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午夜
作者：
喬舒亞 更新：2018-05-19 17:22 字?jǐn)?shù)：3264
整個病房被凄楚的暖黃色填滿，消毒水早已在夕色的地板上蒸發(fā)，空氣中卻依然飄蕩著它的味道，藕斷絲連一般不忍消失。
“這樣真的，好么？”像是自言自語。
“這樣也是對她好�！�
許可接過溫瑋嘉削好的蘋果狠狠的咬了一口，
“肚子餓不餓，給你買點(diǎn)吃的�！�
“還好。不過謝謝你�！�
“不客氣，照顧病號是應(yīng)該的�！�
“我是說謝謝你對我那些話。”
“其實(shí)我也很過意不去。畢竟是溫暖捅的事。話說回來了，你怎么認(rèn)識張于的？到底什么會讓你跟他有這么大的過節(jié)，別跟我說就是單單看到溫暖跟張于鬧。我不信�！睖噩|嘉從椅子上站起來給許可和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做回去，一臉“你說，我聽著”的表情看著許可。
“這說回來就長了。”
“那就慢慢說吧。”
夢奇今天一大早就跑來找我，從他突然之間很大方的要請我吃早餐的表現(xiàn)我就能猜到他一定有什么事要求我。從它一臉嘿笑和桃花蕩漾的樣子上我就能猜到一定是關(guān)于花櫻子的事。夢奇開始在我吃包子的時候先問我今天有什么打算，我一邊吃一邊說沒有。然后夢奇又問我今天準(zhǔn)備在家呆著還是在外面晃悠，我一邊吃一邊說不知道。夢奇又問，你和花櫻子最近有聯(lián)系沒，我一邊吃一邊說你的包子不吃就涼了。他一擺手說不餓不餓，我一邊吃一邊說你不吃我吃。
“你說今天咱把花櫻子叫出來玩玩唄？咋樣咋樣？”
“說好的棉花糖呢？”
“哎呀，一會兒吃完就早餐就給你買。這都不是事兒�！�
“那你跟她現(xiàn)在很熟了？”
“不熟。不過快了�！眽羝骐p手不停的搓著乘著滿滿黑米粥的白瓷碗，眼睛里閃著奇異的亮光。
“我跟她也不熟。”
“昆哥這就不科學(xué)了。是吧，你看看你一直女生緣很好，是把，是個小姑娘都喜歡跟你交心。傳說中的知心大哥哥對不對�！�
“少來。要約自己約�！�
“吶，你看看你這次不幫我，肯定有內(nèi)幕。說吧，是不是你也看上花櫻子了？”
我輕輕笑了下，回給他一個“別扯淡”的表情。
“你看看。我就說嘛。哎，算了，早知道你有主意我就不摻和了。也是，你感情剛失落好不容易有個女神下凡幫你治愈，要誰誰愿意把她讓給別人。”夢奇越說越激動一松氣軟在了椅子上，我知道他是假淡然，真著急。
“我對她沒感覺。但是你想聽實(shí)話么？”
“實(shí)話是你對她有感覺？”
“我說句實(shí)在話。別跟她好�！�
“為什么？她人不行？”
“怎么可能�！�
“她不談戀愛？”
“不清楚�！�
“那你為啥不讓我跟她好啊�！眽羝鎿屵^我手里的包子狠狠地咬上一口然后把餡抽了出來丟進(jìn)嘴里，最后還給我。我把剩下的包子皮擱在了木框上，喝了一口黑米粥清了清喉嚨告訴他。
“因?yàn)榈玫�，才會失去�！?br />
早餐店里端著餐盤打餐的人來來往往，音箱里放著“音樂之聲”的廣播頻道。夢奇手托腮靜靜的定在那里，手機(jī)響了，電話關(guān)了，這里很安靜。
“比起失去，我更不想后悔。”
可是夢奇，如果你們兩個有一天從那么親密突然形同陌路，該有多痛苦。像我和白羽琪一樣。
——可是我沒有開口繼續(xù)說。
“那好吧，我?guī)湍憔褪橇�。不過還是主要看你自己�！�
“這都不是事這都不是事~哈哈哈哈�！�
比起以后的痛苦，我更希望的是夢奇此時可以很開心，因?yàn)槲铱床粦T我身邊的朋友難過。
“可是有條件。”
“說說說。”夢奇很爽快地?fù)]了揮手，又繼續(xù)哼著棉花糖沖我眉飛色舞。
“中午請我吃頓飯吧�！�
“我去，就這個？”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好�！眽羝骝唑腰c(diǎn)水般地拍了下桌子，這就算是成交了。
我用手蘸了下碗里的醋在桌子上胡亂劃拉著偏旁部首，最后用交錯混亂的醬黑色液體連著未蒸發(fā)的痕跡在平靜而光滑的桌面上畫出了一副陌生的面具，被油花反射著，呈現(xiàn)出一種紛亂的詭異。
反復(fù)寫的字是“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溫瑋嘉走在回醫(yī)院的路上，光線穿過散碎的樹冠擊打在手中白色的塑料袋上，里面裝的是許可最喜歡吃的烤鴨。她沒有注意到路邊的雜色短腳狗因?yàn)樾岬搅耸裁炊奶帍埻�。她也沒有注意到穿著白色T恤的她后背已經(jīng)被汗?jié)窳艘黄男貛г诎胪该鞯谋〔枷码[現(xiàn)出咖啡色的豹紋。她也沒有注意到與熟人的擦肩而過。
這些只因?yàn)樗诎l(fā)短信。收件人是許可。
而路過她身邊的人，是牧野。
“喂？”夢奇讓我看了一眼溫暖的來電顯示。然后豎起食指擋在嘴邊。
“夢奇，你中午有空么？”
“哦？什么事？”
“我跟許可分了�！�
“分了？這不科學(xué)啊�！�
