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四房播播,brazzersvideosex欧美最新版,日本特黄aaaaaa大片,亚洲a∨国产av综合av麻豆丫 ,久久久国产99久久国产久一

第二章一種煙波各自愁
作者:嘉慶子      更新:2021-03-11 14:56      字數(shù):9534
       時間回到前一天,林雪櫻披著程千帆的西裝外套,從聚會上倉皇而逃。她不想見到他,以前他失魂落魄她厭惡,現(xiàn)在他活蹦亂跳她也厭惡。她不得不厭惡。

       她厭惡他的自以為是,厭惡他的殷殷關(guān)切,厭惡他的愚蠢單純。

       把他的外套送去干洗的時候,她都生怕自己染上了他的氣息。盡管厭惡,她還是囑咐干洗店的人好好洗,洗壞了她賠不起。

       其實她明白,所謂厭惡,只是因為她心里藏著太多秘密,怕他靠近,怕他知曉。比如,他根本不知道——她曾那樣深切地關(guān)注過他。

       她注意程千帆早在他入寧大讀書之前,那個天翻地覆的夏天,她一個人坐著火車,來到他的城市,寧波。她悄悄地去見他,坐在他的對面,離他那樣近。從他桌上的錄取通知書上,和周圍的人談話中,她知道了他也是要讀寧大的。那一刻,她只感到失而復得的幸運,幾乎要忘了身負的巨大悲傷。

       他入了學生會,她也跟著加入,他參加了文學社,她也跟著參加,他的出身他的喜好他的一切,她都逐漸了然。她一早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她篤定地要遇見他。即使在千萬人之中,她也只對他一個人投以青眼。

       再說,單論他本人,也沒什么不好,這更加吸引了她。

       這是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說不清楚從何時起,她由復雜的窺探變成執(zhí)著的慕戀,而他從單純的好感上升到熱烈的歡喜。

       但這種純粹得像水晶的感情,又是怎樣變成一堵巨大的冰墻,將他和她隔離在兩端的呢?

       她回到家,拿起書架上的一本《雙城記》,首頁有程千帆的標注:"那是最好的時代,那是最壞的時代,我們大家一直走向天堂,我們大家一直走向地獄"。

       他以為和她分享了秘密,就是和她的命運結(jié)了盟。殊不知,他知道的,只有秘密的外殼而已。

       大三時暑假,他們踏上旅途。一開始的確很平靜,直到她對面臥鋪來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眼睛焦黃,一開始,總是沒話找話地和她搭訕,眼睛直勾勾地把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然后自顧自地講起了女大學生的葷段子。每次講的時候,都翹著二郎腿,抽著煙,細瞇著眼睛,朝她望上幾眼。

       程千帆感到了威脅,他坐到了她和那個男人之間,握緊了拳頭,對那個男人怒目而視。

       下午,火車駛?cè)肓艘粋群山環(huán)繞的小車站,因為要為快車讓道而長時間停車。她趁機提議下車去透氣。那個男人拿起隨身帶著的錢夾和一包煙,也提議下去。程千帆不放心,跟著她也下了車。

       她在鐵路旁小樹林里拍照,讓程千帆去買飲料。尾隨來的男人忽然把她推到在地,一只手急切地掀起她的裙擺,一只手甩出幾張鈔票。

       她嚇壞了,直叫救命。程千帆也聽到了,沖了過來,從地上搬起一塊石頭,朝那男人重重地砸去。

       男人的腦袋發(fā)出一聲悶響,手松了開來,程千帆一把拉起了她。

       她指著那個男人驚恐地說,"他,他會不會已經(jīng)死了?"

       程千帆又踢了男人一腳,他一動不動。樹葉茂密,光線昏暗,程千帆情急之下看不真切,但地上汩汩流淌的血跡卻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顫抖著用手放在男人鼻子上,也許還沒試到鼻息,他就放棄了。

       "我,我殺人了?"程千帆腿一軟,坐倒在地。"怎么辦?去報警嗎?說是我們正當防衛(wèi)?"

       "怎么證明?人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人證無證可以證明我們正當防衛(wèi)。警察完全可以認為是我們蓄意殺人。"

       她看的出來,程千帆也慌了神,問她:"那,那你說該怎么辦?"

