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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遺照
作者:心武雅趣a      更新:2022-02-24 22:29      字數(shù):18025
       孟思揚從醫(yī)院出來,深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氣,然后考慮自己怎么吃飯。昨天偷來的錢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假如他不是正好帶了一千兩百塊錢現(xiàn)金,也不會讓余叔叔懷疑他的。這大概是冥冥之中對他的懲罰吧。

       孟思揚忽然想,學校餐廳要求學生自己清理剩飯,可街上的飯店就不一樣了。肯定有人剩飯剩菜直接扔在桌子上,等著服務員收拾的。孟思揚便在街上逛,終于看見一家快餐店,這種店都是先在柜臺上買了食物,付錢之后再自己端到桌子上吃的,這樣他不會一進來就被服務員發(fā)現(xiàn)并詢問“要點什么”的。時近中午,快餐店生意興隆,顧客很多,他悄悄進來,果然看見不少人將飯菜剩在桌子上,而服務員并不多,來不及全都收走。他便急忙到了一處剩飯菜比較多的桌子旁,裝作自己就是買了這些飯菜的顧客,拿起筷子開始吃。服務員看見了,便直接從旁邊過去了。這一桌子上四個菜,顯然是不止一個人點的,都剩了不少,碗里還有一些剩飯,他也不在乎是被人吃過的,幾個人的剩飯他一個人吃,也湊合吃飽了,大搖大擺地出去,一分錢不用花,還有服務員收拾桌子。不過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這桌飯菜的原主人,那可就太窘了。

       孟思揚直接回了學校。這時候時間還早,大部分學生還沒返校。在外面待了兩天,又回到熟悉的學校,孟思揚感覺很親切,但很快想到,自己晚上不會再回宿舍來住了。

       他進了教室,想了想,干脆在俞菲的座位上坐下了。他翻開課本,但怎么也看不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尤其是余婷的身影,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不過想到自己還有的是機會見她只要余樂樂在醫(yī)院里住著,余婷總會去看他。再說還有一個星期就放國慶假了,如果余樂樂這一個星期沒好的話,國慶假里自己就天天待在醫(yī)院,恐怕余婷也會天天去看弟弟的。他們可能就像今天上午一樣一聊幾個小時。想到這里,孟思揚隱隱興奮不已,覺得受到的委屈什么也不算了。何況他其實也并沒受多少委屈頂多就是被人冤枉罷了,他也沒承受多少損失,幫人墊的一千多塊錢,也是不義之財。

       下午,同學們逐漸回到學校,還都沉浸在離家的惆悵之中。不過他們都在安慰自己,馬上就要迎來國慶七天的長假了,盡管七天長假結(jié)束的時候,肯定會有更難以釋懷的惆悵。

       陳運達沖進教室,叫孟思揚:“孟教官,走,去打球!十六班找我們挑戰(zhàn),不知天高地厚,虐虐他們!”

       孟思揚本來沒心情,忽然想余婷也許崇拜籃球少年,說不定她也在旁邊看著呢,雖然這個概率很小。但昨天晚上的事情,多小概率的事情也都發(fā)生了,什么不能發(fā)生?一個和自己以前的名字同名的小學生出了車禍正好被自己看見了,他姐姐正好是和自己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的,自己身上帶的錢又正好一分不差的交了手術(shù)押金。他覺得只要發(fā)生在自己和余家人身上的事情,多小概率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他應了一聲,出來了。幾個男生上了球場。星期天下午,有不少男生來得很早,就為了趁這個時間打球。十二個球場全被占滿了,每個球場旁邊也有不少學生在觀看,有男生也有女生。孟思揚環(huán)視一圈兒,沒找到余婷,這當然很正常,江阿姨都親口說過了,余婷是走讀生,星期天下午可以不返校的。只不過他心里抱著那么一絲僥幸。沒找到余婷,他頓時感覺提不起勁頭來,和十六班打球的時候也心不在焉,雖然他的身手還是足以完虐十六班,但遠不如上次和九班打比賽的時候那樣獨霸全場了。他以前打球的時候只要得到球就自己一個人進攻,根本不需要傳球,但這次他只要得到球,只要看到附近有自己班的人,就傳出去。不過他這樣反而更讓自己班隊友舒服,認為他不再搶風頭了,只不過有他的存在,基本上十六班不會得手。孟思揚只負責搶斷十六班的進攻,自己卻很少進攻了。只有兩次他正好在籃下,隊友把球傳給他的時候,他便隨隨便便跳起來,夠著籃筐,把球放進去。

       饒是他這種完全不在狀態(tài)的打法,也夠十六班喝一壺的了。孟思揚幾乎每次都能在他們跑回中場線之前把球斷下來,他跑得又快,手法又準,結(jié)果八班每中七八個球,十六班才能得一個,這也是在孟思揚發(fā)覺距離很遠的時候,懶得去追了,就由他們進攻好了。

       他感覺快到六點了,便說一聲:“不打了,我去吃飯。”

       孟思揚一走,十六班和八班的局勢立刻逆轉(zhuǎn)過來了。公平地說,如果不是孟思揚的存在,十六班是一級部實力最強的籃球隊,所以才不服氣向九班挑戰(zhàn)。他們班大高個很多,而且體型也都很壯實,陳運達等人完全對抗不過,比分很快就漸漸被追回來了。

       孟思揚在餐廳先幫忙洗盤子,干完活后,便隨便打了一碗粥,吃了兩個饅頭,湊合填飽肚子,就直接回教室了。

       這時俞菲已經(jīng)回來了,果然坐在孟思揚的座位上,和哥哥俞佳在鬧著玩兒。孟思揚也沒說話,在俞菲的座位上坐下。他心不在焉地拿起英語詞典,翻了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心去背。這時韓冰雪進來了,看見孟思揚,走到旁邊,在何冬婭的位置上坐下來,問:“你這一天都去哪兒了?”

       孟思揚“嗯”了一聲,沒打算回答。韓冰雪也沒追問,看他一直盯著詞典上某個單詞,但長達十秒鐘沒再動一下,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表弟。”

       孟思揚猛醒過來,扭頭一看,“呀”了一聲:“是你。我還以為是何冬婭!

       韓冰雪笑道:“你想什么呢?這么專注,連旁邊是誰都不知道!

       想不到孟思揚臉立刻紅了,急忙說:“沒想什么。”匆忙翻了翻詞典,裝作在背的樣子,卻根本一個字母也看不進去。韓冰雪說:“好了,不管你了。國慶放假前有個月考,全年級統(tǒng)一考試的,好好準備!

