放得格外自由肆意。
冥冥之中,他能夠感覺到云幕背后如有一個巨人在以天為紙,潑墨作畫。
這顯然是一位技藝超群的國畫大師,把整張的天紙都渲染得酣暢淋漓,氣勢如虹。
預報說有雨,看來此言非虛。
他洗漱完畢,敲開父親的房門,告訴父親,他準備今天上午就要去碼頭報到的消息。
韓耿天聞言,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馬追問道:“什么?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我沒有聽錯吧?”
韓晨風看到父親陰沉多日的苦瓜臉終于展露了笑臉,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當然沒有聽錯!我吃完早飯就去碼頭報到!”
“太好了,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我這就起床,去給你買早點,吃完早飯,我陪著你一起去單位報到!”
“好的,只要你高興!”
“我的兒子突然之間變得懂事了,知道體諒當?shù)男那,我這么做也是為你好,先工作,積累一定的經(jīng)驗,也是為以后為人處世打基礎!
韓晨風敷衍道:“是的。”
韓耿天好奇地問:“說真的,你是怎么在一夜之間就想通了這件事?”
“沒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與其讓工作找我,還不如我去找工作。
這里有一份現(xiàn)成的工作等著我,我不想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韓耿天高興地拍著兒子的肩頭,說:“有知識的人就是不一樣,考慮問題比我這個大老粗強百倍!”
韓晨風笑著沒有言語。
韓耿天抓起錢包,出去買早點。
韓晨風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他再次將神思拉回昨夜的情境中。
昨晚,他百無聊賴,思忖著如何改變目前的現(xiàn)狀,擺脫吃白食的尷尬境地。
他打開窗戶,注視著懸掛在天幕中的月亮許久,空虛和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很難解釋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已不再成為自己,覺得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生,卻又不知將要發(fā)生什么。
月光把四下照得一片皎然,窗外的樹木也罷,破舊的樓房也罷,包括他自己都已經(jīng)被涂上了一層不可思議的銀灰色。
他伸出手,在月光下原本便顯得蒼白的手掌似乎在逐漸變得透明,手微微顫抖,血液仿佛在被慢慢從肌體中抽離,空虛感一點點由手指上升到手臂,到肩膀,進而侵蝕到內(nèi)心。
韓晨風明白,如果一直拖著不去碼頭報到,父親必然還會催促他,按照父親的火爆脾性,不的目的不會罷休。
他如果在此之前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定會被逼迫著遵從父親的意愿行事。
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已經(jīng)是成年人,不想被人當做棋子任意擺布。
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手腳發(fā)熱,身體似乎在懸浮,有種飄飄欲仙之感,他嚇了一跳,胳膊亂揮,想要抓住什么東西,以此來抑制身體懸浮,卻聽到有一種很清晰、很有震撼力的聲音在對他說:“你的前途是光明的,即使你同意接受一份不喜歡的工作,那份工作最終仍然不會屬于你!
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辦呢,我聽到的這個真真切切的聲音是真實的嗎?再這樣看下去,要不了多久,樓房也罷、樹木也罷,甚至包括血肉之身,都將被一股腦吸入月亮的陰影中去,一去不復返。
韓晨風立即轉(zhuǎn)過身,感覺有點茫然——屋子中忽然一片寂靜,就像什么東西忽然折斷,一扇門忽然關上……他認為這是幻覺,然而那么真切的聲音,怎么能是幻覺呢?況且,他的頭腦一直保持著清醒,不可能是幻覺,然而,誰能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著地,顯然那種懸浮感,或許是感覺而已。
他四下里打量臥室的一切,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的臺燈,依然發(fā)出微弱的光,原有的東西像只安靜的食肉動物那樣,一聲不吭地蹲踞在五平米的小房間里,小心地緩著氣。
一切物質(zhì)的東西,都沒有改變,而真切聽到的聲音也應該屬實。
韓晨風急忙沖出臥室,詢問父親剛才是否聽到了什么聲音。
韓耿天正在客廳看電視,對他表示沒有聽到電視之外的任何聲音。
韓晨風知道那種聲音只是針對自己而發(fā)出的。
否則,那聲振聾發(fā)聵的讖語,恐怕方圓幾里都能聽到吧?
他感覺一陣濃重的如同大霧般的倦意襲來,但是有個小小的東西,冰涼涼地貼在他的脊背上,輕輕刺了刺他的脊椎,以及他的內(nèi)心……有什么改變,在外界看來,一切都未改變,只有韓晨風知道,悄悄發(fā)生過的一些改變,是關于他自己的。
在剛才和父親證實的過程中或者之前,他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某種改變。
也就是說,他在無意中獲得了一種特異功能。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有什么改變是關于他的,但是他又很難形容這到底是什么。
在感覺上,他的腦袋像個篩子一樣,意識和邏輯在“嘩嘩”地從里面傾泄而出,一起流走的還有什么。
韓晨風攥住殘存的那幾塊意識拼圖,苦思冥想。
因此,他才想以此來驗證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情能否變成現(xiàn)實。
正在這時,門咣當一聲被打開,父親提著熱氣騰騰的早點進門,高興地嚷著:“兒子,快過來吃飯!”