       她又提議,我們走吧,反正也沒幾個人看見我們下車。就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程千帆不做聲。

       她有了主意,一一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鈔和錢夾。勸他說,"你看這是他的錢夾,里面有他的證件,只要我們拿走了他的身份證,就沒人知道他是誰。"

       "可是,可是有我們的指紋……"程千帆遲疑地說。他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上面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了。

       她抬起手腕看看表,把程千帆拽起來,"那邊有一個水塘,我們把他拖到那里,推下去。把石頭和這些東西都扔到水里,我們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

       程千帆到底聽了她的,兩人抬著尸體,磕磕絆絆地走到了水塘邊上,程千帆一股腦地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她用力地踢了尸體幾腳,尸體骨碌骨碌地掉了下去,把程千帆嚇得哇得一聲跳了起來,大喊著,"他活了他活了!"

       只聽得噗通一聲,尸體滾落進鋪滿綠色浮萍的池塘。她把那塊石頭也順手丟了進去。她定了定神,看看表,距離列車員說的開車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她四周看了看,把那人的錢夾放在相機包里,拉起程千帆上了車。

       程千帆踉踉蹌蹌地跟著她,"血,血怎么辦?"

       "把上衣脫了,包在腿上。如果有人問,就說腿受傷了。"

       程千帆失魂落魄地上了車,到廁所里換了衣服,洗掉了血跡。

       列車員到處找著那人,催促他換臥鋪票:"14號下鋪,14號下鋪,該換票了。"

       列車員走到了林雪櫻鋪位前問她:"小姑娘,坐你對面的14號下鋪呢?"程千帆驚慌失措,差點在列車員面前露了餡。

       列車員一走,她把相機包里的那人的錢夾翻出來,找出來臥鋪牌,放在小餐桌上。等列車員再次過來的時候,她說那人回來又去打水了,從此一路上再也沒人提過那個人。

       程千帆發(fā)起了高燒,她帶著他,轉(zhuǎn)車到了蕪湖,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她特意讓他住在書房里,那里面供著她爸爸的遺像。

       那時他睡容十分不安,又發(fā)著高燒,說著胡話"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不要來找我……救命……媽媽快來救我……救我",額頭滾燙而手卻冰冷冰冷,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林雪櫻的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林雪櫻第一次握到了男孩子的手。那是一雙修長干凈,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手。那是一雙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手的主人很溫柔很可靠的手。那是一個為了她敢于殺人的二十歲男孩的手。

       他答應她,說會讓這個秘密徹底爛在肚子里。

       他的燒退了下去,她沒有再求他不要報警,只是帶著他去見了她長期住精神病院的媽媽。

       于是他說服自己了,他除了保守秘密之外,別無他法。

       她眼見著,原本生機勃勃的程千帆迅速地枯萎了下去。像一株生長茂盛的植物,突然遭到了命運巨斧的砍伐。

       原來的程千帆,健碩陽光,充滿了青春荷爾蒙的美好氣息。一張立體英挺的臉,一副長期運動形成的好身材,外界所說的馬甲線胸肌腹肌一樣不缺。更難得是他性格隨和,和誰都相處的不錯,不具有一般富二代的乖張暴戾。大四時,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臉色發(fā)青,眼皮腫脹,頭發(fā)油膩,胡茬滿臉,從一個好端端的美少年變成了邋遢宅男,他搬到了校外獨居,不上課,不參加任何活動,除了去心理咨詢中心,就是嗑藥般地讀書學習。大家都瘋傳他家里出了事。

       班里組織獻血,他卻幾次拒絕,說他暈血,被班長結(jié)實地罵了一頓。后來,謠言從家里轉(zhuǎn)移到他本人身上,說是他和李娘娘雙雙出柜,搞起了同性戀,染上了艾滋,所以不敢獻血。

       林雪櫻也同樣行動神秘,長期不在學校里,不住宿舍,文學院傳言她被富商包養(yǎng)在賓館里,因為有人看到她在校門口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他們看似成了兩條平行線,卻心照不宣地經(jīng)常聚在一起。她只要在學校,必定和程千帆在一起,自習室,圖書館,餐廳。