       孟思揚忽然心里一驚,他知道余婷對自己的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自己的學習成績,如果自己到高中之后的考試成績比起中考成績一落千丈,她可能會對自己大失所望。想到這里,孟思揚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保住自己年級第一的位置。

       談何容易?一中高手太多了,自己不過是個冒牌貨。

       孟思揚一旦下定決心,動全力去做某件事情,動力是很大的。他暫時放下自己早就擅長的數(shù)學物理,咬著牙去背自己從來不管不問的政治、地理,以及并不是太感興趣的生物、化學。他瘋狂地揮霍自己的腦容量,一晚上都在背東西。不知不覺天黑了,教室里的燈亮了,何冬婭也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坐在旁邊,但一直沒跟他說話。這時各科課代表紛紛在黑板上寫要收的作業(yè),畢竟一個周末過去,作業(yè)肯定是海量的,整個黑板都寫滿了各種:下課交XX科作業(yè)。

       第三節(jié)課下課后,孟思揚就急忙收拾一下東西,急匆匆離開教室。他沒有去校門口,而是到了圍墻邊上,輕而易舉地翻過去了,然后一路小跑去醫(yī)院。從學校到市中心醫(yī)院有差不多五公里,加上路上有車經(jīng)過,他跑了有二十分鐘多一點。

       他希望自己進病房的時候能看見余婷,不過他失望了。但江阿姨還是在的,看見孟思揚進來了,忙站起來:“這么快過來了?不過……樂樂睡著了。”

       她把一個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涼席鋪在地上,說:“反正是夏天,你在這兒睡覺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得先回去了。你看好他啊!

       孟思揚說:“阿姨放心!

       江阿姨看了樂樂一眼,離開了。

       孟思揚關(guān)了病房的燈,躺下來睡覺。他不知道宿舍的同學又發(fā)現(xiàn)他一晚上沒回來,會怎么想。他想著明天應該怎么跟他們說,始終不得主意,漸漸就睡著了。

       他早上四點多準時醒來,便立刻坐起來,從衣服上把針拔下來,扎在余樂樂腿上的穴位上。余樂樂一直沉睡,沒有絲毫反應。一直到將近六點,余樂樂醒了,看見孟思揚,忙說:“思揚哥哥!

       孟思揚說:“你再試試動一下腿!

       他看得出余樂樂很使勁,但腿還是紋絲不動。孟思揚嘆了口氣,用針扎一下,余樂樂卻有感覺。他說:“就像麻了一樣。以前有時候我側(cè)著睡覺,壓著胳膊,醒過來的時候胳膊動不了,過一會兒慢慢就能動了。這感覺一樣,不過一直就沒恢復。”

       孟思揚說:“來,試試看能不能下來!彼焓职延鄻窐贩銎饋,從床上抱下來,他兩腳觸地,卻軟綿綿的。孟思揚攙著他在病房里走了走,他兩腿只被動地挪動。最后孟思揚又扶他在病床上躺下。他感覺已經(jīng)六點多了,他和余樂樂還都沒吃飯,有些焦急,總不能一走了之。再不走可就要遲到了。終于,江阿姨來了,拎著兩袋早點。孟思揚急忙站起來,說:“阿姨,我快遲到了,得趕緊走了!

       江阿姨忙說:“還沒吃飯吧,先吃點兒東西!

       “來不及了!泵纤紦P轉(zhuǎn)身就出去了。江阿姨忽然想起什么,走到醫(yī)院門口,看見孟思揚飛速地在街道旁邊跑過,穿過路口,消失在視野里。

       “他一直是跑步的!苯⒁绦南耄皬倪@里到他們學校有好幾公里,他也跑著來回嗎?這哪像是家里有車的?”

       她隱隱感覺前天晚上肯定另有隱情,只不過孟思揚一直沒說。不過因為孟思揚一直沒反駁丈夫的話,她也覺得孟思揚肯定也是有大過在身,說不定就是他導致了樂樂被撞,也有可能。

       孟思揚跑到學校的時候,快七點了。他跑到教學樓前面的時候,放慢腳步,看見樓門口站著兩個戴大紅袖章的學生,一男一女,他猜測他們是紀檢部的成員。果然,兩人看見孟思揚,如同發(fā)現(xiàn)了獵物,緊盯著他。孟思揚一走到前面,兩人立刻伸手攔。骸罢咀 P彰,班級!

       孟思揚一愣:“干什么?”

       “干什么?遲到!”女生說,“快點兒。一會兒等你們班主任來領(lǐng)人!

       孟思揚想了想,忽然轉(zhuǎn)身就跑。兩人錯愕不已。女生哼了一聲:“反正他遲早要上樓!

       孟思揚的確是遲早要上樓,但不是在這里。他繞到樓后面,看見了二樓男廁所的窗戶是開著的,四顧一看,因為晨讀已經(jīng)開始了,校園里基本沒有學生。他便摳住墻上凹凸不平的地方,麻利地爬到二樓,從窗戶進了男廁所,然后到了二樓走廊上,跑到樓梯口,上到四樓,到了八班教室,進去了。

       教室里書聲瑯瑯。不少同學看見他進來,就一直盯著他,目光分明是在問,他干什么去了?尤其是孟思揚同宿舍的同學,知道他昨晚就沒回宿舍,早上又來這么晚,肯定有事情。孟思揚在眾人目光下小跑到何冬婭旁邊,何冬婭忙站起來讓他進去,一邊問:“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來這么晚?”

       林小川喊他:“哎,孟思揚,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怎么沒回宿舍?”

       孟思揚早就習慣了以沉默作為應答,對他們的問題置之不理。他翻開課本,繼續(xù)昨天自學的東西。

       孟思揚知道跟著老師上課的節(jié)奏太慢了,一節(jié)課老師講的東西他用十分鐘就能自學一遍,因此上課完全不管老師。新的英語老師不像韓冰雪那么喜歡提問,孟思揚也根本沒管她在講什么,一節(jié)課只管自己看課本,差不多把一本書上的課文瀏覽了一遍,感覺英語閱讀能力提升很快,這當然是跟他詞匯量的積累有很大關(guān)系的。高中英語,聽力占五分之一,寫作占五分之一,口語完全不搭邊,閱讀占絕大部分。而閱讀題做多了,其實有時候有些聽力題不用聽就能猜出答案,因為都是選擇題,而且是三選一。當然,閱讀讀多了,寫作也會潛移默化地進步。

       一上午他就渾渾噩噩地過去了。何冬婭感覺孟思揚過了這一個周末,像是變了一個人,一上午基本就沒跟她說話。第二節(jié)下課跑操的時候,孟思揚是體育委員,也心不在焉,一路跑步居然沒喊一個“一二一”,沒讓他們喊一個“一二三四”,結(jié)果被扣分了。

       孟思揚感覺周末晚上發(fā)生的那件事占據(jù)了他全部的心思,在學校跟其他同學的交往都成了應付。連一直無話不談的韓冰雪,也被不知不覺地疏遠了。

       和孟思揚熟悉的同學都覺得孟思揚變了。

       跑操結(jié)束后,孟思揚實在忍不住,去了高一二部的教學樓。他到了三十五班教室門口,卻不敢靠近,怕被余婷看見。別的學生不認識他,頂多把他當鄰班的學生,不以為然,余婷知道他是八班的,根本不在這個樓上,來三十五班肯定是找她的,到時候問自己有什么事,是不是余樂樂出事了,他什么也不好說。他在走廊上沒看見余婷,就小心翼翼地走過窗口,往里面看了看,終于看見了余婷,她在第三排的一個座位上坐著。她周圍的同學有的還沒回來。孟思揚卻總覺得不放心,似乎必須確認余婷周圍沒有男生,他才放心似的。不過他自己也不愿承認自己在想什么。終于他看到余婷左右兩個同學,都是女生,在她旁邊坐下了,才略微感到有些安心,離開了。