“好的!
韓晨風到廚房拿碗筷。
“我出去買早點,看到對門的女孩,那個姑娘很有禮貌呢!
“對門的女孩?韓夢思?”
“對對對!應該叫韓夢思,這個名字很逗,總能讓我想起席夢思,哈哈!噢,對了,她還說要跟著我們?nèi)ゴa頭看看,陪著你去報到!
“這怎么可以?素不相識,有些不妥當吧?”
“我當時就說使不得了,可是人家姑娘很有誠意,我也就沒好意思拒絕。
反正這是好事,去也不妨!
“好吧,只要您高興!”
韓晨風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心里仍在暗自祈禱他獲得的特異信息能夠成為現(xiàn)實。
他們爺倆剛吃完飯,夏夢思就來敲門。
韓晨風打開門,夏夢思說:“我來問一下你們幾點出發(fā)?”
韓耿天高興地說:“一會兒就走,在上班前趕到就可以!
韓晨風站在門口,與夏夢思閑聊,父親催促他仔細梳理頭發(fā)再走,他五指彎曲,對著穿衣鏡攏了一下,催著父親別遲到。
韓耿天笑著說:“你小子,倒是比我還著急了!
三人一起坐上公交車。
因為沒有座位,韓晨風只好站在夏夢思和父親身后。
他從側(cè)面觀察著夏夢思,認為她的發(fā)質(zhì)還可以,黃黃的,很柔軟的樣子,有點像犯著春困剛剛醒來的干草,微微散發(fā)著一種自然的光澤。
她臉的輪廓還可以,不尖又不圓。
兩腮飽滿,卻不似那種嬰兒肥,再配上一對大小適中的亮晶晶的眼睛,乍一看,清純中帶有一絲未泯的稚氣。
她的眉色也很好,不濃不淡,眉峰處的幾根眉毛的顏色好像深一些,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總之,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素面朝天,天然去雕飾。
夏夢思的直覺告訴她,韓晨風在身后偷偷觀察著自己。
她的臉頰隨即飛上一抹紅暈,使韓晨風越發(fā)感覺她如同一只即將熟透的蘋果。
其實,韓晨風不知道,夏夢思滿意自己的也有幾樣:一是皮膚,二是腳,三是走姿。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皮膚是越來越好,越來越滋潤,干凈。
雖然額頭處有幾粒雀斑,可如果用《金瓶梅》里的話形容倒也恰當:“素額逗幾點微麻,天然美麗!倍哪_是三七碼,不大不小,不厚不薄,不寬不窄,是剛剛讓人心疼的分寸。
《金瓶梅》上也有一句:“緗裙露一雙小腳,周正堪憐!彼淖咦撕芡,肩很平。
兩條腿絕沒有微微的分岔,基本是豎一字形的,有點兒像模特,但又不像模特那樣造作刻意,咄咄逼人,只是在柔和中帶著些端秀。
《金瓶梅》上同樣有話:“行過處花香細生,坐下時淹然百媚!
夏夢思已經(jīng)到了愛美的年紀。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相貌算不上驚艷,但如果按照這樣的標準,那么她有這三樣也就夠了。
這三樣都是底。
皮膚是底色,腳是底板,走姿是底氣。
有這三樣,她的底蘊就出來了。
因此,她很自信,盡管知道韓晨風在盯著她,她也盡量使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
韓晨風聽到售票員在喊碼頭已到站。
他立即對夏夢思和父親說:“我們下車吧。”
“今天的天氣好奇怪。
烏云壓低,卻沒有下雨的跡象,看樣子我的傘算是白拿了!
夏夢思的興致很好。
“如果下雨,我們打的回去!
韓耿天搶著說道。
眼看兒子也要上班,家里沒有吃閑飯的,他的心里別提有多暢快了。
一行三人,只有韓晨風的心里并不是完全輕松的。
他希望自己獲得的特異意念會真實發(fā)生的。
韓耿天直接帶領兒子來到港口公司的人事科。
當接待他們的科員詢問詳情后,告知他們招工已經(jīng)結(jié)束,目前沒有多余的崗位提供。
韓晨風聽后,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韓耿天則對那位科員說:“這不可能,我當初明明是和胡科長約定好的,他親口答應我讓兒子來報到的。
你們怎么可以出爾反爾?不行,我要找胡科長理論!胡科長呢?胡科長在哪里?”
“胡科長還沒來上班。”
“我們就在這里等,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絕不離開!”
韓耿天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一會兒,胡科長走進辦公室。
韓耿天急忙迎上去追問:“胡科長,我?guī)鹤觼韴蟮,怎么這個小伙子說沒有多余的崗位,這是怎么回事啊?”
“老韓,真是不好意思,你兒子遲遲不來報到,公司現(xiàn)在滿員,沒有多余的崗位可提供。
如果早幾天來,或許還有可能。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兒子是堂堂的大學生,又是一表人才的,干這個工作確實受委屈了!
“不行!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就要兌現(xiàn)承諾。
我兒子并沒有遲遲不來報到,怎么會說沒有崗位就沒有了?你一定是在敷衍我,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沒完!”