       外人便又以為以為他們這一對因戲結(jié)緣的俊男靚女在談戀愛,殊不知,他們討論的全是嚴肅話題。

       程千帆勸她也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怕她心理出現(xiàn)障礙,像他一樣怕見血,怕噩夢,怕有天警察會找上門,他真的被當成殺人犯。林雪櫻說,不如她一個人去自首。

       他拉住了她,說他承擔到底。又安慰她說,那個人如果一直被當成失蹤人口,警察也未必立案,又說,即使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了,能查到他們的機會也很渺茫。

       他滿口全是法律術(shù)語,說他已經(jīng)咨詢過律師,一旦有需要,他會把她撇的干干凈凈,讓她不要擔心,把自己過好就行了。

       有次他送了本《雙城記》,在開頭的一句話重重地做了標注。他說,他想好了,以后要做個好人,多做一件好事,他就多為自己贖去一點罪。

       那天天并不冷,但他說話時嘴唇都在發(fā)抖。她問他是不是冷,他茫然地點了點頭。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遮蓋著下來,臉色發(fā)青,英挺的五官也失卻了原本俊逸的神采。

       她提議他們?nèi)ズ赛c熱飲。但是坐在任何一家餐廳,他都不敢開口。

       旁邊有女生不斷向他看來,她聽到她們在竊竊私語。林雪櫻閑閑地想,如果他沒有發(fā)著抖,能脫下厚外衣,露出健碩高大的身形,她們會更著迷。

       可是,他們哪里知道,那個人,現(xiàn)在對女人完全提不起興趣。

       林雪櫻拿著紙筆,翻開《雙城記》,看了看那句話,在紙上抄寫了一遍,遞給他。

       他哆哆嗦嗦地拿著紙條,來回張望著,怕被人看到?吹郊垪l,神經(jīng)質(zhì)地不斷拍著腦袋。

       她看的出來,他在硬撐,他的恐懼他的迷茫他的無所適從,她都悉收眼底。

       PTSD,她從心理學書籍上得知了他大概是得了PTSD,卻從不點破。

       她沒告訴他,自從出了那件事,她自己也是麻煩纏身,要到處籌錢。她為了錢答應給一個編劇做槍手,除了見他,她已經(jīng)忙得課都顧不上了。但她沒法不去見他,她無法拒絕他的眼神。

       她從來不提她的麻煩,但風言風語還是傳到他耳朵里,有一次他生氣地問她是不是缺錢,為什么不和他提。

       她知道自己被傳成了什么樣子,被包養(yǎng),打架斗毆,放棄保研自暴自棄,但她不做辯解。

       她說母親的病需要很多錢,她在外面做兼職。

       他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里面的錢隨便取,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低著頭想了很久,接過了他的卡。

       林雪櫻聽到了臥室里母親起床的響動,母親又睡不安穩(wěn)了,見她還在客廳,迷迷糊糊地問她,"小櫻怎么你爸爸還沒回來?"

       林雪櫻給母親倒了杯水遞過去,"我爸今晚忙,他說就睡在廠里了。"

       母親點點頭,"那你也早點睡吧。這都凌晨一點啦,你明早還要上學呢。"林雪櫻笑著點了點頭,看了看表,果然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她還是睡不著,又怕吵著母親,干脆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母親的病她已經(jīng)習慣了,她只需要扮演個正在上學的小姑娘,乖乖聽話就行了。

       她還是睡不著,干脆坐起來上網(wǎng)更新小說。

       云卷留言給她:"我愛上你了。"她不禁莞爾一笑,這是她一天當中最開心的一件事了,被讀者愛上,是多少作者夢寐以求的啊。

       她回復到:"我可是個丑八怪。"

       那人飛快地回復:"你不是。。。!"

       她回復了一串笑臉符號,又問:"你是從哪個字里看出來我不是的?"

       云卷回復到:"每個字里都能看出,你聰慧博學,思想深刻,絕對不會丑。"

       她又笑了:"這邏輯好像有點牽強……"

       云卷說:"我看你的小說已經(jīng)三年了,你小說里的邏輯就是這樣,聰慧博學的人都長得美,思想深刻的人都長得俊。"

       她聽了哈哈大笑。點開了云卷的資料,注冊時間和她是三年前的同一天,性別顯示是男,別的一概沒有。他不瀏覽其他小說,其他帖子,他的瀏覽記錄里,從來都只有她的文字。

       林雪櫻不禁問道:"我認識你嗎?你也是寧大的?"