       中午,孟思揚又去了醫(yī)院。中午十二點放學,到下午兩點上課,中間兩個小時,他就算用自己最大速度跑,跑到醫(yī)院也要跑個二十分鐘左右,來回倒有四十分鐘花在路上了。而且來回加起來就有十公里,那是相當大的運動量了。他只是希冀余婷中午會不會去醫(yī)院看余樂樂,但他想錯了,即使是走讀生,學校也規(guī)定中午必須在宿舍留宿的。中午的時候仍然是江阿姨在醫(yī)院。她見孟思揚中午也跑過來,有些詫異,同時也暗暗感動。

       不過孟思揚也就這一個中午來一趟,發(fā)現(xiàn)余婷沒來,以后中午也就不來了。

       余婷因為時間緊張,晚上也并不去醫(yī)院看望弟弟。這讓孟思揚很失落。他一直在期盼著國慶假到來。

       因為他天天早上、晚上都要跑一個五公里,饒是他身體素質(zhì)極好,也不能不受影響,何況他營養(yǎng)經(jīng)常跟不上。周二的體育課上他就沒那么出風頭了,也不跟同學一塊兒去打球。

       學校公布了月考時間:星期六星期天兩天,考完之后就放假。

       星期三下午孟思揚到教室的時候,俞菲進來,并沒立刻到座位上,而是到孟思揚前面,笑著說:“俞菲!

       孟思揚一愣:“什么?”

       俞菲說:“你不是改叫俞菲了嗎?”

       孟思揚說:“我什么時候說了?”

       俞菲說:“上個星期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俞菲,那個位置上的是孟思揚。”

       孟思揚不想跟她多廢話,“嗯”了一聲,一邊翻看學案一邊等她說話。俞菲說:“這次月考的時候,你也是俞菲,我也是孟思揚,行不行?”

       孟思揚一聽,立刻叫道:“不行!”他知道俞菲考試成績不如自己,他不想讓余婷知道自己成績一落千丈,盡管他自己事實上能考怎樣,他也不清楚,但至少他要拿出自己的真實水平。

       俞菲哼了一聲,沒再說話,走過去坐下了。

       孟思揚知道俞菲一肚子壞心眼,誰要是忤逆了她,她就會想方設(shè)法報復。想到這里,孟思揚覺得,還不如徹底把她得罪來得痛快。想到這里,他霍然站起來,走到俞菲旁邊,義正言辭地說:“俞菲同學,玩笑開到這時候已經(jīng)夠了。這是我的位置,你可以回去了!

       俞菲叫道:“無理取鬧!誰是俞菲啊?你才是俞菲呢。你這人說話好笑不好笑,。俊

       孟思揚沒搭理她這句話,只是直勾勾盯著她。片刻,孟思揚說:“那好,我們問問班里其他同學,看他們到底承認誰是孟思揚,誰是俞菲。”

       俞菲聽了,便站起來叫道:“哎喲喲,大家來評一下下啦!到底誰是孟思揚,誰是俞菲?”

       班里同學都笑起來,議論紛紛。俞菲指著俞佳問:“你說,誰是俞菲,誰是孟思揚?”

       俞佳只好說:“你叫孟思揚。”

       俞菲壞笑著看著孟思揚。孟思揚哼了一聲,問陳運達:“你說呢?”

       陳運達也笑著說:“你叫俞菲!

       孟思揚有些無奈。俞菲幸災樂禍地說:“要不然我們再問三個,現(xiàn)在是二比零了。要三個只要有一個說我是孟思揚的,那我就是孟思揚了!

       孟思揚一咬牙,喊:“姚夢超!”

       姚夢超感覺孟思揚不像是在開玩笑,便正色道:“你是孟思揚,她是俞菲。”

       俞菲頓時不悅,叫:“葉琳琳!”

       葉琳琳看了孟思揚一眼,孟思揚則狠狠剜了她一眼。葉琳琳知道孟思揚的真實身份,便不好得罪他,雖然她也覺得不過是開玩笑,還是說:“你是俞菲,他是孟思揚!

       俞菲急了。孟思揚說:“該我叫了。何冬婭!彼o何冬婭使了個眼色,但何冬婭置若罔聞,笑道:“你說我同桌是誰?”

       孟思揚一愣,說:“當然是……俞菲。”

       何冬婭笑道:“那我加QQ好友的時候,是誰回復的‘你同桌’呀?你自己都承認自己是俞菲了。”

       俞菲叫道:“三比二,你輸了。我是孟思揚,你是俞菲!

       孟思揚并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臉色頓時沉下來,一言不發(fā)回到俞菲座位上坐下,抽出俞菲的課本看起來。俞菲叫道:“哎,你看女生的書啊?”

       孟思揚忽然“嗤啦”一聲,把俞菲的數(shù)學課本撕成了兩半。俞菲大吃一驚:“你干什么?”

       孟思揚說:“我自己的課本,我撕了有什么關(guān)系?”

       俞菲火了,立刻拿起孟思揚的課本,也撕成了兩半。孟思揚視若無睹,剛要拿起另一本課本,何冬婭急忙一把攔。骸澳愀墒裁囱?開玩笑而已,你還真以為自己叫俞菲了呀?”

       孟思揚說:“我就叫俞菲,這就是我的書,我想撕就撕,誰管得著?”順手把歷史課本也撕成了兩半。

       俞菲大怒,一把拽出那本《大學化學》,“嗤啦”一聲撕爛了。孟思揚大驚,叫道:“這不是我的書!”

       俞菲大笑起來:“本來就不是你的書啊,這是我的書!”

       孟思揚火冒三丈,一把將兩半書奪過來,喝道:“這是學校閱覽室的書!是孟思揚借的,孟思揚把它撕爛了,孟思揚要賠,明白沒有?”

       俞菲幸災樂禍地說:“孟思揚賠就孟思揚賠,孟思揚賠得起!我撕,我接著撕!喂,俞菲,可是你先撕的!

       動靜越來越大了,全班同學都在看他們。孟思揚大怒,一把將俞菲的課本全都從桌子上推下來,撒了一地。男生們頓時驚呆了,知道孟思揚真生氣了,急忙紛紛過來勸。

       俞菲也火了,忽然在孟思揚書桌里發(fā)現(xiàn)一張照片,是張黑白照片,是孟思揚的母親孟揚的,不過她死的時候才十七歲,因此照片上的孟揚看起來也就和現(xiàn)在的孟思揚差不多大。俞菲看見了,大笑起來,叫道:“喂喂喂,看這是孟思揚的女朋友!”也根本不計后果,一把撕爛了。

       這下真的沖破了孟思揚的底線。孟思揚勃然大怒,暴喝一聲:“住手!”一拳揮出,俞菲哪里躲閃得過他?被一拳砸在鼻子上了,俞菲鼻子頓時開花了,鼻血長流。班里頓時大亂起來。女生們紛紛責罵孟思揚,因為是他先開始撕書的,最后又把俞菲打傷了。兩個女生扶著俞菲出去洗鼻子了。男生們則紛紛勸孟思揚,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跟女生一般見識。

       孟思揚目光如電一般掃過他們,順手從何冬婭文具盒里拿出固體膠,小心翼翼地把照片粘好。這時田老師已經(jīng)聞訊過來了,問:“怎么回事?”