“老韓,你是老職工了,應該懂得我們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別人都干得好好的,我總不能辭退人家,安排你兒子吧?”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給你送禮,你就以權(quán)謀私,安排別人的?”
“老韓,你說話要有依據(jù),別把我看得那么壞!”
“你們領導干部都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你不給我兒子安排崗位,我就不走了。
我韓耿天為公司賣命了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就這樣輕易打發(fā)我。”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
胡科長不再理會韓耿天,開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然而,韓耿天依舊不罷休,掙脫兒子的阻攔,撲上前與胡科長扭在一起。
韓耿天氣咻咻地還想沖進去和公司的保安比劃“武功”,畢竟歲數(shù)不饒人,他怎是兩個膀大腰圓保安的對手。
韓晨風怕父親吃虧,招呼夏夢思一起勸韓耿天回家。
夏夢思好言相勸,韓耿天倒是給了夏夢思面子,不再象被激怒的獅子一樣罵罵咧咧,在一個晚輩面前,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面前,他總得要克制收斂暴怒的脾氣,現(xiàn)在與夏夢思成了鄰居,處處流露出大老粗的特征丟人現(xiàn)眼不好,何況,那天韓晨風滾下樓,夏夢思勇于承擔責任要送兒子去醫(yī)院,這種厚道的做法給他留下極好的印象。
一路上,韓耿天垂頭喪氣地絮叨:這幫家伙仗勢欺人,說好給我兒子一個工作名額,不聲不響就給“貪污”了。
韓晨風神態(tài)輕松、不急不躁,這事早在預料之中,工作黃了,既怨不得他,他還成了安慰老爸的孝子。
一舉二得的幸事。
夏夢思安慰韓耿天,“去不成也許是好事,只要有本事,說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哎,說得對。”韓晨風接話很快。
“想得美!哪個單位比得上國有企業(yè)穩(wěn)定,國營碼頭公司永遠不倒閉,不會虧欠工資,五天工作制,加班有加班費;你到民營公司干干試試,天天加班,累死你不說,還沒加班費,一個星期能休息一天算你有福氣!”韓耿天說完還瞅了夏夢思,眼神里蘊含著責怪。
現(xiàn)在年輕人都是一伙的,思想高度一致,又蹦出來一個支持者。
“沒你說得這么恐怖。
民營公司是任務包干,加班趕任務,任務完成錢到手,干完一個項目吃一年,那多爽快,符合我們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性格。
而且事業(yè)有奔頭,比在碼頭開一輩子吊車有出息!表n晨風說完瞄睨了父親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這臭小子諷刺我不是,看我不抽你!表n耿天隨手拾起起路邊一根一尺長的楊樹條,要鞭撻兒子。
韓晨風麻溜地跑開,“我可沒說你,你是工人階級,老偉大了。”
“叔叔,你別動氣,他只是說說而已。
其實干任何工作都是對社會做貢獻,沒有貴賤之分,做個普通勞動者也很光榮。
我也討厭鄙視普通勞動者的勢利眼,但尊重每個人自己選擇工作的追求。”夏夢思的游說很見效,韓耿天見到路邊的垃圾箱,把枯樹枝扔進去。
這姑娘的小嘴會啪啦,以后做了媳婦,估計不會和老婆婆頂嘴。
韓耿晨把夏夢思結(jié)婚做媳婦的事都想到了,上一輩的老人都這樣,喜歡往遠處想。
韓夢思離家后心情一直壓抑,今天有種豁然開朗的敞亮。
也許是租了一個便宜的工人宿舍看到普通百姓的生活片段,也許是看到海邊碼頭氣勢磅礴機械巨龍的吞吐,這些都讓她大開眼界,她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體驗到另一種生活狀態(tài),有新鮮的滿足感。
在家里,很少見到父親夏興龍,他總是那么忙,一年到頭和她說不上幾句話,即便是回家,也被姚倩麗壟斷,他都抽不出時間來關心她,詢問她工作的情況。
這也不能全怪夏興龍,夏興龍早把她的工作安排好了,到自己的公司當副總管銷售。
誰曉得,夏夢思拒絕了,說不想做生意,沒意思,她想搞藝術,做影視傳媒類的工作。