       云卷:"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是天涯淪落人。"

       林雪櫻想了又想,不知道這個超級粉絲這句話是何意。

       她的小說內(nèi)容是講一個古代的刺客如何放下仇恨,和刺殺對象共同抵御外族侵略。他曾經(jīng)就這個話題發(fā)過很多留言,和她探討過復仇到底有沒有意義。他引經(jīng)據(jù)典,她一一駁斥,兩人認真地像在做學術(shù)討論。云卷大概是留過學的,動輒用英文,她則喜歡用古文,一中一西,倒也討論地熱火朝天。

       和云卷又聊了好久,互道了晚安,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她沖了杯咖啡。

       心頭縈繞的還是程千帆。思緒收不回來,感情收不回來。她能猜測到,程千帆會因為她一句話而查起她當年沒有讀研的事情。無所謂,那就讓他去查吧。

       他能查到的,也只有那些最膚淺的事實。

       第二天,林雪櫻約了秦雙雙吃午飯賠罪。

       秦雙雙早上酒一醒,看到林雪櫻的連環(huán)奪命CALL,就知道自己的嘴巴又惹事了。昨晚借著酒勁,她逞能地到處八卦,又那么一說,居然把林雪櫻隱瞞了多時的秘密給爆了出來。別看同在一個學校,交情又算不錯,但她還真不知道林雪櫻瞞著她這件事。

       她打過去電話,問林雪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連她都瞞的密不透風。林雪櫻輕描淡寫地說,當時覺得打架這事太丟人,沒保研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哪有心思到處去說。道理雖不假,但秦雙雙聽著怎么都覺得林雪櫻是在有意隱瞞。

       早上好不容易應付了程千帆,中午林雪櫻過來請罪吃飯,她說不如去學校逛逛,再吃一次食堂。

       兩人舊地重游,秦雙雙一路發(fā)表著感慨,說當初這里如何那里如何,林雪櫻只是應著,并不熱衷,好像她只是個外來的游客。

       "雪櫻你怎么了?"秦雙雙總覺得,林雪櫻的異常和程千帆有關(guān)。

       "沒什么,我每次都陪外地來的同學們逛學校,都沒什么感覺了。"

       "那你見到故人有感覺嗎?"秦雙雙話里有話。

       林雪櫻知道她意有所指,并不回避。"我覺得特欣慰。"

       "?這話怎么說?"

       兩人正走到了操場旁邊的逸夫樓旁邊,林雪櫻的視線落在了樓頂處。秦雙雙隨著她的目光望去,似乎明白她在想著什么。

       三年前,程千帆正是要從那里往下跳。

       林雪櫻指著逸夫樓的樓頂說,"他跳樓的那個時候,整個人都頹廢地不像樣子,F(xiàn)在,你看他有說有笑,工作也不錯,過得也充實,所以我很欣慰啊。"

       秦雙雙一顆八卦心又蠢蠢欲動,她撇了撇嘴。

       當年程千帆要跳樓,場面別提有多壯觀了,操場上的人全都擠滿了人,因為逸夫樓被封鎖,大家都躲在那里看熱鬧。

       樓下的自行車被移走了,救生墊被安了起來,警察們拉起了警戒線。

       看熱鬧的人們不知道誰爆出猛料,說要跳樓的是商學院的大四生,得了艾滋,被男朋友甩了,好像也是文學社里的人。文學社里商學院的就那么兩三個人,大四的就一個,程千帆。

       秦雙雙反應過來,立馬就往逸夫樓沖。好說歹說被帶到了樓頂,一大幫老師保安警察消防,輪番上樓頂去勸人。密密麻麻的一堆人,根本輪不到她出面。

       一個上午過去了,她得到消息,人沒勸住,大家都著急了。秦雙雙自告奮勇,說她出面試試,她當慣女主播,又演過話劇,自以為口才了得,連詞都想好了,說她暗戀他好久就差表白了,她不信美人計都拉不回他。警察和老師們猶豫著,有人點頭同意了。