       陳運達小聲將事情對田老師講了一遍,田老師說:“孟思揚啊,你一個大男生,跟人家小女生一般見識!

       “一般見識?”孟思揚抬起頭,眼神冷冷的,半晌,說,“這是我母親的照片!

       班里頓時安靜下來,想起俞菲開的玩笑,也的確過分了,難怪會惹怒他。陳運達說:“可……怎么會這么小?而且是……黑白的?很早了吧?”

       孟思揚說:“黑白照,陳運達,你知道黑白照意味著什么嗎?”

       班里剎那間靜極了。孟思揚把照片夾在書里,走到自己原來座位上,把書放進桌洞里,起身出去了。田老師問:“你去干什么?”孟思揚頭也不回,也沒回答。

       孟思揚一直跑到未名湖旁邊,看著平靜的湖面發(fā)呆。他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后面?zhèn)鱽砟_步聲。他沒回頭,就知道是誰了。韓冰雪在他旁邊停住,說:“第一節(jié)課都下課了,你回去上課吧。”

       孟思揚緩緩吐了口氣,說:“韓老師,我也是……太沖動了。俞菲不要緊吧?”

       韓冰雪說:“問題不大,不過你一拳打得實在太重了,她腦袋有些暈。”

       孟思揚“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回走。韓冰雪說:“我看你這幾天都有些不太對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孟思揚忙搖頭:“沒事!

       韓冰雪說:“我聽你們宿舍的男生說,你天天晚上夜不歸宿?”

       孟思揚從兜里摸出一張走讀證:“我辦走讀了。”

       “走讀?”韓冰雪一愣,“那你住哪兒?你辦它干嘛?”

       孟思揚說:“當然有事。求你別再多問了,你管不著!

       韓冰雪眼神黯淡下來。孟思揚急忙說:“對不起老師?晌艺娌幌胱寗e人多管!

       韓冰雪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孟思揚急忙說:“好了老師,您別多問了!

       說話間,兩人走到教學樓下了。孟思揚三兩步并作上樓,把韓冰雪甩在后面。

       他進教室的時候,看見俞菲已經(jīng)回來了,坐回了她原來的位置。她正埋頭用膠水粘自己的書。班里同學看見孟思揚回來了,都默不作聲。孟思揚回到自己座位上,卻看見自己的課本都被人用膠水粘好了。俞菲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

       這件事告一段落,俞菲和俞佳也沒跟家里提,這么過去了,但孟思揚和俞菲從此幾乎形同陌路了,即使在外面相互碰見,招呼都不打一個,之間再沒說過一句話。

       月考如期到來了。孟思揚信心滿滿地參加了考試。這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低估了自己的應試能力。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中考成績是假的,真要自己去考,肯定差得很遠。但以他的智商,真正去朝一個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的目標努力的時候,發(fā)覺也并非難事。所有考試都順利完成。月考并不很正規(guī),第一天晚上晚自習的時候,當天白天考的科目的答案的小頁就發(fā)下來了。孟思揚忐忑不安地核對答案,語文的選擇題全都對了,大題他感覺意思差不多,但不知道老師怎么改卷了。數(shù)學選擇填空全都對了,大題結(jié)果都對了,但也不敢保證是滿分。

       他做得最順利的是英語,答案也最好核對,結(jié)果錯了三道聽力選擇,其余全對。

       第二天考試也很順利,但還沒出成績,整個學校已經(jīng)沉浸在放假前的歡慶當中了。孟思揚干脆沒上晚自習,就直接離開學校,去了醫(yī)院。

       一個星期的恢復,余樂樂的情況大有好轉(zhuǎn),竟然能勉強站立了。江阿姨看在眼里,打心眼兒里感激孟思揚,如果不是他,兒子兩條腿就被鋸了。但余叔叔認為,如果不是這場車禍,也根本不會有這個問題。江阿姨則覺得,經(jīng)歷這么一場事故,對兒子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至于孟思揚給余樂樂補課,孟思揚是從來不愿意按照課本按部就班地走的。另外小學的內(nèi)容實在太少了,他稍微不注意就牽扯到初中。比如小學的數(shù)學智力題雞兔同籠問題,放到初中是最簡單的二元一次方程,但就要求學生必須要那么拐彎抹角地去考慮。不過孟思揚發(fā)覺余樂樂并不屬于和自己一樣的學生,他學習并不怎么好,往往講一個小時,他就開始分神,問一些和學習內(nèi)容無關(guān)的事情。有一次他提到《射雕英雄傳》里的一點內(nèi)容,結(jié)果引得孟思揚花了整整一晚上,差不多把整本書的情節(jié)對他復述了一遍,直到半夜十二點多。

       星期天晚上,孟思揚來的時候,伸了個懶腰,說:“我們放假了,后面一個星期沒課!

       余樂樂興奮起來:“真的?那你能天天白天都待在醫(yī)院了?”

       孟思揚說:“那當然!

       他想了想,問:“你姐姐這幾天有沒有來看過你?”

       余樂樂搖頭:“沒有。不過,她也放假了,假期里肯定會經(jīng)常來的!

       孟思揚這才開始考慮自己的吃飯問題。像上次那樣在飯店蹭剩飯,是不能太頻繁的。飯店不比學校的餐廳,太小了,幾次就能被服務員注意到。

       孟思揚不再給余樂樂做針灸,而是帶著他做一些康復性練習,讓他扶著墻走路,他在一旁扶著,稍有不注意余樂樂就會歪倒。

       放假第一天上午,余婷還沒來,余叔叔先來了。孟思揚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見他了,但只要看見他,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余叔叔看兒子能勉強扶著墻走了,很高興,但并不因此感激孟思揚,因為他覺得兒子出車禍前肯定比現(xiàn)在好得多。他更關(guān)心的是兒子這星期有沒有落下課。他翻看兒子的書包,問:“作業(yè)做得怎么樣?孟思揚給你輔導,有進步?jīng)]?”

       余樂樂說:“當然有啦。他給我講了什么是負數(shù),還給我講了方程、乘方,還有指數(shù)……”

       余叔叔打斷他:“這都是初中的內(nèi)容吧?”

       孟思揚說:“叔叔,我不認為一個初中生去參加小學的考試,會考得很差!