夏興龍說,行,那開一家廣告公司,以后公司的廣告自己拍,你當廣告公司的總經(jīng)理。
夏夢思還是不愿意,說廣告公司商業(yè)性太濃厚,又是為自己公司拍廣告,她要的是純藝術,不是廣告宣傳中的那種搏人眼球的噱頭藝術。
夏興龍勸說女兒,你管它什么藝術,能夠掙錢就行,不掙錢要藝術干嘛?夏夢思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談不攏了,得,我自己出去邊打工,邊搞藝術,等積累經(jīng)驗后,自己開個公司。
夏興龍也沒硬拽著女兒,你出去闖闖也好,吃了苦頭,自然會聽爸爸的安排。
他心里也有小九九,做生意是天生的素質(zhì),女兒不想做生意,以后就讓兒子來做,虧得姚倩麗給他生了個兒子,家業(yè)后繼有人,當初的一炮命中率真高,后來想再要一個,好事成雙,忙乎了很長時間,肚子鼓不起來了,看來不服老不行,精子的活躍度下降,雖然夏興龍的“雅興”不減當年,但是再生一個兒子做預備隊的算盤落空。
一行三人回到宿舍區(qū)。
韓耿天本來打算今天兒子的工作落實后,包頓餃子好好慶祝,還打算邀請夏夢思參加一起包餃子。
現(xiàn)在工作泡湯了,沒心情。
夏夢思從來沒有享受過二個男人陪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的經(jīng)歷,家里除了一個調(diào)皮大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是女人。
她心里暖暖的,鄰居家二人的社會地位雖然不高,但給她親情一樣的感受。
夏夢思很想和他們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地包頓餃子吃,有家庭的溫馨。
她看到韓耿天拉著倭瓜臉,算了,告辭回家自己下面吃。
“謝謝你們,我回去了。”夏夢思掏出鑰匙開門。
她的防盜門顯得單薄,在吱吱的嘶叫中被顫巍巍地拉開。
韓晨風朝她擺擺手,微微一笑,擠擠眼睛,“再見。”隨后和頹喪的父親進門回家。
天幕漸漸抹上黛色,星星成群結(jié)隊地出來鑲嵌在天空,上弦月象一把鐮刀,銳利的邊緣清晰可見。
韓耿天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fā)上擺弄著電視機的遙控器,漫無目的地搜索著電視節(jié)目。
他看哪個節(jié)目都不提神,只好點起一根煙咂巴砸巴地抽上。
韓晨風躺在床上用手機上與同學QQ聊天,這時,他才后悔沒問夏夢思要QQ號。
現(xiàn)在,她在對面房間里不知道在做啥事,韓晨風翻起身,把耳朵貼在墻上,聽聽動靜,一墻之隔那邊也是臥室,韓晨風用手指頭后背在墻上咚咚咚敲了三下,沒有回應,墻面寂靜無聲。
韓晨風失望地翻倒在床上。
這是小時候和妹妹韓燕玲玩的聯(lián)絡暗號,這邊慢敲三下,對面短回二下,三長二短就表示睡覺了。
夏夢思怎會知道這個暗號,韓晨風為自己走火入魔舉止可笑。
他戀上夏夢思了。
夏夢思正巧睡下,她聽到墻上咚咚咚三下,以為韓家搬東西撞擊到墻壁,壓根沒想到韓晨風是想打招呼。
她好久沒有逛這么遠的路,躺在床上眼皮不由自主地沉墜。
他們的床隔墻相對,睡眠像是會傳染,韓晨風的眼皮也耷拉下來。
韓晨風今天情緒輕松,應該做個美夢,剛滑入夢境,一陣狂風襲來,他重心不穩(wěn),身體搖晃,步履蹣跚,颶風仿佛要把他卷走。
驚恐中,他抱住一棵粗重的梧桐樹,同時跑過來踉踉蹌蹌幾個男女,搶著尋找空隙抓住樹干固定搖搖晃晃的身軀。
梧桐樹在颶風的摧殘下發(fā)出嘰嘰嘎嘎的的傾覆斷裂聲響。
韓晨風身體中的血液又象被真空泵抽走,手臂酥軟無力,在大樹倒下的一瞬間,他飄了起來,一個沒有被梧桐樹壓倒的女人,往上一蹦一跳,企圖抓住他的雙腿,逃離樹根翻起后,地上出現(xiàn)的碩大陷坑,人掉進去就會被活埋。
空中那個渾厚的男中音響起,“逃離不祥之地!
此時,颶風突然靜止。
韓晨風拼命用手劃動,往高空游動,好費勁。
他回頭一望,地面上那個女人發(fā)出絕望的哭喊,瘦弱的身體被紛落的泥土一段段吞噬,溢滿淚水的眼睛充滿哀怨。
不好,再不救她,就來不及了。
韓晨風在空中轉(zhuǎn)頭向她俯沖下去。
“不好了,趕緊跑!”韓晨風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到地上,抓起自己的外套,箭一樣飛到父親床邊,他不知從哪里來的蠻力,從被子里一把扯起韓耿天,“要出大事!快下樓!”