       秦雙雙就要從消防梯子爬上去。這時,林雪櫻沖了過來。她喘著氣說:"讓我去!我一定勸住他!"林雪櫻誰也沒看,一個人幾步蹬上了消防梯,那氣勢把警察和老師們都鎮(zhèn)住了。

       林雪櫻上去后,秦雙雙給眾人解釋起了剛才的女孩是何許人也,她或許能勸得動程千帆。

       十分鐘后,林雪櫻和程千帆好端端地走了下來。太帥了,林雪櫻!秦雙雙不禁鼓起掌來。

       回憶到這里,秦雙雙拋出一個憋了幾年都思而不得的問題:

       "這次是你主動說起的啊,不是我問的。我老早就問過你了,到底你和他說啥了?怎么就把他給勸住了?"

       林雪櫻抿嘴笑了笑,表情輕松起來,"我以身相許,說你要死了我就殉情。"

       傻子都能看的出來是假話,秦雙雙不滿地跺了跺腳:"騙小孩呢?這話我也想說來著,不瞞你說,你要晚來一分鐘,上去的就是我了。"

       林雪櫻更是笑地花枝亂顫:"你說的更有效果。咱們社里寫劇本的時候,你不是一邊寫一邊演嗎?"

       秦雙雙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說真的,我真的喜歡過他。他長得帥,人也好,家世也不錯,放在現(xiàn)在啊就是校園男神。我從來沒說過,是因為我覺得他喜歡你,更重要的是你也喜歡他?珊髞淼氖,我就越來越弄不懂了。"

       林雪櫻不笑了,"那次我是做兼職去了,看到他發(fā)來的信息,才知道他想不開。我才趕了回來。"

       秦雙雙嘆了口氣,"看來他還是喜歡你,遺言都只留給你。"

       林雪櫻仿佛是站的累了,坐在樓前的臺階上,表情復雜地搖了搖頭,臉上游客般的表情不見了。

       可能是她偽裝的太好了,難道他們都看不出來,她不想見程千帆,不想提程千帆,更不想聊程千帆?可連她的好友都不明白。

       她能說些什么?她和他之間有過恩怨,有過愛恨,互有羈絆,互有拖欠,這筆賬,根本不足為外人道。他們看到的,永遠只是表面。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收到了程千帆的信息:對不起,我要帶著秘密走了,祝你開心。不要來找我。

       時間是兩個小時前。她一大早出來要接一個網(wǎng)劇項目,換乘兩次公交,沒聽到手機的響動。

       她握著手機,半晌沒動,公交到了底站,司機提醒她,美女該下車了。

       要不要回去?她麻木地下了車,站在公交站上,來來回回地走著。她能看出他的意思,他給她留言,是存了一絲希望,希望能再見到她。她知道他要死,如果她現(xiàn)在裝沒看到,他是會跳樓還是喝安眠藥?

       她泛起一絲古怪的笑容。他終于要死了,在得了PTSD之后,在被殺人拋尸的恐懼折磨了這么多天之后,他要死了,而且至死都不知道真相。

       但一想起他的眼睛,漂亮的丹鳳眼,黑黑亮亮的眼神,那樣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她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打車回去,去見他,去救他。

       她一邊坐著黑車狂奔回城,一邊給他打著電話。

       他還活著,從周圍的雜聲聽得出來現(xiàn)場有很多人。她讓他等她,一定等她。他嗯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想必是哭了。

       打完電話,她哭了起來,黑車司機緊張了起來,問她怎么了,她說,程千帆要死了。

       黑車司機嚇了一跳,一路上速度快的驚人。她問他,你怎么這么急?司機說,不是你男朋友要自殺嗎?我當然替你急了。

       她男朋友?她表現(xiàn)出來的,竟是一個女朋友的悲傷和焦急嗎?