       余叔叔說:“那不一定。重要的不是你教了他什么知識,而是學習方法。這些東西余婷也能教他。”

       孟思揚說:“方法不一定適合所有人。重要的調(diào)動學習的興趣。興趣從哪兒來?來自虛榮心。當你發(fā)現(xiàn)你在這門課上學的東西遠超過同齡人,周圍同學就會覺得你很厲害,就會更讓你有動力發(fā)奮學習,以免這種優(yōu)勢被人追平了。”

       他頓了頓,說:“很多學習好的學生心態(tài)都是如此。”

       余叔叔大概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愣了半晌,說:“余婷就不是這樣。她就算學習不如你,好歹也是班里前三名,中考成績在你們?nèi)R彩撬奈迨摹!?br />
       孟思揚心里一沉。他生怕自己這次月考成績還不如余婷好,那就太窘了。

       余叔叔拿出一本練習冊:“這作業(yè)做了沒有?好在現(xiàn)在放假了,你把練習冊里面不懂的問題,沒機會請教老師的,請教請教孟思揚。”

       他提問了兒子幾個練習冊上的題,想不到余樂樂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余叔叔哼了一聲:“基礎(chǔ)還沒打好,就想飛了?孟思揚你還是把他這學期的課本給他串講一遍吧!

       小學只有語文數(shù)學兩門主科,語文一般很難輔導,所以他言下之意說的就是數(shù)學。

       余叔叔的單位不是學校,也不會和學校同一時間放假,還要去上班。他剛從醫(yī)院出來,忽然自己失聲笑了,自言自語:“我怎么這么傻呀?這么好糊弄?幾千塊錢的醫(yī)藥費、住院費、手術(shù)費,說不讓他賠就不讓賠了?就算是我請他來給我兒子補課,也用不著花這么多錢吧?他一個高中生,縱然是年級第一的水平,也不至于一個小時幾百塊錢吧?不行,我先聯(lián)系他家長再說!

       他拿出手機,撥通女兒班主任的電話。

       “喂,是文老師嗎?您好您好。我是余婷的家長。余婷這次月考考得怎么樣?成績還沒出來?那好那好。嗯,您有二部級部主任的手機號嗎?好好,您說,我記一下。謝謝了。”

       片刻,他又撥通了級部主任的手機。

       “您好,是丁主任嗎?哦,我是一個學生家長。請問您有沒有高一八班班主任的電話?什么?放假了不方便查。那……您有高一級部主任的電話嗎?哦,好,謝謝,您說,我記一下!

       片刻,他撥通了高一級部主任的手機。

       “您好,是謝主任嗎?哦,我是學生家長。我想聯(lián)系一下高一八班的班主任,您有她的手機號嗎?好的,謝謝謝謝,太感謝了。”

       他掛了電話,長松了口氣,最后打通了田老師的手機。

       “喂,您好,是田老師嗎?我是二部的一個學生家長。我想問一下,你們班有沒有個叫孟思揚的?”

       “有啊。您找他……”

       “哦,我想聯(lián)系一下他家長。您手里有他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是這樣的,我們現(xiàn)在放假了,學生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都在學校!

       “那……學校有值班的老師嗎?”余叔叔有些失望了,也不好說麻煩田老師過去看。田老師說:“不用麻煩。別的學生我不知道,孟思揚我還是很清楚的。他是個孤兒,根本沒有父母,何來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

       “孤兒?!”余叔叔震驚了,“怎么會是孤兒?那……他有別的親人嗎?他還沒成年,總要有個監(jiān)護人吧?”

       田老師說:“監(jiān)護人倒是有一個。他是被警察收養(yǎng)的,他的監(jiān)護人是刑警隊長秦隊長。別的……好像應該沒有了!

       余叔叔有些結(jié)巴了:“刑警隊長?就算是個孤兒,那頂多就是個民事的問題,怎么會歸刑警管?”

       “刑警隊長不過是他監(jiān)護人的身份而已,具體跟警察有沒有關(guān)系,就不清楚了!碧锢蠋熣f。

       余叔叔忙問:“那這學生學習怎樣?聽說他是年級第一!

       田老師說:“這個是不錯,但那只是中考成績!

       “哎,不對!你們卷子改完了嗎?老師你怎么會不在學校?”

       “我教數(shù)學,數(shù)學是第一天考的,第二天一天就改完了!碧锢蠋熣f,“孟思揚數(shù)學的確厲害,這次又是滿分,和中考一樣!

       她有些狐疑,問:“您不會是想找孟思揚給你們家孩子補課吧?”

       “哦,不是不是,有別的事情。那……您能不能把秦隊長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

       “這個,我沒有。但是他有個女兒,在高二十八班,她班主任教地理,是昨天最后一場考試,這會兒應該在學校改卷。我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您,他應該能查到!

       “那……謝謝了!

       又一番折騰之后,余叔叔終于要到了秦隊長的手機號。但他一打電話,刑警隊長的手機就不是那么好打通的了,他執(zhí)行任務用步話機,為了隱蔽就直接不帶手機,就算帶了也經(jīng)常關(guān)機。不過刑警隊長親自執(zhí)行的任務不多,也只有像孟思揚那樣的連環(huán)盜竊案才能讓他親自出馬,平時他也就在單位里處理公務。

       余叔叔沒打通秦國勝的電話,只好又厚著臉皮給秦蓉的班主任打電話,又要來了秦蓉的媽媽的手機,這次打通了。

       “喂,您好,是秦蓉同學家長嗎?”

       “你是……”

       “哦,您好,我想聯(lián)系一下秦隊長,但他手機打不通,您能幫我聯(lián)系一下嗎?”

       “他很忙。您有什么事情?”

       “哦,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一個叫孟思揚的學生?”

       “孟思揚?當然認識。他怎么了?”

       “具體的事情我還是直接跟秦隊長說吧!

       “那好,您稍等。”

       那邊掛斷了。秦蓉的媽媽直接打了秦國勝單位的座機,秦國勝接了。

       “喂?哦,怎么了?家里有事嗎?什么?孟思揚?”

       他拿出手機開機,一看,果然有個未接電話,陌生號碼,和妻子給他報的手機號一樣。他有些狐疑,給余先生打了過去。

       “您好,哪位?”

       “您好,是秦隊長嗎?”

       “聽說孟思揚有事情!

       “對。”余先生有些激動得語無倫次,“他在路上撞了我兒子,但死也不說他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我是問清楚了他是高一八班的,拐彎抹角才找到你的手機……”

       “等等等等,撞人?怎么回事?他根本沒車,怎么會撞你兒子?你是什么人?你給我說清楚!

       畢竟對方是警察,這口氣出來,余先生有些餒了,但還是理直氣壯:“至少他自己承認了。也許他沒撞人,但是他肯定有責任!

       “你……他在旁邊嗎?”

       “在!庇嘞壬f,“你等著!鞭D(zhuǎn)身又進了醫(yī)院,徑直進了病房。孟思揚見他去而復返,有些奇怪,忙站起來。余先生把手機遞給他。孟思揚一愣:“誰?”

       “你接了就知道了!

       孟思揚把手機放在耳邊:“喂?”

       “是孟思揚嗎?”

       “啊,秦隊長!泵纤紦P抬頭,恨恨地看了余先生一眼。

       “有人說你撞了人,怎么回事?你小子什么時候有車了?”