“你夢游啦?”韓耿天不解地問。
“你快下樓,否則來不及了!表n晨風抱起父親的衣服,連拉帶扯地把父親拽出門。
“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
韓晨風使勁敲夏夢思的房門。
朦朧的預感中,那個渾厚聲音在提示:時間來不及了。
他退后幾步,使足渾身的力氣往防盜門撞去,轟隆一聲,防盜門轟然倒塌,韓晨風一頭栽倒在客廳地上,他顧不得頭上的疼痛,爬起來,看準左邊的一個門,一腳踹開,房間幽暗的床上躺著人,不用看肯定是夏夢思。
夏夢思已經(jīng)驚醒,開始她以為地震了。
現(xiàn)在沖進一個人,她又以為是歹徒搶劫,閃念中,她后悔沒住在由物業(yè)公司管理,有保安巡邏的小區(qū)里。
她窩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
時間急迫,來不及說話,韓晨風把裹在被子里的夏夢思往肩頭一扛往門外奔去。
在跌跌撞撞下樓途中,只要看到門,他就敲幾下,一路大喊大叫,讓住戶都下樓。
韓晨風氣喘吁吁才跑到樓下路邊的松樹下,隨即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四樓一戶人家的窗戶竄出一團火光和濃濃的煙霧,直沖五樓,還伴隨著碎玻璃與水泥塊墜落的凌亂聲音。
韓晨風一個趔趄,夏夢思從肩膀上滾落。
韓耿天在另一棵樹下抱著腦袋蹲住,現(xiàn)在他懷疑自己在夢游。
夜的寂靜被震破,樓層里被恐懼籠罩的居民,連滾帶爬地競相出逃。
七零八落的拋物體,一片嘈雜的哭喊。
四樓的煤氣爆炸,三樓、五樓受損最嚴重。
還好,韓家跑得及時,否則兇多吉少。
失火帶鄰居,夏夢思的命也難保。
夏夢思在惶恐中站起來,她懵懵懂懂中發(fā)現(xiàn)自己半裸,只穿條內(nèi)褲。
她喜歡裸睡,今天辛虧還穿了內(nèi)褲,以往在家,她是全脫光。
搬到新地方,她留一手,還剩條內(nèi)褲遮羞。
她發(fā)現(xiàn)韓晨風赫然站在前面,雙手交叉捂住胸前。
剛才他的身影直沖進屋,她還想慘透了,要被色狼玷污。
現(xiàn)在雖然害羞,但心里覺得好幸運,非常感激韓晨風扛她下樓。
韓晨風拾起地上的被子,他猶豫了片刻,鼓足勇氣,把被子披到夏夢思的身上。
夏夢思雙手把披在肩膀的被角往胸脯中合攏,一瞬間,在月光下,韓晨風窺見一對飽滿堅挺的潔白山峰的泛光,晃閃了他眼睛,他心底顫憟起來。
這陣震顫很快掠過,思緒穩(wěn)定后,需要考慮的問題出來了,家回不去,今后住到哪里去?
韓耿天看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已經(jīng)斷壁殘垣,一片狼藉的樣子,他悲從中來,坐在地上連連捶著殘破的門檻。
本來他的計劃很理想,等兒子上班后,將家里裝修得煥然一新,再迎娶一個會過日子的女人,打理家中的一切,哪成想,兒子工作沒有找到,家也沒有了。
韓晨風的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畢竟他在這座房子里成長,其中有著太多的記憶。
房子被毀,即意味著家的失去。
韓耿天不甘心失去這個家,他大聲咒罵著命運,咒罵著港口公司的領導層。
韓晨風勸慰父親,讓他離開危險的地方。
港口公司的領導也在第一時間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安撫受驚嚇的居民,并且承諾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修繕房屋,盡早交付使用,只是在修繕房屋期間,住戶們要自己想辦法找到暫住的地方。
韓耿天眼看著辛苦半輩子建立起來的家,變得一無所有,他說什么也不同意公司的決定。
韓家父子的慘境,被夏夢思看在眼里,她在心里產(chǎn)生了深深的同情心,決計伸出援助之手,幫助他們脫離困境。
夏夢思躲到一旁,拿出手機,主動與父親夏興龍聯(lián)系。
夏興龍還未等女兒說話,立即詢問她何時回家。
夏夢思表示,她回家可以,必須讓父親答應她的先決條件,否則,她暫時不想回家。
夏興龍為了穩(wěn)住女兒,表示答應她的條件,前提是在他的能力范圍內(nèi)。
夏夢思向父親大致描述了她遇到的事情,并且一再說明,韓晨風救了她的性命,父女倆就要天各一方,永遠見不到了,請父親務必幫忙妥善安置韓晨風父子倆。
夏興龍無利不起早,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沒有好處,他本想拒絕夏夢思的請求,但為了女兒高興,他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他在早間新聞里看到港口公司的職工宿舍發(fā)生爆炸的事情,也從中了解了一點相關的情況。
反正,他只是暫時收留而已。
“我上午九點就帶他們?nèi)ス緢蟮健?br />
韓晨風是財經(jīng)學院畢業(yè)的高材生,爸爸的公司一定會有適合他的職位!
“我的好思思,你不是對做生意不感興趣?那就不要強迫爸爸給這個人安排工作!”
“只要爸爸答應給韓晨風安排一個合理的崗位,我自會幫爸爸打理好公司的事務!
“那你就帶領韓晨風來面試。
提前說好,我的公司不是收容所,沒有能力之人,即使是天王老子,在你爸爸面前也休想過去。”
夏夢思信心十足地說:“放心吧,老爸,如果不是我推薦,恐怕爸爸的公司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才呢。”
夏興龍掛斷女兒的電話,一個想法在他的腦子里產(chǎn)生。
他電話聯(lián)系了陳立強司機,讓他將今天上午飛往廣州的機票換成晚上的,他倒要看看女兒口中的韓晨風是何方神圣。
夏興龍又讓秘書李海濤來家里,指示他聯(lián)系電視臺的記者,聲稱景龍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老總夏興龍看到早間新聞,已經(jīng)決定安置受災情況最嚴重的韓耿天父子,同時也呼吁社會上有能力的市民伸出援助之手,奉獻一份愛心。
秘書一口應承,急速離開,去做準備工作。
夏興龍拍打著額頭,為自己想出的英明決定而洋洋自得。
此舉是在變相宣傳景龍貿(mào)易公司,既能使夏夢思滿意,又能安撫自己原本的不平衡心理。
夏夢思松了一口氣,對韓晨風說:“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我爸爸的公司正好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已經(jīng)力薦你去他的公司上班,關于住的問題,我們接下來再想辦法好了!