“真的。你在哪呢？中午出來吃個飯吧，我心里很難受，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能不能讓我有一次解釋的機(jī)會。”
“好吧，但是我現(xiàn)在跟夏昆在一塊，所以……”
“叫著夏昆一起來吧，對了還有牧野，也叫他來吧�！�
“牧野你認(rèn)識？”
“姐姐跟我講過他�！�
夢奇堵上話筒對我挑挑眉毛“溫瑋嘉還給溫暖講過牧野呢，看來他倆有戲�！比缓笥炙砷_話筒繼續(xù)說，“行，中午去哪？”
“湘里人家吧�！�
“行，幾點(diǎn)？”
“十一點(diǎn)半吧。我一會兒訂房間。”
“好，哦了�！�
夢奇開心地合上電話，棉花糖的節(jié)奏又開始了。
跟牧野說了之后他很反常的答應(yīng)了與我們跟陌生人吃飯，以往牧野都是只要桌上有生人便不會應(yīng)約。即便是吃著吃著突然有生人入席也會立刻借故走掉。按他的話說，他不想認(rèn)識不想認(rèn)識的人。所以我們一直在猜牧野到底是想認(rèn)識什么人。
溫暖是溫瑋嘉的妹妹。
原來如此。
我和夢奇走了一個長坡，一條馬路把這個街道分成了兩排，一排是親子店玩具店復(fù)印店網(wǎng)吧，一排是亂七八糟大大小小的蛋糕店奶茶屋飾品店，當(dāng)然還有挨著十字路口的購物廣場。我們走到士百佳的時候牧野已經(jīng)在一樓的麥當(dāng)勞餐廳門口等我們了。我和夢奇有種讓整條馬路跟毛毯一樣被抖動的波紋快遞到這里的感覺，從早餐店到士百佳的距離讓我們后倦。
許可吃完一只烤鴨后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他接過溫瑋嘉遞過來的可樂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然后靠在床頭一臉享受的表情。
“真好，謝謝你�！�
“這就算是你給我講秘密的犒勞吧�！睖噩|嘉把吃剩的鴨架收拾進(jìn)塑料袋里，然后一轉(zhuǎn)身把它丟進(jìn)垃圾箱。
“說實(shí)話，還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呢。像個姐姐一樣�！�
“是嘛，不應(yīng)該呀�！�
“你知道么，我和溫暖跟你吃飯的那會兒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特親切�！�
“嘿嘿，然后呢？”
“然后就真的覺得很親切。起碼這幾天你對我很好，而且你想事啊什么的都很遠(yuǎn)很深，有點(diǎn)像夏昆，不過你比夏昆能跟人玩的開，畢竟夏昆那個大悶騷�！�
“嗯，夏昆人挺好的�？墒俏乙恢庇X得他跟別人不一樣�！�
“而且說不上來�！�
“是的�！睖噩|嘉直起腰從床頭柜上摸了個蘋果“要不要吃一個？”
“不用不用，我吃飽了�！�
“那我吃了哈�！�
“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有人能一直疼我，像個姐姐一樣�！�
許可把頭斜靠在枕頭上靜靜地看著溫瑋嘉臉上立體的五官，漂亮的像個混血兒。
曖昧的空氣緩慢的擴(kuò)散。
“可以一直這樣啊。但我不愿意當(dāng)你姐姐。”
我們在士百佳頂層打了一上午電動，準(zhǔn)備去吃飯的時候小框里的游戲幣還有很多。
出租車四平八穩(wěn)的在馬路上行駛，溫暖給我們打電話說她到了現(xiàn)在在門口等我們。夢奇揉了揉肚子說他還真有點(diǎn)餓，開始盤算著一會兒點(diǎn)什么吃。
“好久沒去湘里人家了，那里的老板不知道換了沒。我是真覺得那的口味蝦真好吃，是真好吃�！�
“我吃蝦過敏，你懂得。”
“切，我跟牧野說呢�！�
“我吃辣椒不厲害�！备瘪{駛座的背椅發(fā)出來的聲音。
“哎呀，就是吃它的香麻辣嘛�！�
車平穩(wěn)的停靠在路邊，我們一下車便看到溫暖迎面走來。
“等很久了吧�！眽羝娲亮舜翜嘏难�，這是他特別鐘愛的跟女生打招呼的方式。
“不久，那快進(jìn)去吧�！�
我們走到三樓跟老板撞了個正臉，果然沒有換。
“是你們啊�！币环N吃驚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浮現(xiàn)在老板臉上。
“嗯？怎么了？”
“沒事沒事，哪個房間？”老板恢復(fù)了平日里嘿笑的表情。
“320.”
“哦，最里面，”老板招呼服務(wù)生把我們領(lǐng)進(jìn)去然后對我們說“我這邊還有事先忙了，有事跟我說。”
“好的好的。”
一入座，陰暗的背陽房間讓人覺得潮濕，溫暖一邊撕開餐具的包裝一邊問我們要不要上廁所。
“不用不用，我們剛在士百佳解決了�！�
“哦，一會兒服務(wù)員來了你們隨便點(diǎn)菜就行，我先去個廁所，肚子疼�！�
“去吧�！眽羝鏀[擺手讓她快去快回�！斑@還沒吃就不行了�！�
總覺得怪怪的。
空調(diào)掛在墻壁上發(fā)出陰森低沉的聲音。
有人敲門，夢奇很高聲的招呼服務(wù)員進(jìn)來。但是推門而入?yún)s是一米八幾膀大腰圓四十歲左右一臉胡茬的陌生人，手上提著個棍子。他的身后竄動著黑壓壓一片的人頭，像擠粉刺一樣的慢慢把房間填滿。
“你們之中哪個是牧野�！