       “沒有沒有!泵纤紦P忙說,“但是我知道,我說了他肯定不信,所以也就沒解釋,他也就以為我真是肇事者!

       余叔叔瞪大眼睛:“你小子說什么?別糊弄你爸!

       孟思揚繼續(xù)說:“是這樣的。我在路旁看見一個小男孩被車撞倒了,那車馬上就逃逸了。我就趕緊過去把那孩子送到了醫(yī)院。當時我身上有韓老師給我的一千二百塊錢,正好幫他墊了手術(shù)費押金,這孩子的家長就懷疑我,為什么這么熱心,是不是我撞的人?我也根本沒車,我上哪兒撞人去?”

       余樂樂在旁邊聽著,驚訝地看著他們。他一直以為孟思揚只是好心幫自己,沒想到父親一直咬定他是肇事者。

       “媽的。”秦國勝說,“這種小事。滿大街都有攝像頭,去交警隊查一查不就結(jié)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孟思揚說:“一個星期前,周六晚上,八點二十。車站北路和中山東路的路口!

       “都一個星期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孟思揚說:“我覺得自己能解決!

       “你馬上帶他去交警隊,我也馬上過去。真是的,多大點兒事。”秦國勝掛了。

       孟思揚說:“余叔叔,秦隊長說,讓我跟你去交警隊查一查監(jiān)控錄像!

       余叔叔有些餒了,生怕孟思揚說的是真的。但他還是哼了一聲:“去就去!

       兩人到了交警隊的時候,秦國勝已經(jīng)到了,穿著制服。他看見余叔叔,也沒打招呼,只一擺手:“過來!

       他帶著兩人徑直進了監(jiān)控室。交警隊的警員也都認識他,紛紛站起來敬禮。秦國勝開門見山:“給我調(diào)一下上周六晚上八點二十車站北路和中山東路路口的監(jiān)控錄像!

       時間地點說得很精確,警員毫不費力就調(diào)出來了。三人急忙看監(jiān)控,只見先是看見路邊走過來一個人,孟思揚認出是自己,秦國勝和余叔叔也認出來了。余叔叔見孟思揚是在步行,心里頓時一緊。

       這時監(jiān)控屏幕下面出現(xiàn)一個男孩,一直在往左看,見沒有車,便橫穿馬路。他過了中線的時候忘了往右看,結(jié)果右邊忽然過來一輛車,車速極快,剎車已經(jīng)來不及了,撞在了男孩身上。幸虧車剎車了,并不是全速撞上的,不然男孩早就沒命了。但這車并沒停下,而是急忙倒了幾米,打方向盤,迅速離開了。孟思揚在路邊遲疑了片刻,急忙跑過來,把男孩抱起來,往他來的反方向跑出的監(jiān)控屏幕。

       警員忙切換另一個攝像頭的監(jiān)控,看見孟思揚跑進屏幕,這時對面過來一輛出租車。孟思揚急忙揮手攔住,上了車,車就離開了。

       秦國勝松了口氣,抬頭看著余叔叔。余叔叔滿頭大汗,急忙避開話題,忙問:“能找到肇事司機嗎?”

       “廢話。車牌都那么清楚!鼻貒鴦僬f,“都一個星期了,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責問交警。

       警員忙說:“我們馬上去查!

       孟思揚說:“我可以走了吧?”

       余叔叔忙拿手機給妻子打電話。

       肇事車輛很快找到了,是城北的一輛車,沒人認識,和孟思揚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出租車司機也聯(lián)系上了,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在電話里說了一遍。孟思揚就不管余叔叔怎么跟肇事司機交涉了,他先去了醫(yī)院。

       余婷已經(jīng)到醫(yī)院了,正和弟弟聊天。余樂樂問:“姐,為什么爸爸說,其實是思揚哥哥撞的我?”

       余婷說:“不然呢?你覺得誰有那么好心,犧牲自己那么多時間精力,來處理一個本來不是自己責任的事情呢?”

       余樂樂搖頭:“他又不會開車!

       余婷說:“爸爸說肯定是他家長!

       這時孟思揚進來了,兩人急忙噤口。孟思揚看起來很是輕松,一進來就開始收拾東西,把余樂樂的書整理了一下,放進書包里。余婷問:“你在干什么?”

       孟思揚說:“我馬上要走了!

       “走?”余婷問,“為什么?”

       孟思揚眉飛色舞地說:“真相大白了。我跟你爸去交警隊調(diào)看錄像了。我終于平反昭雪了!

       余婷大吃一驚:“真不是你撞的?”

       “廢話!泵纤紦P說,“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救了你弟弟一命,幫你們交了一千多塊錢押金,完了還讓你們逼著在這兒免費給他治病、補課。我覺得換了孔子也做不到了!

       余婷說:“那你為什么要自己承認?栽贓自己?”

       孟思揚反問:“我哪句話承認我撞人了?你爸問我的時候,我口口聲聲只一句話,無可奉告,或者,隨便你怎么想了,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知道,說什么你們都不會信的。你爸這種人,出什么事總認為是別人的錯誤!”

       余婷目瞪口呆。孟思揚本來其實不想走,何況余婷在這兒。他想了想,說:“你要是不信的話,就等你爸過來好了!

       余樂樂說:“我就說嘛,思揚哥那么好的人。”

       余婷咬了咬牙,說:“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家賠你多少錢都還不清了。你救了樂樂一命,還保住了他兩條腿,還忍辱負重,在這兒給他補課。你……那你為什么不早去交警隊查?”

       孟思揚一聳肩:“我以為你爸會去的!

       因為這件事說開了,他們卻沒法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地聊天了。余家所有人都背上了對孟思揚的歉疚。余樂樂開口了:“思揚哥,就算是這樣……你能不能別走?我讓我爸付給你錢,你待在這兒陪著我,好不好?”

       孟思揚心里一動,這算是合法收入了。他吁了口氣,說:“我都陪了你幾天啦,雖然我是被你爸逼的,但不管怎么樣,咱們倆還算是好朋友了。”

       這時余婷忽然注意到,孟思揚身上穿的還是老爸的那身特步T恤,便問:“你這一星期都沒換衣服嗎?”

       “不啊!泵纤紦P說,“我在學校只穿校服!

       余婷“哦”了一聲。然后他們再不說話了。這時門忽然開了,江阿姨進來了,一看見孟思揚,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孟思揚笑了笑:“沒關(guān)系,阿姨!

       江阿姨扭頭對余婷說:“你看看人家這心胸大度……哦,還沒跟你說,其實孟思揚……”

       余婷說:“知道,他跟我說了!

       江阿姨說:“要是反過來,你爸攤上這種事,肯定早就吵翻了。對了孟思揚,你當時為什么沒走呢?還在窗戶外面,這才讓你叔叔覺得你心里有鬼,懷疑你的!

       孟思揚愣了片刻,說:“我要是當時走了,樂樂豈不是就截肢了?”

       他等于沒回答江阿姨的話,但這話說出來,江阿姨也不好問什么了,只感激涕零道:“是啊是啊。真是多虧了……結(jié)果還讓你受那么多委屈。不過你放心好了,警察已經(jīng)找到那個撞樂樂的家伙了,多少損失都讓他賠好了!