“你真是有心人!
韓耿天慘然一笑。
韓晨風隨即淡淡地說:“讓你費心了。”
他沒有表現(xiàn)出過分的高興,是不確定這份工作是否適合自己。
他趁著夏夢思和父親都不注意,悄悄地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希望能夠再次有奇異的感覺發(fā)生。
如果得到特異功能的啟示,他就去夏夢思父親的工作上班。
韓晨風微閉著雙眼,默想,不一會兒,真的產(chǎn)生了手腳發(fā)熱的感覺,如同前幾次一樣,他反復地自語著:“去,還是不去?”
一種無形中的聲音對他說:“去,今天就去!”
韓晨風如虛脫了一般,內(nèi)心的激動之情無法言表。
夏夢思看到韓晨風走過來,剛才緊繃的臉有了一些笑意。
她主動提出一起去吃早餐,完后去父親的景龍公司報到。
韓耿天沒有心情吃飯,他讓兒子和夏夢思一同去,他要回到如同廢墟一樣的家里,查看一下是否還有沒被損毀的東西。
不管怎樣,能將就用一點兒就用一點兒。
韓晨風說不通父親,只好與夏夢思離開。
夏夢思吃著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向韓晨風簡單的介紹景龍公司的經(jīng)營狀況:“說真的,我爸爸公司的財務管理有些混亂,希望你能夠幫他扭轉(zhuǎn)這個局面。”
“沒問題!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yè)。”
韓晨風的心情好多了。
畢竟將所學的知識用于實踐中,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夏夢思有些不解的問:“說真的,以你的專業(yè),找工作應該不是困難的事情,為何要去碼頭開吊車呢?”
“都是被我爸爸逼得。
他不允許我在家里吃閑飯!
韓晨風的理想工作單位,是去財稅部門,只是因為報考公務員競爭太厲害,他僅因為五分之差被淘汰。
他不甘心,才打定主意暫時不找工作,準備下一次的考試。
然而務實的父親并不支持他的決定。
“做父母的都這樣,總認為替兒女安排的就是最好的!
夏夢思有感而發(fā)。
夏夢思攔下出租車,與韓晨風來到位于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的景龍公司。
辦公樓、門窗、圍墻,與其他的建筑物渾然一體,相互協(xié)調(diào),大門口的標志牌很醒目,也很氣派,從而顯出與別的建筑物不同的風格來。
他們走進公司大院內(nèi),有幾個職員在清掃院子里的雜物。
韓晨風說:“看得出景龍公司的效益很好!
“還可以吧!
“八月桂花香,香飄沁人心脾……”韓晨風閉著眼睛,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的花香,“甜絲絲的,很愜意的感覺!
夏夢思笑著說:“你的嗅覺很靈敏,在院子盡頭有棵桂花樹!
微風中還帶著一點點的熱氣,似乎是夏日的眷戀,細細的桂花,紛紛的落下,在蜿蜒的小徑上,已經(jīng)淺淺的鋪上了一層,他仿佛看到一個優(yōu)雅的女子,靠著一棵高大的桂花樹,頭微微向上揚著,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男孩兒,深深的望著這個女子,那眼里的深仿佛這桂花陳釀,讓人迷醉。
夏夢思的話,打斷了韓晨風的神思,他順著夏夢思手指的方向看去,滿樹的桂花,構(gòu)成獨特的風景。
“夢思,你來公司找夏總嗎?”
一個認識夏夢思的職員迎上來打招呼。
“是啊,我爸爸在嗎?”
“在!夏總一大早就來到公司了。”
“謝謝!”
夏夢思帶著來到夏興龍的辦公室。
她剛才沒有告訴韓晨風,這棵桂花樹的由來。
那是因為姚倩麗喜歡吃糖桂花,父親專門請人種植的。
她離家出走,姚倩麗從未打電話找她,她可以想象姚倩麗的心里該有多么高興,而今她回來了,不僅自己回來,還帶回一個幫手。
想必姚倩麗得知,一定會氣得口鼻流血吧。
夏夢思想到這里,開心地笑了,拉著韓晨風的手來到夏興龍的辦公室。
“爸爸,我給你介紹一下……”
夏夢思看到父親的辦公室,還有別人,有人手中拿著話筒,另一個人扛著攝像機,她很納悶,隨即將嘴邊的話咽下去。
電視臺的記者,轉(zhuǎn)而采訪韓晨風,詢問他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景龍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總裁給予的幫助,心中有何感想?