       林雪櫻幾乎要認命了。她認真地扮演著女朋友的角色,回到學校,被司機催促著下車,連車錢都沒要她的。她又打了程千帆電話,問他在哪里。

       她跑上了逸夫樓,氣都喘不勻。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樓前的陣勢,她突然回過神來,程千帆要是死了,她肯定見不到那雙眼睛了。那樣的話,她和一個孤魂野鬼有什么分別。

       她三步兩步爬上樓頂,見到站在天臺邊緣的程千帆?吹剿徊揭徊脚苓^來,程千帆從天臺上退了下來。她有希望。她腳下一軟,摔倒在地,程千帆居然朝她跑過來,扶起了她。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突然生出了巨大的勇氣,抱住了他。那是她第一次擁抱一個男生,她的胸口貼著他年輕飽滿的身體,連他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別把那些謠言當回事。"她知道他沒有得艾滋,就像她知道自己沒有被包養(yǎng)?墒撬弥{言沒有辦法,即使和散布謠言的人打了架,還是無濟于事。

       程千帆推開了她,"雪櫻,我真活不下去了。"

       她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不帶一絲神采,看起來幾乎是個死人了。

       她也覺得自己快死了,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說,"你死我也死。"

       程千帆吃了一驚,他本以為她會勸她,像之前上來的那些人一樣,說些不著邊際的蠢話。他們沒一個了解情況,沒一個知道他到底為什么痛苦,到底有多痛苦,卻像什么都經(jīng)歷過一樣高高在上的勸著他。

       只有她懂。她懂到什么廢話都不多說,直接就要和他同生共死。

       他的心理變化,她都看出來了。他心痛了,他猶豫了,他搖擺不定。

       "如果沒有那件事,我會向你表白,我會一直纏著你,但是我現(xiàn)在不敢了。我他媽的一個殺人犯,拿什么去愛你?雪櫻,求求你了,你讓我走吧。"

       她又從背后抱住了他,臉貼在他背上,哭得一塌糊涂。只有用這種方式,他才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她也有自己的傷心事。如果能跳樓,她不會比他晚。但是她不能死,她要活著,即使遇到千難萬險,也要守護著她最愛的東西,好好活著。

       她說,你不能死。你的眼角膜是別人給的,你沒有權(quán)利死。

       他突兀地問道,你怎么知道?

       她定定地說,你在我家發(fā)燒的那次自己說的。

       他哭著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是沒資格死。我不能辜負那個好人。

       她也泣不成聲,那你也做個好人,你不是說要贖罪嗎?只要你的罪贖完了,你就是個好人了。

       這句話感化他了。我們一起贖罪吧。他轉(zhuǎn)過身來,她哭倒在他懷里。

       他點了點頭答應她,和她一起走下去。她有些悲哀,為什么他會這么脆弱呢?他要是換到她的處境,遇到她遇到的那些事,又該如何自處呢?

       他雖然有著那樣一雙眼睛,但到底還是個和她無關(guān)的人,她是該贖罪了,這一切本因她而起,她決定不再左右他的命運。從此兩不相欠,各安江湖。

       所以,從救下他的第二天,她就再也沒和他見過面。再往后,就是她和邱真在一起,他一氣之下在大四下出了國。欠他的錢已經(jīng)還上了,用的是她日夜拼命寫劇本換來的錢,和一個專為中文系學生設(shè)立的巨額獎學金。她為了掙錢,得了嚴重的頸椎病和腱鞘炎,嚴重到躺著不能動。那樣絕望的時刻,她也沒有向他求助過。

       她一貫是這樣,自己能做的事,絕不麻煩別人。

       秦雙雙拍了拍她的肩膀,"愣了這么半天神,你是不是后悔沒和他在一起呀?"

       她笑了笑,"是呀,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秦雙雙有些惱火,覺得林雪櫻越來越虛偽,對她沒一句實話。她質(zhì)問林雪櫻,"那昨天我們給你們倆制造老半天機會,人家郎也有情,你怎么就這么口是心非呢?"

       林雪櫻急忙辯白:"我拿什么和他在一起?他爸多有錢你知道嗎?我當真讓他以身相許?"

       見秦雙雙真的生氣,林雪櫻又賠起了不是,兩人吃了飯告了別,秦雙雙直奔去火車站而去。

       下午,林雪櫻再次接到程千帆電話時,手上正拿著《廣陵散》的劇照。

       照片上的她和程千帆,站在周老師身邊,一左一右,笑的那樣意氣風發(fā)。當時正是大三下學期,一切還沒發(fā)生。她默默地愛上了他。

       仿佛心有靈犀般,他的電話就在那時打了進來,她忙向周師母說了句不好意思,退到外面接了電話。他問她在哪里,說馬上要見她。她拿他的外套當借口,胡亂說著去火車站見他。

       她向周師母告辭,約好周末再來幫她整理周老師的遺物。周師母說要把那張照片送她,她謝絕了。徒留一張惹人傷心的照片,有何意義。

       她從干洗店取出了他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拎在手上。干洗過的衣服,沒有了原來的氣息,她又覺得恍然若失。