       孟思揚苦笑一聲,覺得江阿姨這句話直接拉低了她的涵養(yǎng)水平。這時余婷說:“媽,聽您這話說的,就不如孟思揚。他也沒說讓我爸賠他錢呀!

       孟思揚一愣,心想余婷究竟是毫無心機呢,還是心機太深?她這話一說,自己就算想要余叔叔賠他精神損失費,也不好意思說了。當然他并沒那么想,他做這一切的潛意識的動機,是因為余婷。江阿姨也聽出來了,說:“怎么可能呢?孟思揚受這么大委屈,還幫了這么大的忙,就算是針灸啊、補課什么的,我們也都得付給他錢呢。”

       孟思揚苦笑一聲,擺擺手:“我最大的收獲是認識了一個好朋友,這比什么都重要。再說我知道自己一直是清白的,所以我自己其實一直沒什么思想包袱,只不過想幫一下樂樂罷了。不知道說了你們信不信,我以前在雷江上小學的時候,一直是一個叔叔帶我,他姓俞,不過是愉快愉去掉豎心那個俞。他給我取個名就叫俞樂樂。所以我聽到樂樂的名字的時候,心想這真是緣分,我?guī)退翘旖?jīng)地義的事情。他姐姐又是同校同年級的校友,多巧的事情,我不幫忙都不好意思呀。”

       江阿姨說:“可我們要是不補償你點兒什么,心里過意不去!

       余婷心里暗暗驚訝,覺得孟思揚的處世真遠不像是一個高中生,真可以說的上是把自己老爸都玩弄于股掌之間了。他受了這么大委屈,也沒見他發(fā)一次脾氣。當然孟思揚發(fā)過脾氣,而且就在前幾天,只不過她沒見過罷了。

       余樂樂很少插嘴,畢竟他還是個小學生,于他們?nèi)苏f的事情大部分還不太懂。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江阿姨忽然想起什么,說:“剛才你叔叔打電話跟我說,他跟你們班主任聯(lián)系,你們班主任說……你是個孤兒?”

       余婷也愣了,看著孟思揚。孟思揚矜持地點點頭:“是這樣!

       “難怪!苯⒁绦Φ,“你肯定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這次的事情對你來說也不值一提了。對了,你上次交的一千多塊錢押金,這是必須還給你的!泵θツ缅X包,孟思揚忙說:“不必了阿姨,那一千多塊錢……來歷有些復雜,我巴不得把它們盡快都花出去呢,做了個好事,何樂不為?余叔叔不是還奇怪我怎么會隨身帶這么多錢,具體原因涉及我的私人事情,不好跟您說,但您千萬別還了,不然又是給我加了個包袱!

       江阿姨有些奇怪,但也只好不違拗他的意思了,說:“那……”

       孟思揚說:“真的!

       余婷心里暗暗驚訝,一千多塊錢,對一個普通高中生來說算得上一筆巨款了,孟思揚說不要就不要了。江阿姨說:“可你條件并不是很好啊。你隨身都沒有零花錢,連從學校到醫(yī)院,你都是跑著來回!

       余婷“啊”了一聲:“這么遠?”

       孟思揚輕描淡寫:“當鍛煉身體了。一個來回也就十公里,對我來說不算很長,加起來也就四十分鐘。我初中長跑拿過我們柳泉市冠軍呢!

       后面這句話雖然是他胡扯,但他自信自己有這份實力。他見過潞安一中的校運動會紀錄,五千米的紀錄還是八五年的,十六分多。他如果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塑膠跑道上,毫無障礙的時候,也能跑到這個成績。但孟思揚的性格并不喜歡吹捧自己,只不過在余婷面前,總是盡最大努力給她留下優(yōu)秀的印象。

       江阿姨繼續(xù)問:“那……現(xiàn)在你的學費都是誰出?”

       孟思揚說:“秦警官幫我拿學費,但生活費我要自己打工掙!

       江阿姨一聽,忙說:“你早說。這樣吧,你高中三年的生活費,我們付給你,就當報答你救樂樂這一命了!

       孟思揚猶豫一下,說:“這……”

       余婷說:“你難道覺得,我弟弟這一命還有兩條腿有那么賤嗎?比不上你三年的生活費?”

       孟思揚想,這并不算是不義之財,是人家報答自己,何況自己也的確需要。再說這可以讓他繼續(xù)延續(xù)和余家的聯(lián)系。便說:“那就多謝阿姨了。”

       江阿姨說:“謝什么?應該是我們謝你,又要跟你說對不起!

       孟思揚說:“事情都過去了,阿姨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只等樂樂病好了,一切回歸原樣!

       江阿姨繼續(xù)問:“那你平時住學校,假期里……住哪兒?”

       孟思揚聳聳肩,笑道:“其實說實在話,這件事反倒對我有好處。我假期里的確沒地方去,好歹可以到醫(yī)院來陪著余樂樂!

       余婷“啊”了一聲:“那你……什么時候來潞安的?”

       孟思揚說:“來這兒參加中考嘛!

       余婷說:“那到開學還有兩個月呢!

       孟思揚說:“秦警官安排我在老年公寓做義工,管吃管住,但沒有工資!

       江阿姨說:“哎呀,你放心,寒假里嘛,我?guī)湍阍谕饷嬲覀房子,租一個月就是了。過年的時候,你干脆來我們家過年得了。”

       孟思揚說:“還早著呢,不用想那么晚的事情。先把眼前的事情過去再說吧。”

       余樂樂終于說了句:“那正好啊,你還是在醫(yī)院陪著我就行了嘛。”

       余婷說:“倒也是啊。不過醫(yī)院畢竟……太不方便了,孟思揚愿不愿意?”

       孟思揚心想,只要你天天來看你弟弟,我當然愿意,但這話他抵死不敢說出來的,只笑道:“這也比我在老家住的地方好多了!

       江阿姨問:“那你現(xiàn)在有多少生活費?”

       孟思揚一愣,緩緩搖頭:“一分錢也沒有。”

       余婷吃了一驚:“那你怎么吃飯?”

       孟思揚說:“我在學校跟餐廳有合同,我在餐廳打工,每次我?guī)筒蛷d刷三百個盤子,免費吃一頓飯。但放了假,就……不知道怎么辦了!

       江阿姨忙說:“你早說呀。”從錢包里抽出幾百塊錢,強塞在他手里:“別推辭啊。要不然你就是瞧不起阿姨。這是我給你的這七天的生活費,等開學的時候我再給你這學期的生活費。”

       孟思揚忙說:“其實不用。在餐廳打工挺好的,能積累工作經(jīng)驗。另外,我也覺得鄭副校長的話真的很有道理。餐廳的師傅們每天起早貪黑的做飯很辛苦的,每次我看見有學生剩飯剩菜,都氣不打一處來。”

       余婷卻沒附和,而是尷尬地笑笑,孟思揚猜想她也經(jīng)常剩飯剩菜。江阿姨說:“小婷你看看人家,這么早就能獨立自主了。你離開爸媽還不行呢。上高中第一次住校,頭一天晚上就想家哭了,死活要家里給她辦了走讀!