韓晨風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了事情背后的因由。
他心里有些反感,本想抬腿就走,但礙于夏夢思的面子,他隱忍著沒有發(fā)作。
也是針對異能的啟示,他無論如何也會留下來。
因此,對于記者提出的問題,他滴水不漏的做出了回答。
他不懼夏興龍的目光,打量著他。
夏興龍比實際年齡年輕,中上等個頭兒,西服革履,不失氣宇軒昂之感,大臉膛,直鼻梁,滿面紅光,頭發(fā)梳得光滑整齊,目光很犀利,足以見得是精明的生意人。
夏夢思走到父親跟前,問:“爸爸,您怎么還驚動了記者?”
“呵呵,我并沒有通知記者,他們一大早就來到公司,剛說了幾句話,你們倆就進來了。”
“您……”
夏夢思不相信父親的話,跺著腳“哼”了一聲。
韓晨風接下來的應聘就像是走過場,只是簡單陳述了畢業(yè)院校以及專業(yè),就吩咐秘書李海濤帶著韓晨風去財務部報到。
夏夢思撅著嘴,也要陪著韓晨風去財務部,被夏興龍叫住。
她只好對韓晨風說:“你先跟著李秘書到財務部,我一會兒去找你。”
韓晨風很有風度的點點頭。
他知道自己被夏興龍所利用,盡管心里不痛快,也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否則,他在氣勢上就會占下風。
夏夢思埋怨父親太過功利,不該以此事做文章。
夏興龍說:“你懂什么?對于這個人,你了解嗎?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就接收來歷不明的下屬吧?”
“什么來歷不明的人?如果沒有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你今天還會看到你女兒嗎?”
“好好好!這個人有功,我也聘用他了,這下子你該滿意了吧?”
“不滿意!我也要留在公司上班,你給我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
“我的大小姐,終于想通了,要幫你的父親分憂解難了。
到公司工作不要緊,不能擺出大小姐的架子,處處刁難公司職員!
夏夢思看到父親很嚴肅的表情,她不屑一顧地說:“你以為我是那個狐貍精啊,時時處處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不許你這么說她!不管怎樣,那是你的長輩!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美德,她沒有個長輩的樣子,你還怪我這個晚輩不尊敬她?爸爸就是偏心眼!”
“爸爸沒有偏心眼,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那天,我狠狠地批評她了。
以后不準再上演離家出走這場戲了,努力做好我的左右手才是正理!
夏夢思和父親嬉鬧了一番,決計留在景龍公司工作,增加與韓晨風接觸的機會。
然而,她的心里也有一絲擔憂,不知姚倩麗得知此事,會不會善罷甘休?
韓耿天站在如同廢墟一樣的家中,六十平米的家,此刻顯得很寬敞,墻壁布滿了被火焚燒后的痕跡,使他感覺到觸目驚心,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仔細撫摸著每一寸地方,從記憶中搜尋曾經(jīng)留有的物質(zhì)中的一切。
查找是否還有遭受劫難而幸存下來的“幸運兒”。
他找了一根被燒黑的鐵棍,從灰燼中仔細查找,希望能夠出現(xiàn)奇跡。
此刻,韓耿天的大腦一片茫然,機械地找尋著。
“老韓,不要再做無謂的工作了,燒成這樣,哪里還有完好無損的東西呢?這是哥幾個湊的,你別嫌少,眼下先安頓好住處再說!
韓耿天的同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千元錢。
他推辭著不要,老哥們拍了拍他的手離開。
韓耿天緊緊攢著手中的鈔票,感動得說不上話來。
這一刺激不要緊,激活他麻木的神經(jīng)。
他突然想起,在廚房的洗菜盆底下,有他藏好的現(xiàn)金和重要的證件。
“還好,這些東西不會被燒毀,幸虧及時想起來!
韓耿天奔向廚房,將洗菜盆拿下,看到用塑料紙層層包裹的錢和證件依然完好無損。
他眼圈一紅,緊緊捂在胸口。
錢,是女兒韓燕玲通過郵政儲蓄的方式郵寄給他的。
他沒有花完,就藏起來了。
他之所以會將錢藏在洗菜盆下面,還得益于他看某電視劇,一個有外心的妻子,偷偷將私房錢藏在廚房的情節(jié)而受的啟發(fā)。
雖然現(xiàn)金的數(shù)目不多,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家里被燒得一無所有,解決安身之所,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兒子韓晨風已經(jīng)上班,可是申請集體宿舍,而他又能去哪里呢?他的農(nóng)村的老家,倒是有去世雙親留下的三間舊房子,回去吃喝倒是不必發(fā)愁,可是面子卻沒有了。
他一生最愛面子,人家都衣錦還鄉(xiāng),而他卻在最落魄時還鄉(xiāng),這怎么可以呢?