       去火車站的車上,廣播里討論著什么是幸福的,她在想,其實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她最接近幸福。

       寫劇本的時候,他跑來和她湊熱鬧,她是愿意的。多少次借著寫臺詞,她表達過自己的心思。細膩地留在紙上的故事里,隱藏著她的故事。

       練習臺詞的時候,她偷偷地歡喜著,幾次口誤,每次都把鐘會喊成了千帆。戲里她和他是仇人,他殺了她丈夫,周老師幾次嚴肅地指正了她,說她不認真。他也笑了,笑著和她暗暗地做了鬼臉。

       她調(diào)出手機里保存多時的演出視頻,趁著此時堵車的工夫拿出來看。摟了他的外套在懷里,一邊想著不要把外套弄皺了,一邊哭得不能自已。

       哪能想到造化弄人,戲里戲外一語成讖,他真成了她的仇人。

       她沒想到,他會朝她下跪。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向她道歉。

       她就知道他不會查出她動手打了那個女生的真實原因。她清楚地記得,上完廁所洗手時,聽到那個女生對旁邊的人說,"商學院的那個富二代,就是演了話劇的那個,眼神真猥瑣,他得了艾滋你們知道嗎?"

       她最聽不得的只有一句,眼神真猥瑣。當即她就發(fā)飆了,生生給了對方一巴掌。

       后來事情鬧到院里,院里核實情況,班主任周老師找她談話,她也無話可說。周老師以為她是為了程千帆,她立即否定了,說不是為了他。

       周老師讓她和那個女生私下解決,她向人家道個歉,人家再向院里表示是個誤會,事情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她說不必了。她考慮的很清楚,保研了她就不能去工作掙錢,現(xiàn)在身體又不允許她接劇本,她和母親的生計都沒了著落。

       程千帆卻會錯了意,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見不得他哭,怕他哭傷了眼睛,她和他的羈絆,只有這個。

       看過了他的眼睛,她暗暗地告誡自己:這么麻煩的一個人,她以后還是得躲遠點。

       令狐蘭好不容易逮住了早出晚歸的程千帆,向他做了匯報。易信醫(yī)療的財報她拿了來,還有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想了解企業(yè)債券,托人找到了她,說想請他們吃個飯,了解了解證券發(fā)行的政策。

       程千帆一聽說是房地產(chǎn)公司,登時劈頭蓋臉一頓責備,問她知不知道為房地產(chǎn)公司發(fā)行企業(yè)債券是要踩雷。

       令狐蘭委屈的很,和他吵了起來,說自己辛苦和易信醫(yī)療的人周旋了一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身為上司,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下屬。

       這時令狐蘭的電話響了起來,正是那家房地產(chǎn)公司打來的,問他們是否能確定哪天能撥冗見面,他們好派車來接。令狐蘭把電話摔給了程千帆,說一切由領(lǐng)導定奪。

       程千帆正要解釋說迅風不接房地產(chǎn)的項目,卻聽到電話里的女聲耳熟的很,他問道,"請問您怎么稱呼?"

       "我是綠野地產(chǎn)的董事長秘書,小林。"

       "雪櫻?是你嗎?我是千帆。"

       人生何處不相逢!程千帆立馬飛快地確定了,和綠野公司的飯局就定在下周一。

       放下電話,令狐蘭盯著程千帆一直看,驚叫起來,"領(lǐng)導!你做人太沒原則了。不能因為遇到舊情人,就拿公事當人情吧。"

       程千帆想了想,柔聲說道,"我請你吃飯吧。"

       令狐蘭抬眼看著程千帆,只見他的側(cè)顏曲線完美,眼眉皆可入畫,這樣的人別說請她吃飯,請她犯罪她都不會反對。

       令狐蘭立馬答應了:"吃飯的時候,和我八一八你和那個雪櫻的故事。"

       程千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

       令狐蘭馬上說:"我開玩笑的領(lǐng)導,你哪天請我吃?吃多貴的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