       孟思揚說:“我可很羨慕她,至少還有個家可想。”

       余婷嘆了口氣:“別這么說。誰早晚都要離開家的嘛,你已經(jīng)提前適應這個社會了!

       孟思揚在余婷面前說的一切話,做的一切事情,都在盡最大努力在她心里制造一個品學兼優(yōu)、勤工儉學、文體雙全的優(yōu)秀男生的形象。這時,門忽然開了,余叔叔進來了。江阿姨和余婷忙站起來,只有孟思揚不為所動,冷笑一聲,問:“余叔叔不是去上班嗎?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請了個假!庇嗍迨鍧M臉堆笑,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當然得先處理!

       孟思揚說:“什么大事?知道和不知道真相,有什么區(qū)別?”

       余叔叔說:“當然……你的事情可以從長計議。我是在跟那個肇事司機交涉,警察已經(jīng)找到他了。”

       孟思揚恢復了前幾天剛被他冤枉時候的表情,抬頭不屑地看著天花板。忽然他想應該在余婷面前豎立一個寬容大度的形象,便收斂了神色,說:“阿姨已經(jīng)跟我道過歉了,沒什么事了!

       江阿姨忙在丈夫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余叔叔道:“這……太少了吧?那個肇事司機賠了我五萬,把醫(yī)藥費、住院費都交了,剩下的就都給孟思揚就行了嘛。人家還幫孩子補課了呢!

       孟思揚說:“余樂樂是我朋友,我?guī)退a課不用收費!

       余婷說:“爸,媽已經(jīng)跟他談妥了,您不用多摻和什么了!

       余叔叔說:“那……孟思揚,實在是……太抱歉了啊。前幾天是我多想了,本來也……唉,還說這些干什么。對了,我跟你班主任聯(lián)系了,她跟我說你數(shù)學成績出來了,是滿分!

       余婷“哇”了一聲,欽羨道:“數(shù)學都能考滿分?”

       孟思揚心想,最容易考滿分的就是數(shù)學了。不過余婷這一句話,他就有些放心了,余婷理科肯定不如自己。他問:“您跟田老師聯(lián)系了?”

       余叔叔一愣。孟思揚笑了笑:“難怪哦?磥碛嗍迨逵X得我是個小孩子,跟我保證過的事情,就當是哄小孩兒了?”

       余婷也說:“就是啊。爸不是答應過不找他家長的嘛!

       余叔叔急忙說:“哎,反正你本來……根本沒任何過錯嘛。豈止沒過錯,你簡直……我都想不明白還有你這樣的人,你當時為什么不說明呢?這倒罷了,你明知道被冤枉了,還肯背著這個冤大頭,起早貪黑的幫樂樂!

       孟思揚說:“第一,這里是醫(yī)院,爭吵會影響其他的病人。第二,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的,所以我一直說我無話可說,但我也始終并沒承認。第三,如果我當時走了,余樂樂這兩條腿可能就鋸了。我不會因為被你冤枉,就讓你們家承受這么大的痛楚的!

       江阿姨說:“這么說,你當時沒走,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樂樂其實還有救?”

       孟思揚一愣,他當時根本不知道余樂樂的腿要截肢,何談知道他還有救?但這時他們兩個已經(jīng)記不清當時事情的先后順序了,江阿姨幫他找了個臺階,便點頭:“我剛才不是跟您說過了嗎?”

       江阿姨說:“那你為什么不早說呀?”

       孟思揚說:“我說了啊,我說樂樂的腿還有救。還需要說別的嗎?”

       江阿姨聽了,說不出話,便狠狠捶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看你,咱們當時都糊涂了。”

       兩人都覺得,孟思揚處事的態(tài)度和風格,比起成年人完全有過之無不及。成年人和年輕人的區(qū)別就在于,成年人能忍,年輕人好沖動。而從這件事上來看,孟思揚的“忍”功已經(jīng)到了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地步了,他身上的事情換了誰,都不可能像他這樣做的。孟思揚說話的風格,也完全和年齡不搭配。

       余叔叔說:“這樣吧,中午我請客,咱們好好吃一頓,就當給孟思揚道歉了!

       孟思揚說:“還是算了。樂樂行動不便,不能去,我還是待在這兒陪著他吧。”

       余叔叔說:“那……我去街上給你們買幾個好菜,國慶假嘛,好好改善改善生活!

       孟思揚未置可否。余叔叔起身出去,江阿姨也囑咐了幾句,跟著出來了。走廊里,她問丈夫:“這個孟思揚到底怎么回事?他做事真是不可捉摸!

       余叔叔說:“我跟他的監(jiān)護人秦國勝聊了幾句,說到這個孟思揚。一句話,深不可測。”

       江阿姨吃驚道:“不會吧?一個高中生,就算是個孤兒,比別人多經(jīng)歷一點罷了!

       余叔叔搖搖頭:“按照秦國勝的說法,孟思揚如果不是因為上學沒時間,完全可以養(yǎng)活自己。他說孟思揚在寒假里打工,不知道打的什么工,一個星期就掙了一萬多。”

       江阿姨倒吸一口涼氣,說:“不可能吧?他剛才還跟我說,秦國勝就幫他交學費,生活費要他自己掙,現(xiàn)在他一文不名!

       余叔叔說:“秦國勝跟我說了,說他以前假期里打工的錢,都用來幫助他山區(qū)老家的貧困學生重返校園了,結(jié)果一分錢沒給自己剩,現(xiàn)在只能在學校的餐廳里打工,勤工儉學。這樣的學生……哎,咱們這次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估計在孟思揚眼里,咱們實在是太世俗了。他幫過的人那么多,所以幫我們墊了手術(shù)押金,根本就沒想過要我們還,我卻因此以為……唉,沒法比,至少我是自慚形穢!

       江阿姨倒吸一口涼氣,說:“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學生存在?他到底是怎么長大的?你不是還說,他是中考移民,從柳泉到我們潞安,結(jié)果中考還考了全市第一!

       余叔叔說:“畢竟,人家天生不幸。我問秦國勝他怎么成了孤兒,秦國勝也跟我說了,說他生下來之前他爸爸就沒了,生下來三天后他媽媽也沒了,真是……慘到家了。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嘛,咱們孩子將來能有他一半兒的本事,或者一半兒的人品,都算很好很好的了。”

       江阿姨說:“可我覺得還是不可思議。他能打什么工?一星期一萬多?月薪四萬,比一般剛畢業(yè)的大學生都要高十倍呀!他還上什么學?直接去打工算了。一年就打工一個月,就夠他一年的花銷了。”

       余叔叔說:“你這么想就把孟思揚看扁了。他思想肯定沒我們這么世俗。”

       江阿姨嘆了口氣:“人家的私事,不要多管了。再說,不管怎么樣,他救了樂樂一命,后來又挽回了樂樂兩條腿,這個恩情咱們就一輩子也還不清!

       余叔叔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