韓耿天考慮了半天,終于決定到南方找女兒韓燕玲。
他將這個決定告訴韓晨風,隨即去買火車票,在候車室,他撥打韓燕玲的手機,告訴她家里出事的消息,并提出去找她,看看她生活的環(huán)境,也好安心。
韓燕玲了解到家中的變故,不忍心拒絕無家可歸的父親,只好同意韓耿天來到她所在地——深海市郊,當?shù)鼐用窦矣鲬魰缘亩檀濉?br />
她讓父親到了以后給她打電話,以便去火車站接他。
她和父親通話結(jié)束,立即開始著手準備安置父親。
韓燕玲四下里環(huán)視面積不大卻非常整潔的家,將包養(yǎng)她的臺灣商人林震宇的東西收納起來,免得被父親發(fā)現(xiàn)。
林震宇在一個月前與家人團聚,短時期內(nèi)不會回來,即使韓耿天過來,也應該無大礙。
韓燕玲的心里七上八下,她生怕被父親察覺她在深海市的真實情況,心里不停盤算著如何蒙混過關。
韓燕玲剛來深海的時候很苦,白天在服裝加工廠打工,夜晚在集體宿舍打地鋪休息,每到空余時間,還還要趁此機會找第二份工作,每天省吃儉用,只為多積攢幾塊錢。
韓燕玲只拿到高中文憑,以這個學歷,在深海市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館里洗刷盤子,明天干十幾個小時,只有兩千元一個月的工資,不到一個星期,那雙十指尖尖如筍一樣的手,已經(jīng)慘不忍睹,找個手泡得發(fā)白,人也瘦了一圈。
如果習慣了倒還好,偏偏遇上喜歡卡油的廚師和老板,一有機會,就在她的身上摸一把。
鼠頭鼠腦的小飯店老板趁著無人,摟著她的脖子就親嘴,如豬蹄一樣的胖手,在她的身上亂摸,甚至提出要包養(yǎng)她,并且承諾給她安排領班的職位。
涉世未深的韓燕玲,哪里懂得如何應付?為了不再被侮辱,只好選擇了逃離,來到服裝廠打工。
在服裝廠工作一樣辛苦,不再有男人騷擾,讓她心里輕松不少。
只是想起哥哥的學費,她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一天,同一宿舍的幾個女孩子和她說,如果想多賺錢,除非到娛樂場所去打工,再不就是找個有錢人包養(yǎng)。
否則,就是累死,也不會賺到錢。
韓燕玲搖頭拒絕,舍友慫恿她可以去陪吃陪唱,只賺小費,又不陪睡,不出一個月,就可以賺他個一兩萬,相當于在服裝廠打工一年的收入。
幾個舍友約她同去娛樂場所打工,如果混得好,就辭掉服裝廠這份繁重的工作。
韓燕玲猶豫了。
這些天,四處奔波,期望找到一份薪水高的工作,可是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歸。
眼下最重要的,是籌集到哥哥韓晨風的學費,賣笑不賣身,既能多賺錢又能保持名節(jié),何樂而不為呢?
十八歲的韓燕玲,已經(jīng)長成頎長、俊美的少女,飽滿豐潤的鵝蛋臉,身材肥瘦有度,一雙大而清澈的眼睛,紅潤的櫻桃小嘴,渾身散發(fā)著青春逼人的氣息。
尤其是那裸露著的細長脖子,凝脂賽玉,誰見了都忍不住想伸手摸幾把才過癮。
更何況是在曖昧的燈光下,那些閱女人無數(shù)的色男人,怎么會把持得?
韓燕玲陪客人喝酒,本身就沒有酒量,看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她嚇得更是不敢多喝一口,最后只能陪客人唱歌。
而她是北方人,在深海這邊都唱粵語歌,她根本陪不了別人唱歌。
那些色迷迷的男人看到她這樣,便呲牙咧嘴地說:“你唱歌不行,喝酒也不行,干脆陪哥們睡吧,只要施展床上功夫,保準你的鈔票大把大把地到手。”
韓燕玲嚇得不行,還不能得罪他們,出了一周工,只賺了一次微薄的小費,還要忍受那些粗俗猥瑣不堪的男人胡亂摸索,使她傷心絕望,只得離開那個讓她做噩夢的地方。
她走出了位居深海市繁華地段的圣華娛樂中心的一樓大堂,今夜燈光格外輝煌。
娛樂城的旋轉(zhuǎn)大門和通往樓上的幾部電梯,人進人出,熙來攘往,熱鬧非常。
然而,這一切都已與她無關了。
她邊走邊流淚,根本無暇欣賞街道如星河墜落,樓群如瓊宇仙境,既虛幻又迷人的深海市夜景。
天上的星星很大也很亮,那是屬于這個城市的燈光,它們已經(jīng)取代真的星星存在這個空間很久很久了。
在這個鋼筋水泥鑄成的森林里,一場名為“狩獵”的游戲拉開了帷幕,人們對此毫不知情,因為他們不是獵物。
而韓燕玲知道,她是無所適從的獵物,正想辦法逃離虎視眈眈的獵人。
一輛黑色的轎車擋住她的去路。
韓燕玲有些惱怒,只好折回,從另一側(cè)走。
“小姐請留步!”
一個男人打開車門,在她身后喊道。
“你才小姐,你們?nèi)叶际切〗恪?br />
韓燕玲嘟嘟噥噥著,根本不理會那個男人。
“你一個人走夜路太危險,我載你一程!
那個男人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開我!我又不認識你,你干嘛拉住我的手不放呢?”
韓燕玲試圖甩開那個男人,怎奈他的力度太大,使她無法掙脫。
那個男人笑著說:“你不認識我,我可是認識你噢!”
韓燕玲一臉茫然,不知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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